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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娥眉轻锁玉钩寒-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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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努力让自己变得坚强起来,但她毕竟是个血肉之躯的凡人,只要心还在,就无法不痛。

片刻的恍惚过后,回过神来的浩原看出了月灵的心思,于是振作起精神,俯到她耳边笑言道:“知道选个不引人注目的座位有什么好处吗?就是可以不顾形象地大吃一顿!让他们抢风光去吧,我们要的可是实惠!”

听闻此言,月灵虽是满腹心事,也不禁住笑出声来:“好,那咱们今天就……万事不理,只饱口福!”

其实,病痛的折磨早已让浩原失去了味觉,现在的他,吃什么都如同嚼蜡,只是他不想让月灵难过,所以绝口不提,而月灵实际上早就发现了,为了成全他的心意,她也始终假装不知。

“浩原哥!”

就在两人善意的互相安慰中,门口传来了一声脆生生的呼唤,浩原与月灵齐齐回头,只见云岫正含笑朝他们走来。今日的她,打扮既不艳丽,也不黯淡,透着恰倒好处的素雅大方,眉宇间没有了往日的骄纵跋扈之气,也没有了前一段时间那种心如死灰的绝望神色,虽仍残留几分淡淡的忧伤,但更多的是雨过天晴后云淡风清的恬静。

“岫妹妹,你今天……真的好美!”有些出神地看着眼前脱胎换骨的云岫,浩原凝眸发出了一声由衷的赞叹。


   

凄凄洞房冷 殷殷托付切2

  “虚伪!”云岫皱皱鼻子,朱唇边漾起了一抹顽皮的笑意,“有水姐姐这样的天仙佳人在侧,浩原哥的眼里还会有我?这种口不对心的奉承话,麻烦你还是省省吧,免得影响了我的胃口,等下可就亏大了!”

“哦?原来你今天也是为吃而来的呀!”浩原拊掌大笑,“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只不过,我们可要事先划分好楚河汉界,要不然,等会儿为了哪盘美味佳肴大动干戈起来,岂不是煞了这大喜之日的风景?”

此时的他们,仿佛找回了儿时的童真,就这样无拘无束地开着玩笑,百感交集的泪水在他们的眼底和心头涌动,云岫的心情更是复杂得无法用任何言辞形容——心痛过,血流过,涅槃重生的她方知放下偏执、超越一切的坦然相对才是真正的幸福。

一旁的月灵静望着他们报以了然的微笑,眼中没有丝毫妒色。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之后,她的心已比以往通达洞明了许多,世间,再没有任何事情足以动摇她与浩原之间的感情。

感慨中,她下意识地目光一转,忽然诧异地拧起了柳眉:“咦,云岫,你的裙子怎么湿了呀?好像……”她用力吸了口气,不太确定地道,“还有股怪味儿……”

被她这么一说,浩原才注意到云岫那袭丝裙的下摆处确是有一片湿痕,也的确散发着种馊臭酒水般的恶浊之气。

“发生什么事了?”他不放心地盯着她。若非发生了什么意外,谁会穿着一件脏衣服来参加喜宴呢?

“哎呀!”听他们这么一说,云岫顿时想起什么似的疾呼起来,“有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们。刚才来的路上,我遇到樊通了!他喝得烂醉如泥,躺在河边直说胡话,我想去扶他起来,结果被他吐了一身,好不容易才洗掉,这不还有味儿哪!我想我是奈何他不了了,只好先来找你们,他这会儿,怕是还在河边躺着呢!”

“樊通?”浩原与月灵互望一眼,心头同时扑的一跳。自打从皇甫松口中得知浩原病情的真相之后,樊通就蔫了似的一头窝起来不见人,浩原深知他一时间难以释然,相见徒增尴尬,也只好由他去了。

略一沉吟后,浩原心中了主意,便对月灵道:“你跟岫妹妹先入席吧,我去河边看看。”

“我陪你去!”

“我陪你去!”

月灵和云岫同时开口,又同时面上一红住了口。云岫轻咳一声,圆场地笑了笑道:“还是……让水姐姐陪你去吧!”

“谁都不用!”浩原摇头道,“你们吃你们的,放心吧,我还没孱弱到一个人连路都不能走的地步!”

月灵看出他是想单独跟樊通谈谈,因他才服过药不久,气色尚可,她觉得还是顺他之意为好,于是暗推了云岫一把笑道:“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云岫虽没有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但想想不该让浩原觉得自己病弱无用,也只好不说话了。

宽慰地一笑,浩原转身穿过喧闹的人群,在二女关切的目光中匆匆出门而去。

*  *  *  *  *

行至河边,尚未见人,浩原便觉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游目四顾之下,映入眼帘的是怀抱酒坛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樊通——满身尘垢,发如乱草,胡子拉茬,似是许久不曾梳洗过,再加上他本就肤黑身壮,竟落得跟个野人一般无异。

“喂,醒醒!”浩原走上前去,在他臀上踹了一脚,怒道,“死小子,给我起来!”

“嗯!”樊通老大不乐意地扭了一下身子,懒洋洋,慢吞吞地睁开了眼睛。“少……少主?”看清眼前之人的那一刹,他蓦然一惊,立刻像中了箭的兔子般蹿了起来。

见樊通跌跌撞撞地迎上前想要请罪,浩原二话不说就劈面给了他一拳,这拳正中鼻梁,毫无防备的樊通顿时跌了个四仰八叉,鼻血也似水一般淌了下来。

若换作从前,打出这一拳对浩原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可现在,他那饱受病魔摧残的身体里残余的能量最多只够应付吃饭走路等等日常必要的行动,再要做些额外的大动作就不敷应用了,因此,把樊通揍趴下以后,他自己也伏在一旁的石头上大口喘气,半晌才缓了过来。

“舒服点没有?”平稳了一下气息,浩原不紧不慢地走近樊通身旁,见对方惶恐地瞠目以对,他一笑伸出手去,“你欠我的不就是这么一下吗?现在两清了,你也不用躲我了,起来吧!”

看着浩原那一脸万事全不在意般的慵懒笑容,樊通怔怔地没有动,忽然,他如梦初醒地战栗了一下,爬起来扑跪到浩原脚下号啕大哭起来:“少主,你杀了我吧!我该死,我已经没脸再活下去了!”

“我还真想宰了你这个没出息的家伙!”浩原面色一寒,咬牙道,“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从现在起,给我像个男人,该干吗干吗去,否则望月堡就没你这号怂人!”

垂首默然片刻,樊通满面愧色地缓缓站了起来:“少主,就算你不怪我,可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他痛苦地握紧了双拳,“我居然把你看成那样的人,还对你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我怎么……怎么就会这么鬼迷心窍呢?”

“因为……你喜欢灵儿,所以,不管是谁,只要你认为他做出了伤害灵儿的事情,就绝对不会放过他,是吗?”沉思地看着眼前显得脆弱而迷惘的粗豪汉子,浩原的神色骤然变得迷离起来。

樊通又是一惊,差点再度站立不稳。“不,不……我没有……”他语无伦次地摇着头,惊慌得几乎想觅路而逃。

“你敢指天誓日地说一句,你不喜欢她吗?”浩原语气一厉,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看到对方心底去。

樊通身子一僵,许久才颓然后退,无地自容地掩住了面庞:“我……我知道我不该!我也搞不懂自己到底怎么了……”

“感情的事,哪有什么该不该的?”浩原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我本也为此事困扰,现在想来,这或许是天意……”片刻的无语后,他忽然开口道,“答应我件事情好吗?我走了以后,替我好好照顾灵儿!”

樊通吃了一惊,随即惶恐地连连摇头:“不,不!少主,你一定会长命百岁,一定会和水姑娘白头到老的……”

“你以为我不想吗?”浩原苦笑着瞪了他一眼,“我不是什么圣人,但凡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我就绝不会跟你说这样的话,但……人终究是要面对现实的!”

抑下胸臆间隐隐的痛,他拍了拍樊通的肩膀,目光渐转深沉:“你是我最好的兄弟,而灵儿是我最爱的人,如果你们真能互相扶持着过一辈子,我也就放心了。不过,能不能在一起,还要看你们的缘分,你若真爱她,就努力一点,别让我失望,好吗?”

“少主……”震惊地瞧着他,樊通的眼前霎时间模糊一片,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  *  *  *  *

酒席散后,独孤明挥退了搀扶自己走出大厅的小厮,带着七八分的酒意歪歪斜斜地走向卧房——那个地方,今晚该叫做洞房才对。

“洞……房?”低声念出这两个字,他的唇边浮起了一丝自嘲的凄笑。他曾经做梦都盼着能有这样一个夜晚,然而……

按了按疼痛不已的额角,他霍然推开了房门。烛影摇红,斜掩流苏,如梦似幻的良辰美景就这样向他敞开了怀抱,可不知为什么,他却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格外刺眼,刺得他的心隐隐生疼。

听到他进来,半倚于床前的新娘微微一动,瞬间挺直的身躯向前倾了倾。

迟疑了一下,他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床边,更久的迟疑后,他缓缓抬手朝那块绣着戏水鸳鸯的红盖头伸去。咫尺之遥的距离,竟跨越得那样艰难,他的手不停地发抖,屡屡在进与退之间徘徊不定。

有些厌憎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深吸口气,一把揪住了红巾的边缘。就在他打算一鼓作气掀起盖头的时候,忽然,似有一滴液体倏然坠上他的手背。他怔了怔,眯起视线模糊的双眼低头看去。

一颗晶莹的水珠在他的手背上滚动着,拖出一弯纠结的弧线,宛若伊人凝着忧伤的眉。

他的身子蓦然僵住。水珠?不,这是……她的泪!

死死盯着手背上的泪水,他的脸色好一阵发白。

咬了咬牙,他拎起桌上用来喝交杯酒的酒具,倒了杯酒一口灌下,随即把酒杯“啪”地按在桌上,回身大着舌头亢声道:“我知道,原儿……求过你,你是为了让他安心……才答应和我成亲的,其实你心里还怪我,你根本……就不情愿,是不是?”

大红的盖头晃动了一下,其间飘出的轻“嗯”声透着一丝愕然。

干笑了两声,他不待对方作出任何反应,又接着一口气地说道:“没关系,你肯陪我演这出戏,我已经感激不尽了。你放心,我们现在虽有夫妻之名,可我是绝不会对你有丝毫冒犯的,等……等原儿他……等那以后,我一定会还你自由之身!”

说罢,他转身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外,全然不知身后红影一闪而至,却又在门口黯然止步。一声叹息间,艳若云霞的红巾随着肆虐的晚风无助地飘落,徒劳地挣扎了一阵后,终究无可奈何地被卷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他乡遇旧识 岂是同心人1

  迎着扑面如刀的寒风,已改作普通村妇装束的骆无花浑浑噩噩地走在黄沙漫天的古道上,全然不知自己的目的地在何方。

与卜惊天决裂之后,她已知过往秘密必然遮掩不住,景月族内从此不会再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所以她打算杀死月灵后就远走高飞,不料,浩原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让她不得不放弃自己离开前想做的最后一件事含恨而遁。

“你狠,你够狠,居然骗了我这么多年!”想起卜惊天说出卜飞是她儿子时那种刻意报复的怨毒神情,她紧攥着手心里的一张纸条,浑身瑟瑟发抖。

这张纸条是当年产婆写给她的,据说是收养她儿子那户人家的住址,她曾偷偷派人给他们家送过钱,但她怕走漏风声,始终没有亲自去看过孩子。

老天知道,她并不是铁石心肠,看着产婆把孩子抱走的那一刻,她的心上就像被剜去了一块肉,然而,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她别无选择。

与其让儿子过一辈子像自己年轻时那样贫困低贱,任人摆布的生活,还不如暂时委屈一下,等到自己大业有成之日,就是他们母子团聚,共享荣华富贵之时,这就是她当初的想法。可她万万没有料到,卜惊天竟会瞒着她把孩子接了回来,害得她在毫无所知的情况下犯下了无可挽回的错误。

“姓卜的,你要是真把他当自己的儿子,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毁了自己!我知道,你心里就只有你和水柔漪那贱人生的孽种!”想到悲愤处,她不由得咬牙切齿地自语道,“你等着,你们都等着,所有和飞儿的死有关的人,所有护着那小贱人母女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今天承受的一切,有朝一日定会让你们加倍偿还!”

毁天灭地的仇恨在骆无花的胸臆间翻江倒海地涌动着,“唰唰”几下撕碎了手中的纸条,她迎着纷飞的纸屑,仰天发出了野兽般凄厉的号叫。

忽然,一阵金刃劈空之声自后而来,扑喇喇地射向她的后心,骆无花心神一懔,立即旋身闪开,反手一抄,把一支黑黝黝的铁箭抓到了手里。

“何方宵小,竟敢暗算老娘!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她回头怒不可遏地破口大骂。此时的她已全没了执掌月神教时顾及仪态的心情,潜伏在血液中的野性暴露无疑。

话音未落,只见西北方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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