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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月满天下-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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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天化长长地叹息,硬朗的腰板似乎也弯了不少:“刚才在马车上我就劝了不少话,但他完全像没听见似的。说到底,林月儿的死是因我而起,逍儿表面不说,心中难免有怨气,我的话,他又怎么听得进去?”一边摇头,一边长吁短叹,眉头都皱成了一团。

  这时,里面又在高喊“拿酒来!”凤云仙咬咬下唇,鼓足勇气走进去,柔声劝解:“王爷,酒喝多了会伤身子,你还是……”

  “谁说我要喝?”欧阳逍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温柔地抚着林月儿冰冷的面颊,“这是给月儿喝的,她身子这么冷,喝点酒正好暖和一下。”

  凤云仙蓦然一阵心酸,悄悄别过脸去,用手背拭了拭眼角的泪水。然后慢慢回首,张了张嘴,声音却是破碎不堪,仿佛都堵在了唇舌之间,哽咽了半响,方艰难地挤出话来:“王爷,月儿姑娘她……她已经死了……”

  “胡说!”欧阳逍猝然抬头,一双眸子红得似要滴血,待看清是她,更是狠狠咬牙,“原来是你!你早就巴不得她死了,好坐上王妃的位置,对不对?”

  他怒气冲冲地将空酒壶往地上一砸,“哗啦啦”一阵乱响,碎片溅上她的脚背,一阵钻心的痛。然后他颤颤地一指门口,俊脸扭曲地吼道:“出去,你马上滚出去,本王不想再见到你!”

  凤云仙遭此不白之冤,只觉得气噎喉堵,手足冰冷,藏在袖下的手拽得泛白,费了好大力气才抑制住浑身的颤抖,勉强维持着仅有的尊严,转身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背后传来他的咆哮,像鞭子似的敲打着每个人:“你们都听着,谁敢再说月儿死了,本王绝饶不了他!”

  凤云仙艰难地走出房门,身子晃了晃,无力地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如一汪死水。滚烫的心被极度的羞辱生生碎成了丝缕,痛得失去了知觉。颤抖的手在面颊上胡乱抹了抹,触手处只是一片潮湿的冰凉。

  金七爷小心翼翼地靠过来:“大夫人,王爷神志不清才会这样说,您可千万别当真!”

  张天化也在一旁气得直跺脚:“这臭小子,竟然说出这样没良心的话,待我进去教训他一下。”拔腿就要往里走,凤云仙一把拉住他,哽咽道:“我不怪王爷,他心中比谁都痛苦,委实需要**一下,况且……”她唇边漫出凄楚的笑意,声音幽渺,飘若浮云,“他心里从来都没有我,被他这样对待,我也……早就习惯了……”

  张天化愕然望着她,只见她美丽的眸中深刻着痛楚,却依然只是为对方着想,禁不住长叹一声:“逍儿不知几世修来的福气,竟能娶到你这样的好姑娘,比那歹毒的林月儿不知好了几千几万倍,他却还不知道珍惜,实在可气!”

  凤云仙垂眸淡淡一笑,寂寞而温柔,似雪中一杆伶仃的青竹:“爱,是强求不来的,也是无法控制的。我们谁也无法预料,自己会遇见什么人,又会爱上什么人。”她低低叹道,“或许王爷自己也不知道他会爱得这么深,也痛得这么深。”

  张天化一时无语,心底竟隐约有了些悔意,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雪越下越大,天地间惨败一片,除了漫天飞雪,再无其它。一切美好皆被掩埋,唯有这场雪,仿佛永远也落不到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张公公终于去而复返,带来一粒药丸,交给凤云仙:“皇上吩咐,给王爷服下这粒迷药,他便会昏睡一天一夜。趁此机会,你们尽快将那姑娘下葬,等王爷醒来后,再好生安抚,断不能让他再胡来了。”

  凤云仙颤着手接过药丸,脸色发白地望了张天化一眼,后者也是一脸沉痛之色,但眼下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得点头允了。

  这时,一个仆人刚好将欧阳逍要的酒拿来了,凤云仙便将药丸融入酒中,化开后,着人送了进去。

  欧阳逍喂了林月儿两口,全流出来,索性放弃了,自个儿将剩下的酒喝得精光。没多久,屋里便渐渐没了动静。金七爷偷偷进去看了看,便出来告诉凤云仙:“禀大夫人,王爷已经昏睡过去了。”

  “将王爷扶到床上歇息,将月儿姑娘……好生安葬了吧。”她尽量从容地说着,苦涩的感觉却盈满了每一根脉管。她不知该怎么面对他苏醒后的怒火,只知道自己不能和他一样失去理智。

  两个仆人进屋,想将林月儿从王爷怀中抱走,他却抱着紧紧的,即使在昏睡中也像生怕别人抢走自己最心爱的东西一样死死抱着。众人费了好大的劲,又在张天化的帮助下,方才将他的铁臂扳开,将林月儿拉了出来。

  屋外突然响起一个颤抖的声音:“将小姐交给奴婢吧!”

  众人愕然望去,就看见翠衣一脸苍白地站在门边,浑身落满了积雪,整个人失魂落魄,恍若一根没有生气的冰柱。

  见凤云仙看着自己,她慌忙擦了擦脸上的泪珠,从喉间挣出一点声音,暗哑得像要裂开:“奴婢服侍小姐多年,请大夫人念在我们主仆一场的情份上,就让奴婢给小姐更衣入殓,送她最后一程吧!”语毕,直直跪下,痛苦失声,瘦弱的身子簌簌颤抖着,宛如风中落叶。

  凤云仙心下恻然,叹息一声,点头允了。翠衣磕了个头,哭着将林月儿抱进里屋,为她洗净了身子,又拿出一套她最喜爱的衣裳,给她换上。凤云仙想叫两个健婢去帮忙,却被她拒绝了,只说想要单独和小姐待一会儿,跟她最后说说话。众人只听她在里间一边哭泣一边絮絮地述说,声音凄婉,备觉酸楚。

  过了半响,翠衣抱着林月儿一步步走出来,后者全身焕然一新,秀发已梳得整整齐齐,脸也洗得干干净净,若不是脸色灰白,看上去便如睡着了一般。

  棺材早就准备好了,就停在院子里,翠衣将她小心地放入棺中,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重重磕了几个头,哭倒在地。

  几个仆人上前,“砰砰碰碰”地钉起棺材盖来,单调沉闷的声音,夹杂着翠衣凄怆的哭声,如此悲切,如此心碎……

  纷飞的雪花,将悲伤弥漫了一天一地,深入骨髓的哀痛,无边无际,浓如夜,绝望如夜!

  隔日,勤政殿,掌灯时分。

  雪已住,天上半弯下弦月,似一勾幽冷的笑,竟是说不出的寂寥。一对巨烛燃了大半,冰冷的铜器上积满了珊瑚般的烛泪,盘绕纠结,红得触目。

  明灭不定的烛火照得德帝眉心的忧虑,像一点乌云,凝固不散。他直直地盯着伏在地上的一个黑衣人,沉声问:“睿王苏醒后,可有何异动?”

  “回殿下,王爷醒后,竟没哭也没闹,整个人都仿佛变成了木头一般。”

  德帝心头猛地一拎,若他大吵大闹倒还好些,偏是这不言不动才最让人揪心。

  “后来呢?”

  “后来他就跑到林姑娘坟前,呆呆地立了半天,突然吐出一大口鲜血。”

  “什么,”德帝一惊而起,“他又吐血了?”

  “是的。”黑衣人低低地道,“卑职见王爷捂着胸口,跪倒在地,十分难受的样子,正想上前查看,他却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径直到集市上去买了一块石碑和一坛酒。”

  “他想干什么?”

  “他将那碑立在林姑娘坟前,用食指在碑石上划字。王爷功力深厚,每个字都仿佛刀凿一般,深深刻在碑上。”

  “写的什么字?”

  “爱妻林月儿之墓。”

  “胡闹,简直是胡闹!”德帝一拍桌子,气得直打颤,深吸了几口气,方才略略平息了些,“接着说!”

  “是。”黑衣人瞅了瞅他的神色,突然打了个寒颤,垂首道,“接着王爷就割破了手腕……”

  “什么?”

  “请陛下息怒,王爷将手上的血滴进字槽,一下一下慢慢地涂抹,将几个字全都抹成了鲜红色。”他想到当时那可怖的场景,禁不住又机伶伶抖了一下。

  “他难道疯了不成!”德帝听得心惊肉跳,从背后窜起一股寒意。

  “卑职以为,王爷是想用这种方式……给那几个字……上……上色。”

  “人家上色用漆,他倒好,用血……”德帝苦笑着,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忍不住斥道,“以后王爷若再做这样的傻事,你定要拦着,万不可让他再有什么损伤。”

  “是!”黑衣人应了一声,心底却无奈地叹息,以王爷的功夫,他要做傻事,我又怎么拦得住?

  “后来他还做了什么?”德帝接着追问。

  “他把自己灌得大醉,然后就……就抱着墓碑昏睡过去了。”黑衣人不敢隐瞒,据实回道。

  “什么?”德帝眼皮重重一跳,脸上现出怒容,“外面天寒地冻,你竟然放任他在坟上睡觉?”

  黑衣人惶恐顿首:“卑职也想带王爷回府,但他武功极高,他若不想走,便没人能勉强他。”一边说,一边颤颤地挽起袖子,只见手臂上一条长长的伤口,仿佛刀削一般,“卑职刚走到王爷身边,就被他信手挥出的掌风打伤了。”

  “难道就没人能制服他?”德帝紧紧拧起眉头。

  “后来还是他师父张天化出手,趁他昏睡之际,将他带回了王府。”

  德帝略微松了口气,想了想,又皱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若他终日醉酒可如何是好?”他揉着眉心想了半天,眼中渐渐射出决断:“传朕旨意,将睿王府中的酒全部搜光,再传令全城的大小酒楼,一律不许卖酒给睿王,违令者没收全部家产!”

  “是!”

  黑衣人走后,德帝慢慢踱到窗前,望天默立。

  夜色淋漓,风寒入骨,那一勾下弦月,浅浅淡淡,似要渐渐隐没在浓黑的苍穹深处,然而凝眸处,却依然清清冷冷地流转生辉,漾起水一般湿润轻幽的光泽,犹如夜空的一滴眼泪,生生世世流淌不休。

  “逍儿,逍儿……”他愁眉紧锁,寂寥而迷离的目光透过窗棂,看向极遥远的地方,“什么时候你才会明白,父皇都是为了你好啊!”

  风,在深宫暗巷中穿行,呜鸣低回,一声声,都似他低迷而沉痛的叹息。

  长夜漫漫,寒意无边!

  ◆沧谰

  第二卷 宮闱驚變 第164章 暗杀

  深夜,睿王府。

  烛影袅袅,轻烟如梦,珊瑚的眼泪凝固在寂寂的灰烬里。欧阳逍从宿醉中醒来,眼前一阵眩晕,烛光晃动下,隐隐看见一名女子亭亭立于床前,他双目难以置信地睁大,狂喜地叫道:“月儿,是你吗?你终于回来了!”

  他猛然坐起,就要去拉她。那女子却退后一步,幽幽一声叹息:“王爷,我是翠衣。”

  欧阳逍瞬间僵住,伸出的手如石化一般凝固在半空。风卷起垂地的帘幔,寒意破体而入。他茫然摇了摇发晕的脑袋,定神一看,果然是翠衣,烛光照着她单薄憔悴的身影,竟也宛如游魂一般了。

  “原来是你!”他嘴角泛起浓浓的苦涩,失望如潮水般涌遍周身。

  “是我,”翠衣眼中瞬间划过一丝痛楚,慢慢别过头去,望着西窗下月光的清影,声音低渺若烟,“还会有谁呢?……小姐……已经不再了……”

  他骤然紧握拳头,眼神冷得骇人:“你来就是要提醒我这个?”

  她黯然垂眸:“我来是为了交给你一样东西。”从怀中慢慢掏出一方丝帕,捧着递给他,“这是小姐为你绣地,还未来得及给你,就……”她突然哽住了,虽然紧咬着唇,但一行清泪仍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欧阳逍抖着手,接过丝帕一看,却是绣地一幅“红梅傲雪”图,那拙劣的针脚,和玩偶身上的如出一辙,可不正是林月儿的手笔?

  他又想起了那个红梅飘香的清晨,想起她曾说过要给自己绣条手帕,后来才知道她不过是为了掩饰那碗中的迷药,随口一提罢了,他从未指望她真的会绣一条给自己。

  然而现在才知道,即使在欺骗中,也偶尔会有真情的萌动,就像这红梅,严寒的霜雪也不能阻止它的怒放。

  点点红梅,似斑斑血迹般在他眼前晕开,鼻端似乎也能嗅到那淡淡的血腥味。他死死盯着手中的丝帕,一股尖锐的刺痛沿着眼眸直烧到了心里,最后自心房轰然炸开,丝丝缕缕蔓延至四肢,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楚难当。

  他的手下不由自主地拽进了丝帕,身子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突然喉间一甜,一口鲜血涌了出来,将帕上的红梅染得更红、更艳、更惊心!

  “王爷!”翠衣惊呼一声,突然跪下,“小姐在天有灵,见你这般模样,也会心痛的。求求你,莫要再折磨自己了……”

  欧阳逍将那方丝帕紧紧贴在胸口,惨笑:“这里有多痛,你知道吗?就像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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