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世纯音-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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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就只老夫一个传人,也便兼习了玄宗法宗。”
“知归子天生适合玄宗,只可惜心术不正心志不坚。后来因偷盗玄宗秘籍,被老夫赶出去了。”
索翰华遂笑:“原来如此,难怪都是说,先生您知晓天下事、懂得百千缘法。”
“那是虚夸了,论算计天机,老夫倒还不如知归子了。”老者笑道:“王爷忽然提起这一荐,莫非还在困惑于当年知归子对您的命数作的卜知?”
索翰华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老先生又是如何看待的?”
德鹤老人说:“凡人命数天定,自然是不可知不可说。但老夫以为,所谓命数天定,但天本虚空。倒是此世间总有其律则,万物或生或灭,有些消彼长,彼生此灭,有同而存之,异则灭之,究其源只是过而累、虚而废。”
索翰华轻笑:“先生说的极是。”他虽自生来,便因命数一说,走至如今的境地。却也一直是多不信天定之论,直到净念对他说了前世今生之事。
他并不会怀疑净念的正常,却也因此被颠覆了一些坚持的想法。
本也没有甚么紧要……
却在今日,知道净念,或许只有不足两年的寿命后,忽然有一丝不确定了。知归子说净念“原不该出现在此世间”,当日知归子弟子临死前又疯言疯语道“你最看重的人,最想得到的东西,会因你的野心,永远地被毁灭”。
他看着今时净念的模样,不由得会想起那些话,说相信倒也不然,但心底还是有一点阴郁的。
小院里,庭树开满了朵朵淡紫色的小花,被初冬的风打得四零八落,凌乱而悠然地起舞。
男人一踏入院门,就看到少年端坐在树下专注地看着书,认真得都没有察觉到别人的靠近。
一剁紫勾花瓣,悄然地落在了少年的发上,然后站在他身后的人上前来,体贴地伸手替他捻去了花瓣。
净念感觉到英招的忽然靠近,便稍稍倾让了下身,一偏头就见到父亲面无表情地站在院门口,心下顿时高兴起来,淡漠的眼眸也跟着透出一抹柔和的浅光。
索翰华勾了勾嘴角,快步走到净念的身侧,若无其事瞄了一退到一旁的英招后,倚着净念就坐了下来,极其自然地将人轻搂在手臂间:“一整天都在看书?”
净念轻声应道:“嗯。”
一手抬起净念的下颌,索翰华看着这双漂亮的眼里透出一丝愉悦,遂失笑:“很高兴?”
净念诚实地回答,“是的。”他喜欢和父亲在一起的感觉,但其实他们总是分别多于相处,虽然他不在意离开父亲,去沙场杀敌立功,但这种能够在一起的感觉,却是特别地好。
索翰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目光落在这贴近的面庞上,不由得仔细地打量起来:十八岁,正是一个人最美好的年龄,尽管净念的气色总带着一丝病态,却不能遮掩他出尘的外表。
少年——或许可以说是青年了——应该说,是美丽的,并非那种张扬的令人惊艳的漂亮,而是那一种透着虚无的迷幻的秀丽,这样的青年在人群里,不至于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却会让人在某一个瞬间就不小心地注意到,遂被一点一点地吸噬掉所有的心神。
英招望着对视的父子二人,忽地别开了头,便静默地离开了小院。
“父亲。”
净念低声唤道。
温柔渐渐敛起,笑容也随之消失,索翰华猛地将这人搂进了怀里,手臂的力道之大,几乎要将这人勒成两段。
一抹酸涩,便猝不及防地涌进心底,净念靠在男人宽厚的怀抱里,恍惚地想起了前世父亲病重在医院的那几天,那种疑似绝望的情绪,在这一刻莫名地重回到了心底。
他从不曾在意生死,甚至于一度,无法分得清生与死的界限,然而,当老者告知,他的身体状况撑不住两年时,那种隐约的难受,虽模糊不清,却如影随形。
直到再见到父亲后,随之喜悦与温暖,便是愈发尖锐的疼痛。
生命,因为有了在意,则不忍漠视,珍而贵之。
“父亲,”情绪稍纵即逝,净念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板,“这本朝策,看不懂。”
索翰华渐渐放松了力道,腾出一只手,拿起摆在一旁椅上的书卷,微微一笑,“吾儿终于愿意了解这种琐细的知识了?”
“嗯。”净念点头,“曲默说,这是所有皇室成员都必学的一本书。”
“如此这几日,便由为父教导你吧!”
、【一〇一】渡旁渡 (3398字)
留在鹤粼岛的日子里,时间的流动都变得平缓和宁静,净念每日重复着简单的生活,武功被封住,所有的闲暇都用在了读书写字之上。德鹤老人有很多珍贵的收藏,也都大方地出借给他阅读。
而索翰华,也悠然自得地住了下来,多是陪在净念的身边,岛外的纷乱丝毫不曾影响到这边。他也似是遗忘了那些纷杂与争斗,替净念讲讲书,与德鹤老人、曲默一起讨论净念的身体状况,若兴致来了,还会做上一幅画。
净念低头看着画面上:蓝衣黑发的青年端坐书桌前埋写字。韵律书画之类,他鲜有机会能够接触了解,今看到男人花了半天的功夫勾出这样的一幅画,自然不免几分惊奇:“这是我?”边问着,边微仰起头望向笑看着自己的男人。
“芳华年少是风流,雍容隽姿似无双。”索翰华噙着浅笑,微带戏谑地说道,“吾儿以为,本王指的是谁呢?”
净念略愣了愣,遂又低下头琢磨起画面。
索翰华凝视着青年的侧脸,忽地注意到这人的嘴角悄悄地弯了起来——这似乎,是他见到净念第一次笑。眼神遂愈见深沉,他靠向青年,彼此间的距离近得他呼出的气息都能将对方鬃角的细发微微吹动起来。
“吾儿在偷偷地乐呵甚么?”男人笑着低语,双手已经来到了少年的腰间。
再抬头时,净念还是那副漠然的表情,“没有。”
“嗯?”索翰华微扬起声调,“竟然当着本王的面说谎话。”越说着,话语却越是温柔,带着不能忽视的宠溺。
净念略偏了偏头,直视着男人那双包容而沉没的眼眸,眨巴了下眼,忽然问道:“父亲,什么时候离开?”
目光微闪,索翰华轻搂着对方削瘦的腰身,淡淡地叙述:“作甚么着急?待你的身子彻底好转后,再离开也不迟。”
“战事?”
净念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男人阻断:“领兵打仗,自然是将士们的职责。何况北庭琐事那么多,本王也不可能凡事亲力亲为。”遂语气转缓,“吾儿就不必再为这些俗事操心了。”说着,男人的嘴唇似是不经意地触碰到青年的耳,“以后啊,净念就安心留在本王身边,做本王的太子。”
合心蛊的作用,让净念敏锐地感觉到男人情绪的异样,明明还是温柔如故,却……带着无法名状的阴蛰。
净念不由得几分不解,却没再多嘴,靠着男人的胸膛,目光落回到面前的画幅上。
“还有,”索翰华的语气带着几许满不在意,“本王让北门掬去跟着迟连傲去了居东州,往后吾儿有了疑惑也不需向他请教。”
闻言,净念更觉得有点古怪,刚要开口,却被男人扳过身,下颌遂被轻抬起。
“净念可知道北门掬如何评价你的?”
净念诚实地摇了摇头。
“假以时日,他定能够成就一番王业。”索翰华淡笑,“这是他的原话,看来吾儿已经收服了不少人了。”
“北门掬说,若要做好太子,必要有势力和追随者。”净念认真地回道,“这样我才能帮到父亲。”
索翰华嘴角的笑容渐大,遂叹道:“北门掬的话有些道理,但是本王改变了想法,吾儿以后不需要去想如何做好王太子……”
净念怔然。
“无论净念想要什么,本王都有能力给你。”
“不过,”索翰华略低下头,对上青年纯然的目光,渐渐逼近对方的嘴,“吾儿似乎太过重视北门掬的话了,为父可是有点不愉快了。”
净念顿然意识到甚么,只一时说不了话,唇已经被男人含住,舌也被迫地迎合起对方的侵袭。
……父亲,是吃味了?!这个念头一起,心情就蓦然地飞扬起来。
前次在栋丘克制不住想要杀那个茗竹时,父亲就笑话他,“吃味”。一直孜孜不倦地汲取各方面知识的净念,自然也很好学地去仔细地研究过吃味的内涵。但对其认知还是很模糊。
只刚才,男人说起北门掬,净念能够感觉到对方忽然起伏的心绪……便蓦然地醒悟了。
随即而来的是,难以描述的满足感。
故而嘴巴刚得了自由,呼吸尚且还无法平衡,净念却急急地开了口——带着孩童般的好奇和新鲜——说道:“父亲吃味。”
索翰华有少刻的怔愣,随即控制不住地放声大笑。
紧靠在男人的怀抱里,感受着来自胸膛内的震动,净念无声地弯了弯唇,再一次地微笑起来。
“看来吾儿很得意嘛!”男人瞥到这抹真真实的透气的笑,忽地低头狠狠地在净念的嘴角吮了一口。
“少主子……”
曲默端着药蛊,一踏入院门,就见到阳光下的青年,坐在宽大的软椅上,几分散漫地翻着书卷,而其身边,英招沉默地坐着,盯着这人的脸发呆。摇了摇头,他微笑着开口,“这是中午的药,您趁热喝了。”
“外头的阳光对眼睛并不好,少主子还是少看点书,您的眼睛本来就不是很好。”
净念默默地接过药蛊,点了点头后,没有丝毫地犹豫,就把一蛊药汤喝得干净。坐在他身边的英招,似是忽视回神,从曲默手中直把糕点夺过来,直送到净念面前。
净念放下药蛊,看到面前的糕点,便捻起一块塞进嘴里。
曲默哑然地瞄着这一幕,心下却觉得有些神奇……没想到少主子这样性子的人,也会以朋友。洪扬轲不算,那人的心思太过复杂。这个叫英招的……人,倒是格外地得净念的欢喜。
“少主子气色好了不少,”曲默坐到净念的对面,笑道:“看来这么多日的调养,还是有成效的。”
净念微微点头,遂拿起书卷,又想到刚才曲默的提醒,便重新放下书,只靠着软椅的椅背,单纯地享受着阳光的沐浴,鹤粼岛的气候有些奇异,这个天其实是相当的寒冷,但阳光却总是极好的,所以他喜欢一整天都待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曲默无语地看着净念,与这样寡言的人交谈着实费心神,遂又瞟向看着净念发呆的人,更觉得有些无力,他忽然发现,身边的人,似乎都没有几个正常的。
“嗯哼……”
曲默清了清嗓子,却仍旧没有得到对面两人的注意,遂再次开口:“少主子,属下有些问题,嗯,是关于您身体的,想询问一下您。”
净念这才看了过去:“嗯?”
曲默若有所指地朝英招看去。
“什么事?”净念再次问道,如今凡是有关他身体的消息,他都会格外关注。
“这……”见那人毫无反应,曲默只好说道,“属下想单独与少主人谈一谈。”
净念垂下,淡声道:“英招你避一避。”
曲默望着那人毫无质疑地离开了庭院,一时感慨,“他还真是,有意思啊!”
没有回应,净念直等着这人切入正题。
遂见曲默话锋一转,“年初时,主上与您种了合心蛊。”又斟酌了片刻后,他问,“少主子……可觉得有何不适?”
净念淡漠地盯着曲默,不说话。
等了半天,曲默露出一个苦笑,“属下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嗯,感觉到主上总有点不对劲,遂有些担心……”只是他没那个胆子主动跑去问主上是不是有甚么毛病。
“何谓不对劲?”净念问。
“说不清……”曲默沉吟了下,道,“若非不能确定,属下也不会特意来询问您了。”
“我无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净念再问:“合心蛊不是没有危险吗?”他记得男人和曲默都肯定地说过,既是当初他身上没有毒素,种下合心蛊也是无甚要紧的。
“是没有生命危险。”曲默点头,“但合心蛊,可能会影响人的心性。少主子是知道合心蛊的最大功效,但凡是人,在感受到完全属于别人的情绪时,自己的内心也难免会受到影响。”
“不过受到影响也是常态,本也无所谓。”
净念安静地听着。
“主上的心性坚韧更是非常人能比,本不该有任何担心的。”
“父亲出了什么问题?”净念单刀直入地问。
曲默叹息,不再多废话:“属下以为,主上的性情,变得有些……厉害。”话里的意思,乃是极端,与捉摸不定,索翰华本来就是心思难测,但现在有引动行为……似乎,诡谲而分寸过了度。
净念没有吃惊,淡淡地看着曲默。
“所以,属下有些忧心。”
“所以,属下有些忧心。”
“不必。”净念忽地开口,漠然地回道:“父亲没有任何总题。”
曲默有些急了,“少主,您不知道……”
却被那道奇特沙哑的嗓音打断了陈述:“我知道。”
曲默一愣,瞪着青年,久久地不能言语。
、【一〇二】霜板桥 (3046字)
曲默看着青年淡然的神色,想要解释的话语,忽然说不出口了。他想,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