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塔-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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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完床”以后,透跟诗史一起冲了个澡。就在那个乳白色的浴室里。诗史身上散发出梨子般的香味,诗史站在浴盆里,线条丰满,阳光下可以看到她雪白的肌肤表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温暖的水流从她身上冲下。透竟然忘了拥抱和亲吻诗史,只是在那里陶醉地看着。
诗史在浴室里好像很舒服的样子,不停地笑着,水珠不停地从发梢滴下,把透身上也打得湿漉漉的。
“都快把人饿死了。”
诗史一边用香皂洗着脚尖,一边幸福地说,“喉咙也干得要死。”
透也有同感。毕竟已经下午两点半多了。
一个中国老人开的这家中餐馆一直营业到很晚,诗史说她经常来。饭馆里除了透和诗史以外,没有一个客人。柜台的后面摆了很多酒,可见这里到了晚上就成了酒吧了。
“虽然我没去过东南亚,但觉得这里有一些东南亚的风情。”
诗史说着咬了一口春卷,脆脆的,很好吃。
“日本、中国和东南亚都在亚洲,有很多地方都是一样的。”
诗史说。
透起初觉得自己想说的跟诗史说的有些不一样,但最后还是同意了诗史的意见,赞同的点了点头。透在这里很开心,他觉得啤酒开始上头了。
“你说点儿什么吧。”
诗史催道。透就把自己前段时间到高中校园附近散步的事说给诗史听了。还说到了由利、耕二和那个面包房,还有坡路上的公交车站。
诗史静静地听着,也不插话。真奇怪,透觉得自己仿佛忘记了时间和地点,只觉得饭馆里的空气跟外面完全不一样。什么东京、高中时的校园、还有由利和耕二,现在好像都只是存在于遥远的故事里。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和诗史两个人,透陶醉了。
“有机会真想去你高中时的校园看一看,大学校园也行。”
透忽然说道。诗史微笑着说,“太远了。”
透明白诗史说的不是空间距离远,也就作罢了。
“高中时代的我、还有大学时代的我,不都是在你的眼前吗?”
诗史补充道。
他们出了饭馆,便顺着国道——一侧是一片小树林——散起步来。天气不再像中午那么热了,天空却还依然碧蓝如洗。在半路上,透到便利商店买了牙膏、牙刷和一条内裤。
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
透感到无比的自由,仿佛永远不用再回东京了似的。
“山里的空气好舒服。”
诗史轻轻吸了一口气,开心地说。
虽然还是八月份,稻田里有的稻穗已经干枯了,微风过处,稻田里就会掀起阵阵稻浪。手牵着手走路已经成了两个人的习惯。
“真高兴你能来。”
诗史高兴地说,“能和你一起在这里散步,感觉真好。”
不知怎的,听了诗史的话,透的心头忽然一阵酸楚。诗史至今都是和自己生活在不同的地方啊。
一辆自行车从对面骑过。忽然,诗史问道,“自行车?”
透一下子没明白诗史是什么意思,“我们骑自行车怎么样?”
看她那样子很兴奋似的,透点了点头。
“我想做一些以前没做过的事。”
诗史像是在自言自语。
两个人买了些吃的送回别墅以后,便去自行车出租商那里租了一辆双人骑自行车,顺着林荫小道骑着。诗史让透骑得慢点儿,透便放慢了踏板的节奏。
太阳已经有些西斜,两个人还在笔直的路上骑着。虽然路边的风景没有什么变化,显得有些单调,但透却很喜欢这个地方。因为,在轻井泽,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
“好青春啊。”
诗史在后面赞叹着,“你的脊梁好青春啊。”
透觉得有些遗憾,诗史就在自己身后,尽管能够听到她的声音,还能感觉到她骑车时轻微的气喘声,但却看不着也摸不着。
尽管如此,透还是能感觉到诗史的一举手一投足。他知道诗史什么时候梳理了一下头发,也知道诗史什么时候往一旁看去。
他还知道诗史在说“好舒服的风啊”的时候,眼睛是微闭着的……
漫长而甜蜜的一天。
七点以后天才完全黑了下来。晚饭是在别墅的客厅里吃的。诗史讨厌做饭,晚饭只是些买来的乳酪、火腿三明治、德国炸薯条和醋渍腓鱼等东西,只有红酒准备得很丰富。房间里豪华的组合音响还放着罗伯特·弗拉克的歌曲。
所有这一切都让透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儿。他觉得自己实在无法融入到这个别墅之中,觉得自己和诗史与这里的一切有些格格不入。
这实在是种奇怪的感觉。虽然自己对这个别墅而言是个陌生人,但诗史却不一样。尽管如此,透仍然觉得是他们两个人被这里的世界孤立起来的。
“怎么不喝?”
诗史拿起透的酒杯问道,“感觉不舒服?”
“没有没有。”
透回答着,不知怎的,他觉得应该解释一下,“第一次跟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嘛。”
诗史笑了笑,四下环顾了一番,“你是不是有些顾虑呀?”
不凑巧的是,这时候音乐刚好放完了,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那你呢?”
“没必要放在心上。”
诗史回答道,这也是结论。透很佩服诗史这一点——直面问题,得出结论。
“我很想见你的。”
诗史没有看透的脸,而是看着他的胸部说,“与其说是我想见你,倒不如说是我心中的另外一个女人想见你。”
诗史说着站起身,走过去换了一张唱片。
“另外一个女人?”
随着一阵轻快的电子琴声,客厅里又响起了“三狗夜晚”的曲子。
“是的,是一个有些顽固、有些野性的女人。”
“野性”这个词在透看来根本无法与诗史联系起来,他笑了。笑过之后,他又好像明白了似的。
之后的接吻和做爱都很自然地发生了,既不疯狂,时间也没有很长。
然后,两个人就在床上看起书来。诗史拿给透的是一本名叫《PEACOCK PIE》的诗集。诗集是英文版的,但透的英语能力足以读懂了。诗史说她最喜欢的一首诗是“THE SHIP OF RIO”。正像透确信的那样,窗外果然有一轮明月。透不小心把红酒洒在床上,诗史看了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我喜欢全裸着的感觉。”
诗史说道。
入睡之前,透一直沉浸在前所未有的幸福之中。
听到下面门廊汽车停下的声音,透睁开了眼睛。诗史也跟着一翻身坐了起来,万万想不到,那竟然是浅野的车子。
诗史半坐着,用手搓了一下脸说,“讨厌。”
看样子诗史并没有惊惶失措,可是透却早就把心提到嗓子眼儿了。
“你拿上鞋子和衣服到洗澡间躲一下。”
诗史说,“记住别把门关上,没事的。”
“能行吗?”
透紧张地说,他已经六神无主、不知到底该怎么办好了,“来不及了吧。房间都没收拾,我们两个人吃剩下的饭、还有……”
“没事的,你去好了。”
透发现自己颤抖个不停,只好按照诗史说的先躲到洗澡间去,准备迎接那无法想像的一幕。
上楼梯的脚步声听起来很沉重。
透在洗澡间看不到屋里的情形,但估计房门打开的时候,诗史应该还坐在床上。而且估计床单也没时间整理,床上还有两本书和两个酒杯。
“怎么这么快?”
是诗史先开口说话的。
“取消了一个约会,所以五点就出发了,想趁着路堵之前赶过来。”
从浅野说话的声音听不出有愤怒的迹象,倒是好像有些累了似的。
“朋友?”
“嗯,一个人太没意思了……”
单从诗史说话的声音,什么也听不出来。
听脚步声,透知道浅野朝窗户那边走了过去。
“已经走了?”
“没有呢。”
诗史平静地回答,“我让她买咖啡去了,这儿没咖啡了……。我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你回来了。”
诗史说道。
透不知道浅野相信了没有,反正过了一会儿听到浅野说,“那你打吧。我卸行李去。”
透完全没有想到,他预料中的尴尬场面竟然没有出现,浅野也压根儿没问诗史说的“朋友”是谁,不管是浅野还是诗史,都没有失常的举动,惊惶失措的竟然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是抱着衣服全身裸着躲在浴室里。
看着磁砖上鸡的图案,透深深地体会了被无视的痛苦。
“出来吧。”
诗史叫道。透走出去的时候,她已经穿好了衣服。
“你穿上衣服,先在这里呆一会儿,等我们出去以后再叫辆的士回去吧。电话旁边有订车联系电话。”
“好。”
透答道,昨天晚上那无边的幸福感早已无影无踪。外面能听到脚踩在石子路上发出的声音。
“回来以后再打电话给你。”
诗史说着走出门去,“今天真高兴。”
她回过头冲着透轻松地一笑,那笑容显得跟现在的情况很不协调。然后,她便下楼帮自己的丈夫拿行李去了。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眨眼之间从梦中醒来,又无可奈何地看着世界变得面目全非。
透惊魂未定地穿上衣服,从窗户向外望去。奔驰车的后盖箱已经打开,两个正往外拿行李箱。透能看清楚是一个大皮箱和两个高尔夫球袋。
第十三章
暑假才刚刚开始,在耕二的记忆中这个暑假是最热的了。到目前为止,自己和由利的关系进展还算顺利。除了打工之外,还接受了班聚会干事的差事,所以这个暑假便显得格外忙碌。不过忙归忙,自己就业的准备工作也有了一个满意的开端。应该说,现在已经万事齐备,各方面发展态势良好。
连续三个晚上,耕二跟着爸爸一起出去请客吃饭。
爸爸所在的医疗中心名气很大,被公认为向名医咨询健康问题的绝佳去处,会员都是些商界人士、名人和富翁。耕二的爸爸是医学中心的重镇,而且颇具政治头脑,所以耕二找工作时第一步自然迈得不错。
耕二决定要是到企业中就业的话,一定得选择大企业,他知道在就业时有种力量比学习成绩更重要。
“贵公子前途无量啊。”
爸爸的朋友们对耕二都交口称赞。什么“比其他的年轻人有进取心啦、前途无量啦”等等,耕二当然不会被这些在饭店的包间里或者会员制的西餐厅里听到的客套话冲昏头脑,不过受长辈认可这一点,他向来都是很自信的。
对耕二最感兴趣的是外资企业的一些头头,临别的时候,他们都会一只手有力地握住耕二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地拍拍耕二的肩膀夸道,“小伙子真不错!”
“肯定能超过你父亲!”
听说外资企业容易请假,这对耕二很有吸引力,另外,只要不被炒鱿鱼,好像工资升得也很快。
让人不太舒服的是商社里的那帮老头子,他们总是意味深长地说,“嗯,有进取心自然是不错的……”
“好好加油干!”
在家呆的一段时间里,耕二的生活节奏明显慢了下来。他开始有点想由利和喜美子了,因此决定明天回公寓去住。
透从轻井泽到家的时候,妈妈正穿着睡衣冲咖啡喝。今天天气晴朗得很。
“我回来了。”
透向妈妈问候道,“怎么这么快?”
妈妈来回打量着透说。
下午一点刚过。透心里烦极了,也不想跟妈妈多说,一个人独自走进自己的房间。
坐在回来的新干线上,透有一种和周围格格不入的感觉,好像自己并不存在似的,周围的人也都看不见自己。阳光、站台、还有周围的喧闹,所有这一切好像都存在于另一个世界里。透觉得自己孤零零的,他没有时间去理解和把握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整个回家的路上,透都是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之中。
浅野没有问妻子任何关于“朋友”的事。放着酒杯的床单、全裸的妻子……,这些留在他家里的一切痕迹,对浅野来说好像都不存在似的。
诗史没有做任何掩饰,依然镇定自若。好像根本没有藏过人似的。
透往窗户下看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和一般的夫妇没有什么两样——一对和睦夫妻,相携同到别墅来度假。
“行李?不需要的。”
诗史昨天这么说的时候透感到两个人都成了自由身,但明摆着的事实是诗史的行李都由他丈夫给包了。
“我最讨厌打高尔夫球的男人了。”
诗史也这么说过,不过当时眼前就摆着两个高尔夫球袋。透简直不能相信,诗史和浅野现在正打着高尔夫球。
几下敲门声过后,门被推开了。
“昨天晚上耕二给你打电话了。”
妈妈端着咖啡杯站在那儿说,“让你回来以后给他回个电话。”
透说知道了。但妈妈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接着问道,“什么?”
“我本不想多说来着……。”
妈妈的声音——尤其是喝完酒的第二天早上——有些沙哑,“不过你要知道,凡事要适可而止。”
“你在说什么呢!”
平时没发过火的透一下子爆发了。他烦透了,妈妈没有直接回答,“说什么?我不是在问你吗?”
透一生气,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个孩子。透之所以平时不大愿意发火,这也是原因之一。
“不是知道了嘛——!”
“就是因为不知道我才问你的呀。”
妈妈答道。
透不想去琢磨妈妈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她管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