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嫁当福晋-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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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儿,只要你肯跟我走,我愿意舍去这天潢贵胄的身份,带你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我们的生活。”他握住我的手腕,眼里黯然的神色微微一亮,似重新燃起的跳跃的烛火。
我幽声的叹息被风雨之声遂然淹没,抑制住微微发颤的声音,力图让自己的笑看起来疏离清远:“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能走到哪里去呢。皇上能答允么?在他眼里,你可以战死沙场,却不可以让这场战役的结果有丝毫的差池。即使我们能一走了之,那我们的家人呢,也不管不顾了么?留下太后独自一人在宫中,你能做得到吗?”
他的眼眸黯淡下去,“皇上总归不会太决绝的。”
我淡淡的笑,声音里只余下无耐的苦涩:“皇上的心性想来你该比我更清楚。太后果真是病得需在永寿宫清养了么?即使你能做到不顾一切,我却不能丢下家人让他们来承受这灭顶之灾。牺牲他们来成全我们,我们余下的时日还能真正过得幸福吗?我们只会在后悔与痛苦中煎熬一生”我狠一狠心,强迫自己逼出一个骄奢而不屑的笑意:“我们的缘分已然尽了,再强求也是无益。当日留书写得若还不够清楚,那我便当你面再重新说一遍,从今日起,我赵家与你再无交集,你我今后形同陌路,最好……永不再见。”
“永不再见……”他嘴唇微一哆嗦,面上血色尽失。他看着我,低低道:“你说这样的话,果真是要来刺我的心么?”
他那样受伤的神情,我难过的几乎要无法呼吸,强抑制喉咙一阵阵难耐的臊痒,缓了许久才哑声道:“这样便刺痛你的心了么?那我呢?也许……你根本就不会在意一颗棋子是否会心痛。如今我也不过是一颗弃卒,对你再无用处,你又何须强留……”
话音刚落,他面上的神色犹如深夜的天色一般凄暗,再看不出昔日的温润光彩,我情知已伤他太深,于是扭过头去,淡淡道:“让我下去。”
“你明知我对你的用心,我在你心里竟是那样不堪吗”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眼里有怒、有怨、有凉、有惊……最终一起汇成深不可见的幽深。
我吸一口气,勉强抬头与他对视:“王爷对芸儿的用心,几分是真心几分是假意?即使现在尚存一丝真心,那最初呢?难道就不是将芸儿当做手中棋子执捏吗还有……淑妃,你与她又存几分真心?”
他身子微微发颤,眼神幽深得只剩下对我绝望的漆黑。几乎要在这样的眼神下窒息,我猛一侧身,跳下马背,脚下忽的虚浮,跌坐在泥水里。
他飞快下马,在手掌接触我的一瞬间,我低声道:“在我恨你之前,让我走吧”
“你不信我?”他的手停留在半空中,绝望瞧住我,悲凉地叹息。
我强撑着起身,双手轻轻抚着小腹,止不住自己的泪意,“信与不信又如何呢?孩子终是没有了。”
他顺着我的眼神,凝视着我平坦的小腹,颓然退步。
“不要再为我向皇上承诺什么……不值得……好好的活下去,为了……所有爱你的人……”凝噎哽住,不敢看他,飞快背过身去大步离开。
他凄凉讽刺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所有爱我的人……是不是已经不包括你了……”
卷二 第一百三十三章不如归去(十)
第一百三十三章不如归去(十)
我脚下微一停顿,不敢回头,只怕所有鼓足的勇气与决绝会在他死心灰意的眼神下全盘崩溃。我不知道是如何才强逼出的声音:“今后……你娶妻……生子……皆……与我无关……”我缓缓挪动脚步,每一步都似有踏在针尖上,锥心的痛楚几乎要令人窒息,眼前景象越发模糊起来。
约莫走了百余步,忽听远远传来疏狂大笑,笑音里透着深重的寒气,生生震得我耳膜刺痛。“岑……定不负芸儿……所盼……”
我紧闭着双眼,任由雨水冲刷尽我的泪痕,麻木的往前走,耳畔是心一片片碎掉的声音,鲜血淋漓……
“嗬”一声低吼,马蹄得得践踏雨水之声在我耳边越来越远。我陡然心惊,猛地回身,茫茫天地之间,那抹让我心神牵绊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风雨中。
我虚脱地颓然跌倒,悲凄的笑自嘴角溢出。仰头望天,初起的朝阳照红了天际一片,似血一般的艳红。
心碎了,为什么还会觉得痛……难以抑制的痛楚让我忍不住颤抖,原来六月间的天日竟也能寒得如此彻底
我不断的深吸着气,想要平复心中的凄楚。“咳咳咳……咳咳咳……”喉头突然的臊痒,引得我一阵剧烈的闷咳,撕心裂肺,几乎耗尽了我所有残存的力气。眼前忽然一黑,只觉得天旋地转。
我疲惫地趴在泥泞的地上,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视线才渐渐清晰。雨势渐小,犹如我心头快要流干的血液。喉咙似有猫儿在抓,又是一阵难耐的闷咳,咳得嗓子沙哑疼痛,咳得嘴里充满了腥甜的气味。我又惊又俱,喉下的撕咳声却无法抑制,猛地一声剧烈的“咳——”,竟生生自嘴里喷出一口鲜红。
那抹触目惊心的血色刺痛着我的双目,很快被雨水冲刷殆尽。心突突的狂跳,我怔怔不知所措,看着地面上浑浊的泥泞,方才一幕仿若只是幻象。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疾驰而来的马蹄声,我的心骤然紧张起来,视眼朦胧间似乎看见阮暨岑策马向我而来,转瞬便至我跟前。
我看着那身影自马背上飞跃而下,面色焦虑对我道:“福晋……你没事吧?”我心底的紧张逐渐被悲哀取代,心渐渐沉下去。恍然心惊,我在期待什么?这不正是我所想要的结果么?
懵懵懂懂地被张贤挽扶起身,“福晋准备往哪里去?王爷命末将前来护送福晋平安归城……”
前路茫茫,我又该去哪里……
不知从哪里提起的力气,我挣脱张贤的手,勉强应道:“你不必送我,我……也不知该往哪里去……”
“福晋……”张贤微一愣住,犹豫着。
我知他难处,牵强地扯出一丝笑容,“王爷若是问起,你告诉他已有人将我接走便是。”我停一停,终是忍不住道:“战场上……别让他受到伤害……”
“末将自当竭尽所能护王爷周全。”张贤肯然应我。
心头巨石落下,我回首鸟瞰远方,情难自制,不觉泪光盈然。
从此……天涯咫尺……各自一方
卷二 第一百三十四章生死(一)
第一百三十四章生死(一)
六月,玄武帝率左右翼前锋营压军边塞,一时军心振奋,挥军直上,一鼓作气攻破拉塔斯塔纳、濛僿两个边城,行军数十里,未受拉塔斯主军抵御。玄武帝恐其有诈,下令驻军停歇,并截断拉塔斯粮草主道,将其孤立。
七月,蒙番以云泽国民擅越疆圉、窃窬攘村、欺我耕田、辱我国威四罪为由,告云泽有违盟约,与之反目,转投拉塔斯。并于第二天发兵两万越河直趋鲁斯,不出五日攻破鲁斯主城,凡过往处,皆被杀掠焚毁殆尽。鲁斯至此亡国。
同时,拉塔斯主军汇合,以人墙之战抵御云泽强攻,奋起反击。蒙番率兵急速向东前行,至后围攻云泽主军。腹背受敌,云泽即使军强粮足,也陷入焦灼苦战,形势岌岌可危。
七月中,一声惊雷似乎炸响在我耳边。一时间风云突变,天地为之色变。苏塔村人心惶惶,村民恐慌万分,五十余户人家乱作一团开始举家迁离。我扶着门框,挑眼凝看远处,心如刀绞,心中所念,皆是前方战况如何。
“小姐,我们也快收拾一下先避开战祸吧。”
我定神回首,见觅兰满面担忧之色,方打起精神,与她一同收拾细软。那日之后,我便折返了苏塔村,这里是离阮暨岑最近的地方,我能在第一时间知晓有关他的消息。没有想到觅兰竟也未走,只将信物交予萨珂姆母女,嘱咐她们去寻翠儿。
蒙番大军压往在即,忌惮于蒙番对鲁斯国的残暴行径,迫于无奈只得与觅兰暂时离开苏塔村躲避战乱。我心下稍定,并不与村民一起胡乱四窜,开始计算着如何才能避开这场战祸。
回城之路已然被蒙番截断,如下形势可谓四面楚歌,实在避无可避。所幸苏塔村往边塞之间有大山环绕,且道路崎岖,甚为难行。蒙番兵卒即便搜山亦不可能率重兵前往,如此一来方有活命的机会。
山路弯绕,草木丛生,在山林间行了半日皆像是在原地打转,远远望去依稀可见村庄所在。踉踉跄跄地再转了许久,天色渐黑,我与觅兰彻底失去了方向。手足无措之际,天公竟也不作美,噼噼啪啪下起暴雨来。山道变得愈发难行,也不敢贸然在山间乱行,寻了个稍有草木遮掩的山洞暂留一宿。
虽是七月酷暑,然而山洞里却是阴暗潮湿得令人背脊发凉。山洞里的漆黑让视觉一时反应不过来,尚且来不及看清什么,便被人用手紧紧捂住嘴,脖子骤然一凉。
我心底一沉,再不敢乱动分毫。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凝结,连呼吸也极其困难,我呼呼喘着粗气,便这么僵持片刻,耳畔传出男人的声音:“是女人,不是蒙番鞑子。”
紧捂着嘴的手有微微的松动,我连忙发出低唔声,是以证明男人所言的可信程度。
潮冷的空气陡然灌入喉咙,引发了我一阵剧咳。适应了山洞里的黑暗,我能明显的看出男人眼底的鄙色。我用手拉住他的衣袖,是粗杂而廉价的布料,强忍住胸口剧烈的起伏,嘶声道:“我们是苏塔村的村民我们不是蒙番鞑子”
我吐字清晰,又刻意带了苏塔村民说话的口音,是以刚一说完,便听见山洞深处有另一个声音道:“放了她们”
觅兰方一得了自由,便连忙到我身边来将我护住。我默默在她手上使了力劲,示意她稍安勿躁。
“曾先生,这两个女人来路不明……”男人面色焦急彷徨,对我与觅兰甚是不削,却好似很尊重口中所称的“曾先生”。
我目光朝里看去,洞口透出的微弱的光亮下,男人口中所称的“曾先生”不过二十多岁,年轻的面庞上透着斯文儒雅。他神情淡漠看我一眼,方道:“蒙番亡我国土,残杀我国民,如今云泽是我等唯一栖身之所,若滥杀云泽良民又与蒙番鞑子何样?”
我听他如此一说,心下也是一唬,未料想他们竟是鲁斯人。见他谈吐颇有见地,该是有所学识之人,方才渐渐定下心来。
是夜,磅礴雨势渐小,绵绵好似永不能停止。山洞里漆暗潮湿,却不敢生火取暖,只怕蒙番兵卒趁夜搜山,微小的火光便也成了他们的指路明灯。
山里的气温低凉,身上的衣服被雨淋湿,便连包袱里的也不能幸免,只有最里的一两件衣服还不尽湿透,也让给了仅八个月的婴孩取暖,纵然这样,婴孩的小脸还是见不得一丝红润,小小嘴唇也被冻得略略有些发紫。
我心中不忍,亦怕忍不住的嘶咳会惊了婴孩熟睡,径自在洞口找了处没有被雨淋湿的地方坐下。身后有低浅的脚步声靠近,我情知不是觅兰,只半侧身靠在石壁上不做理会。
“姑娘在此久坐,不觉冷吗?”
我淡淡一笑,“冷?如何比得过心里的冰凉?曾先生不亦是如此作想么?”
曾先生脸上闪过一丝恨意,许久才沙哑着声音道:“蒙番杀我国民,亡我疆土,血仇定当以血来报”
我无奈的摇头,血仇定当以血来报?如何来报?鲁斯已然亡国,蒙番的“三光”政策便是绝了鲁斯兴国的后路。还有多少鲁斯人能幸存下来?十个?一百个?即使是一千个那又如何?既然能活下来,便好好的活着,勿要再做那些春秋大梦……然而,这些话,我却没办法在他面前说出口。
我微微叹息,“蒙番亡国亦不过瞬息”
他神情一滞,竟被生生愣住。忽然兴奋抓住我的肩膀,激动道:“姑娘何以有此一说?”
我挣开他抓得我发疼的手,淡淡道:“蒙番选在此时攻打鲁斯亦是因着云泽与拉塔斯交兵无暇分身顾及。蒙番自知有云泽一日鲁斯便动不得,故而弃云泽而依附拉塔斯。然而云泽国富军强,这场战役谁胜谁负依然是未知之数,云泽必定是容不下蒙番了。即使云泽兵败,拉塔斯独大,曾先生以为以拉塔斯的野心,蒙番亡国又岂非瞬息之间?”
曾先生眼神一亮,“姑娘远见,张某自叹不如”
我浅浅一笑,“曾先生不过当局者迷罢了。”于是再不愿谈论此事,转身往里。
“姑娘……”曾先生喊住我。
我脚下顿一顿,他继续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低声:“鱼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
卷二 第一百三十五章生死(二)
第一百三十五章生死(二)
盛夏暴雨不断,冲得山泥稀泞滑坡,许多山道被冲下的泥土掩埋,时时还有山泥再度滑坡的可能。我们只得被迫继续留在山洞里,然而这样恶劣的天气和地势,却让我大大松了口气。山泥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