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嫁当福晋-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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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期间,小莲子亦偷偷来过一次,正如我心中所想,玄武帝将心思尽数放在战事之上,对爹爹的提防亦是放松许多,不仅调离半数把守兵士,甚至连府上服侍的下人亦裁剪了些许。我让小莲子将裁剪下人的名单列出,让觅兰一一辨认,除了一些新入府的,还有几个是府上的老人。心中黯然,玄武帝原早便对爹爹有所顾忌了。赵氏一门如今大势已去,再不会威胁到他的皇权,而我爹爹又在百姓心中声誉甚好,玄武帝何等心计,此刻战乱之时自然不会做出丝毫民怨之事,我赵氏一门性命总算暂时无忧。
是日夜里,一弯下弦月照着窗棂,透出一缕淡而清明的流光,正如我此时心境一般冷落萧条。其时正值两班侍卫交接的时候,早已吩咐小莲子打点好将军府中一切,我与觅兰换上下人衣裳,借着交班时间的空当,又留了翠儿在外接应,悄悄掩身没入将军府。
到时小莲子已在偏门侯着,见我之时眼中隐隐闪着泪光,跪地便是深深磕了一头,道:“老爷、夫人正在内堂等着福晋。”
我示意觅兰扶他起身,点点头对他道:“这些日子辛苦你来回奔波了。”
小莲子只一把抹去眼角蓄着的泪水,“奴才所做的都是分内之事,这些日子苦的是老爷和夫人。”说着便引着我往内堂走。
我虽只在将军府呆了几月光景,却亦是走得及熟的,爹爹对我宠爱万分,从不禁我分毫。去年今时,府邸上下帐舞蟠龙,金银焕彩。府外更是车水马龙,造访之人络绎不绝。然而光阴短寸,不过一年光景,景物依旧,却人事全非,昔日的繁华景象已不复存在。
满园花木凋零无人打理,杂草丛生萧疏零落,只显得偌大的庭园冷落凄凉。幽幽月光照得败落的枯枝影影绰绰,覆在我衣裳上,心中唯剩下的只有暗暗的悲凉。
卷二 第七十七章 故人逢
将军府上下萧条的景色让我心情益发凝重,绣花小鞋沾染上了月下草木的露水,有些沁人的凉自脚底而上。晚风吹起我前额的垂发,心中的凉意亦是越发的浓郁。
待再回神时,只见得额娘早已等候的门口,远远便向我伸出手来,幽幽的月光之下,只照得她面上爬满的沧桑,何以见得昔日风采。眼中一热,眼眶中蓄起的泪便要垂下,忙快跑几步上前,尚未站稳便俯身跪了下去。
额娘迎上一步牢牢握住我的双手,连连朝我摇头。再仔仔细细瞧我片刻,方强撑起笑容道:“还好皇上并未为难于你,见你这般,额娘亦放心不少。”
TXT小说: 额娘的手异常冰冷,面庞的苍白似天际中悬挂的那一轮清月。我眼前早已一片模糊,眼泪滚滚落下,此等情形之下,额娘心中仍是牵挂着我。
小我淬泣不已,只道:“额娘,芸儿很好,只是苦了您与爹爹。”
说觅兰站在一旁亦是满面泪痕,呜咽着跪安道:“觅兰见过夫人。”
网额娘抬眸看她,只点点头道:“好丫头,这些日子也靠得有你在身边伺候着。”旋即轻柔替我拭去脸庞上簌簌垂下的泪水,隐着泪光道:“外边儿风大,老爷还是内堂等着你。”
觅兰稍稍退出两步,候在门外把风。额娘两鬓白发显而易见,身子亦失了往昔的丰韵,我扶着她骨瘦伶仃的手一同进入内堂。
内堂里尚且有人打扫,仍然整齐而一尘不染,然而那萧条的气息却是益发的明显。我不由一怔,胸中又涌出一番苦涩。内堂里的红烛一盏盏幽灭不定,烛光摇曳,整个内堂似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爹爹着一袭墨兰长衫端坐堂上,见我入室,亦起身向我。隔着昏暗的烛火之光,我辨不清他面上表情,然而昔日里英武非凡的爹爹此时在我眼里却只是一个慢慢垂去的老人,印象里端直的背脊微微有了一弯弧度。
我迈步迎向爹爹,在他身前盈盈跪下,垂泪唤他道:“爹爹。”
他俯身牵我起来,仔细看我,拍着我的手只是点头道:“见你没事就好,爹爹只担心皇上因及爹爹之事迁怒到你。”
我摇头,“女儿很好,如下拉塔斯与芸泽交战在即,他如何顾得上女儿。”我甚至不想尊称玄武帝,只单单以“他”做替代。见爹爹神色黯然,知他仍然愧心于我,挤出一抹浅笑,低声说道:“岑对女儿亦是很好的。”
爹爹闻言,方得眉宇舒展,只道:“廪亲王对你好就好。”
我与爹爹坐下,却见得爹爹头上发线白了不少,面庞上的沧桑愈显,额上眼角几条深深的纹路犹如刀削。我不免痛心,悲婉道:“爹爹与额娘身陷绝境,女儿竟做不得什么事情,实在不孝极了。”
爹爹面上已是平静,声音亦是淡然,“芸儿所做之事爹爹何尝不晓,要你背负赵氏一门上下性命,亦是难为你了。”
我只是摇头,恨恨道:“我赵氏一门为芸泽出生入死,爹爹更有扶持之功,竟落得这般下场,实乃悲矣。”
爹爹淡漠一笑,随即叹道:“我早已料到会有这样一日,只是未曾想过竟来得这样快。盛极必衰,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昏寐的殿内,古树的枝叶影影遥遥,似鬼魅的枯手披头盖面而来,忽而一声虫鸣掠过,在深夜里越发孤凄悲凉,直触得心头一阵凄惶。
我隐着心中悲痛,缓缓道:“女儿会设法救爹爹额娘早日脱离禁束之苦。”我语气虽说得坚定,心底却没有一丝把握,玄武帝心中芥蒂岂是只言片语便能化解,更何况还有皇后与硕亲王两道屏障。便是让玄武帝免了杀心,亦是花费了我不少心力。
额娘亲自沏了一盅茶来,替我与爹爹各自倒了一杯。我不免吃惊,道:“爹爹额娘身边都没有人在伺候了么?”
额娘悲幽笑道:“瞧你说这傻话,你踏夜前来,如何能让他人知晓?况且这府邸上下又有几人能信得过?”
我心中不免泛起一丝苦涩,未做言语,只端起茶杯将杯中茶水一口饮尽。我单单从小莲子口中便推测出府邸下人中有些是不干净的,更何况身处当局的爹爹额娘。续而抬眸看额娘道:“额娘说的是。”
额娘双手覆在我的手上,叹声道:“太后寿宴,中秋之时,额娘便想这样仔仔细细看你一回,却没想到竟是在此等情形之下才得偿所愿。”
爹爹亦是伤感,却强隐着道:“芸儿无碍,便是在此时此景能相见亦是好的。”
便这样静坐半晌,额娘忽的像是想起什么,忧心问我:“听魏锦说你前些时日身子不爽,可有大碍?”
我情知魏锦替我瞒下了“藏花红”一事,又怕额娘为之操心,只是摇头笑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魏大哥医术高明,额娘您是知道的。”
只说话间,忽闻门帘轻响一声,只见得觅兰探身进来,看我一眼,旋即福身轻道:“老爷、夫人,大小姐过来了。”
我不免吃惊,回眸轻声问额娘道:“姐姐如何还在府中?”额娘只幽幽叹息一声,并未应我。
小帘轻掀,赵妤茹漫步而入。一袭素白的寝裙将她本就病如西子胜三分的身子在昏淡的烛影下更显消瘦,娴静的面庞上看不出一丝血色,全身上下只散发出病怏气息。我一直以为赵妤茹已随魏锦离了将军府,如此突兀相见不免让我心中怔怔。
我尚未回过神来,她已至我身旁,盈盈垂泪道:“爹爹告诉我你今日会来,我本还不信。我本是没有颜面再见你的,只是我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怕再不见见你,终是没有机会了。”她一下子说了许多话,脸色苍白中泛起潮红,连连咳嗽起来,益发喘得厉害。
我眼眶微微一红,隐着泪道:“姐姐这样说,岂不是要伤我心么?魏大哥医术超群,定能想法子根治姐姐旧疾的。”
她只摆摆手,遂又用丝绢拭了眼角的泪痕,“我今日见你一面亦是了了心愿了。”她静静看我半晌,柔声道:“你还怪我么?”
我见她此番模样,恳然道:“妹妹从未怪过姐姐半分。”
她执起我的手,直视我,旋即问道:“那魏大哥呢?你还怪他么?”
我不知她想说什么,对她道:“魏大哥对你一片真心,我又怎会怪他?”
她似有感触,神色温婉,“魏大哥的一片真心在你,当日他只是不忍我几度寻死,才应了我的请求,带我去了娘亲的故乡,了我心愿。”
卷二 第七十八章 心境初变(上)大修
忽闻赵妤茹这样说,我几乎就要惊得呆愣在当地。身子陡的一颤,震得发上流苏左相碰撞簌簌作响。我只觉太过意外,心中不免怔怔不知所措。昔日只怨“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而今蓦然回首也只能叹一声“翩翩,花落,落流水。潺潺,流水,水弄花。”纵然如今知他情意又能如何,我与他再不可能。
魏锦掩饰极好,我又何故做一个明白人 ?'…'极力镇定收拾好心绪,才盈盈一笑对赵妤茹道:“姐姐说的芸儿不甚明白,亦听不明白。月有阴晴圆缺,人亦讲求缘分定数,既然早已注定无缘,又何须再提?姐姐身子尚未康复,秋末初冬夜寒风凉,还是早些去歇下的好。”
赵妤茹只凝望我的神色,徐徐叹道:“我原以为你……”她一语并未说完,顿默许久终是再道:“我是一个无用之人,半毫力气也帮忙不上。爹爹、娘亲也只能依附你了。你一人在外独撑大局,定要万事小心才是,万万不要再落人把柄。”说罢眼眶微微一红,执绢掩嘴喘咳连连。我赶紧为她抚背,她抬眸看我,轻轻摇头,旋即执起我的手正色道:“只有自相珍重,方能从长计议。”
我心中一热,眼眸中蓄起的薄雾朦朦,愈发只觉得赵妤茹的面白胜雪。她吁吁喘着大气,仿佛说每一句话都会耗尽她的精力一般。我强忍住眸中眼泪垂下,极力挤出笑容来,“你放心,我自然会小心谨慎的。”
她轻拭着眼角泪痕,幽然的月光下略略隐出一抹凄苦的笑容。“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她自怀中取出一枚平安符,执入我的手心,悠悠道:“这是我额娘唯一留下的东西,虽不是什么贵重的物件,如今转送于你,希望它能佑你平安如意。”
我推诿道:“既然是姨娘留给姐姐的唯一物件,自然珍贵万分,芸儿如何敢要。姐姐还是留在身边才是。”见赵妤茹这般动作,心中茫然有未知的恐惧袭来,似与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如绝语一般,一颗心益发沉重下去。
她双手覆在我手上,含泪凝视我道:“只当是完成姐姐心愿可好?”
我欲再说,爹爹已起身走到我们身畔,一双宽厚的手将我与赵妤茹的手齐齐包在其中,极力抑制着情绪,强作平静对我道:“茹儿一番心意,你便收下罢。”
我心中涩涩,犹如刀绞,却也只是茫茫然说不出话来,只得含泪点头。赵妤茹似欲再语,觅兰已在外头叩门轻唤:“福晋还请快些,马上便到侍卫换岗的时辰了。”
我轻应了一声,转眸间,额娘已拭着眼泪在我身边,“定要好生珍重自己,凡事尽力便是,莫要勉强。”
“女儿知道,额娘且放宽心。”我垂泪应道。旋即侧目看向爹爹,他眼圈亦是红的,只是强忍住不让眼泪掉落下来。我拭一拭泪,笑得牵强,“爹爹亦要保重身体。”我再看赵妤茹,沉吟片刻,只对她再道:“我会再设法来看你们。”
我欲再言,觅兰又在门外催促两声,终是只得依依不舍叮嘱几句,匆忙出去了。我随在觅兰与小莲子之后,远远回头,夜深人静之时,似月光亦愈发淡薄,朦朦胧胧映照在赵妤茹身上。不知是眼中蓄有泪雾,还是隔得甚远之故,只觉得愈是想将她娴静的面庞看清,却愈是辨不分明。心中幽幽凉凉升起一抹悲凄之意,也越发令我感到心境凉苦。
小莲子领着我与觅兰随着原路折回,轻巧避开巡夜的侍卫。翠儿远远见我出来,忙拿了黑色连帽斗篷为我覆在身上。我再与小莲子嘱咐两句,旋即沿着曲折后巷没入黑夜之中。
回到望月轩,觅兰替我褪下装束,下人的小鞋是极薄的,夜里的露水早已将小鞋内外湿得通透,沁得双脚失了知觉。翠儿见我揪然不乐,终是忍耐不住,低声问觅兰道:“见福晋这般神情,可是老爷夫人近况不好?”
觅兰微拧秀眉,示意翠儿噤声。为我沏了菊花蜜香茶过来,小心翼翼的道:“福晋放宽些心吧,切莫要忧坏了自己的身子。皇上不是已经撤去一半看守的侍卫了么。”
我幽然浮起一抹冷笑,“撤去一半看守的侍卫那又如何?爹爹、额娘如今仍受着禁束之苦。”觅兰默然,垂眸紧紧咬着下唇。心中愈发黯然。爹爹、额娘心境宽阔又历经风雨尚且愁白了双鬓,更何况是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赵玉茹。今日她说的话,句句在耳犹如绝言,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我心中烦闷,便连菊花香茶的清香溢在鼻间亦觉得香腻难当。只挥挥手,曼声说道:“你们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