弄巧成缘-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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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就是强心剂。
品太医略犹豫一下,便命良姜捧进药箱来,打开就是揭开上头几层药格,在最下面一层,最右边一小格中,取出小小一块东西来。
品太医将那黑呼呼一团的东西小心翼翼放在手心里,不知为何,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百二十三章 哥儿?
品太医将那黑泥用刮刀割下一小块来,随即吩咐:“取香炉来!”
玉梭忙就从香几上捧下个青铜小炉来,品太医将此物丢了进去,很快,一络香烟便萦绕而上。
“你们都出去,只留我和稳婆就是!”品太医立刻用手拢住那烟,不让其吹向祈男那边,然后脸色冷凝,严肃地道,又顺手抽出二只棉布面罩,先给了稳婆一只。
祈男其实早猜到那是什么东西了。
阿芙蓉,鸦片。
于是她依言出来,丫鬟也都出来,祈缨还有些留恋,被祈男一把拽了出来。
半个时辰之后,品太医也自出来,将脸上拢着的面罩除了,然后方淡淡地道:“请小姐放心,应该快了!”
话音未落,紧接着屋外众人就听见稳婆的声音,比起刚才来已然底气足了许多:“姨娘使劲!对对,再加把子力气哟我的天神老爷!”
祈男长吁出一口气来,悬了半天的心方才略有些回落,再看品太医,已是满脸汗珠,走下台阶时,步履亦有些不稳了。
玉梭更细心地看出来,品太医一向温润玉玉的脸色,如今灯下看去,竟也有些焦黄了。
“太医怎么了?”玉梭心里急,口中便忍不住问了出来。
祈男心中略想一下,突然茅塞顿开似的:“银香,可有点心茶水?”
银香一愣,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想了会子方道:“今儿姨娘一天没吃没喝,厨房里送来的饭菜还收在小姐屋里,干干净净没动呢!可是小姐饿了?奴婢这就热去!”
祈男点头:“快热出来,品太医想还没用晚饭呢!”
品太医不想自己竟被如此明显地看了出来,确实刚才他有些体力不支。
玉梭这才想起来,小姐可不也没用晚饭?
于是祈男去了祈缨屋里,品太医在右边耳房里。各自匆匆用了些饭食。
祈男哪有心思细品?且大厨房送到华成院的不过是些粗粮鄙食,因此不过划了几口白粥,捡了几根小菜便丢下碗出来了。
玉梭欲紧随而来,祈男反将她按坐回去:“你也没吃呢!正好都是热的。也吃些罢了,省得一会费事。”
玉梭答应了,祈男便一个人走到院子里来,不想品太医也出来了,正撞了个面对面。
因此时有事,华成院里便难得的将两盏落地明角灯都点了起来,照得祈男脸上纤毫毕现,品太医看了她一眼,不知何故,竟将头偏了开去。
祈男只当他为刚才自己一时失言。生气了,忙陪笑走到面前,拱手道:“好太医,刚才是我急躁了,也是被姨娘吓的。现给太医陪个不是,请太医饶过我年幼毛躁吧!”
品太医还是偏着脸,明亮的灯光下,俊脸上高挺的鼻峰朗朗在目,又长又浓的睫毛微微抖动,似有些不安,又似有些忐忑。
“没有这话。是在下疏忽了,本来姨娘临盆便在这几日,在下没放在心上,竟出去办了私事,这才导致刚才的险情。若论起来,小姐也没怪错。”
品太医的话是说给祈男听的。可他的脸就是不肯转过来,因两颊发红,不想被祈男发现的缘故。
祈男听了这话,心里舒了口气,听太医口气。不像是推脱虚词,再加上其为人一向温厚,因此便嘿嘿然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太医不是那样小气的人,这样最好,这样最发了。”
品太医心中不禁有些怅然,因祈男竟不肯多用一丝心力在自己身上,就连猜想也没有。他自觉对祈男态度有异,可对方愣是一点没觉出来。
是不是代表了,自己在她心里,是没有太大地位的?
品太医不易察觉地悄悄叹了口气,再想起宋玦来。
那对他呢?苏九小姐,对宋家大爷呢?又是何种用心?
祈男凝神细听月容屋里,仿佛没了动静,这是好还是坏?
不管前世今生她都没生过孩子,对这种事可谓一窍不通,当下便有些急了,于是立刻就问品太医:“太医!屋里没声音了,这算怎么回事?!”
不料她话音未落,便听见“呱”地一声嚎哭,声音细嫩,明显是婴儿的声音。
祈男张大了嘴,一时竟愣在了当地,她从来没听见过这么振奋人心的声音,虽是哭喊,却蕴含了人生间最难得珍贵的东西:喷薄欲出,旺盛的生命力。
品太医脸上露出疲惫的微笑:“看来得恭喜苏府了!”说着便向祈男行了个礼。
祈男不知所措,这种礼节她可不懂,好在稳婆将孩子抱出来了,还笑着大声道:“是个哥儿!是个哥儿呢!”
祈男呼出一口气去,还真是个男孩!
“姨娘怎么样?”祈缨听见声音从屋里跑了出来,着急地问。
祈男这时已走到月容屋门口了,冲她一笑:“跟我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银香打起帘子来,祈男携手祈缨进得里间,先就看见月容失去血色,嘴角却挂着一丝微笑的脸庞。
“血止住没有?”祈男还有些担心,因月容脸色太差,双唇也变得惨白。
“回九小姐话,”银香这时已经平静了下来,脸上也有笑意了:“才品太医已留下药了,说落草后就让姨娘服下,这不,姨娘吃了药丸,才躺下歇息呢!”
听说是品太医的药,祈男心头大石落下:“想必无大碍了。”她转头对祈缨道:“太医的医术是能信得过的。”
祈缨点头,走上前去,轻轻唤了一声:“姨娘!”
月容微微睁开双目,看见是祈缨,笑了:“是个哥儿没错,九小姐没哄我。”
祈男在后摇头叹气:“原来姨娘竟不信我?非得看见了才信?我的话就那么不可靠?”
屋里人一齐笑了出来,本是愁云惨淡的一夜,这时方转还气氛,变得和谐安宁起来。
“该派个人去回太太一声,”祈男看了月容一眼,又看祈缨。
月容顿时沉了脸:“回与不回,还不是热脸贴冷屁股?要我说,不如不回,还省得被人嘲讽。”
祈男笑劝:“姨娘如今也托大了,虽如此说,太太到底还是这里当家人,若不回她,于情于理,说不过去。本来好好的一件事,非得平空生个错处是怎么的?”
说着向门外张了一眼,见玉梭正在那里,便向她使了个眼色。
玉梭会意,转身就走了。
于是这里忙着照顾月容和哥儿,祈男见插不上手,便从里间出来了。
品太医收拾了东西,正预备离开,祈男看见忙叫住他:“太医且慢,喜钱还没领呢!”
品太医知道这不过是句玩笑罢了,也就笑了一下,依旧向外走去。
倒是祈缨听见了,忙从里间出来,吩咐外头:“怎么也没个人招呼太医?丽香呢!包一封红包来!”
品太医忙道不及,又说累了,只要回去歇息。
“哪有碰上这事不拿喜钱的,太医也着实看不起人怎的?” 祈缨哪里肯放,丽香死拉硬拽,终于还是将一封五两的红包塞到了太医手中。
祈男隐隐有些看出来,今儿品太医脸色不太对劲,若说是累的,才吃喝过了,也该好些才对,为何倒越发差了?
只是这里人多,她不好问得。
“我来看看二姨娘!”锦芳突如其来的出现,倒吓了众人一跳,见大家的目光都投注到自己身上,锦芳觉出了些不好意思。
“也是我那边事儿太多,一时耽搁了,怎么样现在好了么?”
祈男笑着推她:“是个哥儿,姨娘还不快进去看看?!”
锦芳眼神瞬时涣散了下,不过即刻就恢复过来,笑着点头,走进里间去了。
祈男回头,却已不见了品太医的身影。
很快玉梭回来,说是太太知道了,吩咐了吴妈妈,明儿天地祖先位下满炉降香,一来告慰,二来祈福。
“好大的面子,这是你的福份呢!”锦芳撩开靠在月容脸上,湿漉漉的头发,口中淡淡地道。
月容笑得满足极了。
“我才出来时,听见上夜的婆子来回太太,”玉梭突然变了口气,有些神秘兮兮地道:“说跟老爷的长随,打前站的贵安,才已经到前门口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屋里所有人都被震了一震,锦芳本来坐在床边的,这下直接站起来冲到玉梭面前:“你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祈男拍了她一把:“看把姨娘乐得!这屋里地方又不大,姨娘还没没听见?”
不过为再确实一遍喜讯罢了!
玉梭遂又说了一遍,然后道:“太太乐得什么似的,本来说这儿哪儿疼的,这会子都好了,也不睡了,叫起院里丫鬟们,正忙着迎接老爷呢!”
锦芳正要说话,床上月容哼了一声,打断了她:“这可真是喜从天降,本来我还想着,这哥儿”指着床头襁褓里的小人儿道:“没大少爷那样的福气,没想到,说话间老爷就回来了。”
锦芳脸上阴睛不定,心里酸涩难当,半晌方笑着应道:“可不是?还是这家伙脚头硬,也是你时运到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老爷到了
祈男知道锦芳必另有心思了,便对月容道:“姨娘也累了一场,别再说话了,好生养着,我们也回去了,有事再说。”
月容忙让取渍好的红蛋来,非叫拎走一篓。
“看来你是早预备下了。”锦芳口中喃喃地道。
月容只是笑,不接话。
祈男扶着玉梭,锦芳在后跟着,三人高一脚低一脚地进了臻妙院大门,进去后锦芳便不发一言,自己回屋里去了。
“姨娘这是怎么了?”玉梭将灯笼交给桂儿,有些奇怪地问祈男道。
祈男做了个鬼脸:“嫉妒呗,还能有什么?”
玉梭想了下,先没说话,待回到屋里,却不住叹气:“要说姨娘的想头也没错。二姨娘那头养个哥儿,又正好赶上老爷回家,老太太将做大寿,实在福气不薄。说起来,”瞥了祈男一眼:“小姐你是不是也太热心了些?咱们这样帮她们,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祈男伸出手指捏了她胖呼呼的脸颊一下:“你怎么也这样小见识起来?怎么就砸了自己?反正她肚子里是不是哥儿是早注定的,就算咱们不帮,她也一样生个哥儿,老爷也一样这时到家,咱们帮她,将来她少不得感念咱们之情,少一个敌人,多一个朋友,有什么不好?你刚才这想法,就跟太太似的,总觉得坏了别人的事,就能帮了自己。其实是吃力不讨好,损人不利已罢了。”
玉梭想想也对,于是也就放下这事,叫人送来热水,替祈男净身洁面。
“咱们今夜怕是睡不成了,”祈男坐在床沿上,犹豫着要不要躺进被窝里去:“老爷这一回来,总要闹得家里不清静,也不知太太会不会来传话。要不我还是。。。”
玉梭将她按进床里:“才说是打前站的,又不是老爷就到了,总还有一二个时辰吧!小姐只管睡下,有事我再叫醒小姐。”
祈男也觉得身疲体乏有些抗不住了。遂便依言倒了下去,将被子拉到下巴底,然后打了个哈欠道:“玉梭,你觉不觉得,今儿品太医神情有些不太对?”
玉梭慢慢坐到床前木级上,替祈男将鞋上的细灰掸了,然后方若有所思地道:“可不是?总觉得他闷闷不乐似的,像有心事,又不好与人说得。小姐你也看出来了?”
等了半天,玉梭也没等到祈男的回 应。抬头向床上看去,原来她已经睡着了。
说来也怪,在宋家别院,除了楼上做活,祈男没什么别的事好忙。却没一日能睡得好,睡得安生。
回到自己家里,大事小事不断,可祈男却挨上枕头就睡着了,连个小梦也没有。
一觉就到天亮,再睁开眼时,祈男就看见日头照到床前的帷幔上。结果洒下一身的碎花影子。
“这么这样迟了?!”祈男有些慌神:“玉梭,玉梭!”
外头传来匆匆的脚步声,顷刻间帷幔被从外头揭开,玉梭喜气洋洋地脸便显露了出来。
“小姐醒了?”玉梭边将帷幔挂上两边的银钩,边笑眯眯地道:“想来睡得香甜,这会子才醒。”
祈男坐起身来嗔道:“你还说呢!怎么也不叫我一声?看睡到现在日上三杆。叫人家笑话呢!”
玉梭笑着将捡好的衣服送到床上:“哪里就敢笑话?再说哪有人知道?都在老爷书房里呢!”
祈男愈发着急慌张了:“老爷到了?都去了?该死该死!就落下我一个?因为睡迟了?!完蛋完蛋!咦你怎么还笑得出?”
玉梭咯咯作声:“怎么笑不出?老爷特意吩咐让九小姐多睡会子,小姐就睡到今儿天黑也没人敢做一声,我怎么笑不出?”
祈男拎起衣服的手怔在了半空中:“这话怎么说?”
玉梭替祈男将黄绿主调五彩织金花卉纹样缎面立领偏襟小袄披上身去,然后方道:“老爷昨儿半夜才到家,进门先去佛堂拜过了老太太。然后到华成院看了二姨娘和哥儿,再接着便问九小姐,太太回说已经睡下了,老爷便吩咐,原话是这样,”
玉梭挺直身子,绷紧了脸,粗声粗气地道:“九小姐近日劳顿,又才病了一场,不必特意叫她起身,叫她多睡会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