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萦相思桥-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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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躲在人堆里,几乎忘了这一幕正是大家编排好的戏,我,瑞新,还有阿夏哥他们,都忍不住跟着伤心地哭了起来。
只见阿叔无意中“伤腿”不弓了,脸上的“汗”也干了,眉头不皱了,继而幸福地笑了,搂着梅姨站了起来,平日里一贯的语气:“好,我好好活,带着老婆孩子好好活。”
一众人等个个惊谔,梅姨抹了把眼泪,挣开他的怀抱,对阿叔上下察看了一番,末了转过弯来,双手叉腰咆哮道:“好你个老马,竟敢骗我!”
一瞬间的愣怔后,大家恍然大悟,东倒西歪地哄笑成一团。
阿叔只是深情地望着她,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我们不约而同地四下合围堵住梅姨逃跑的路,闹着笑着瞎起上哄,只听阿夏哥不知臊地学起梅姨的腔调大声喊:“我要,我要,我要你,我要你!大家伙的刚才听到了没有哇?”
大家齐唰唰答道:“听到啦!”
阿夏哥又嚎了一嗓子:“听清楚没有哇?”
“听得真真嘞!”
欢声雷动后,一对有情人,总算结成了眷属。
在我和瑞新的强硬表态下,阿叔被我们“撵”出家门,“栖身”到梅姨家。
家中更静了,虽然梅姨隔三差五地把我们喊过去吃饭,阿叔也三天两头地拎些吃的用的过来,瑞新总对我说:姐,你不还有我吗?
那天,瑞新特意向老板告了假,怕我整日待在家里闷,执意带我出城去游玩。我们刚过城门没多远,就见路边围了许些人。
挤进去一看:居然是“银牛角”若齐!我不由向老爷抱怨,想找的人这么多年影子都没看到半点,最不想见的,跑哪里都能踫头,这是个什么“缘份”嘛!
一个小女孩跪在若齐面前,正背对着我无声哭泣,身形看着有些熟,我几步奔过去将她拉起:“咦,你不是那个小阿妹吗?”她清亮的眼睛里满载着恐惧,抽抽噎噎地哭着看了我一眼,又朝另一侧望去,旁边跪着的少年抬头看向我,那少年正是赤黑!
“哟,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若齐昂着头走到我面前,瑞新赶紧堵了过来摚在我们中间:“阿姐,我们走吧。”
我撇开瑞新的手,将那个小阿妹朝外牵开几步,扫了正凶巴巴打量我的若齐一眼,赤黑还是跪在那里没动,依旧是从前那副拿什么都当空气的死德行。我认真地看着小妹妹,问她:“你不会说话吗?”她点了点头,眼眶里还噙着泪。想了想,我故意放开喉咙声彻云宵地问:“小妹妹,告诉姐姐,谁在欺负你?你干嘛跪这儿?这里这么多人,大家不会不管的!”
这炮杖一放,人群马上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若齐旁边的大个子朝我走过来,一副要揍我的样子,瑞新赶忙将我们俩拉到身后炸着嗓门嚎:“干嘛,大家快来看啊,有人要行凶,大理的老百姓好欺负啊,有没有人管呐!”
“你,你!好,沈灵曦,果然狠!克死了你爹你娘,气跑了我的俊山哥哥,下一个准备克死谁呀?”
“你胡说八道什么!”瑞新气得脸都青了。
“我说错了吗?爱管闲事的老毛病还是没改呀?这两个是我的家奴,我爱怎么着是我的家事,”她朝越围越厚的人群不耐烦的摆手:“走开,都走开!”
我赶紧问:“阿妹,快告诉姐姐,是不是她欺负你,姐姐会帮你的!”
她愣了会儿,却松开我的手,又走过去挨着赤黑并排跪了下来。
我无语了。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若齐得意地挑了挑眉,冲我挑衅道:“你以为自己是谁呀?现在你那个厉害的爹已经死啦!俊山也不会护着你了!到处管什么闲事?回去照照自个儿!喔,我忘了,听说你是个半瞎子,哈哈……”
瑞新气得牙齿咬得格格响,转身就要拉我走:“姐,咱别跟疯子一般见识。”
我忍不住再次打量了小女孩一眼,那篷乱的发,单薄的衣,心里涩涩的,脚跟定住了似的挪不开。我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就像若齐说的多管闲事,可我忘不了那小女孩的眼神,忘不了她比划着手势朝我甜甜的笑,那么穷的孩子啊,干嘛把捡到的钱包还给人家?她明明可以去买些吃的,买些穿的……
我对着若齐嚷道:“你说他们是你的家奴,有证明吗?”
那家伙气得直哼哼,气冲冲地跳到我面前一字一顿道:“对,我买的,”“唰”地从袖子里掏出两张卖身契,高举在手中晃了晃:“大家看好了啊,这的的确确是我的家奴,他们可都是按了手印儿了的,白纸黑字,看清楚了啊!”
我说:“你多少钱买的,我把他们买回来!”。
“哟,想得还美嘞,我不卖!”她一把收回契纸,挑衅地瞪着我,那神情似说:沈灵曦,了不起啊,我还就跟你杠上了,怎么招啊?
“我出两倍的钱,总可以了吧?”
她轻蔑地笑了笑,绕着我打量了两圈,一副不咸不淡的口吻:“想当好人?行,我呢也是个心软的人,有什么好事我让给你做,只怕你呀就落个嘴皮子痛快,逞英雄谁不会呀,钱呢我也不缺,只要你当众下跪,给我叩两个响头,说两句感谢的话,两个家奴嘛,我也没那么小气,就让给你了。怎么样啊,沈灵曦?”
我一口气胀在胸口,憋烫了脸。
“太过份了!”
“是啊!”
“这么好看的女娃心这么坏!”
指责声此起彼伏,路人们纷纷开始对那位大小姐指指点点,出声指责起来,或许是迫于形势,在大众的压力下,那家伙清咳了两声,赶忙给自己找台阶:“拿钱来赎也不是不行,就怕你呀出不起!”
瑞新:“你说,他们两个多少钱?”
她举起一根食指。
瑞新抢道:“少卖关子,大家伙都在这儿做见证,你就直接报个数吧!”
“好,”她朝我瞪了瞪眼睛,大声道:“一千两!”
不等我们反应,她又补充道:“黄金!”
我那个胸口的气呀!没办法只有一下子散了。
瑞新又想拉我走,人群在散,毕竟,谁有一千两黄金呢?天文数字啊!就算有,谁会拿来救两个与已无关甚至不相识的人呢?
我垂下头,瞥见赤黑手指插在土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正欲转身离去,迎面跟大小姐撞了一下,她故意挤到我眼前掏出一块小瓷盏,揭开盖子亮了一下,里面似乎有两只红艳艳的小虫子在爬,她凑到我耳朵旁边小声道:“你猜,我的虫儿最喜欢吃什么?”
我似被电击了般。
“住手!”我朝她大喝了一声:“是不是一千两黄金!”
不是问而是吼。
人群又拢了回来。
“是不是一千两黄金!”我又吼了一遍,瑞新被我惊得呆住。
“不错,大家都听见了,”她一脸得意。
也不知道自己哪里窜出来这么大的力气,竟冲过去将那两个跪着的人提了起来,气咧咧地站在圈子里嚷嚷着,请求围观的众人留下来为我做个见证,让我好回去取钱。
她说只等半个时辰。
飞似的跑回家,不顾瑞新一路哀求:“姐,咱们算了吧,”见拦我不住,他直接奔阿叔家的方向跑了。
去哪里弄千金呢,一金都没有。找阿叔吗?他好不容易才过上美满的好日子。思前想后,我回房里抱起江南月急燎燎地朝当铺跑去。江南月,对不起了,先救人要紧,我日后再想办法一定会把你赎回来。
当铺的老板听说我要用一把筝当千金,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再听说这把筝就是天下驰名的江南月,眼神亮得发光,我耐着性子等他把江南月看得仔仔细细,急道:“不当就算了。”
“慢,姑娘,你说你是沈先生的女儿?”
“是。”
“姑娘,老夫也不想诳你,此物却是人间奇宝啊,只不过这千金嘛,这样,我出五百金如何?”
我转身奔往另一家当铺,半路上那家伙又气吁吁地追了过来:“哎呀,姑娘,我说你走这么急干什么呀,生意嘛,大家好商量的是不是,我也没说不收嘛!”
他塞给我一千两黄金的银票,嘱我细细点了点,一把抢过江南月,一溜烟没了影。
攥着钱的那刻,我的心似乎也空了。
回到城外的老地方,庆幸着人还在,我挤进人群,上气不接下气,将一打银票递给目瞪口呆的大小姐:“你,你数好。”
看着她的表情从吃惊到懊恼再到气极,最后在人们的哄骂下狼狈逃掉,我将两张契纸撕成碎片迎风一洒,说不出的痛快加畅快,走到他俩跟前,我问小女孩:“阿妹,赤黑是你哥哥吗?”
她笑着点头,扑闪着大眼睛,甜甜的笑脸就跟我第一次见她时一样好看。
“跟你哥哥走吧,你们自由了。”我握了握她的手,懒得看赤黑那不冷不淡的死相,拢了拢小女孩的乱发:“再见!”
回家的路上,我默默想,赤黑兄妹自由了,他们可以好好地生活,真好。
刚进城门,袖子又让人扯住,我怔怔地望着那兄妹俩,哥哥还是老样子,妹妹则冲我甜甜地笑着,她打手势说她想跟我走,她和她哥哥可以做我的奴仆,慢慢还钱。
我狂笑了一通,轻轻地抱住她:“你可以跟我走,你们去我家吧,不过我不需要‘奴仆’,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就做我的弟弟和妹妹吧。”
就这样,我又多了俩弟妹。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赤黑不是哑巴,他是可以说话的,而我阿妹原本的名字,就叫“小哑巴”。作为大姐,我给他们重新取了名字,排了辈份,赤黑名“沈旭峰”排老二,小哑巴名“沈默言”排老幺。我们当着阿叔夫妇的面,祭拜了爹娘的灵位,宣誓结为兄弟姐妹,永远相亲相爱。
可惜,后来才发现,当票居然被那黑心老板趁我点银票时换成了“死当”,我们找他去理论,结果小伙计说他们的老板换人了。
晚上,我们四个吃完饭手牵着手坐在院子里看星星。我心说:爹,娘,对不起,我把江南月弄丢了,可我又多了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你们高兴吗?
第二章 再相逢
“谢谢梅姨!太好看了!”我捧着两套颜色鲜艳手工精细的女童衫,对着梅姨鞠了个九十度大躬。
“你这孩子,怎么对我生份了?再说这些个客气话我可生气了!曦儿,哎,算了,我看么越看越觉得你这孩子性子倒像老马呢?”梅姨温和地抚了抚我的肩,轻轻叹了口气:“姨给你做套粉色的裙子可好?”
“不必了,谢谢您,我还是喜欢穿蓝色的儒衫,像我爹一样。”
又对着梅姨由衷地谢过一遍后,我在街上的阿婆那里买了几股丝线绞成的彩绳,像只麻雀似的一蹦一跳回家。
为了将“赤黑”(后来我打听了才知道,这个名字是狗的意思)“小哑巴”这两个称谓从所有人的记忆里彻底清除掉,我不再称呼他们阿弟阿妹,而是直呼其名“旭峰”“默言”,时间一长大家都跟着我这样喊起来。
旭峰从开始的只说一个字,比如你问他什么,他的回答要么就是“恩”要么就是扭头不答,到现在进步到可以说上两个字“好的”“谢谢”“不行”。老马叔说他有不错的武功底子,只是路子不正,在我们的再三央求下,他终于答应跟着阿叔学本事。两人白天基本上都在一起,前天阿叔跟我们说旭峰其实很厉害,结果晚上我们三个就狂追着逼问了旭峰一宿,因为我们都太想知道,这家伙到底如何个“厉害法”,不说清楚就别想睡觉。
回家后,我和默言烧了一大锅的热水,她刚开始有些怕羞,我费了好些嘴皮子才哄着小家伙洗了个澡,她的身上留着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疤痕,刺伤着我的眼睛和我的心。她天真无邪地看着我,比划着手势:不疼。我笑了笑,什么都没问。我们嘻嘻哈哈的拍水,然后自告奋勇地帮她搓背,时不时呵她痒痒,结果整得她扑了一地的水渍。
当她穿上梅姨做的新衣裳,甜甜地站在我面前时,我眼前一亮,高兴了一会儿后,不知怎的竟有种想哭的冲动。我抱了她许久,认真地对她说:“阿妹,默言,好孩子,阿姐和阿哥们永远永远都疼你。”最后我们两个哭成一团。
我把她又枯又黄的头发剪掉了一大段,只留下到肩膀的一截,用彩绳扎成一个简单的马尾辫,可爱极了。晚上我们做好饭,等瑞新和旭峰回来,“吓”了他们一大跳!两个家伙连说好看,默言还给我们跳了支舞,那裙子随舞而动,美得醉人。
我笑得合不拢嘴,两小子却跟我刚开始的反应差不多,一边笑着说好看一边眼角漂着泪花。
三个弟妹都特别懂事,而我却开始惭愧起来。默言在梅姨那里帮忙,这孩子心思玲珑手脚又勤快,很讨绣坊一帮阿姨姐姐们的喜欢。瑞新现在非常受茶馆老板的赏识,而旭峰什么事都帮我抢着做,阿叔说他练功极为克苦,经常是徒弟的猎物打得比师傅还多。
我也曾试着画些比较抽象的画拿到书局去卖,结果被人家喷得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