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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玩儿-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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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壳很轻,即便是装满了大号的麻袋,一个人也可以轻轻松松地一手拽一个将其拖走。但到了库房里不能随便地扔在那儿不管呀,必须堆放成垛,虽然不要求整整齐齐,但摞得越高越省地方呀!前几层还好,几层码下来之后,后面再来就要靠人力往上扔,最后,不得不分出两个人,站在垛起来的袋子上面,一层一层地往上运,这下可费大劲儿了!您想,我们这些城里长大的孩子哪干过这活儿呀?就算年轻力壮,六吨多稻壳,一包包地扔上去,虽然冒着寒冷的夜风,没用二十分钟每个人还是出了一身大汗,呼哧带喘。直到把这一车稻壳都扔进了仓库,每个人都已经浑身酸软,瘫在那儿一动也不想动了。
您可别以为这是偶尔为之,自从养马开始,这样的义务劳动那是经常性的,而且越往后活儿越重。
十七匹马每天的食量可想而知,在朋友马场匀来的十几捆草吃完了。这种长期的消耗品不能总靠借呀,日子得像个过的样儿!在这期间,我们多方联络,才打听到国内有很多草场,如东北、内蒙古等。各地产的草营养含量都不一样,经过品评,挑选,选定了海拉尔草场。我们经过一番电话联系,对方终于在当地大雪封路之前发车了,对方临走时电话中告知我们:“路程大概三天,准备好充足的人员卸草,一车草大概四十吨左右。”
拉草的卡车来的那天天气倒是不错,没有风,阳光也很足。大家都想着不管如何累,今天绝不会像运稻壳那天一样又刮风又受冻了,谁知卡车开到院儿门口就停住了——进不来门。
本来小院儿建造时在设计上考虑到了大门的宽窄,但那也是按照中小型卡车设计的。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小院儿的壮大突飞猛进,运输的车辆也在不断加长。这回运草的卡车是长二十多米的大拖板车,甭说车身,不拆门楼连车头都进不来。
这下可急死人了,之前谁都没想过这事儿,关键是谁也没见过运草车什么样儿呀!哥儿几个赶紧商量办法,最后终于决定,车停在大门外,把草卸在院儿里。您别看就这么一改,延长了十几米的搬运距离,情况可大不一样了。草都是在当地由机器割下来打捆装车的,紧绷绷、沉甸甸,大捆八十斤,小捆六十斤,没抓没拿还扎手。刚刚卸了十几捆,大伙儿就共同地认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不是我们能干的活儿。这车草要是我们自己卸完,非得累死两口子不行!
于是我们商量着到村里或人才市场找几个壮劳力帮忙。村子不远处就有一个人才市场,以前从来没去过这地方,现在也只得硬着头皮去了。到那儿一看,真挺热闹,一堆一堆的人在那儿边等活儿边聊天,另外有些人在和雇主商谈着价格。
细一打听让我吃了一惊,想以前,找工作都看文凭,文凭越高工作越好找,没这一纸证书连门槛都别想进,只能干些粗活累活卖些力气,工资低得可怜。过几年之后,文凭放在第二位了,首先看能力,有才能的人在职场如鱼得水,事业风生水起。只持文凭证书的人仍然要重新走入社会大学,锻炼自己的能力,才能使自己在工作岗位上应付自如。
而现在则不是我印象当中的那样了,仿佛打破了“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规则。人才市场上做体力劳动的人员都牛得不行了!你还没问他会干什么,有无经验,他先问你了:干的什么活儿?一天干几小时?几顿饭?吃什么?提供住宿吗?条件如何?中午休息多长时间?工具全不全?等问一溜够,人家说了:“一天八小时之内,不低于七十块钱。”嘿!真有点儿把我弄懵了。
记得前几天上人才网看了看,本科应届毕业生,或有一两年工作经验的年轻人,求职信息上写得客客气气,低三下四的,月工资也就在2000~2500元之间。这靠体力挣钱的人,一天七十,而且只干零工,不干包月,要干也行,每月工资2500~3000元。我去!我真有点儿糊涂了,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了?可我转了一大圈儿,都是这价格只高不低,咱也只能随行就市呀!细聊聊吧!
这一细聊心里更没底儿了,大部分是冬闲忙完了庄稼,家里没事儿上这找活儿来的。人家刚才问得细致也有人家的道理,瓦、木、油、电,一概不会,别的杂活儿也只是哩哩啦啦地干过些日子,最拿手的是种地。可人嘴里说得漂亮:“要说卖力气的活儿,只要给钱没有不能干的。”
我们聊着聊着,其他人听见这边有活儿,陆陆续续地在我周围就聚起了一二十人,七嘴八舌地侃着。当听我说让他们卸草,有多一半儿的人笑了,“这活儿在家里都是妇女们干的,还有什么干得了干不了的?”嚯!当时报名的就有十几位。
我也挺高兴,没想到这么痛快就把事儿办成了,当时挑了十个人,谈好明天一早,七点进场,交通自理,一天八十,当天交活儿。所有人都爽快地答应下来,说清地址后各自回家了。
现在想来,这些人根本就没卸过草,根本就不知道这活儿怎么干。他们脑子里想的草就是农村场院里堆的麦秸、棒秸、散稻草,用草叉子扒来挑去,顶多装车卸车,那还不轻松吗?嘿嘿!第二天早晨一见到院儿门口停的那卡车,二十多米长的拖车,垛起来七八米高,满满当当都是草捆,他们当时就有点儿发愣。但是话也说了,牛也吹了,看在钱的分儿上也不能不干呀,硬着头皮也得上!
他们几个人安排好车上车下的位置和责任后卸车就开始了,两人上车顶向下放草捆,底下八个人分四组,一组一个手推车往仓库里推、搬、抬、摞,干了不到两个小时,就看这几位,脑袋也见汗了,动作也放慢了,腿上也拌蒜了,嘴里也不干了。他们张口闭口都是闲话,说累的,说沉的,说没想到的,说不该来的,说着说着说到了一个统一的话题:钱少。
我也不理他们,和哥儿几个坐在院里喝茶聊天看动物。又过了一会儿,趁着抽烟休息的间歇,他们围拢过来直奔主题:“涨价!谁想到这草这么沉呀?不加钱这活儿没法干!一人加十块。”看着这哥儿几个累成这样子,我是又好气又好笑。俗话说得好: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儿,卖体力也得有个好身板儿呀,更何况你连这阵势都没听说过就敢应这活儿?太不专业了!可乐的是这亏吃得也够实在的,看他们一个个这模样儿,真不是当初招工时那狂样儿了。得了!别跟他们在这十块二十块上计较了,出来混都不容易。
我当时答应了他们的条件,每人各加十元。几个人谈判成功,心满意足地回去干活儿去了。可让我们大家都没想到的是,这业余选手的体力真不是钱能买来的。活儿越干越慢不说,心眼儿转得可越来越快,没两小时又找我,九十变一百。这让我有点儿犹豫了,草卸了不到一半,一上午时间涨了两回工资,这要是说惯了嘴儿,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呀?得了!先不说这个,饭买回来了,边吃边说吧!
十个人几乎是瘫在椅子上,用了六十个烧饼、五斤酱牛肉的时间,和我谈判成功,每人一百。我也是最后做了妥协,因为烧饼没了。不过这次我留了个心眼儿,说好不管多晚,今天必须卸完,如果完成,每人再加十元。
同时我们哥儿几个一商量,大家也跟着一起干吧,一是看他们确实挺累,二是真怕卸不完,耽误了明天卡车返回海拉尔,就这样直到晩上九点多我们才把整车草捆搬到仓库中。哥儿几个累得也动弹不了了,我强挣扎走过去给工人结账,一点人数,十个人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四个,实在受不了这份累,连钱都不要了,凉锅贴饼子——蔫溜了!这下好,算来算去我还省了!嘿!但是卸草前后着的这通儿急受的这通儿累,也是我平生第一次遇到的。

动物园实在太闹心
和之后的一切相比,卸草这档子事儿可又算是小巫见大巫了。卸草的第二天南京商演,我本想着草料齐备,商演归来可以踏实下来,安安心心地在院儿里过几天舒心清静的生活。谁知到南京的转天接到家里的电话:“小院儿拆迁,可能近期就有动静。”听了这消息我故作镇静地和家人说:“别急,三天之后我回京再说!”
本来就是嘛,急也没用,和房主已然签好了三十年的合同,遇到拆迁也是谁都没办法的事儿。拆就拆呗!损失认倒霉,双方按照合同办事就完了。等我回京后抓紧时间找地方,在拆迁之前把动物转移出去就可以了,也不会今天说拆明天就动工的,何必大惊小怪?
嘿!这回是我错误地估计了事态的严重性。家人在电话那头告诉我说:“拆迁队是没来,房主带着工程队来了,现在我们正在和他们僵持着呢!说要把全院搭满彩钢棚,立刻动工,连材料都拉来了。”啊?这可不行!凭什么呀?我租房我给钱,租期之内房子的使用权是属于我的,凭什么他拉着材料上我院儿里盖房来呀?这讲到哪儿我也占理呀?
可冷静一下细想,虽然理在我这儿,也不能太得理不让人喽,毕竟我现在人在外地,鞭长莫及,而且双方既是租赁关系,又是街坊朋友,虽然平时接触不多,但低头不见抬头见,磕头碰脸的也都客客气气,咱也别太强势,有事商量着办。呵呵!从那天起我才认识到自己太天真了。我让家人把电话给房主,我和他亲自谈一谈。哪知道我刚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好,对方接过电话张嘴就说:“于谦!我这么跟你说吧,我材料、工人都备齐了,今儿你让盖也得盖,不让盖也得盖。”
他这话一出口把我给弄没词儿了,只得把这明摆着的道理再给他讲一遍:“咱们签了合同,我每年交地租,这院子的使用权归我,就是说现在这院子是我的。”
“你说这没用,我等的就是这天,谁也别想拦我!”
“你把院子都搭上棚子,不见阳光,我这么些动物怎么办?”
“院儿外头有阳光呀?你白天不会让动物上外头活动呀?”
“你觉得我一年交你好几万的地钱,然后我上外边养动物去,这说得过去吗?”
“那我不管,反正棚子我是非搭不可!”
话说到这分儿上,我也没辙了,家人说他除了工人,还带来了家里十几口子男亲,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意思。现场我方小男寡女的,真动起手来非吃亏不可,我只得采用缓兵之计:“大叔!明天一天,后天我就到北京。下飞机晚上我就找您商量这事儿去怎么样?您怎么也得容我个工夫,让我把动物转个地方呀?”
“没戏!容不了!我容你工夫,谁容我工夫呀?这两天天上老过直升机拍照,据说明天评估的人就来,所以你也别急着往回赶了,我今天晚上这棚子连夜加班就得搭起来,有什么话等你回来再说吧!”
嘿!把我搁旱岸儿上了,什么辙也没有呀!事到如今不忍也得忍了!一咬牙:“得!该说的我都说了,您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我一生气挂上电话,告诉家里人别管了,等我回去再说!
放下电话,我让自己平静了一会儿,然后顺着事态发展的路线想了想,我觉得房东搭棚是根本拦不住的。您想,房东老头儿今年六十多岁,作为一个平平常常的农民家庭,一辈子苦也吃了,累也受了。到中年托人拉关系送礼,从村里包了这么一块地,除了租房挣钱,等的就是拆迁占地的这么一个机会。这机会要在他有生之年来了,那落一个安享晚年,挣足了棺材本儿不说,还能给儿孙留下一笔不小的数目,也算这一辈子没白受累。要真没等到这一天自己撒手而去,这几十年就算白折腾。因此,在他眼里,这块地真就是改换门庭的一个大赌注。现在机会摆在面前了,那还不连眼睛都瞪出血来呀?这时候甭说是我,就是皇帝老子来了,也别想拦住老头儿给自己未来小康生活添砖加瓦。这个原则他势必誓死捍卫,绝不怕流血牺牲。
在这种破釜沉舟的气势下,我跟他争?我能把他怎么样?因此我只能在和平的谈判中争取最大的利益,尽快找房搬家。如果一味斗气,纠缠不休,不但结果不会改变,说不定还两败俱伤。最关键的是时间长了见不着阳光,我那些动物要出点儿什么事儿那损失可就更大了。
想到这儿,我的心情就平和了许多。三天之后回到北京,下飞机打电话约上房东老头儿后,直接开车去了小院儿。刚到院门口,就发现院子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院子的门楼上仿佛加高了一层,整个院子扣上了一个彩钢板的大罩子。罩子的四边紧贴房屋,距离不到两米。而我精心设计建造的景观、鱼池、围栏、藤架,包括大小百十来棵果木树都被罩在了棚内,所有动物影在一片阴凉之下。当时的景象看得我一阵心酸,一腔心血,两膀劳累,四季施工,五年计划,一切的一切就算付之东流了。我忍住心酸一抬眼,远远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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