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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语梅情-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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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随允承撤去,可是还有那随侍的四珠。齐齐四双眼睛,盯得紧紧的。

她微微一笑。“这就是为什么我让你送信给裕亲王福晋的原因。”

过了没几个时辰,天色渐晚时,那裕亲王府果然就派了人上这东苑来了。说是府中的福晋请敏梅格格去王府聚聚。这事其实在从前是稀松平常的事情。那时格格还是恭亲王福晋时,两家的女眷便常有来往联系。

老管家的眉头皱了又皱,屁股上的板子还在麻辣火烧的疼,他不敢冒这个险,只是这裕亲王府的福晋又得罪不起,偏偏王爷这会又不在府中,真是两头夹板子,中间难做人啊。无奈下,只好就着月色一瘸一拐的朝东苑走去,心里盘算着,要是格格能拒绝是最好,若是格格想去呢?他也阻挠不起啊。

正在这时黑暗中突然闪出一个黑影。老管家吓了一跳,踉跄着往后倒退几步。

待就着月色看清楚那人的脸,更是大吃一惊。

“格格,裕亲王福晋派的轿子已经在门外等着了,您要去吗?”老管家垂手而立,低头掩饰脸上难有的惶惶,手心微微出汗,这管家的活真不是人做的。察言观色不说,还要做什么事都镇定自如,不能有半点慌张纰漏。

敏梅微微诧异,原本还想着出这大门要颇费一番周折,如今看这管家似乎是要让她就这么走出门去。“王爷。。。还没回,是不是要请示一下。。。”她不想又连累他挨板子,其实她一早已经笃定,有了燕雨做挡箭牌,常宁必然会放她出府。

“不用。”管家虽然声音平淡,心跳却不平稳。“王爷已经交代过了,格格若是想去各家串串门是可以的。”

“那四珠,我想。。。就留在府中不带过去了,省得人家以为我讲究排场,反倒不好。”这是一早就想好的说辞,所以她说得颇为顺口。

“是。”管家恭恭敬敬的回答。

敏梅压抑住眼中的惊讶之色,她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

她连叶儿也没带,只是带上管戎就出门上了裕亲王府的轿辇。

到了裕亲王府的门口,远远就看见燕雨已经等在门口了。她盖下轿帘,淡淡一笑。这一把赌局,她果然下对了注。管戎问她,究竟给这裕亲王福晋写了些什么,让她如此笃定燕雨会帮她。她当然不可能写下些什么姐妹情长的话。她只写了七个字。“可助你得到子嗣。”

燕雨自生了羽容后,四年过去,一直未再生孕。这样的可能性只有两个,要么就是身体状况有异,要么就是不得福全喜爱。白驿丞当日一再警告她不得怀孕,而那首要教她的便是什么状况下最易有孕。

捏了捏隐匿在袖口下的那包药粉,那是合欢散。神医的身边四年光阴并非虚掷白度。皮毛点滴就已胜过庸医无数,管戎随他学的是诊断开药,而自己因为不懂武功,那些年又爱胡闹惹事,白驿丞无法,最后只得传她一些治药之术,用以防身。手掌轻握,她知道这药必能让燕雨心想事成。

轿子停了,管戎为她掀帘。敏梅看了看裕亲王府,门外如今已经多出许多穿正黄旗铠甲的兵胄。她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她本欲屈膝行礼,燕雨在这时却已经迎了上来,拉过她的手,便往府内走去。燕雨的脚步急切凌乱,紧握住敏梅的手心却冰冷得出奇。沁过来的寒意,让她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长廊上,月色微沉,她的心也一片混沌。只求简单过日的自己,从没有想过也有如此费心算计的一天。帮燕雨得子嗣并不难,只是。。。脑中突然想到那保泰,心中不免有了犹豫。闭眼,阿玛额娘浑身浴血的模样却又突然浮现了上来。这世上,人皆有自己的命运,她如今也无法照顾周全了。

房门紧闭,燕雨遣退了所有的下人,拉她上榻。

“你真能助我得子?”她将信将疑。早有传言出去江南四年,敏梅跟随奇人学得医术,那皇贵妃遇险不就是她查出来的,宫中太医众多,却最后竟然是一个格格比他们顶用。

“生羽容时,遇上难产,产程拖了两天两夜。往后就一直天葵失调。”她不敢一再传太医来看,若传扬出去,难保那些宗亲女眷不说得难听。只是这一拖二拖,就愈加没有了希望。原本还有羽容,如今连羽容都已殇,她的无依无靠感就更加日益浓郁。“敏梅,我们情同姐妹,有些话,我也不愿瞒你,福全如今纳了几房妾室,上我这来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

果然,真如她初初所料,只是这不孕的原因不止一条,更是雪上加霜。敏梅看她,岁月早已经斑驳了那个同在梅树下畅谈欢笑的女子容颜,如今面前的是一张在这侯门呆久的哀怨妇人面孔。

敏梅忍不住心中凄凉。男子不懂,女人辛苦,几千年来儒家道学样样桩桩都是要驯服女子的心,被动接受一夫多妻的制度。“我带了管戎来,福晋要不要他帮着看看?”见燕雨微微拧了眉心,她又缓缓说到:“我只不过懂些皮毛,真正说到望闻问切还是他较为精专。福晋可以放心,他不是多言之人。且他是给皇贵妃看过诊的人,敏梅只是为求谨慎。”

燕雨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确实,她如今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想起屋后几房女人的虎视眈眈,若再没有个一子半女,说不得将来某一日这裕亲王福晋便要换人来做。

敏梅传召了管戎进来,诊过脉象,管戎偷偷与她交换了眼色。

“王爷今夜可会回府?”管戎问。

“今晚。。。”燕雨面露难色。“朝中局势不定,相信这几日恭亲王也是鲜少在府中吧。”

敏梅点点头,确实已经几日未见常宁。

“受孕之事,要天时地利人和。福晋想要一举得男吧?”他顿了顿,看见燕雨眼中隐隐露光,这才又接语道:“福晋今年实岁已满二十三,二月正是怀男的月历,只是今日已经是二月月尾。过了今日。。。”

燕雨明明心中急切,却还是暗暗压住不愿显露。她突然站起身来,走向窗边。冷冷的说到:“你先下去吧。”

管戎和敏梅都是一愣。

半晌,管戎才反应过来,躬身退出门外。

房内只剩敏梅和燕雨,气氛一时有些怪异。

燕雨突然回过身来,目光定定锁住她。

“你要什么?”她的面容背光,朦胧中看不真切。敏梅只觉得那声音过于冷寒,袖口下的手紧紧握了起来。原本以为能顺利进行的计划,如今还是出了小纰漏,她忍不住要想自己和管戎是哪里露了马脚,让她察觉不对。

燕雨从暗处走来,眼神带了些许阴气。

敏梅的心微微一沉,她这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她错在错估了燕雨呆在这裕亲王府度过的这些岁月光阴,侯门争斗早已把她变为一个城府颇深的人。自己的这点小把戏在她面前倒真像是班门弄斧了。

苦苦一笑。“燕雨,我要借裕亲王的宗令腰牌一用。”事到如今,好像也只有搏一搏了。博她对自己还有一丝姐妹情谊。

“要那个何用?”燕雨为她的大胆吃了一惊,身子更加挺直。她应该知道盗取宗令腰牌和盗取皇帝玉玺是同等罪行。令牌是死物,宗亲部下都是认人不认令牌,她要那令牌何用?

“去宗人府地牢一趟。”她也不怕直说,但若再问,她也只能言尽于此。

燕雨…更多精彩全本小说到:(炫)恍(书)然(网)…。抬头看见敏梅眼中的坚决。她想即使今天她不助她,她也定会再想他法达成。从小到大,她就为敏梅的坚韧毅力所折服,她一直都是这种不撞破头首,伤痕累累,决不回头的人。

叹了口气。“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让两方得益的事情,她绝不会不做,但前提是……“若事迹败露。。。”

敏梅不待她说完,连忙插语:“绝对与你无关。”她懂她的明哲保身。她能不揭发自己,已经不甚感激。

燕雨点了点头。看来,她们都需要冒险。这些年深海侯门住着,中规中矩的做了许多年的安分福晋,这样刺激的事情已经很久没做过了,忍不住心潮澎湃了起来。想起从前,她笑了笑,上前拉住敏梅的手。“还记得那年我们几个调皮,去法华寺的路上偷逃出队列的事情吗?”

“怎么不记得。”少女时代,她们几个一直是让宗亲头疼的顽劣丫头。结伙干出的荒唐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明明过了许多年,可是一被人提起,那些久远的记忆又立马变得鲜明起来。那是因为那段时光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最好的吧,追着常宁跑的那些日子,虽痛也喜。那时的自己要容易满足得多。

“你总是在我们闯祸后,仗着太皇太后疼你,一人承担所有的事情。”

她听了微微一愣。那些疼爱曾经是她最为珍视的。成长路上,她失去父母,却其实得到的爱并不必其他家的格格少。比如燕雨,她虽身在大户,阿玛却因为她是女子,从未看重过她,几房妻妾争宠,最后连她的额娘也将她当作棋子,嫁于这裕亲王,只求地位高升。

眼光黯然,如今她却连皇奶奶的疼爱也变得怀疑了。阿玛额娘生她血肉躯体,可是养育她,教她人间百态的却是皇奶奶。她也不知道自己心中究竟孰重孰轻。苦苦追求,知道了真相又如何,她真能恨上皇奶奶吗?

“我要如何做?”

燕雨一句话,拉回了她的思绪。她从袖口掏出那包药粉交到燕雨的手中。“将它洒入王爷的饮水中即可。”

燕雨打开,看见那白色粉末。

“放心,融入水中便无色无味。你与王爷都要喝下才可得子。”她又赘言交代着。

“好。”

“二更,管戎会在房外等你,你将腰牌交给他即可。“

燕雨复又看了看她,那一眼饱含复杂。

敏梅反握住她的手,力量颇大,似要传递信任。她要信自己,惟有信了自己才有可能获子,保住这福晋之位,永享富贵。自己也要信她,信她不会在最后关头出卖了自己。姐妹多年,她只能再赌一把各人心中还有未完全泯灭的感情在内。

夜色愈浓,路上已无行人。裕亲王府对面的窄巷里,一辆马车停了许久。因为停在酒家门前,所以并未让人有疑其他。朴素的装扮让人误以为是酒店打尖住店的人停靠的。

月色下一人矗立在屋檐之顶,冷眼看着那辆停在巷中的马车,俊美无涛的面颊上那幽如深潭的眼眸闪烁着深不可测的光芒。乍一看之下,那异常挺拔的身姿竟分不清是神是魔。

“邦邦”两声,是敲梆人的梆子声。雨后初晴的湿闷,让那两声梆子滑过空气时带着钝钝的难受。马车车厢里的人,紧紧扭绞住手中的丝帕,胸口一阵阵难受。车厢隔开了她与外面的世界,随着时间一点点滑过,她愈发紧张起来。

就在她的手要碰触到车厢的厢门时,有人从外推开了那扇门。

管戎飞身上车,就在推开车门,余光接触到地面的时候,他猛地一惊,迅速转头,空落的屋檐上并不异样。可是他眼角余光明明看见月色照映下,地面有一个人影。是他看错吗?眉心深深拧起。

敏梅见他久久未进来,惊喘的喊到:“管戎!”

他这才收敛了心思,进到车厢里面来。【﹕。。】

“得手了吗?”她用手捂住襟口。

管戎从怀中掏出那腰牌递到敏梅手中。她深深吸了口气,差点从口中蹦出的心,这才规规矩矩的回了位。

“格格,福晋让我带两个字给你。”

她微微一怔。“哪两个字?”

“信任。”那裕亲王福晋从窗口递出腰牌,他正欲点地腾空,她却突然喊住他,交代了他这两个字。

敏梅顿住。她懂她的意思。

正文 第六十一节 探监

有了宗令腰牌,果然一路畅通无阻。虽然也有几个官兵面露疑色,但在这宗人府里是见牌如见人,都不敢多问,让路放行。

宗人府的大牢在地下,只有一条道通行,为的是防止犯人出逃,窄小的通道果然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踏梯而下。室外明明已经是明媚温暖的春夜,这地牢里,却是阴寒无比。每走下一梯都感觉温度低了一些。

她早就置换了一身太监的衣服,长发束成长辫放在身后,明显比男子娇小的她倒确实让人辨不出真伪。衣裳单薄,一入这地牢,就忍不住打起寒颤来,双臂环胸,却依然赶不走那身寒意。只觉得冷飕难耐。

管戎见她唇瓣已经泛乌,连忙走上前一步,环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真冷。”讷讷说到,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到这大牢里来。小时候若是顽皮,便总是有宫人嬷嬷出言恐吓,说若是再不听话就要将她关入这宗人府中。那时已经留下印象,觉得这宗人府大概就是人间地狱了吧。可是直到真见了,才知道这场景似乎远甚于“人间地狱”四字。地牢或者确实有几分湿冷之气,可是最最让人瑟瑟发抖的是那股子终年不散,浓得化不开的死气,怨气。

这里没有窗户,不见天日,透着腐臭的空气让人咳咳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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