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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净世纯音-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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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念不语。刚才得知畲家的人抵达了海城,想必其他几家的人今明日就能相继出现了罢!他并没有灭掉几大世家的力量,只是安排了埋伏,给予他们一个巨大的打击,只让魔教的名头坐实,为北十一门的联盟和南七派的联合推波助澜。
“你的气色不好,”不再谈论局势,索翰华眼神不愉地盯着净念的脸,“怎得总不会照顾自己!”
净念抚着自己的脸颊,即便巧妙地易了容,他也知晓自己看起来确实不太好。
在西阿萨族,那段时日动用了异能后,他就不时感觉到一阵疲倦——看来当年德鹤老人的吩咐不无道理,如今虽可以自如操控力量,但毕竟异能本为悖天之力,经常性动用会折损了福报。
今世的体质更过特殊……净念偶尔也会有所顾忌,尽量是控制住异能的使用。
“没睡好。”净念小声答着男人的质疑。
索翰华仔细地打量了青年瘦了几分的面庞,才道:“那便去睡。这北武林盟会有为父看着,你趁这几日,安下心静修。”
净念低低地应着:有父亲在,他确实不必多担忧。反正此行该做的安排,都埋下了伏笔,如今只需多做观察与摸底。
遂被男人催促着上床。
净念缩在被窝里,眨着眼睛,看索翰华俯着身,替自己仔细地掖好被子。十一月的天,有些冷了,他的体质又是阴寒的,便咕哝道:“冷。”
索翰华手上顿了顿,随即了然,意味不明地凝视着青年黑幽幽的眼瞳:“噢!吾儿这是想要为父陪着你睡?”
净念大方地承认:“嗯。”
他是想念了,父亲温暖宽厚的胸膛。
索翰华愉悦地笑出声:“好罢,看在吾儿这般诚实的份上。”
净念偎进了男人的怀抱里,闭着眼,许久后轻声开口问:“父亲,那周宁是何人?”
索翰华勾了勾嘴,故作不知净念的真是意思:“净念不是听过他自我介绍了吗,泽山派的弟子。倒是个隐藏的高手。”
净念沉默,不多时,他就在这熟悉的臂弯里渐渐陷入沉眠。
索翰华听着这人绵长平和的呼吸,微微叹了口气。这些年的朝夕相处,他明明白白地看着这样的青年,本该单纯透澈的灵魂,在自己的影响下,又迫于情势的压力,被一点点涂染成污黑色。
他却只觉欣然与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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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念再醒来时,屋内烛光点起,窗边桌旁,索翰华披着大氅,埋头书写着什么。他也没急着起身,只静静地注视着男人的侧影。
这样的静谧与宁和,彼此间安静地相守,总让他沉迷不已。
这么些年了,他已是深陷于这份温情,所以就算父亲总是不置可否的态度,他也想尽力做更多的事情,哪怕手下掌握的势力,在外人看来,可能会引起帝王的猜忌。
不过,无论父亲会不会猜忌,他确实坚信一点,此生此世,这个男人不会松开牵着自己的手。
偶尔时,在路过街头,看到那些寻常人家相互扶持的夫妻时,他会想自己与男人间的感情,然后心中就会充溢着淡淡的暖意与满足。
两世风雨磨难,都变得不足言道。
“可是饥饿了?”索翰华放下笔,笑盈盈地瞅着对着自己发愣的青年。
他的脸上已经洗去了易容的物质,刚毅的面庞、锐利的棱角,那双总似含笑的眼睛里确实一望不可及的深沉……净念看着他,不由得呆了呆,似乎是头一次,这般仔细地注意起父亲的容貌。
“发什么呆?”
索翰华失笑地来到床边,摸了摸少年乱糟糟的长发:“半年不见,吾儿憨傻了不成?”
净念晃神,遂迎上男人伸来的手,慢吞吞地坐起身,却不着急穿戴,而是举手,指尖细细地摩挲在父亲的眼角。
……皱纹。
他觉得心头被什么东西堵住,有些窒息的闷痛。
索翰华难得猜测不出这孩子的心思,只包容地微小,叹道:“好了,别撒娇了。”净念睡了一天,需得赶紧吃些食物。
净念含糊地吱了一声。
“临清?”
净念转头盯着突然出现的少年,不由得抿紧唇。
周宁东张西望了下:“你可看见华先生了?哦,就是今天坐在你身边的侠士,他也是住宿在这家客栈,我找了半天却没见到他人。”
净念冷声问:“找他何事?”
周宁怔了下,道:“自然是大会事宜,适才传来消息,四大世家家主均遭到了魔教的偷袭,共有三位前辈都不幸身亡。唉……”
半垂着眼,净念与之擦肩而过:“没见到。”回答他先前的问题。
“哦……”周宁神色恍惚了下,便不作纠缠,转身出了客栈。
“净念对他做了什么?”
净念转到拐角处,抬眼就看到男人的笑脸。
“他心怀不轨。”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在那人身上下了蛊,若非想借对方去接触昱裳会的其他人,适才他定会下杀手。
索翰华笑了:“为父知道。”
这孩子……偶尔会突然敏锐起来,然后不声不响地吃醋起来,手段当真是有些……让人无奈。不过,这样不正是他索翰华的人吗?!
便是尊贵如索翰华,在喜爱的人面前,也难免有些飘然自得的情绪。
吃了晚餐,索翰华化装出门去了。净念因被命令歇息,便无所事事地待在屋子里看书,不时从半合的窗看向外面。
忽闻一阵轻微的动静,霎时间一抹影子飘进了屋。
那人无声地对净念行了礼,将标志了不同记号的密信送递到对方手中。
接过物件,净念也不急着看——男人可是下了令,有什么事情,都交给他来处理——见隐探踌躇在原地,便问:“还有何事?”
“京中景亲王传来消息……”
索临孜?他们一向交情不深,此时会有何事?
净念好整以暇地听对方说道:“他说,刑务署沈左察得病,卧床一月不起,眼看病情毫无起色,怕是……”
心头猛地缩动:沈农,得病?净念微拧眉:“什么病?”
“太医只说是操劳过度,无大病,”隐探说,“景亲王特让人传来消息,是希望主子您跟皇上说一声,好让曲先生回京救治沈左察。”
曲默只听索翰华的命令,一向跟随其左右。
虽然心知父亲不喜沈农,净念却无法忽视心中的那一点异样和疑虑,便点头:“给景亲王传话,不必担心。竭力保住沈农,曲默会尽快回京的。”
等隐探退下后,净念扔下了书卷,缓步踏入庭院。
脚下踩着枯叶,XX地作响。感受着初冬微冷的夜风拂面,净念渐觉得内心,浮起一丝丝的阴寒。



、【一四〇】难定计   (3652字)

索翰华一回来,就看到这长发披散的青年呆立在老树下。清寒的夜,青年原本就消瘦的身形似比往常更多了一分单薄。
解下披风,把人严实地裹着。索翰华轻问道:“夜寒,怎么待在这里吹风!”语气微带怪责,手上却温柔地抚上了这人微凉的脸颊。
“等你。”净念小声道。
扯了扯嘴角,索翰华搂着他的腰身:“有话回屋说。”
他低眉瞅着沉静地依偎在自己怀中的人,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净念这半年瘦的厉害了。
待明天,还是让曲默替这孩子看下罢。索翰华想道。
“我想让曲默即时回京,”净念直接地说出心里话,“沈农病重,只有曲默能救他。”
索翰华听着他平淡地说着,掌心摩挲着长发的动作骤然顿住了。他沉默了稍刻,扳过净念的脸,深深地望着对方的眼:“为何如此关心沈农?”
他不以为净念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前尘如烟,沈农长得再像净念前世的父亲,也始终不是那个人。
然而,净念的态度,或许很隐晦,但到底是真切的关心。
索翰华鲜少会患得患失,但对于净念对沈农存着一份特殊感觉的事实,依然有一种被人侵夺所爱的不愉。
净念迟疑了一下:“不是……”或者说不仅是出于一点莫名的关心,才会这般看重沈农的病情,而是有一种隐晦的直觉,如有迷雾笼在心扉,让他想要弄清沈农所谓的“病情”。
敛下眉眼,索翰华把玩着净念的头发:“沈农是朝廷命官,在刑务属做得不错,他若真是病情紧急,朕自然会让人竭力救回他的。”
“只是,吾儿须知为父懂的底线。”他淡声地说。
靠着男人的肩,净念轻声应道:“我没有寄情。”他不是善感之人,即使对那沈农怀着一丝好感,却很清楚自己在意的到底是什么。“待他病愈,父亲就让他与索谨研去王叔那罢。”
除了父亲,没人会成为自己的弱点,但显然一些人不明白,所以连累了他二人。如今最佳之计,也便是将两个他确实有一份在乎的人,送离京师那个权利漩涡。
想必,以沈农的聪明,经此一病,自然能想通透许多的事情吧,也便该不会排斥离开栋丘。净念是信任索蒙时的,他们去往岭南,绝对是比在京城要安全逸乐些的。
“就按照你的意思。”索翰华了然,遂对守在门外的人吩咐了声后,道:“先让曲默替你把把脉。你啊,瘦的抱在怀里都觉得硌手了。”
净念乖顺地点头。心里还萦绕在沈农的病情上,他自不相信,当真是巧合了。只是……沈农身上,有什么好算计的呢?
不过有一点净念想到了,沈农与索谨研,都是曾单独接触过他,而他对他们防备得不深。
没多久,曲默来了,看了看净念的气色,诊了下脉像。他思索了片刻,眉头紧了紧又松,终是叹息:“少主累伤了。”
索翰华眼神微变:“何意?”
“啊,就是少主子精神不足,气息沉滞,呈疲劳竭力之状。”曲默说着,放松了表情,“少主子虽然算得健康,但底子差,还是不宜操神劳累。需要好好的补一补。”
这般羸弱……净念闻言心下难得有些焦躁,然后便觉得太阳穴被人轻轻地按摩着,带着一丝温和的内力被灌入体内疏导着淤积之气。
“回京罢!”索翰华如是下令。
净念没有辩驳,只道:“再待两日。”他在那周宁身上下了蛊,也只能由他亲自催动,好秘密探查他的行踪。
索翰华挑眉,霸道地说:“就两天。”这一回回京,他定要把这孩子锁个一年半载的,待养的肥肥胖胖的,再放他出来四处蹦。
“好。”
嘱咐了几句,又留下了方子后,曲默当夜就悄悄出了海城,奉两位主子之命火速赶回京城。
第二日的大会,净念因休养身心,依然没有亲自参加,都交给了静门的手下。昱裳会最终要对付的怕是朝廷,故而索翰华也多留了几分注意。
午后,海城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净念撑着一把油纸伞,缓慢走在海城街头,步履显得闲适悠然。
他今天又换了一副头面,清隽的容貌比原本摸样多些红润,头戴着纶巾,一袭青色长裘,正如玉质仙姿的富家公子。
看着前面的人进了那被称为“红袖阁”的楼屋里,净念脚下迟疑了一下,遂便果断地踏进了这温柔乡销魂地。
“哎哟,这位爷可是头次来我红袖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戴着谄笑迎了上来。
呛鼻的脂粉味,让他觉得不适,净念扫视了一圈,发现楼里尽是妆容艳丽的少年,便恍然想起,是曲默说过什么的南风馆?
“爷,”老鸨唤着,就要扒上他的胳膊。
冰冷的盯着对方一眼,直把老鸨惊得僵立在原地,净念才掏出一块碎银:“找个安静封闭的单间。”
老鸨讪讪地应诺,领着他到二楼的一个靠窗隔间,又叫来楼里的清倌儿相陪,便掩门退出。
屋子里的麝香味太浓,净念推开轩窗,静望着外面飘洒的细雨,一旁的清倌弹拨起琴弦,缠绵的曲乐,纠缠着隔壁淫靡的声音,着实有些诡异。
……正意欲要打昏这弹琴的小倌,净念想着悄悄地探入隔壁,却听到门外楼道上由远及近的步伐。
门扉轻叩,老鸨的嗓音有些尖利:“爷,楼下有人找……”
话音未落,门就被人猛力推开。净念一愣,看着男人阴沉着脸色,大踏步地跨进,然后一声不吭地一把将他打横抱起。
蓦然失重,净念眼前一花,也是傻愣着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人在满楼人注视的目光里被男人抱着离开红袖阁后,他才回过神。
“周宁……”
“不必管他了。”索翰华嗓音冰冷,“今日大会前,昱裳会的人被发现都死在了客房里。”所以,那个周宁定是弃子了,无须在他身上浪费精力。
净念也是吃惊:“都死了?”
怎么会?遂转念一想,心情不由得沉下……幕后之人,真是消息灵通、敏锐至极,所以干脆放弃那几人,顺便利用大会之机栽赃嫁祸,以便能引起江湖群雄的愤怒吗?
净念在沉思着,也便没在意被男人一直抱上车辇内。刚坐稳身,他就被人狠狠地箍进怀里。耳廓被喷出的灼热气息弄得发痒:“净念,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给朕跑去南风馆里逍遥!”
男人的语气里透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探查消息。”净念无辜地回话。
索翰华冷哼了声:“这种地方,岂是你这等身份该去的?!便是要探查消息,非得亲自听人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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