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梅情-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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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梅笑笑,懂她的意思。确实,这日子,好则好,富贵且富贵。但没有希望,没有动力,生活真就空落得宛如一湾死水。
目光落回叶儿手上的花灯“今日城南有花灯夜市是不是?”京城里这一《炫》日最为热闹,比起家家户户关门《书》团聚的除夕更为热闹。年轻的男女在这一《网》日都会提着花灯出门逛市,希望能遇上好姻缘。已婚的妇人也喜欢搀上自己的丈夫,一家和美的在月色灯色下晾晒着自己的幸福。夜市上商家更是频出花样,在花灯题上各异的灯谜,等着他人来猜,猜中有奖。
住在紫禁城里,她有好几回扮成宫人和叶儿偷偷摸摸的溜出去瞧灯市,凑热闹,至今还忘不了那“明月满街流水远,华灯入望众星高。”的繁华场面。
“格格想去吗?”
“想去的是你吧。”她忍不住掩嘴娇笑。“怎么春天来了,你的春心也动了吗?”
叶儿一听,红透了一张脸。“格格,你胡说什么呢!”
她有意揶揄,不肯放过“哦,对了,是我胡说了,叶儿早已经有了心上人,自然不会去那灯会偶遇良人了。可惜啊,那人如今身在皇城,今夜,怕是去不了城南灯会了。”
“格格。”叶儿这下不止是红了脸,连脖子耳朵都红了。
常宁在这时走了进来,因为天气变暖,门口的帘子已经撤了,大门敞着,就为了能透进些新鲜空气。所以直到他走进,屋里的主仆二人才发现他的到来。
敏梅转头,灿烂的笑容在看见他的瞬间,悄然散去。他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扎了一下,她面颊上挂着浅浅淡淡的笑容对他说:“怎么回得这样早?”
叶儿已经起身离去,园子里的人都知道,王爷回来,敏梅格格就是他一个人的了。他不喜欢和别人分享属于他们两人的空间。
他的目光还流连在她脸上刚刚消失笑容的嘴角,那样的笑容总是让他翼望颇深,却始终不得。这半个月,因为宫里来的御厨的细心调理,她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脸上慢慢有了浅弱的红晕。她的孕吐并不明显,只在清晨偶尔发作,那时他还躺在她的身边,她便会拼命忍住,披了衣裳起床,在她以为他听不见的角落细声呕吐着。然后他就会仍由心里的空落蔓延,盯着床梁木发呆,直到她平复走回床榻前,又假装闭上。
“今日还好吗?”他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坐下,然后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手很自然的搭上她的小腹。温暖在这一瞬间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他的掌心传来的热量温暖了她的肌肤。而她肚子里那个小生命的存在却温暖了他的心灵。他忍不住要想,这就是他的妻儿,他的心最后的归宿。
“很好。”她微微的笑着。
突然看见桌上的花灯。“你做的?”
“不是,是叶儿。”想起叶儿刚刚糊花灯的模样。“我们一会能不能去灯市逛逛?”她试探的问着,知道依着如今常宁紧张自己的程度,怕是不会让她去。
果然,他聚拢了眉梢,他是不想让她去,灯会上人头攒动,难以控制,她如今有孕在身,闪失不得。可是看见她殷殷期盼的模样,他又不忍拒绝,她现在很少向他提要求了,无欲无望的模样更加让他害怕,所以他更加不舍得拒绝她,看见她的失望。叹了口气,她究竟把自己变成什么模样了。“想去?”
“嗯。”她轻应了一声,就如叶儿说的,生活太平淡了,呆在这东苑里久了,她也想要出去透透气。
他微微沉吟,半晌才神情肃穆的开口:“要去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不会到处乱跑,紧紧跟在我身边。”他不会忘记,那年太皇太后让他带她观灯,她却在半路上走失了,让他好一阵找,最后还是出动了御林军才找到,她却是为了几串糖葫芦迷失在了北京城。他想到了她的糗事,她也回忆起来,两人相视一笑。已经久远的记忆里那些年少懵懂便在这一笑里变得生动得宛若就发生在昨日一般。
“还给你买糖葫芦吗?”他笑着问,为她眼里的灵动心潮澎湃。
她的笑容突然转淡,想起那个总是托太傅给她买糖葫芦的皇帝哥哥,不觉心里闪过一丝酸涩。那时的皇帝哥哥对她的真心疼爱已经成了昨日云烟。那记忆中让她在众多格格面前炫耀的糖葫芦如今在自己的记忆里竟然只剩下酸涩。上元,年年如期而至,只是观灯的人,心境却年年不同。
用过晚膳,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常宁换了一身常服,可是依然难掩他的贵气。他们带上叶儿和一行护卫,毕竟如今是多事之秋,多带上几个人总是安全。
跟着出门的高兴地欢天喜地,留下的,却是满面愁容。是啊,这样的佳节,谁愿意呆着园子里枯等年华逝啊。她看见院子里其他几个小侍女也是满眼的羡慕,便微笑着对她们说,如果她们想要看灯会,等会可以自行去看,那几个丫头一时雀跃不已。那一瞬间,她仿佛又在她们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忍不住在心里赞叹年轻真好,单纯,也容易满足。
她仰头,看见天空那轮皎洁的明月,空气中弥漫着逐渐暖煦芳香的味道。春天真的要来了吗?
正文 第五十一节 灯会
等到他们赶到城南,灯会早已经开始。
站在断桥上一看,黑压压的全是人影,真正是半个北京城的人都来了。
常宁忍不住皱了眉,这么多的人,即使有护卫保行,也难免与人磕磕碰碰。他开始后悔答应让敏梅来这里了。
敏梅看着他越来越沉的俊容,轻声说到:“人多,我就不进去凑热闹了,叶儿想去,让她带上几个护卫去看看吧。”耳膜边鼓噪的嘈杂声让她有些不舒服,虽有几分遗憾,但确实是人太多了。她如果硬要去凑这热闹,只怕走没两步就要昏倒,叫人抱着出来。
她这么一说,他眉梢间的冷峻稍稍减缓,便命了几个武功高强的护卫跟着叶儿往人堆里扎去。
远远望着,那南城蜿蜒曲折的街道在花灯的装饰下,就好像一条条龙蟒。她不得不承认,这些年在皇帝英明的治理下,京城是越见繁华了。她的皇帝哥哥或者是个无情的人,但是却无疑会成为名留青史的一代明君。
常宁动作温柔的为她拢紧了身上的披风,目光深远的看着那绵延数里的热闹集会“京城很繁华吧?”
她轻轻点头。“比起四年前更为昌盛。”
常宁冷冷哼了一声,指着不远处的河道。“看见那些河面上的游舫了没有?艘艘都是精工细作,豪华装裱。京城昌盛,国家却不昌盛,谁能知道拥有这么繁华表象的京城的国家,国库却空空无几。”
敏梅微微讶异的瞥见他脸上的不平之色。
“富不富国家,富都富在那些手握祖宗赏赐的八旗宗亲和无良商贾。如今开战在即,兵粮仍缺,莫非真要战士们为国洒热血抛头颅,到了地府也只能做个饿死鬼吗?”他越说声音越冷,看着远处那些豪华游舫的眼睛尖锐冷冽,真恨不得眼睛能射出火焰,一把火烧了它们。
这些日子为了筹集开战所需钱粮,他和皇帝都快要急白了头发了。建国入关以来,宗亲都凭着自己祖上为国效力的那些战功,多年不曾向朝廷缴纳税款,自己却迅速敛财致富。国库早已经告急,可是那些老顽固们又因为牵系甚广,皇帝碍于怕影响朝廷根基,一时动辄不得。他想着如今旗下的将士勤加操练,却一日三餐只得一回肉食,心中怎能不恨。
敏梅只能愣愣的看着他,这似乎是第一次,他肯向她说些他生活中关心的事情。为了这个第一次,她被包裹在袖口下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她忍不住去回想从前,那时她常去裕亲王的王府找燕雨,福全从朝上回来,总是喜欢巨细靡遗的和燕雨说着一天朝堂里发生的趣事和政事。那时候她就会在一旁用无限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们。好几次福全和燕雨被她看得不知所措了,就开口问她到底在看什么。她微带幽怨的说着,他们那种简单平直的交流,是她最渴望得到的夫妻间的互动。燕雨问,常宁不和你说这些的吗?她只能苦涩的笑着,静默着。他,从来不让她进入自己的世界。
曾经她渴望的,如今正在一点点的获得,她的心微微泛了疼。为那一去不复返的流水光阴,为这两人蹉跎的许多岁月。她忍不住在心里想,常宁,若你当日能如此对我,我们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两人就这么静默着,立在灯火阑珊之上,远远的观望着那满城的热闹。回头,那人还是那人,此时心情却已经迥异。
“在江南的那几年,可有去看过各地的灯会?”他又问,今晚仿佛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
“去过。”几乎每年的灯会她都会带上叶儿和管戎同往,也有一次,还邀上了那个别扭的神医白驿丞。“江南的灯会与京城不同,虽然也繁华,却没有这么许多的人。”
“人多,是非多。”他冷冷哼了一声。
她淡淡一笑,确实,人多,是非也多。奈何他离不开这是非之地,连带的也把她拖累在此。
虽是初春,可是身处北方的京城的夜晚还是寒凉,看了没一会,常宁就要拉着敏梅往回走,路上,遇见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那红彤彤的海棠果包了红糖衣煞是好看,她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他2瞧见了便命人买了来给她。举在手中,她微微笑着,低喃到:“这些年在江南,时常想念这糖葫芦呢。”
他闻言,微微黯淡了眸光,自己竟然还不如这糖葫芦,她会想念糖葫芦,可是却不见得会想念他,那时的她,对他怕是只有怨怼愤恨吧。伸手一揽,将她纳入自己的披风之下,裹得紧紧的,只想再不放开,到哪都带着她就好。
走到街口,两人上了轿子,因为常宁的轿子宽大,所以他就非要敏梅和他坐在同一顶里。敏梅看了看那些精瘦的轿夫,抬一人本已经吃力,还要抬两人更是困难。踌躇不肯上轿。
正在这时,身边经过一队列的人马。常宁抬头一看,正是裕亲王府的轿子。敏梅也看见了,心里惊喜,是不是保泰也来了。几次偶然,再加上同情他小小年纪丧母,如今她倒真是和那小家伙生出了一份特殊的情谊来。
福全下了轿子,看见常宁和敏梅,便面带微笑走了过来。“五弟也带着敏梅来赏灯?”
常宁点了点头,敏梅福身行礼后,就看见身后几顶轿子里都出来了人,却始终不见保泰小小的身影。
“福全哥哥,保泰没来吗?”她忍不住问。
正走到他们身边的燕雨在听到保泰的名字时身子一僵,看着敏梅的神色里闪过几分冷意。
福全似乎也察觉到了身边妻子的异常,略微尴尬的笑了笑。“人多,保泰有Ru娘带着,我们就没有带他出来。今日主要是让燕雨出来散散心。”
敏梅这才惊觉自己的失言。是啊,不论真相如何,毕竟燕雨是刚刚失去了爱女,那种失去自己孩子的心痛,她是懂得的。此时她提到保泰,燕雨必然想到自己女儿的死。唉,瞧她都说了些什么。
“就要回去了吗?”福全问。“朝中几个大臣邀我上游舫观灯,你也带着敏梅一起来吧。”那话里颇有深意。
常宁一听,脸色变得冷肃。吩咐过下人,就真的牵起敏梅跟了去。
这是一艘极致豪华的游舫,若论排场,它不及皇家的游舫大,但是若说里面的奢华摆设,却不比皇帝哥哥的差上多少。
常宁,福全刚一上舫就见几人迎了上来,看见常宁和敏梅都是一愣,但很快的恢复了常色。“没想到恭亲王也肯赏脸前来,真是有失远迎。”最前面一个身着灰色锦袍四十岁上下的男子作揖说到。
“泰必图大人怕也没想到要请本王吧。”常宁冷冷讥诮到。
那泰必图一听,面露尴尬之色,只得打哈哈迷糊过去。
敏梅进了船舱才知道原来那几个大人也带了自己的家眷过来。男人,女人们各自散开入了不同的舱门。
敏梅独自一人立在窗边,看着窗外如画的景致。耳中听着那些女人们交谈的笑声,她只觉得陌生,那些都是她以前熟悉的话题,什么哪家的珠宝家又进了新的师傅,哪家旗装店又有了新的刺绣款式。她离开四年,赌京城陌生得很,早已经跟不上她们的话题,再加上常宁对媛宁和翡灵做的那些事情也传遍亲贵命妇的耳目,女人们对于敏梅都变得多有忌惮,不敢亲近。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恭亲王心中的宝贝给自家男人们带来灾难。
对于这种孤立她也并不在意,清静反而令她更加怡然自得。
燕雨已经不如从前静默,绝大多数的时候她总是能引领别人的话题。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个坐在圆桌旁闲适的喝着茶的,举止优雅的女人已经变得陌生,她头上盘着大发髻,发髻上有着显示福晋身份的富贵凤形翡翠,珍珠金饰琳琅满目,身上那件华贵的红色贡缎旗装将她白皙的肤质衬托得如水般滑嫩。她好像已经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