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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南适-暗色(出版)-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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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你逼我,我也逼你。
现代医学很发达。要做人流,比去医院切一个瘤子还省事。孙律师走后,她的手机就在响,她不理。她知道那是谁。
谷雨未拿了号,一个一个进去,有的是一个人,有的是两个人,出来的人表情痛苦,她不敢看。她紧紧地握着拳,浑然不觉手心里渗出的冰冷的汗。22号,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再有两个,就是她了。
她不自觉地整了整衣服,抿了抿嘴,直起了身,想要下车似的。手机一直在震动着,她的眉毛皱了起来。
或许,可以最后恶言相向一次。
他让她难过,她为什么不能也让他难过?
接完这个电话,她就要进去了。她就是要让他追悔莫及!

她拿过手机,居然是一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下,还是接了。
“喂?展一鹏是你朋友吧?我是XX医院的,他刚下飞机,急性阑尾炎发作,患者现在准备进手术室,请你速来给他办住院手续。”

谷雨未愣了,她抓起包,起身往门外冲。
展一鹏在机场附近的医院,是机场保安给送来的。待谷雨未能看到他时,他已经做完了手术,麻醉刚过,疼得哇哇叫,脸色蜡黄,看得谷雨未心里直发毛。
“嘿,你来了。没吓着你吧?”展一鹏还没忘说俏皮话。
谷雨未叹气,“行了啊你,别开口,牙都要咬出血了。”
展一鹏嘿嘿地笑了下,出神地盯了会儿天花板,然后说:“坏的就是坏的,这段盲肠到底没给保住,原来在国外时坏过一回,吃了点药给保住了,这次到底还是给割掉了。也幸好是在杉城,如果在国外,一个人孤单单的,还挺可怜。”
“你要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展一鹏嘿嘿地笑,“怕你又推三阻四的。”
谷雨未用毛巾给他沾了沾脸,“你呀,真是。”她再说不下去。
展一鹏看着她,“原来是要回国给你加油的,倒拖了你的后腿。”
谷雨未心酸。展一鹏始终都如亲人,温暖的,宽厚的,和煦的。只是,她错过了他。
展一鹏刻意回避了案子,“你好像瘦了。不舍得吃?”他强开玩笑。
谷雨未也勉强地笑笑,“你呀,就好好躺着吧。自己都保不过,还有力气说话。”她掖了掖他的被子,“你先躺躺,我回家取些东西。”
谷雨未心里乱七八糟的。展一鹏知道的还是网络上那些,他以为她本来拿的就是假遗嘱。他绝不会想到,是那个曾经与她有桃色新闻的人,如今攥着她的遗嘱,要陷她坐牢。
她与鹿鸣的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瞒着展一鹏的,如今,又从哪里说起呢?
父母一去世,她只觉得世上似乎再无人牵挂她。而如今,她又觉得这种牵挂又是多少累。
累得她几乎无法负重。
她很想说,你不要关心我吧。但是,不能。
展一鹏病了,需要人照顾。她只好把自己的小手术推迟下。谷雨未每天就在医院陪展一鹏,一日三餐地送到床头。展一鹏也不推却,乐呵呵地喝着鱼汤,一边喝嘴也不闲着,“我最爱喝你做的鱼汤。以前徐老师做的就很好喝,现在你煮的,别有一番滋味。哈。”
展一鹏绝口不提她开庭的事,仿佛那只是一桩小事情。于是,他的病房里,就经常有欢声笑语。
展一鹏为自己请了个护工,请的时候还笑着说:“可是不敢累你。我还没娶你,这么丑的事,不好让你形成印象。”他说这些时,没有经过打理的头发软塌塌的贴在头皮上,显得很可爱。
谷雨未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简直要难过得掉下泪来。自作孽,不可活。她从来没有想过嫁展一鹏,可是,展一鹏此时的样子,让在风雨中的她也禁不住有些摇晃。人,毕竟是不由自主地想靠近温暖的。哪怕那温暖不能归自己所有。只可惜……
风和日丽的一天,她陪他在医院的花园中散步。两个人看了会儿小蚂蚁搬家,展一鹏忽然问:“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谷雨未语塞了下,然后敷衍地说:“不知道。”
“什么时候开庭?”
“不知道。”
展一鹏把她扳过来,很认真地盯着她,“怕我担心?”
谷雨未看着那双认真的眼睛,心酸不已,脸上却带着笑,“哪里有。”
“你请的律师,怎么样?他怎么说?”
“不知道。法院不判,谁说了又有什么用?”
展一鹏握着她的手,“雨未,这次的麻烦也许不小。他们有权有势,不过,毕竟是法治社会,我想,也不会太过离谱。我没有能力和他们抗衡,可无论如何,无论多久,我等你!”
谷雨未的腿一软,不由自主地靠在了展一鹏的肩头上,泪,缓缓流出。
这最后一片温暖,有一天,是不是也终会离自己而去?
时间就在不断的穿梭与忙碌中过去。
这中间,鹿鸣给她打过电话,谷雨未都没接。他们已经无话可说。谷雨未也不想和他再纠缠。无论他想的是什么,与她都无关。
这天,她匆匆地要去医院送晚饭,要跨进病房大楼,有人拦住她。谷雨未抬眼看了下,然后继续往里走。
鹿鸣拉住她,“谈谈。”只两个字,却是命令式的,没有余地。
谷雨未冷笑,“谢谢鹿总,不敢。”
鹿鸣尽量平抑着声音,“谷雨未,如果你不想搞得尽人皆知的话,谈谈。”
谷雨未忍了忍,终于还是随着他走到病房楼前的花坛的拐角。
鹿鸣上下打量着她,她感觉他的目光在她的小腹处停留了好一会儿,那充满着强烈探查意味的眼光让她很不舒服,于是她侧过身,不露痕迹地把保温桶放在掌心里,屈起的胳膊刚好可以挡住他的目光。
“怎么样了?”鹿鸣开口问。
“不知你指什么。”谷雨未望着花坛中最大的那朵花,语气冰冷。
“孩子。我们的。”
谷雨未倏地转过身,“鹿鸣,你别自作多情。你凭什么认定,这孩子是你的?你怎么能确定,我没有和别人上过床?”
鹿鸣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手不自觉地握了起来。他一字一句,“谷雨未,你听着,无论你承不承认,这孩子你最好留下来。”
谷雨未冷笑一声,“这算是威胁么?利诱不成,来威胁?哈,好,我倒想看看,难道你能和谷家那伙人联手把我算计到死吗?那便来吧。”说完,她转身就走。
鹿鸣伸手拉她,她使劲挣扎。鹿鸣到底是心有顾忌,不得已,放开手。“我希望你还能再想想。”
“谢谢,不必了。”
鹿鸣仿佛用尽了最大的力气才憋出了几个字,声音轻到无可再轻,“也许,你可以嫁给我。”
谷雨未的身子一震,她呆滞了几分钟,周遭一片寂静,车不响了,风不吹了,鸟儿也不叫了。两个人站着,他和她,他看着她的背影,看得见她的头发在微微地动。
她慢慢转过身,浅浅地笑了下,“不敢,鹿先生。”
鹿鸣轻闭上眼,还是这个结果。
他努力了,还是这个结果。
“你是不是非要把我逼到无路可走?”
谷雨未仍然不看他,“鹿鸣,如果有下辈子,无论让我烧多少香,我都肯,只求让我不要再遇到你。”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天晚上,展一鹏说的什么,她都没有听见。她只有机械地笑,心里的痛让她只剩下了这一个动作。
笑,笑。
谷雨未从医院回到家。热水由莲蓬自上而下,她站在下面,任凭水从头上浇下。水很热,灼得她的肌肤有些疼,却依然掩盖不住她那彻骨的冷。
冷。
她打了个哆嗦。按开浴霸,调高水温。
热热的水很快把她的皮肤烫得通红,她抚摸着那已经隆起的小腹,那里现在还是一个胚胎,还不是一个成形的孩子。她不自禁地又打了个哆嗦,颓然地倚在了墙壁上。
生活就是一出戏,一出拙劣的戏。戏一次性公演,没有排练,更不可能再来过。
眼眶下热热的,不知是水,还是泪。
展一鹏不想在医院躺着,嚷着出院,嚷了又嚷,终于成功。
谷雨未去的时候,他正双腿耷拉在床边老老实实地坐着,见谷雨未进来,立刻站起,“你可是来了。”
谷雨未笑,“你急什么?论急,也得我急。我才是伺候病人的。”
“你毕竟是自由的,”展一鹏惬意地说,“我可是像坐……”他忽然噤声,闭口不言。
谷雨未像是没听到他在说什么,扬扬手,“你先坐会儿,我去办出院手续。”
楼上楼下地跑,谷雨未觉得很累。随着孕周数的增加,她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越来越沉,不光走不快,走几步还气喘吁吁的。
她强打着精神把手续办完,实在走不动了,她找了个廊椅坐着休息了会儿,想到展一鹏还在等着,便起身慢慢地往前走。
背后一阵喧闹,有人喊:“别跑。”谷雨未想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后面却有一股巨大的力撞到了她,她往前一扑,腹部正好撞在了墙上安装的以便病人扶着走路的栏杆。
钻心的疼痛袭了过来。她大叫了一声,软软地顺着墙倒了下去。


第二十八章  不可回还

谷雨未醒来的时候,正午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她复又闭上眼睛。大脑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愿意想。
累,太累了。如果能就此长睡不醒,那该多好。
身体的不适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她的大脑,让大脑皮层再次活跃起来。当她再次睁开眼,发现一个人正站在窗前,背对着她。那背影是她所熟悉的,也是她所不愿意看到的。
那人刚好转过身,她来不及合上眼,眼神刚好和他对上。
“你醒了。”鹿鸣的语气淡淡。
“嗯。”她的语气更淡,然后缓缓闭上眼。
之后是长久的难堪和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她感觉到他的手给她往上拉了下被子,末了按了按,清淡地说了句,“好好休养”,然后是脚步的移动声。
她仍旧不睁眼,“你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鹿鸣停了下,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依旧出了病房。
随着门锁的咔嗒声,谷雨未的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没有过程,没有紧张,没有太多的痛苦。一切都突如其来。上天在苦她,处处与她作对这么久之后,似乎终于眷顾了她一次,给了她一个最快的结果。她之前所想的百般恐惧都不存在了。就那样的一秒钟,一个孩子离她而去。她连最后犹豫的机会都不曾有。
这是她很早之前就已经计划好的结果。这个过程,可以说是十分完美。可是,她为什么会哭?为什么想哭?为什么就是抑制不住哭?
薄薄的被子下,一个单薄的身子不停地颤抖。
医院的停车场,鹿鸣的头伏在方向盘上,好久没有抬起来。
不可回转了吗?
展一鹏推门而入的时候,谷雨未正茫然地看着窗外。见是他,点点头,又把目光投向窗外。
展一鹏抓抓头发,有些尴尬。
谷雨未叹了口气,“想说什么?”
“没什么。”展一鹏闷头坐了下来。
谷雨未硬撑着。事情来得很突然,她的一切都被戳穿了。虽然她或许活该,但展一鹏是她最后一个朋友,她连为自己说谎、让自己死得不是很难看的机会都没有。这样对她,是不是残酷了些?
谷雨未扭过头,“什么都不想知道?”
展一鹏抱着头,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说:“以后再说吧。”
谷雨未淡笑,“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要再等了。也许,对你和我,都是折磨。”
展一鹏搓了几把脸,有些疲惫地说:“雨未,我现在脑子很乱。真的,我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是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要这样?难道仅仅是因为官司?”
谷雨未双手交叉,放在前面,“这事儿说不清楚。我只能说的是,”她逼自己艰难地开口,“孩子来得不是偶然。”
展一鹏盯着床脚,“你爱他?”
“爱这个字对我太沉重。我不配。”
良久,展一鹏长长地叹了气,“一个遗嘱。若不是它,也许不至于这样。”
谷雨未的泪险些又滚了下来。她挤出了点笑容,“一鹏,如果你还肯给我留点尊严,离开我的生活好吗?不要问,不要提,现在离开杉城,我们之前的认识和生活也不至于太丑陋。”
展一鹏凝视着她,“你是赶我走?”
“不,”谷雨未摇头,“我只是需要点尊严继续生活下去。我知道这些很丑陋,我没有办法面对你。请你离开,不要刺激我,我才能麻木地活下去。”
展一鹏出神地发了会儿呆,“如果我还是想站在你旁边呢?”
谷雨未再也忍不住了。“那当我求你,好不好?我不配,我活该。你别让我自己觉得自己贱。弄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我自己走错了路。我已经不乞求指望任何的好事,只求让大家都忘了我吧。让我把这混乱的生活结束,该付出的代价付出,该做的事做完,然后就结束。全都结束,结束。”
她的肩膀抖动着。
展一鹏心绪复杂。谷雨未的骄傲他了解,那是他曾经最为看重的一部分。在他的心目中,她就是女神。他久久不敢染指的,也正因为她是女神。如今,女神走下了神坛,居然是……
残酷,岂止是对谷雨未。
“雨未……”
“别说了。真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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