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绕过爱的记忆-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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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绕过爱的记忆
作者:茉墨
1
1、北城 。。。
我第一次见到江绗的时候,他还很虚弱。
对于我到北城医院实习的事情,书岸原本是不同意的,他说这和我读语言的专业一点也沾不上边,而且过了六月份,我就正式毕业了,不在Miss何的外语站实习,却推掉她的邀请跑到医院去,他完全不明白我是怎么想的。
事实上,我也有些不明白自己,陈师姐说起她当医生的姑妈单位来了一个失忆的病人,也许需要照顾,这引起了我的好奇和兴趣。可难道只是因为这么简单的原因,还是因为我不喜欢某种设定的生活,即使我也想到过去外语站?
当我说出已经婉拒了Miss 何,而且北城医院的实习申请也已经通过时,书岸显得有些失望,而且不大高兴。我知道他并没有强加于我的意思,他只是担心我,比起在外面实习,他更希望我留在学校里。我自然明白他的想法,但对于自己的意愿却仍然无法抗拒,不管怎样,我最终还是下了决定,到北城医院去。
离毕业还有大概四个月的时间,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长了。
还是二月的上旬,这一天,我初到北城医院。我起得很早,窗外的天还没有完全大亮,仍是一片微弱的浅蓝,这里的冬晨似乎总来得很迟,我叹口气想。吃过了早饭,我裹上大衣出门,朝医院的方向轻步沿途走去。
天气还很冷,特别是在北城,冬天显得特别漫长,从一年的十一月份延续到下一年的三四月,似乎非过上一段长长的时间,才能渐渐消融一季的寒冷,以待下一个暖季的来临。可是,很少有人会讨厌这里的气候,冬季下的北城,有一番特别的景致,广阔清澈的上空,稀疏的云层,干净的路面,到处可见的树叶落尽,而枝干突兀的树木,还有清冽的寒风,伴随呼吸凉入肺腑,呼出的鼻息又很快化成瞬间消散的雾气。
半晚降下的霜雪仍没有融化的迹象,在路上走着,听见脚下咯吱咯吱的声音,白茫的路面向四周延伸,尽是一片寒冬的气息。
北城的路总是这么长,似乎无法一眼望到尽头。路面的两侧,是长排高大的、只剩褐色枝干的梧桐,苍苍笔直,在风中静默。北城的路也总是这么宽,只是这座城市的人口却不多,所以尤其在这样的季节里,特别是在早晨,会显得有些过于宽阔,甚至多出几分单调和冷清。
风从四面吹来,高高低低地经过北城的每一个街道,每一条巷子,和每一座透着新旧气息的红砖泥瓦楼房,经过它们的房顶,然后又吹向了空旷的远处。
我抬头,深深地吸进一口气,一边按照陈师姐说的路线寻去。走了一段路,天色才渐渐地变亮,穿过云层折出几缕长长的橘色的光,透着清寒薄雾的湿润,渐渐散漫到周围。
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都不多,只是三两地穿过路面。我裹紧了大衣,低着头走路,路面宽得让人有错觉,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走到别的方向去。
书岸说,在北城的路上走,有一种安心的自由,他喜欢这座简单的城市,喜欢这里的冬天,也喜欢这样宽阔的路面,因为他说,这样的路才能走到很远。
只是,他要去青岛了。青岛的马路,也像北城这样能走到很远吗?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上晋江,一边修改一边发上来,希望看客提出宝贵批评 ^_^
2
2、初见江绗 。。。
北城医院很容易找,绕过一条街道,就看到了它乳白主体、浅绿辅色的院楼。
陈师姐的姑妈领着我,来到东面的一座侧楼。这里主要是病房,还有一个小手术区,但并没有多少苍白和晦涩的感觉,甚至连过道上散出的药水味都显得不那么刺鼻。陈医生说,这里以前是一座图书馆,后来图书馆移址了,楼面就并入北城医院,还没有正式改建,只对内部的结构和装修做了必要的调整,所以比较空阔,也更透光。大概原因便在此吧,一座建筑用来做什么,时间久了,就留有它的气息,走进去就能感受到。这是书岸说过的话。
走过一排长长的走廊,我们来到靠近楼道末尾处的一间病房,阳光从走廊外照进去,也映在乳白的墙壁上,折出浅橘色的光线。
陈医生指指那间病房,对我说:“到了。”循着走廊的光线走进去,这是一间大小适中的单人房,房间一侧有一排高大的窗户,一面淡蓝色的窗帘半拉开着,窗外一角可以见到几枝树枝,向一边伸展,树枝上的叶子已经凋落,却也并不难看,反而有一种安静的美。而窗户旁边一张宽敞的病床上,一个看起来很瘦弱的人正倚身半躺在那里,他的眼睛微闭,但不像是睡着了的样子。也许是听见我们进来的脚步声,他睁开了眼睛。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的江绗,尽管很虚弱,但他眼神里透出的深邃和沉静使他并不显得消沉,眉宇之间,透出一股隽逸。
陈医生走过去和他打招呼,他回应着,露出一个淡淡的笑,然后又看看她身后陌生的我。陈医生转身把我引向他,说:“这是小雨,有时间她会过来,可以陪陪你。”又指着他对我介绍:“这是江绗,你们可以聊一聊。”
他“哦”了一声,不置可否,只是生疏地看看我,像是要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我也悄悄地打量他,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方式来开始我们之间的交流,在某一刻里,空气里凝固的这种静默甚至使我有放弃实习的念头。只是一想到书岸反对的话,我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陈医生走出病房,我走过去向他打招呼说:“江先生,你好。我叫辛雨。”
他回报了一个仅限于礼貌的笑,说:“你好。你也是……我弟弟找来的护工吗?”
我满脸雾水,摇头。“我是来这里实习的。”
他轻轻点头,带着病中的倦意说:“可我不需要人陪,谢谢你。”他拒绝了我,看来,他并不想受到任何打扰。
我一下意识到,对于一个失忆的病人来说,有什么必要再增加一个陌生人来伴他,增加他的空白?我开始暗自后悔,尽管自己做了不少看护上的查阅和准备,但唯独少了这份考虑,我不禁迟疑了。
然而我的好奇却并未因此打消,陈医生不是说,这个病人没有家人来照顾吗?除了一个在外地做生意的弟弟来过几次,帮他预付了医药费外,就只有一两位知晓的朋友来看望过。
一个受伤失忆的病人,为什么没有家人来陪伴,难道不应该是都围绕在他身边的吗?
我站在他旁边想着这些事情,大概有点久了。他稍微抬起头,有些不解地看我,我们就这样保持了好几秒钟的沉默。然后,他开了口,“你是学医的?”
看来他把我这次到来看成是一次必须完成的功课,这倒让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算是吧。”我模糊地答道。
他似乎明白过来,松散着语气说:“好吧,不过我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这算是某种默许,他也许把这当成对我完成毕业的帮忙,我不禁觉得好笑,不过仍保持住表情,说“谢谢,我有时间便过来看你。”
“好。”他轻轻点头,并不表现出多余的热情。
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便在如此短暂的几句交谈中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后面的故事正悄然开始,西西。
3
3、分别 。。。
书岸跑到学校来看我。
他也是外语大的学生,是我的校友,理工学院建筑系的学生。他比我大了四届,两年前硕士毕业后,考进了设计院。在我印象里,他的工作总是一大堆和建筑物有关的术语,累叠的设计图纸,不厌其烦的结构论证,和不定期的出差。就像这一次的青岛之行,他们要完成的是一座体育馆的设计工作,他说,估计这次会去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大概得过完这个冬天吧,我想。
可是,现在他应该是在火车上才对。这是前几天就定下的行程,所以前天他也只能给我打了电话,叮嘱我在北城医院的事情。
他跑到我的宿舍楼下时,已经是下午了,余晖散漫着整个校园,每一个清晰或模糊的角落。一天的时光将近过去,而学校里还是那么热闹。到处有来往的人群,活动在不同的角落,校园里的每处建筑,每处景致,和到处可见的各种活动宣传版面,融会在一起,在穿行的人流中更像是铺设的独特背景。
这是我生活了将近四年的校园,在它自由的环境里,似乎每一天都有新的创造和体会。
薄薄的橘黄洒下来,扬起轻盈半透明的光泽,也映照出他的脸庞和身体的轮廓。在等我的这一小段时间里,他大概又在楼下的篮球场和学友打了一会儿篮球,所以只穿了一件棉质苏格兰衬衫,袖口卷起,露出小麦色的手臂,在余晖下朝气依然。
大概料想到我会意外他的到来,他颇为得意地看我。
“你怎么没走啊?”见到他,我不禁开口就问。他却一脸轻松的表情,反而显得我的奇怪很多余。
他拉住我的手,问:“在‘那边’怎么样,累不累?”
我笑答:“不累,只是陪病人说说话,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可是,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仍没有回答我的意思,又继续说:“那就好,你真是。好玩吗?”
他又这副谈正事的样子了,最后的那句“好玩吗?”与其说是疑问,倒更像在间接责怪我的选择。
“什么叫‘好玩’,你以为我是去玩的吗?”我有些不悦地反问道,“除了那个破外语站,你还知道什么呢?”
天知道如果这时遇到Miss何,她听到我的话脸色会变成什么样。其实外语站承接了这座学校许多重要的任务,外教和学生的交流,专业学者来此的讲座安排,学校的外语种刊物,无一没有它的功劳。要在那里获得实习的机会并非一件容易的事,对于一直参与外语站工作而受到Miss何推荐的我来说,不能不用“幸运”这两个字来形容。所以也很难怪书岸会对我投反对票。
他的表情缓和了下来,有点无奈,他摆出一个无辜的手势说:“我只是关心你罢了。”又凑到我耳边问:“我好不容易跑过来一趟,你就准备这么对我啊?”
我假装不理会他的玩笑,问他:“你还没有回答我,怎么还没走?”
“希望我走啊?”他搂着我的肩膀,亲昵地问。眼前的他,眉宇宽阔而分明,脸上有轩昂的神采,头发也在霞色中折出好看的光泽,像是能暖和周围的空气。
“是不是被队伍甩掉了?”我故意嘲弄他。
他叹叹气,“我倒希望如此。是临时延迟了一天,还是要走,明天一早。”
“又是一早要走?其实你不用过来,应该休息一下。”我的口气也终于软下来。
他摸着我的头发,带着不舍,和一种惯常的长辈般的关切说:“你去北城医院,我的确不放心,如果实习期留在学校,我不在这边也多少放心点。不管你高不高兴,我当初就应该坚决阻止你。”
我赶紧止住他,拉着他的手说:“好了,我们不要再谈这个,你也不要再反对我了,我保证,我会做得很好,你也不要这么严肃,轻松一点。”
“我不用你做得很好,我不在乎,你只要健健康康的就行了。”他好不容易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勉强的微笑,可是眉间的低蹙还没有完全放松。
“我又不接触病毒,哪来的会不健康。”
“那说不定,医院人多,你又乐于当英雄……”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也没那么‘伟大’。”我怕他继续说出一大堆理论来,赶紧打断了他的话,拉着他往前走去。
走过长长的排球场,另一旁就是梨园,低矮的台阶上落了不少褪色的叶子,此时显出一丝伤感来。但是书岸好像并不这样认为,他看着枝头几点柔嫩的浅绿说:“看来今年的春会来得早,如果我四月份回来,应该可以赶上樱花节。”
这倒是令人高兴的事,学校里的卉园里植了许多樱花,这里每年都会吸引很多观赏者,人海,花海,相融其中。
走了一小段,他记起来什么,开口问我:“那个什么失忆的人,你见到了吗?”
我如实回答,“我一早过去,就看到他了。”
“他真的失忆了,样子奇怪吗?”他有点疑惑。
我觉得好笑,为什么失忆的人就会长得奇怪呢?
“当然不奇怪,他只是不喜欢说话。”我解释道。
“看到你也不喜欢说话么,那还真有点奇怪。”他故作不解地开起我的玩笑。在我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前,他又说一句:“不过这样也很好。”
他用眼角的视线偷偷地看我的反应,被我一捶打在肩膀,“你怎么这么烦!”
他抓住我捶过去的手,一副煞有介事的表情说:“你啊,不要太热心了,我又要开始后悔了。”
平时自信而有魄力的他,有时竟也会像一个孩子,需要别人来哄。
“不要再反对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