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婴狱-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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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泽宇一言不发,盯着肖赣。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
半晌,他转身钻进车里,掏出笔和随身带着的支票簿刷刷写了一张撕下来。“以后不准再出现在我面前。”他冷冷地说。
“是,是。”肖赣看到支票上一百万的数字心里狂喜,连忙收好支票离开。
乔泽宇坐在车里,久久未动。
乔颂咏竟然私下里提取纪禾的血样去给孙睿维配型?!她怎么可以打算到纪禾头上!竟然背着他玩这招……
一想到这里,乔泽宇心里的烦躁与愤怒如杂草般疯长,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他勉强稳下心神,从储物盒里掏出喷剂。
等到药物作用使得呼吸顺畅后,乔泽宇下车在旁边的空地上吹着冷风走了好几个来回,这才让思维重回理智。
……有些,不对劲。
纪禾去医院复查时,已经距离孙睿维确诊尿毒症近两个月。要说做配型,乔泽宇很早就做了,而想要纪禾做配型,何必还等到她主动去做复检?随便找个由头让医院方面叫纪禾回去就可以了。再者,乔颂咏也不是那种真心实意为侄子担忧的人,她绝对不会冒险让她与纪禾的关系曝光。这可是她人生中的污点丑闻。
而纪禾做复检的那段时间……正好是乔老太太给乔泽宇做亲子鉴定的时间。这事儿已经是家里公开的秘密,乔泽宇早就知道,只是嗤笑而过,根本没有在意。因为结果就摆在那里,他有乔家的血缘。
而现在想来……
乔颂咏在亲子鉴定的那段时间里处心积虑得到纪禾的血样是出于什么心思?
为什么他与孙睿维的配型几率是零?表兄弟有血缘关系,即使不适合,起码也不至于是零吧?
为什么老太太会平白无故怀疑他不是乔家人?
乔泽宇越想,眉头皱得越紧。
而结果……
乔泽宇绷紧了下巴。难道他根本就不是乔家人,乔颂咏取回纪禾的血样只是为了顺利通过亲子鉴定而将这一事实瞒过去?
如此一来,就全部说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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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乔泽宇独自开车回乔家老宅。临近家的道路上由于电路故障,路灯全熄了。一路黑黝黝只见道路旁边更加黑暗的树木在诡异地矗立,沉默而恐怖。
将车停到车库,乔泽宇直接从旁边的小门进屋,绕过一楼的厨房,进了客厅。
乔颂咏独自坐在沙发上,戴着眼镜看报告,不时揉一下眉心。乔泽宇走得无声息,直到他绕过沙发,乔颂咏这才发现他。
“回来了?”乔颂咏姿势没动,抬眼看一下儿子,也不管他到底是在外多少天才回家,“有时间去趟医院,毕竟不管不问容易落人口实。”现在家里就剩她一个,安国成出差去了,而老太太自是还守在医院。
乔泽宇扯了一下嘴角,将手里的牛皮纸袋扔到茶几上,碰地一声响。
乔颂咏诧异地抬起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还是谈一下吧。”乔泽宇拖过一旁的单人沙发坐下来,抬起头来表情甚是冰冷,“乔颂咏女士,您三个月前私自买通医生提取纪禾的血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乔颂咏一震,下意识地变了脸色,眼里闪过惊诧莫名,不可思议地缓缓摘下了眼睛,如看陌生人般看着面前的儿子。她揣摩不透他的意思,乔泽宇这几年间是越来越不服管教,几乎就是脱离了她的掌握范围。在处理事情上,她狠心,而乔泽宇是更加狠心。起码乔颂咏永远都知道自保,而乔泽宇则是往玩命的路上走,从曾经他跑去殴打伤害纪禾的那个赵经理就可见一斑,搞不好是会把自己送入监狱的。他什么都不在乎,也什么都不顾忌。而面对这样的儿子,在没有出现最坏的结果前,乔颂咏只能是提防再提防。
“你……怎么知道的?”乔颂咏尽量平静地说话,抬手看似井井有条地整理身旁的资料,实际却在思考对策。
“您疏忽大意了,要知道那个肖赣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乔泽宇似笑非笑,言语里的讽刺尖锐极了,“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我倒是见识到了。”
乔颂咏的身姿渐渐僵住了,手背上的青筋突起,紧闭的唇边法令纹尽显。妄自她觉得一切尽在掌握,却不料到会在这点上出现差错。
“只是取个血样而已,看会不会和睿维配上型。你放心我不会对她做什么,因为她也不符合活体捐献的标准。”沉默后,乔颂咏回答。墙上的时钟滴答响。
“是吗?那化验单在哪?”乔泽宇步步逼近,嗤笑,“别说扔了,不见了,或者已经销毁了。否则我会直接去找医生问。”
乔颂咏挺直了僵硬的脊背,高高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乔泽宇,以此增强自己的定力。她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被儿子逼迫到如此境地,难以自圆其谎,心里是又紧张又恼怒,“有你这么逼问母亲的吗?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
“母亲?”乔泽宇笑得柔和,眼里的光意味深长,声音骤然放低,一字一句地回答,“你确定是‘母亲’?”
乔颂咏先是一滞,然后勃然大怒,疏地站起来,火冒三丈地将手里的一摞资料啪地甩在了地上。几十张纸顿时飞散四处。
“乔泽宇,我好歹也是生养你近三十年的人,你别给脸不要脸地在这里胡闹。要是没有我,你会有今天的出息?忘恩负义的混账,有自知之明就好好检点你自己!”
说完,转身就上楼梯往二楼走。
乔泽宇从沙发上站起来,跟没事人一样。“您休息吧,我这就去探望表哥。”
乔颂咏立马转过身看楼下客厅里的乔泽宇,表情奇怪地冷笑,“你还真愿意让你那宝贝纪禾曝光?”一直以来,乔颂咏都避免在乔泽宇面前提起纪禾。即使他们本质上没有血缘关系,可乔颂咏还是不愿意他们在一起,因为纪禾的家世就摆在那里,穷人家的孩子远远比不上门当户对的富豪商人家的掌上千金。何况,纪禾的父亲还……她这辈子再也不愿意看到的人就是那个祸害了她所有青春,小学都没上完的农民。
“我怎么不愿意?你说纪禾无法配型。那么现在挑明她是乔家的人,一不会有任何身体损伤,二还可以得到她该有的财产——何乐而不为?而我有乾壹拍卖所,就算从乔家除名,我怕什么?我想老太太应该很愿意认领一个多年失散,如今名气越来越大的孙女。”
乔泽宇一边自顾自地说,一边走向玄关。
快到大门处时,背后终于传来了一个彻底溃败而看似平静的声音。
“站住。”
乔颂咏失败了。
她自认为不堪回首的过去,终于面对了被暴晒的结局。
……
二十多年前,彼时还叫乔文的女人,怀里抱着才刚刚出生几天的男婴,提着一袋子行李,匆匆忙忙神色紧张地挤进了从关外开向北京的绿皮火车。
八十年代的绿皮火车,烧煤提供动力,车厢里只有硬邦邦的座板,顶头是早就坏掉的破旧电风扇,走廊里站满了南下打工的农民。车厢里异常憋闷,于是只好将车窗打开透风,咔嚓咔嚓的摇晃里,煤灰顺着空气拥进车窗,不久就在人脸上衣服上蒙上薄薄的一层。
乔文就这样抱着孩子坐在一个角落里,头发早就被风吹得凌乱,看上去像农村里普通的农妇,怀里的孩子不停哭闹,面色潮红。
新生儿抵抗力差,更是经不住如此几天几夜的火车折腾,很快就着凉发高烧了。
乔文心急,却也没有办法,只好用小勺子一点一点给孩子喂水喝。
她不能失去这个孩子,因为她以后没有办法生育了。而且,她需要这个孩子为她在家里挣得立足之地。
离家近十年,家里大概也物是人非。她曾拍电报回家,从回复里得知了父母下海开公司的消息,也知道了姐姐已经嫁人生子的事情。当年乔文的姐姐也被下放,只不过就在上海周边的农村,因此很快就被调回上海了。而乔文当年是在念北京大学的时候被下放的,于是去了东北,地域太远,家里根本顾及不上。
如今姐姐既有丈夫也有孩子,以后在分家时肯定占优势,而乔文为了挣得自己的利益,只有保证自己也有孩子,也能多得一些家产。所以,她绝对不能失去孩子。
四天后,火车终于停靠在了北京的站台,乔文胳膊上挽着行李,抱着孩子,不顾路人异样的目光,直接步履匆匆去了医院。
而在这个时候,孩子已经从高烧转为急性肺炎,气息微弱。
乔文拿出所有的积蓄为孩子办理了住院手续,恳请医院方面尽力治疗。她没地方可去,只有在医院守着,晚上就在走廊上的椅子凑合休息,浑身的衣服多天没有换洗,头发也没怎么梳好,满面的风尘仆仆,招人白眼。
即使这样,在一个星期后,医院里对儿童病症治疗颇有手段的老医生还是在私下里委婉地告诉了乔文:孩子高烧肺炎没有得到及时治疗,恐是烧坏了脑子,以后……应该就是痴呆患儿。
老医生五十多岁,出于同为母亲的怜悯,安慰着乔文。“也不是说绝对的。现在孩子太小,看不出来。也有可能以后康复得好,还是正常的孩子。只是……”她犹豫了一下,“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毕竟……凭我这么些年的经验,实在不乐观。”
乔文顿时懵了,接下来就见医生嘴巴张张合合,她根本什么也听不进去。医生走了,她就站在孩子病床边,一动不动。
医院给分配的是双人病房,旁边病床上住着一个三个月大的男婴,也是因为肺炎住进来的,不过到现在已经恢复大好,后天就要出院了。他的父母都在北京的某个事业单位工作,家里不算大富大贵,却也是小户人家十分殷实。现在在这里看着孩子的是他的奶奶,很是慈祥,病房里其他人都称她何奶奶。何奶奶也颇为可怜乔文,于是拉着她的手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医生也说有可能孩子以后很健康,别灰心。”好心的何奶奶拍拍乔文的手,“总会有希望的。实在再不行……你这么年轻,再生一个也好。”
乔文目光呆滞,就这么突然泪流满面。
病床上快三个月大的男婴睡醒了,躺在床上挥着白嫩藕节一样的胳膊,蹬蹬腿,哼哼唧唧。
“哎呦,我家小祖宗睡醒咯!”何奶奶见孩子醒了,急忙走过去拿出床底下的痰盂,抱着孩子撒尿。等到撒完尿,男婴安安分分地趴在奶奶的腿上,让奶奶给塞尿布。他啃着自己的肉拳头,瞪着黑葡萄一样的亮眼睛看着坐在一旁绝望地流泪的乔文。
“咚咚,饿了没呀?”何奶奶将孩子抱起来,将孩子嘴里的肉拳头轻轻拿出来,伸手碰碰婴儿的嘴巴。咚咚一个低头就要去啃奶奶的手指头。
这孩子,大名何泽宇,小名咚咚。孩子的父亲是个知识分子,又受了上一辈思乡的熏陶,想着以前的主席是泽东,那么自己家儿子就泽宇吧——从东方扩展到宇宙,希望儿子长大后能一展宏图。
何奶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准备给咚咚冲奶粉。孩子父母都要上班,只有晚上才能过来。怕孩子躺在病床上会滚下去摔到,何奶奶见一旁的乔文已经没哭了,于是将孩子放到她怀里。“小乔啊,帮我抱下咚咚。”
咚咚没哭,窝在乔文怀里不安分地动,伸出粘着口水的手去玩乔文衣服上快要掉落的扣子。乔文低头看咚咚,孩子正一脸无知地自顾自玩得高兴。
这孩子,虎头虎脑,白白嫩嫩……比自己的孩子要健康很多……
乔文抬头,看向病床。自己的孩子正病怏怏地在被子里睡觉,像小猫一样大,可怜兮兮连哭都没力气,满头都是打吊瓶时针扎得青紫。
痴呆患者……
这不就代表她后继无人?她还有什么资本去跟姐姐挣财产?她带着一个痴呆儿童拖油瓶回上海,岂不被所有人笑话?
乔文愣神,正想着自己的事情,怀里的咚咚似乎又觉得不好玩了,嗓门一亮,嚎啕大哭。
“哎呦,咚咚怎么又哭啦?”何奶奶放下奶瓶,过来抱起咚咚,坐到床边轻轻摇晃,然后喂奶。
咚咚有吃的后就安分多了,双手抱着奶瓶专心喝奶,何奶奶看得是满心慈爱。
乔文坐在旁边,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情复杂地捏紧了拳头。
第二天。
何奶奶已经开始为明天出院而做准备了,收拾孩子的衣服,奶瓶,毛巾。
乔文坐在一边,一会儿看看对面正睡得熟的咚咚,一会儿看看自己身边面带菜色,偶尔无力哼一声的孩子。
她昨晚没睡,翻来覆去心里都有着一个疯狂隐秘的想法,这让她害怕,也让她激动,迟疑。
护士推门进来了,叫何奶奶去办理一下手续。
“这个……都是我儿子办理的。我不会。”何奶奶很是为难。
“没事儿的,您就去签几个字就好了。上面等着要做记录呢。”小护士的嗓音很亮堂。
“可是我现在也走不开……我不可能把孙子一个放这里。”何奶奶搓着手,回头看咚咚。
小护士也为难了,站在那里没动。
就那么一瞬间,仅仅就是那一瞬间,乔文选择了一条无法后悔的绝路。
“这样好了。”她站起来,看着何奶奶,“我帮您看会儿孩子。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