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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梦萦相思桥-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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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我没得罪过什么人,那两人干嘛跟我过不去?”

  她叹了口气:“哎,你这些时日天天躲在家里自然什么都不知道了。”

  原来中午堵我们的那两人,一个是晏大人的二千金,另一个说起来跟我还有些渊源。我爹年青时除了江南月,还曾制过一把名震四海的奇筝“塞外雪”,送给了他的知音好友,出自武林世家的白雨尘,而今天在街上和我对杠的正是白雨尘之子。

  “冠芳,白庄主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啊?整个江湖没人不晓得,锦毛鼠白玉堂!”

  我喷了满口饭:白玉堂!七侠五义里的“锦毛鼠白玉堂”?

  自此以后,我跟白玉堂的梁子算是结上了。

  由头是这样的:那天稚圭从我这里一走,直接去了晏府,当着晏大人的面婉拒了晏家二小姐的美意;这回晏家的面子是丢大了,二小姐原本就喜欢了稚圭很久,过后在家哭得死去活来,只是感情的事情讲求的是你情我愿,勉强不得。这事情本来也就算了,谁知八王爷第二天亲自替稚圭向我提亲,又被我一口回绝了。

  晏小姐“无地自容”, 三番四次寻死觅活,他表哥“塞外雪”的主人白玉堂知道后,特意赶到汴京来整我,非要把我的名声搞臭。

  白天我在茶馆里弹琴,白玉堂就在底下敲杯子,故意打乱我的节奏;和翠去将他撵出去,他就在外边叩门打乱我的节奏,还不要脸地喊:“哪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把客人往外面赶?”“你们天音阁只奏乐给达官贵人听是吧?”“大家快来瞧瞧啊!这边有女扮男装好戏看哟!”“哎呀,还不是被她夫君给休了才穿的男装!”

  稚圭跑到茶馆跟我道歉:“灵曦,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了。”

  晏大人拎着大包小包来了:“天音,你千万莫跟小女和外甥计较才是!”

  过得两日,茶馆里终于清静了下来,这可恶的白玉堂又拿了面锣站在街上“哐哐哐”敲得震天价响:“白玉堂正式向沈天音挑战!”“我白某人不服沈天音天下第一之名!”“天音公子浪得虚名!”“本公子要向沈天音宣战!”

  去找那死小子单挑了一场,最后败得灰头土脸回来一脚踹翻了板凳。冠芳在家里骂了一天,瑞新又跑去找那家伙打了场,鼻子都被人家打扁了,那家伙当时还甩着手:“哎呀,你会不会武功?笨得要死都不知道带躲的,害我手都打痛了!”

  ……

  我烦了,极度烦了!实在是欺人太盛!

  五月十五夜,八王府,天音公子沈天音携江南月,武林世家白玉堂携塞外雪,一场颠峰对决传遍了整个汴京城。

  临行前我着急:“冠芳,天太热了,我怕时辰一久面具会掉下来。”

  她扯过我正准备穿的蓝衫:“天音,你还穿什么儒衫呀?人家都骂你不男不女了!瞧瞧,咱又不是没身材,干嘛还藏着捂着?依我看那面具也别戴了,就系面纱!”

  “我没有女衫!”

  “嗨!我早给你备好了,别急啊,天音,今天我陪着你,咱们得好好的美它一回!”

  换来换去,我都不满意:“冠芳,太透了!那个颜色也忒艳了,我不习惯!”

  最后勉强换上套飘逸的白裙,径直将长发垂在背后,系上面纱,冠芳还在我的眉心点了梅花妆。等我们一行来到八王府的后花园翠微湖畔,里面早就坐满了人。

  悄声告诉我,连皇上都来了。

  露天的场子中间搭起座高台,高台上已摆好两把闻名于世的奇筝,左右对峙,今夜白玉堂也是一身白衣飘飘欲仙,泰然自若地坐在那里信手拔弦。柔曼的月光下,塞外雪通体发亮光芒晕射,将我的江南月完全掩了下去。

  人群全向我们这边齐唰唰地注视了过来。

  冠芳和翠云拍了拍我的肩,帮我打气;瑞新大大咧咧朝我喊道:“姐,魔死那姓白的!”我顿在那里,环视了一圈,看来今夜整个汴京的名流几乎都到了。

  我恨恨地盯着白玉堂,他浑身浸润着月华,似朗月,又似天山,不像是凡人,倒像是位

  游戏红尘的仙者。说起来我和他也算是世家,并不比他和晏家表亲的关系浅,为什么非要逼我呢?还闹得这么大!为何你非要整我?我还不够惨吗?你占尽了人间风流,而我呢?是,我是被休了,可那是我的错吗?为何你非要闹得人尽皆知?你知道我有多痛吗?偏偏,要在我的伤口洒盐,要将我的腐肉拔光吗?

  扶我穿过人群对皇上下跪行礼,一段时日不见,他的眼神比从前更加深邃,竟让我瞧不出里面盛载的是喜还是悲。人群中我没瞧见稚圭,你为何不来呢?躲着我吗?

  与众友一一揖礼后,八贤王对我使了个眼色,搂紧我的下腰,一个跳跃便利索地“飞”上了高台,我和她一白一红,朝众人抱拳行礼,下面的人群轰然喝出声彩!

  “飞”下去后,我缓步走到白玉堂面前盘腿坐下。

  他还是在信手拈弦,像没注意到我一样,我按下流血的心,屏气凝神起来。

  八贤王一抬手,四下立马悄然无声。

  “皇上,可以开始了么?”

  我没听到声音,应该是皇上点头了吧。

  “二位想要如何个比法?”

  我淡淡地瞟了白玉堂一眼,他正盯着我的面纱瞧,一副见惯不惯的样子:“本公子又不是没见过你,还藏什么藏?”

  我啐了他一口:“少废话!怎么比?”

 第六十章 迷魂阵

他扫了下弦,一串华音应射而出:“不如这样,我出一题你出一题,岂不公平?也免得天下人说我以男欺女!”

他说“以男欺女”四个字的时候声音特别响,底下众人立马哄笑成一片,他居然还洋洋得意地朝台下拱手,对我满脸的鄙薄之色。

不知是哪些人在浪笑着瞎起哄:

“白公子,胜负可有甚彩头?”

“若是沈姑娘输了,不如解开面纱让我等一睹芳容如何?”

“哈哈,妙极,据说天音公子有沉鱼落雁之容啊!”

“依我看,若是沈姑娘输了,干脆以身相许给白公子得了!”

我气得面红耳赤,白玉堂却笑得乱颤:“如此甚好,正合吾意!”

吞了口唾沫,我赶紧沉声打断这些淫词浪语:“既如此,你我就各出一题,胜当如何,负又当如何?”

他敛下满脸的浮夸,郑重其事道:“若我胜,你就得嫁给我,做我的偏房!”

台下闹成一团。

我深深地凝了他一眼,心说你羞辱我羞辱得还不够么?顿了顿,我摁住那些撕裂的陈疮,放声大笑道:“好!可若是你输了呢?”

不知是谁立马高声接腔:“那还不简单,让白公子给沈姑娘做偏房呗!”

四下里顿时集体哄然失笑!人人都是一副擦亮眼睛等看好戏的样子,连我那些朋友也都在强忍着笑,王拱辰更是差点没笑趴地上去了!老臣们全是笑吟吟的,这回连皇上都忍不住莞尔,我们家那几个也跟着笑弯了腰。

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刚才那接腔的人肯定是白玉堂搞来的。

晏大人终于忍无可忍,大声斥责道:“玉堂休得胡闹!圣上在此!”

众人又静了下来。

我强按下心头的痛,脸上估摸着正青一阵白一阵呢,白玉堂拧眉问我:“你想要怎样?”

看着他,拿匕首捣弄着我的胸口,我居然想笑:“可惜,我对你没兴趣。”

他脸泛起青,语气尖刻:“你以为能胜过我?”

我横了他一眼:“废话少说!若我胜了,这张‘塞外雪’就得重新回我沈家的门!”

四下声息全收,我和他,两人击掌一拍,这斗琴就开始了。

“你先出!”

“你先出!”

居然跟他异口同了声,我不悦地拂了他一眼挑衅道:“若我先出,我怕你连一场都挺不过去呢!”

他不上我的当:“如此,在下就承让了。这一场,我弹曲你来打拍,只要你的拍子能跟上我的曲子,就算你赢,如何?”

“一言为定!”

他的曲子开始极慢,弹的是凤求凰,曲境极美音色动听,我跟在他的音节后单手拍起了江南月右首的暗箱:他的旋律轻,我的拍子就轻,他的旋律重,我的拍子就重,他快我快,他慢我慢。

紧接着,他开始变调,不停地切曲,时快时慢,忽高忽低,听得人头皮发麻;我紧跟在他后面,不紧不慢敲着。

我很想报复,一个机灵,在某个无意的对视中,我盯住他的眼睛,黏上他的心神;慢慢地,他被我的眼睛所吸引,竟看得痴醉起来;然后,我开始一步步掌握主动权,利用节拍的快慢偶尔急速连拍,诱使他的音律反被我的拍子牵着走。

正得意着,他猛然一个警醒闭上眼睛不再看我,曲子弹得飞快,手指在弦上跳得眼花瞭乱,我暗自心惊:他的技艺丝毫不在我之下。一分心拍子差点被他甩掉,忙闭目也收敛起心神,跟在他的音节后奋力急追。

弹了许久,我的拍子一直像影子般缠住他的琴弦紧追不舍,他有些沉不住气,双手连弹起来,混同着我“嘭嘭”的节奏,音节掺搅在一起密集如雨;而后,他竟开始同时弹两首曲子,还是一首快一首慢,一首重一首轻的,两相交错根本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心下更惊:原来他的琴技到了如此高超的地步!当下集中耳力,也用上双手左右拍打,寸土不让。

他琴声一滞:越发拼出全力,抑扬交错。

我们不约而同地对视了彼此一眼,收下先前的轻视,再各自闭目抢弹起来。

我几次试图打乱他都没有成功,手心全是汗;他也频繁地想要甩掉我,旋律越发变幻莫莫测。

一直斗得难解难分,他加深起指力,在弦上注入内力,那弦发出嗡嗡震鸣混淆音律,差点把我甩脱;我忙将江南月敲重,江南月陪我多年,与我相当默契,一收到指示马上“轰嘭”起隆隆声,震得他耳朵发慒。

斗了半个时辰,随着八王的一声令下,我们同时收了手,判了个平局。

八贤王揉了揉耳朵:“你们再不停,我们的耳朵就要聋了!天音,下一场你还是弹些曲子吧,让我等也有幸聆听些仙乐。”

我悄悄将手藏到琴案下擦了把汗,再抬头时他的脸色比之前明显柔和了许多,收了些许薄鄙,竟带出几分对我的欣赏之色。我扭过头不想看他:“这回不用你打拍子,我也不弹多,就一曲!只要你能从我的曲中走出来,反将我震醒,就算你赢,如何?”

他两眼登时放光,十分来劲:“好!久闻你有魔音之名,可是要弹你沈家的独门绝曲牵魂令?玉堂洗耳恭听,当真要请教一番!”

台下一众兴致都被调得老高,谁都知道,这曲牵魂令我是从不轻易对人弹的,这几年来,我还从未在外人面前演奏过。

我对八王爷大声道:“王爷,麻烦您传个声下去,凡是胆子小有心脏病的必须退场。”

撤掉一些妇儒老弱,八王兴致勃勃地对我说:“天音,本王念此曲久矣。”

我对他笑了笑,暗说不是我平时不为你弹,这是魔曲会慑人魂魄,想念之说从何论起?再不放心地看向皇上,无声对他说:你要不要紧?一会儿可能吃不消的!

他对我淡淡笑了笑,那笑容我在他脸上已许久不曾见过了,像是他在回答我:没关系,朕也想听听这传闻中的绝曲。

收回视线,我坐直身子,不再看白玉堂,凝神闭目,口中念决,不一会儿就进入忘我之境。占据了魔境主载之位后,我开始用江南月的琴弦呼风唤雨起来——

阴云密布,沉雷滚滚,天地浑沌不开。

我站在外围,看见所有人全跌进了我的魔障里,十分满意。

一发千均之际,我同时劈下数道怒电,震得一干人等胆脏俱裂,争相掩耳在黑暗中惊呼狂奔,大声喊起救命:“天哪!”“这是哪里?”“天怎么黑啦!”“啊!”“有没有人!”“发生什么事啦!”

可惜,我才威风了片刻,就发现有几人从我的风雷阵逃了出来,八王脸上还带着笑,朗声对我说:“天音,不错!”紧接着,就是白玉堂:“沈天音,想困住我可没那么容易!”我瞥了白玉堂一眼,又有些担心皇上,见他正在我的暗海孤舟中沉浮,便将他扯上了岸。

一回神,糟糕!那白玉堂太聪明了,正在找门路破我的牵魂引呢!

我赶紧再敛聚精神,心下急转:必须要速战速决,以免皇上挺不住。

想了想,曲风陡转,景物立变!

四野布满了流动的毒蛇,蛇头上长着血红的鸡冠,蛇嘴里狂吐着黑信,“咝咝”声嗡嗡不绝似无数只蚂蚁钻进你的耳朵,密集式的蛇头刺瞎了你的眼睛。

你一心想逃,可上哪里找路!

所有人都被我赶进万蛇阵中间,有几个竟当场尿了裤子。白玉堂哈哈一笑,对浮在空中的我大声挑衅:“沈天音,你就只有这些本事么?”

我挥洒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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