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花-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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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丈许之地我定会朝唐皇讨要。”
“随你便。我随时恭候。”
“好。”杨藩率先收回宝剑，退开几步远，审视的看着她。当初那个青涩的小丫头已经长成漂亮的大姑娘，英挺的鼻梁，如寒江关外高高的山脉，显示着难以撼动的坚毅。那双淡定的眼睛想一汪深潭，引人探究，就算自取灭亡也在所不惜。
“我不会就这样算了。”
“嗯。”只简单的一声回应，杨藩心中却有着化不开的酸涩。难道昔日玩伴的缘分就只是一个简单到不能简单的鼻音？
杨藩深深看了她一眼，提步子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樊梨花记得儿时那个总是绕在自己身侧的少年，少年豪气，正当英姿勃发，他站在那里就如阳光，总是让人感觉到暖意。可是那个男孩子在若干年后拜师学艺回来之后，面上总是挂着一股老成，像只困在笼子的枭兽，阴郁烦躁。
往事如烟，过往数年，她和他已然是对立，种种昔日情怀只成追忆而已。
一品鲜的一号雅间内，白玉拉着柳萧寒。“柳伯今天辛亏您及时出现，要不然小姐她早就，早就，嗯。”白玉说着哽咽了。
少有的小女儿姿态让樊梨花和柳萧寒莞尔。
“我在寒江关就等小姐也不会来，深怕皇上会问罪于小姐，安排好了寒江关的事就一路赶过来了。”柳萧寒眉头舒展，看到樊梨花平安，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柳伯，谢谢你。”有些话不用说出口，对方已经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寒江关、樊府、樊梨花，都是柳伯在旁边协助。这个在樊府生活了半辈子的长辈，以他的才干就算入朝为官也不为过。
白玉拉开话匣子，将这阵子在京城的事全部倒出来，柳萧寒微笑着挺的起劲儿。只是当她说道吴王李恪时，柳萧寒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再看过去好像刚刚是自己眼花了。
两日后传出西凉使臣抵达长安，代表西凉国主来皇朝进贡。皇上让鸿胪寺准备相应的接待之事，并命文武百官出席接见仪式。樊梨花在京城未走，也跟着大臣们一起到承天门接待西凉使节。
浩浩荡荡的队伍集合到那里，即便不发出声音，衣料的摩擦声也不轻不重的在古老的宫殿飘荡着。已经跟着太监总管走进大内的杨藩听到这声音，当即为大唐的强大所震惊。有一个声音在问，此行是不是在以卵击石？
但是弓箭已经射出，回头已不可能，唯有走下去才会有其他可能。杨藩坚定从容的迈着步子，目光掠过百官的脸，忽而一张清丽的脸进入视野。男人薄薄的唇弯起弧度。
朝贡的物品，礼仪官已经将单子当中宣读，接下来是两国相互问好寒暄的时间。樊梨花坐着是在无趣。殿中央，杨藩碍眼的身影实在看不下去，干脆数起绵羊来。数着数着景真有些困意，眯着眼缩在人群里打起盹儿来。
“樊帅，樊帅。”身上的衣服好像被人拽了又拽。樊梨花揉揉眼睛，“什么事？”
“要散了。”旁边的官员好心提醒。
“哦，多谢提醒。”两人也跟着官员们一起往外走。只是后面传来的声音让她停住的了脚步。
“樊帅，留步。皇上请您移步御书房。”来人是李世民身边随侍的公公。
樊梨花也不多问，跟着他想御书房走去。
书房内，明皇的身影坐在桌案后，几个有分量的重臣在列，还有一位不速之客站在队列的尾端。
樊梨花心里十分清楚，这是杨藩讨债来了。
“臣参见皇上！”
“平身。”李世民眼波平静的好像不知道要发生的事一样。
“樊帅可知朕宣召卿前来是何事？”李世民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当日她将杨藩拉进来，他可是知道的。难道现在要过河拆桥？樊梨花心里左右思量，嘴上却应着，“臣不知，请皇上示下。”死老头子，你这是想揣着明白装糊涂啊。儿子就出来了，就想让她帮着收拾烂摊子，没门儿，老娘非把你拖下水不可。
李世民眯着眼看了半天后才缓缓说出口：“听杨将军说你欠了人家东西。”还不快点解决了眼前的麻烦，死丫头！
“啊？”樊梨花佯装震惊的抬头，焦距慢慢对上皇帝的，“可是臣一向深居简出，行事低调，更别说欠他人钱财了。”樊梨花说的委屈，那模样楚楚动人。
嗯，算你皇帝老儿讲些义气，出口帮着我打哈哈。
站着的杨藩眯着眼看着樊梨花，慢慢的走出来，“皇上，这是樊元帅亲笔签署的土地割让书，而且还盖了皇上的印信，请皇上明鉴。”说完将那封书函举过头顶，恭敬的呈上。
展开函件，李世民又放下，低头问樊梨花，“樊帅可真大方，竟将我国丈许土地送人了。”列席的臣工们听见这话，顿时轰然一片。
樊梨花仍然面不改色，“皇上臣请这位公公将书函念与众位听听。”
“准了。”
太监提着公鸭嗓子，大声读到：“大唐守将樊梨花，感激杨藩将军在危难之时施予援手，特请将寒江关以西丈许之地割给西凉，以作酬谢。”
樊梨花上前一步，环视众人，一张张脸上布满有憎恨的目光，有吃惊的眼神，有鄙视，有讥讽嘲笑“我书函中的丈许之地并未说具体在哪里，而我本意乃是在此处，杨将军不弃大可拿去。”素手一指，竟是御书房墙上挂着的大唐版图。若按照比例来看在图中只有一寸宽窄。说着竟真要将那块地图抠下来。
“你耍我！”杨藩头一次感觉到难堪，竟被一个女人用文字游戏这样的小计俩给耍了。登时红了脸。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皇上，贵国果然人才济济，杨藩自愧不如。今日之事乃是杨藩鲁莽。”
“哦，原来如此。樊帅今后不可轻率行事。”李世民挥手，“都退下吧。”
一行人匆匆出了御书房。
樊梨花走在前面，料想中的杨藩并没跟上来。只是后背为什么这么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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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靖边侯
樊梨花感觉两条射线直直的朝自己射过来，好似要将她的后背烧出两个大窟窿。不用猜，那射线的主人必是刚刚吃了亏的杨藩。此时应该是怒火滔天才对。不但偷鸡不成蚀把米，外加屁颠屁颠的给她做辩方证人。而最大的受益者皇室，则采取不偏不倚的中立态度，压根不上道，也不一本正经的拿割地的事情做文章，反倒是打起太极拳。这不得不说，唐帝国的领军人物拥有应付一切突变的智慧，王者当如是。
翡翠楼的姑娘们今天都很低调。做事迎客的时候也不再向往常那样张扬，轻声慢语的，好像没吃饱的小猫。凤娘看见主子进门的脸，就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事。要不然以主子的养气功夫，一般的事还真激不怒他。
刚刚送茶水进去的柳儿丫头吓得拎着托盘跑出来，两只眼睛红红的，凤娘见了更加确定主子遇上不顺的事了。
“啪、啪、啪”恰到好处的敲门声响起。杨藩收了脸色，正襟危坐，轻轻说了句进来，目光也随之跟上去。
凤娘进来时，看见男人少有的正经模样心里就想笑。
“主子，您的新茶到了，我叫丫鬟泡了一杯，您尝尝。”杨藩总是在每年开春的时候买一些新茶来喝，许多年前就跟着他的凤娘早已经习惯的帮他张罗着品茶的事情。
年年如此，这一晃她在他身边已经七年了。许多年前的那天她的家被抄，亲人伏诛，只剩下她。娘亲要她活下去。可是她一个小孤女怎样才能平安的活在这世上？于是她去卖身，虽然进入青楼，但是总好过去死。当时唯一的信念就是活着，活着，活着。
十几岁的小女孩很幸运，遇见她命里的贵人，他出钱赎她，还让她做翡翠楼的老板。教她运筹帷幄的处理翡翠楼中的事。一晃经年，当年稚嫩的少女已经满目风霜，那个大她几岁的少年也长成了翩翩俊朗公子。而她与他之间也出现了不可逾越的沟壑。
孤傲如她，在他面前却贱如云泥。他身旁的位置永不会是她，这一点她始终知道。可是午夜回梦也会梦见自己走进他的心里。但梦总是要醒的。
“放着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杨藩看着袅袅升起的水雾，想起今日御书房中樊梨花的表现，眼中微光闪闪，像猎人盯住了猎物，狮虎看到了美味的野兔。虽然煮熟的鸭子飞了，可是兔子还在。樊梨花，你总是能引起我的注意。
“啊欠！”同福客栈里，樊梨花刚吃进嘴的饭因为一时鼻子痒，没顶住而喷的到处都是。白玉很不幸的脸上挂了花，正哀怨的看着自个儿的主子。柳萧寒由于坐在樊梨花的旁边，反倒没波及到。
“小姐。唉。”白玉拿起绢帕擦起来。
樊梨花看到白玉满脸的饭粒有些不好意思，“去洗洗吧。”
“嗯。”白玉一溜烟儿的跑出去。又一溜烟儿的跑回来。脸上还粘着几颗饭粒。
“小姐，小姐，宫里来人了，是皇上的圣旨到了。”白玉边说边用袖子擦着脸。
“什么圣旨？”樊梨花站起身，带着柳萧寒和白玉一同出去。
外间的景公公手里捧着明黄的圣旨等着樊梨花出来。
“樊帅，杂家这厢有礼了。”看见樊梨花等人出来，景公公躬身一拜。这景公公自幼生活在宫里，乃是个老油条了。见樊梨花非但没有因为休夫受到责罚，反而越来越受皇上器重，他的态度也跟着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当即满脸堆笑，阿谀奉承被他玩的炉火纯青。
老哈巴狗！樊梨花心里暗暗骂道。面上却是笑意盈盈，对着景公公虚扶了一下，“公公快快请起，这可使不得。真是折煞梨花了。”是啊，无事献殷勤，怎么都想不出这个娘娘腔能对她这般客气有礼。不过怪事年年有，今天这出唱的也不足为其。且看看他要怎么说。
景公公两眼笑眯眯的望着樊梨花，“樊帅说的哪里话，老奴给准侯爷行礼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么？”
“侯爷？”不只樊梨花，就连柳萧寒和白玉也愣住了。
景公公也不多话，挺直身体，清了清嗓子，伸手展开明黄的丝绢，表情极其严肃。
“樊梨花听旨。”樊梨花心中大概有了底，领着柳萧寒和白玉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寒江关守将樊梨花英勇善战，智谋卓越，屡建奇功，其忠心可昭日月。今又为我大唐建功树业，其才可见，乃世间女子之典范。今特晋封为大唐靖边侯，领从三品俸禄，食邑千户，只此一代无世袭。另赐在京府邸一座，绸缎五百匹，黄金两千两。以示褒奖。钦此！”景公公念完，笑呵呵的向樊梨花道喜：“靖边侯，恭喜恭喜啊。皇上已经命人将靖边侯府收拾好了，这两天侯爷就可以住进去了。”
樊梨花接过圣旨，并没有景公公预料的那般激动。客气的和他寒暄着，“有劳公公了。”
“侯爷客气了。老奴这就回去复命了，告辞。”景公公一脸谦虚。
“白玉，送公公出去。”
“是。”
谁能想到帮了皇帝老儿个忙，竟然自己被封了爵位。难道她有偏财命？心中冷笑，这老狐狸到底还是把她算计进去了。若不是她有寒江关那八万精兵，危难时可保李恪一命，他会这么好心？到底是帝王谋略，技高一筹！
长孙府中长孙无忌听着属下的回报，激动的站起来。
“什么？皇上封樊梨花为靖边侯？此事可是真的？”老头气的血液上涌，脸色通红，手里的毛笔被他折断。
“千真万确。太极宫的景公公已经宣旨去了。”属下看着长孙无忌的脸由红转青，最后变成白色。怯怯的喊了一声，“老爷？”
长孙无忌没回答，此刻他心里脑子里都在想，皇上竟然封了樊梨花做侯爷。那个丫头这下子岂不是上天了！
不只长孙府，太子府、魏王府、晋王府都在咋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开了锅。各人怀着心思，分析者对自己有利或有弊的情况。
长安的夜绽放着满处繁华，只是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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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三个女人一条心
樊梨花封侯的事情震惊了大唐朝野，一时间沸沸扬扬。以长孙无忌为首的一些元老重臣第二天就请表上书，恳请太宗撤回圣旨。
“皇上，长孙大人他们还在太极殿外跪着呢。您看？”景公公小心翼翼的观察者李世民的脸色，试探的问。
李世民批阅着各省送来的奏章，红色的朱笔一颗不停，听到景公公的话，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是随口说了句，“随他们吧，有力气就跪着吧。”
接下的时间里太极殿再无无声响，除了皇帝翻阅奏章的声音。
景公公小心的在一旁伺候着。不是的观察皇帝的面色。朝着两侧站立的太监宫女们使了个颜色，不多时上茶的上茶，端点心的端点心。
最后一本折子批完，李世民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晃动一下微酸的脖子。抬头看了一眼店里侍候的宫人们。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已经酉时了。陛下可是饿了，要传膳吗？”景公公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