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赌石-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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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踌躇不前,总觉得有件心事未了,对敏顿说:“你开车送段爷回家,我想一个人在翡翠酒店坐一会。”那是阿香出现过的地方,有她走过的足迹和“罂粟花”的留香;他想寻找这份感觉,在那地方静静呆一会,追忆韶华往事,缅怀逝去的美好时光。
段爷满心高兴被兜头泼了盆冷水,听后脸色渐渐沉下来。慕云连忙解释,说这几天为赌石您心力交瘁,先回去休息;现在他心里有事,呆一会就回。
忍顾鹊桥(2)
敏顿是个精明人,一语打破僵局:“估计阿香就住在翡翠酒店,芦医生不妨向服务生打听;如果两人有幸会面,我们不便在场当‘电灯泡’。”段爷听后醒悟,后悔自己糊涂,不懂年轻人的事,连忙说:“快去吧去吧,今晚就等你回来喝酒!”转身与敏顿去停车场。
听了敏顿的话,慕云脑子蓦地清醒,联想追出赌石场阿香神秘失踪;当时他就纳闷,阿香怎么像幻觉,莫非修炼成会隐身的罂粟花精?现在明白过来,她就住在翡翠酒店,估计还没有走!想到此,他心情豁然开朗,匆匆朝翡翠酒店走去。到时躲在酒店大厅隐蔽处,一直等到她破雾出现!
在酒店像做贼的瞅了半天。突然前面飘过一袭熟悉的倩影,挎着绣包快步穿过大厅,朝门外走去!慕云眼睛一亮,惊得耳热心跳——高挑妙曼的身材、华丽别致的傣装、乌云发髻千姿百态,婷婷嬝嬝如罂粟花般灵性!这不是阿香还会是谁呢!他神魂早已撵过去,于是快步走出酒店。她仿佛发觉有人跟踪,加快了脚步。他内心慌张如鼓,随后紧跟不舍。
走了一段路,阿香突然停下:“这样不好吧,像贼,听脚步声就晓得你不是个人。”
慕云止步保持距离,长长吁了口气:“这不是脚步声,是彼此的心灵感应;没有刻骨铭心,哪会感觉得到……阿香,别捉迷藏了,能不能转过身让我看一眼?”
“我们早已形同陌路,还有哪样好说的?”阿香缓缓转过身,一脸冷漠敌视他。
慕云仰望苍天流云说:“给我一次机会吧阿香,这些年我们彼此折腾得还不够吗?你如果不是看中芦慕云的人品,咋个会有当初呢?”
“王八蛋还有人品?金屋藏娇养着小的,你当我是哪样人啦!”阿香顿时泪花闪烁,“你滚吧!我不想钩起那些伤心往事……”说罢转身就走。
“阿香,你已经叫我没有自尊了!难道还要我死皮癞脸,一直跟在你后面纠缠?”
阿香只好停下脚步。慕云递上手帕:“这样在路边让人看见不好,找个地方我们心平气和谈一下,至于你相信也好,恨也罢,我都心满意足。求你了阿香,就这一次?”阿香勉强接过,擦拭泪水。
相隔三年,魂牵梦萦,两人一旦走在一起,感觉自有千般滋味,在酸楚中仿佛时光倒流,昔日诸多的美好如风起云涌。
两人默默无语走了一段路,迎面见到涂着彩绘的尖顶茶楼。慕云踌躇了会,试探道:“我们是不是进去坐一会?”见阿香不置可否,他心领神会,壮着胆子去牵阿香的手。阿香触电地一愣,烦死了,“狗爪子!”一把甩掉他的手,径直走进茶楼。
牵手的感觉真好,这一触摸似一股暖流在心头。茶楼的女老板合十迎上前,他要了间包房,点了绿茶和果汁,紧随阿香上楼。
隔着茶几相对而座,两人像初次见面的恋人,表情复杂,忐忑不安。包间隔开户外浮躁的酷热,显得幽静沁凉,给人闲逸清爽的感受。受环境感染,两人心情渐渐平静下来;然而气氛依然凝重,以至头脑呆滞无话可说。
慕云搜索枯肠,找不出适合的话题,无奈一笑:“三年前,都是你说我听,那时尽是春光明媚,连想看你一次生气都难。现在风水轮流转,终于享受到冷脸,叫人不知所措。”
阿香一听马上侧过身子,脸色矜持,缄口不言;望着绿丝绸窗帘,恨人的样子很美。户外映衬出梦幻般的世界,心中的冰河开始融化。现在她想解开胸中太多的为什么,每一个“问号”就像那次惊魂之旅,挂在沿途悬崖摇摇欲坠的风化石。
面对阿香固守冷漠,慕云找不出破解之策,陡然想起信物,从脖子上取下玉佛,轻轻放到阿香面前:“这信物凝结着两人的灵气,价值不可估量。阿香,你几番索要,我不死心,执意留到还自己一个清白。现在是时候了,待我讲完事情经过,你再考虑是否送我。”
阿香听后脸唰地落满严霜,一把抓过玉佛塞进绣包,恨恨地瞥了他一眼,起身要走。
忍顾鹊桥(3)
“听我解释阿香——”慕云倏地站起脱下上衣,露出右胸一处塌陷的肋骨:“这是去密###买药被山兵打的,我在山中昏死了几天……有它作证,难道你还不相信?”
陡然阿香心像蜇了的一颤,跌落座位,马上侧过脸:“把衣服穿上——我不想看!”脑海浮现血淋淋的一幕,使她联想到场口塌方,不少挖玉人有这种伤残。于是一字一顿地说:“我已经被一个骗子骗得聪明、失去天真,你脱衣服是哪样意思!”
慕云尴尬坐了会,解下腰间的头巾摆在桌上,“这是你当年给我包赌石的,我一直系在身,晓不得能否辨认得出来?”郑重拆开头巾的缝头,从中抽出一枚翠绿的碎片,“这是被砸毁的赌石残片,上面有我的血迹,我当宝保存。除此之外,我再也没有别的可证明了……”
阿香一眼瞥见,抓起头巾和赌石碎片,仔细辨认:“天啦——咋个会这样……”什么都可做假,这头巾她忘不了,竟被他珍藏了三年!还有这赌石碎片残留的血迹!于是伤心啜泣:“一场劫难,换来三年生离死别……你为哪样不回孟芒镇,害得我四处颠簸寻找……”
“爬到密###,买药返回,黄阿妈说你高烧七天,被病魔带走……我是医生没法不相信;同时丢掉赌石,不敢回孟芒镇……阿香——我真的怕被当成骗子,看那伤心一幕!”
阿香一听肝胆俱裂:“阿哥——你咋是个书呆子哟!把阿香折磨得生不如死,三年历尽煎熬,害得我一家陷于悲伤,无处话凄凉……”
“从此我最怕见到的是坟……打算死前回孟芒镇,因为心中藏着阿香,和最美好的时光,她依然美丽天真,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如果当时回孟芒镇,见到的是孤坟荒冢,我所有的美好和企盼,都会如烟似云,被伤痛遣散……”
“阿哥,你不要说了……”阿香掩面摇头,泪水止不住地流淌。她怎么也想不通,黄阿妈为什么这样歹毒,棒打鸳鸯将她俩拆散。现在慕云逃出苦海,在赌石界终成大器,并在患难中组成幸福美满的家;而她寻夫三年,落得凄凉梦断、孑然一身。
想到此,阿香泣不成声:“阿哥你王八蛋……为了你我失去贞节,现在已经老大不小,哪样都没有了……你不能丢下我一人,不然我哪样事都做得出来……”紧紧抓住慕云的手:“阿哥你说……我们该咋个整啦?”
慕云听后酸泪盈眶,“要我咋个说你才相信?我与阿慧真的没哪回事,只有患难情和同胞爱……”于是讲起在后江场利用阿慧骗洞主,借其赌石赌赢高佬,带她逃出火坑。
说到这里,慕云不胜惆怅,“这辈子芦慕云以信义安身立命,是答应过阿慧;但我将她寄住在黄阿妈家,这样对她是有罪的……刚买下洋楼,敏顿却去格莫村庄卖信息;也晓不得是谁冒充我马仔到孟芒镇,直到明白是妻子找来……阿香,我真晓不得你还活在人间啦!”
阿香万万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诡秘!震惊之余,她百感交集,擦干清泪说:“谢谢阿哥没忘记阿香,这海誓山盟重比千金,经历再多的磨难也值得。至于其他的人世恩怨与我无关。”从绣包拿出玉佛系在他脖子:“信义之物,只有阿哥才配……”说罢解开乌云般的发髻,目光热辣辣的,传递灼人的渴望和期待。
她神情如罂粟花般美貌,气质高贵诱人,散发浓郁的异香和爱的信息。慕云不由自主与之依偎。双方企盼的爱之火迅猛燎原,阿香慢慢闭上眼,仰起靓丽灵气的脸:“抱抱我阿哥……”两人紧紧缠绕在一起,在风雨中颤抖,化作一片交融的轻云,在虚无缥缈间徜徉。阿香抚摸着他呻吟:“阿哥……我们去酒店吧,这样弄得都难受……”
缠绵徘侧良久,慕云感慨一别三年相思难忘,一旦两情相悦,不知后事如何处置?两人关系升温太快,有些要事亟待处理,于是为难地说:“去酒店,就不怕你阿爸阿妈看见?”
阿香依偎在他怀里,有气无力的说:“他们晓得,阿哥在格莫村庄干的好事呢,所以才恨你不负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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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顾鹊桥(4)
见他怔怔地望着她发虚,阿香顿时紧张,两人这样缠绵下去太危险!现在弄得他擦枪走火的,到时她也控制不住要让他做。茶楼是公共场所,一旦被人窥见抓住就身败名裂!于是缓缓坐起,将长发拢向肩后,背靠着他说:“给点女人事你做,帮我把发髻挽好。”
慕云笨拙地挽发髻,愁得心不在焉的,今晚无论如何要回去……
阿香忍不住噗哧一笑,认为他没出息,三年没碰她心里难受得像猫抓,想图谋不轨又怕被人逮住;不然就是怕见到她阿爸阿妈被训斥,到时骂得他无地自容。
于是不怀好意地说:“把好好的发髻挽得像堆牛屎,看阿哥做贼心虚的样子,还有哪样不满足的?”转头抱着他意犹未尽地热吻,直到上气不接下气才分开。然后利索地挽好发髻、插上玉簪和花花草草的饰物,畅快地靠在他怀里,“阿哥,今晚我们就住在酒店,明天清早回孟芒镇吧?”
慕云一时颇为踌躇,嗫嚅道:“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阿香得意地坏笑:“是不是舍不得那一位了?想找两个老婆呀,你就不怕我吃醋?”
慕云愁得回答不了阿香的话,他与阿慧苦难中相逢,又有推卸不掉的责任;另外段爷要老有所养,不能一走了之。怎么说大家患难一场,聚时高兴,分手也要有情啊!
于是尴尬的说:“段爷是我的再生父母,不辞而别良心哪得安宁,叫他咋个想得通……阿慧帮我逃出火坑,有患难情同胞爱,那张卖身契是笔孽债,没偿还就走……”
“哟,还蛮怜香惜玉的嘛!”阿香郑重其事坐起,“阿哥,男女之情是很自私的,你可不要叫阿香难堪啦?今天我是被你诚意打动,有阿香在,阿慧的事用不着你出面!”
“这是要我无地自容……”慕云一筹莫展,“今天我想找阿慧商谈,打算给一大笔钱送她回国,即便她同意,我也是心在滴血……同时还要抓紧时间为段爷赎别墅;并瞅机会安抚,让他有个思想准备。阿香你得体谅我啊,只有将这些了结,以后我心里才稍会安宁。”
情到浓时又分别,叫她愁肠百结,不体谅又能有什么办法?于是娇蛮地问:“阿哥要我咋个等法?是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五年?你一定要说个准确时间嘛!”
“快则十天,慢不超过半个月;快刀斩乱蔴,将所有的事情了断,我们就远走高飞!”
经历磨难和噩梦,两人走到一起不容易。经过反复思量,慕云确实有他的难处,阿香无可奈何地哀叹:“并非我不通情达理啊,你去买药,一走三年……段爷的事倒好办,难办的是与那妖精谈分手,我就害怕分手变牵手,弄出许多离奇古怪的事,骗得阿香一直等白头……”说罢神情惆怅,迷惘地望着窗外。
虽说阿香松了口,但刚才的柔情蜜意已荡然无存,气氛变得郁闷。慕云心里难受,于是想法子逗她:“回孟芒镇被人赶去淋雨,在赌石场九死一生,没骗人落得如此下场;倒是有人说,娶三十个老婆栓住他,天啦——三十个啊,现在连半个都没有!骗了人还逍遥自在,阿香,你说这是哪样世道呀?”
“我可没说过这话……”阿香刁蛮一笑,揪他耳朵。
慕云拦住她手:“你咋还这野性啊,就不能学文明点?”
“刚才还抱住人家,要死要活的那就文明?!”她娇嗔的瞪他一眼,头靠在他肩上:“阿哥,我可没有为难你呀?只是心里特别难受。你晓不得望眼欲穿的滋味,这段时间心情刚平静下来,今天你又找来害我,小别变成盼,时间就长久,并不亚于三年。但是丑话说在前,你若言而无信,也晓得阿香疯狂起来没有理智。”
过后长叹一气,挽着他的手起身:“走吧,现在人家是赌石界的风云人物,留得住人留不住心的,叫阿香又不能拿石头砸破天。”
出了茶楼,阿香送了一程又一程,见到城郊洋楼,她黯然神伤的:“去吧,我不难为你了,被那妖精看见会追问得你面红耳赤的。”于是两人依依不舍,一步一回头地离去。
忍顾鹊桥(5)
慕云当天赶回,阿慧喜出望外,精神变得特别的好。孤独地守了几天楼,突见段爷敏顿返回,她惊喜迎出门,却独不见慕云,情绪一下低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