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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沿途,绕过爱的记忆-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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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不管怎样,你自己要注意身体。”他嘱咐着。

“我会的。”

“啊对了,收到那盏灯了吗?”

“嗯。”

“喜欢吗?”

我笑着说:“很喜欢,我把它放回盒子里,重新装好了。”

“那……”他语气温和,“里面还有信呢。”

我奇怪道:“是吗?我怎么没发现,在哪儿?”

他苦笑,有些无可奈何地“哎”了一声。

我得意地接了一句:“一点都不用心,还偷懒用便笺纸写……”

“噢,小雨!”他转而开怀,朝我佯怒地喊:“你敢骗我,你这小丫头!”然后我又听见他几声断续的咳嗽。

“看你,这副样子就想和我斗嘴,赶快去休息,不和你说了!”我刚想让他挂电话,这时听到那边传来的什么响声。“怎么了?”我问。

“哦,没什么,有人在门外喊我,我去看看。”他恢复了平常的音调。然后我听见了开门的声响,和一声说到中间忽然被嘘声止住的亲切的招呼:“给你这懒人送药水啦……”

停顿了片刻,电话一端又传来书岸的声音,他轻声解释道:“啊,是陆琼,她帮我买了润嗓的药水……她就是这样,管着这里所有的人……小雨,我好了再给你打电话,你也要多注意身体。”

“好。”我说出一个字,然后挂了电话,我能听到,那一边也几乎同时挂了线。
 

作者有话要说:^_^




17

17、矛盾 。。。 
 
 
在医院的时间,有时让人觉得飞快,有时又显得很慢,似乎停滞不前。

因为和江绗相处的缘故,我和一位常见到的护士渐渐熟识起来,她很年轻,从医科学院毕业不到两年,但是她出身于医学世家,所以有专业上的优越。她身上有着大于实际年龄的严谨气质,不过在平时闲谈的时候,她却是很开朗易处的人,她叫叶莺。

碰到我早晨去医院的时候,假如到得早,常常可以在她当班的时候遇见她,因为她总会先来看看江绗,然后和他聊上几句。她说,江绗是个话语太少的聊天者,但却是个不错的倾听对象,他可以从话语里感觉到别人的情绪,然后适当地调解,偶尔还能给出很好用的建议。对于这一点,我是认同的。

这样也好,想到在医院里,能多一个人可以陪江绗说话,他也不至于太孤独,而且这位聊天者还是这里的护士,他可以时常了解自己的病情。

不过对于后面一个好处,却似乎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事实上是,江绗并不怎么向她问及自己的病情,遇到治疗上的问题时,江绗反而有点怕她,因为她负责着他的针剂和药物治疗,而且很准时,这对于害怕打针吃药的他而言,叶莺倒确是一个难对付的人物。

他用讨好的口气和她商量着能不能把两天一次的打针改为三四天,但她一点也没有余地地认真“劝慰”他:“怎么能随意改动正常药量?别说是两天一次,如果控制得不好可能接下来要改一天一次……”

“噢那行了,我觉得两天一次是对的,就按你说的办!”江绗赶紧打住,不再多言。他说着这些话时,我则站在一边忍住笑,把脸别过去看着窗外,轻轻摇头。

“好了,哦,小雨。”她打完了针,又回过头来喊我,她已经和江绗一样这样称呼我了。

“我还要去别的病房,今天大概不再过来了。”她看了看江绗,露出有点满意的笑容,“他恢复得比之前快一点了,如果你遇到他的弟弟,可以这样告诉他。”

“是吗,那真好,谢谢你。”我愉快地回答。

“没什么,不过……”她又俯身看江绗,亲和一点地对他说:“如果不配合治疗,就不好说了,还要坚持。”

“我会的。”江绗一副允诺的样子,“放心吧。”听到这里,叶莺也微笑点头,她的左脸有一个好看的小酒窝,这样一笑,更使她显出年轻人的活泼和俏皮。

我也曾私下询问过叶莺关于江绗记忆的恢复,我到北城医院已经有三个多星期的时间了,仍未见他的记忆有什么明显的好转。她说我过于心急,三个星期对于一个恢复记忆的人来说并不长,然后又安慰我说,像他这样遭遇重创的人,现在的情形已经是庆幸,只能慢慢恢复,脑部的淤血已经在减退,也许不多久便会有转机了。

“在他恢复记忆之前,更重要的事情是平稳他的情绪,不要让他有什么负担或压力。”叶莺又说。

我点点头,“他的情绪还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有时做梦,总是梦见乱七八糟的情景,让他很心烦,也睡得不好。”我本不想对他的梦境做具体的转述,只是突然想得到什么论证,于是又接着说:“他几次梦见了不认识的人,这会不会是他以前的朋友?”

叶莺不置可否地摇头:“很难说。”

“这个人出现过几次,说不定真是他的朋友。”我像是期待得到肯定的回答般说道。

她对我笑笑,拍着我的肩膀说:“别担心,他会好起来的。我们以前也接收过失忆的病人。”

听着她的话,我多少受到了鼓励,也生出一份希望,但愿他真会好起来。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虽然时间还算不晚,但在雨雪天气里,暮色总是比平时要来得快一些。幸而只是小雪,没有下雨,否则走起路来就没法这么轻快了,风伴随着雪花一阵阵吹来,我裹紧外套,坐上了回学校的车。

然而我还是感冒了,而且来得迅猛,我不停地打着喷嚏,然后一边喝着从学校门诊部开来的药,只感到头脑发胀,什么事都干不了。

宿舍里的其他两个室友,一个是何菁,她刚刚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在广告公司做文案,她帮我倒热水,买吃的,一边忙着自己的事情。还有一个是顾依湄,她埋头学习,准备即将到来的考研,看着我的样子,她一副和平时一样慢条斯理的样子说:“你本来就不是照顾病人的料,现在还弄得自己这么惨,看你怎么和你家书岸交代?”

我没有力气和她争论,但她的论调倒是有点像那时反对我的书岸,只是更显老成。我半眯着眼说:“管他,现在糟糕的是我又不是他,懒得交代。”没过多久,我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雪还没有停止,窗外一片干净的白色,而病中的我则犹如一个失重的太空人,洗漱,吃饭,服药,睡觉,都像是不受自己支配,在这种迷糊的状态下,我想到医院那边的江绗,想到他做的那些奇怪的梦,那些梦会不会也被我遇上呢,现在我的精神不也很差吗?

我终究没有梦到什么奇怪的人,甚至连一个简单的梦也没有做,两天里,我的感冒差一点犯了重感,虽然并没有发烧,但也常躺在床上昏沉地睡觉,只留着一丝微弱的清醒,我的头脑不时发痛,这让我减退了起来活动的意志。

听到电话响的时候,我正处在这样昏沉的状态中,胡乱接通了,然后说“喂”。

“小雨,你怎么了?”是书岸的声音,听起来他的嗓子已经好了,听见我的声音,他有点担心。

“噢,没有,我……刚睡醒呢。”我搪塞道。我是这样矛盾的人,我不是分明想要告诉他情况吗?除了那些平常的问候之外,我们好像很久没有亲密地聊过了。可是假如说出来,或者告诉他江绗的事情,他会有什么意见?

“嗯,但你像是很累。”他不太相信我的话。

“可能是昨晚睡得太晚吧。”我还是提不起精神。

“下次别这样了,对身体一点也不好。”

“我知道了。你呢,怎么样?”我问。

“还剩下一点繁杂的工作,过了这个星期,就差不多了。”

“那还是挺忙的了?”

“是啊,抽空先给你打个电话,我这几天也没有时间规律。”

“哦,没事。”我的头还在隐隐作痛,只想快点结束通话。

“小雨”他又唤我一声,“你好像不太好,最近事情多吗?”想了一下,又颇为认真地问:“医院那边还去吗?”

这简单的一句话引起我敏感的神经,然而我在病中,勉强只是会意了一下。“没什么,你不要担心啦,医院,我还是去,不过也不是每天……”说到这里,我却忽然有点生了气,为什么我要这样忐忑,这样小心翼翼地回答?难道这就是我的实习,而我的实习是件荒唐的事,所有的经历看起来都是毫无意义的吗?

“还‘每天’呢!他有医生护士照顾,你老凑什么热闹呢?见识过就算了,有时间在外语站帮帮忙,不是更好?”他有点不快地责备。

“你不在北城,对这些倒一清二楚!”我撇嘴道。

“我不清楚,可你的实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够了吧?”他也开始不满,“我一听你这病怏怏的声音,就更烦心。说多了嗓子又要坏了。”

我的头痛未消,听了他的责备却也胡乱地说:“实习是我的事情,又没有偷抢,怎么惹你烦心呢?你嗓子不好就不要说了,叫陆琼帮你送药水过去,她一定不让你烦心……”天,我真是胡扯。

“好端端的说陆琼干什么,我们是朋友,她帮个忙不行吗?”

“我没有这么说,当然可以。”

他想了想,没有什么好口气道:“如果你在这,你像陆琼的话,就能和她一样理解我的心情了。”

“可惜我不在那里,没办法像她一样理解你。”我停住要说下去的“让她好好理解你去吧”这样赌气的话,也许是因为我的头又痛了起来。

他也不悦了:“所以你去理解别人,理解你的那个什么病人,那是个什么人,总赖着别人照顾还是怎样?”

“他当然不是什么名人,就像我一样,不像你,或者那位陆琼一样懂事,他就会制造麻烦,所以他摔伤失忆了,我也添了你的烦心!”

我们彼此在气头上,不知道要怎样说下去,也许再说下去也是没用的,只好沉默。停了一两秒,电话的那一头似乎有模糊的喊他名字的声音,虽然不太响亮,却能从音调里判断出是陆琼的声音,某个瞬间,我握着电话的手似乎过于敏感地微颤了一下。

“我又有事情要忙了,先这样吧。”他低低地结束了我们的交谈。

这一次,我连一声“好”也发不出,只挂了线,脑海里一片迷糊和空白。

三天后,服下的各种药剂和注射的剂针剂终于发挥了作用,我有了好转,并且开始恢复了精神,我的头脑像卸下了一个重包袱一样,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力气,但总算是渐渐好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问题,也许是年轻时的遭遇中必须面临的课题和考验,我想对自己笔下的人物说,要勇敢,要加油!
第一次写正面争吵,不知道有没有现场感?呵呵。




18

18、微摇 。。。 
 
 
雪已经在一天前停了,早晨的北城,有从云层后折洒下来的干净的阳光,细细的几缕,使北城的周围添了暖色,但并不见得可以驱走多少寒气,我清醒过来,却没能丢掉我和书岸的那一番争吵,以及它所带来的低落的心情。

他在青岛很忙,可是没有关系,有理解他的人可以照顾他,至于我,最大的关心就是不要再给他添乱,最好还得尽快结束实习,回到外语站去。

可是我的脚步却仍行走在去往北城医院的方向,雪水已经消融,路面也被冷风吹干了,在这样的马路上走,有一种踏实的感觉。我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江绗,我也已经分不清看望他是出于实习的习惯,还是情感的习惯,只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是我的朋友,并且没有亲人在旁,这促使我想去看他。

还没走进他的房间,便感到有丝丝的暖气从里面透出来,我赶紧从不时有冷风吹过的走廊躲了进去,他正坐在床上看书,突然见到我,也差点被我吓一跳。

他放下书本,不解地看我:“你怎么了?要不几天不露面,要不就突然闯进来。”

“你躺在这里当然舒服了,又有暖气又有书看,外面冷得不行!”我一边拍着外套,一边回应他。忽然间意识到自己的话并不好,又停住了。不过他却并不以为然,只无奈地笑:“你真是爽快,可是我就只有这里可待了。”

“哎,好了好了,又说这个!”我尴尬地打断他。

他看看我的样子,“你生病了吗?脸色看来不好。”

“没有,我不过是被冷风吹的。”我答得轻松,不假思索。

他仍不大相信,“不像是。”

我没有情绪再对他隐瞒,便一口答道:“我吵了一架!”

“和谁?怎么了?”

“和无聊的人,为无聊的事。”

他“哦”的一声微仰起头,“和你的那位吴书岸吧?”说完用一种过来人了然的笑意看我。

“不,他不是‘我’的,你最好别弄混了。”我没好气地纠正道。可是,我究竟是怎么了,江绗居然成了我的出气筒了吗?我放缓了语气:“我们不说他。”

他摇头:“可你不还在想着他吗?嘴上不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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