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遗爱-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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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叶静静盯着他,直看进他的眼底:“只一句,世民。那些余孽一日不清理干净,你的太子之位就一日不稳。”
世民仍是沉默。眼眸却清凉异常。无叶见他不说话,也不愿再继续留下。她心绪紊乱地走到门前,听见身后世民深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谢谢。”
望海阁顶层,飘渺缱绻的霞色花帐内,姞儿昏昏沉沉仍未醒来。梦寐中,她梦见无边无际的迷雾,她在迷雾中寻找一个人,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转身。却看到那人在她身后。世民。他与她一直在彼此寻找。她拼命往前奔,而他一直追在她身后。永远无法相遇,唯有渐行渐远。
姞儿忽然觉得喉咙一阵腥热,猛得从白狐裘皮中翻身坐起,“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她浑身瘫软虚弱,只觉自己已经油尽灯枯了。她喘息,扯得肺叶生疼。每一次呼气和吸气都如凌迟般痛苦。
一名女子匆匆赶来,见姞儿终于醒来,欣喜若狂:“姑娘,你终于醒了!”
“彩衣?不,你不是彩衣……这里是什么地方?”姞儿感到麻木和窒息犹如海水般,漫上虚弱的身躯,意识开始陷入混沌。
“这里是紫檀山顶,望海阁。小奴叫做纤云,是阁主的护法。”花帐外的女子掀帐而入,她直勾勾的盯着吉儿,眼神似刀子般凌厉,冷冷道:“姑娘已经昏迷了有些时日了,阁主还没有回来,姑娘有什么需要就直接告诉小奴好了。”
“望、海阁……咳咳……”姞儿咳得厉害,话不成句,胸口像是堵了一块烙铁。姞儿咳得冷汗直流,眼前倏然一抹漆黑,重又昏迷不醒。
“姑娘!姑娘……”纤云脸上的厉色不见了,忙从怀中取出一个描绘着“凝霜丸”的玲珑白玉青花瓶,倒了粒雪白中渲染了几丝抹蓝晕的晶亮丸粒,利落地送入姞儿微微张开的樱唇中,再将她头部稍稍后仰,令丸粒下咽。
纤云伸出两指,犹豫着凑近姞儿鼻翼下方。还有气。纤云重重松了口气。幸好她还没死。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阁主不会自己手下留情的。护法纤云苦笑着摇摇头。
盘踞紫檀山顶的四大护法:沧海,玄空,纤云,长风。其中,三位大护法,都在为这个女子寻找仅仅属于传说中的“火珀冰蟾”。今日的望海阁,居然到了如此境地!
“红颜,果然是祸水。”纤云盯着姞儿,喃喃道。
凌逍子穿着一身银衫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床边。
纤云不禁打了个冷战,浑身僵硬道:“阁主,您,回来了。”她慌忙解释:“凌,其实我……”
“出去。”凌逍子薄唇吐出两个字,视线一刻不移的盯着床上的人。纤云偷瞄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去了。
凌逍子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墨绿色得眼眸温柔得几乎使人融化。或许是方才的药丸起了作用,吉儿迷迷糊糊睁了眼。
见她醒了,凌逍子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下,轻笑,“你终于醒了。你可知我这几日的煎熬。”他低头,吻着她丝缎般嫩滑的肌肤,面上有了蔷薇色的红晕。
姞儿一愣,被他的吻扰乱了心思,咳得更厉害了。
他自责:“怪我不好。”他没想到自己会失控。他将至阴至寒的真气蕴藏在剑指中,向姞儿胸前的“檀中穴”点去,为她渡气。几日来若不是他连续不断的为她渡气续命,恐怕她早已……
源源不断的阴寒真气,使姞儿境况好了许多,他收住真气,面上憔悴了许多。
姞儿道:“你为我渡气,就不怕会损伤内力?”
“无妨。”他笑笑。
姞儿望着他憔悴的面孔,攥着他的手,摇头道:“别再这样了。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一世。而且,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
子期抚摸着她的额头,浅笑:“别担心。我的内力哪有那么脆弱。在找到火珀冰蟾之前,我的真气能暂时保住你性命……这样也好,就算此生寻不到火珀冰蟾,有我一日,便有你一日。”
一个月来,子期动用了望海阁所有的人力寻找“火珀冰蟾”,却仍旧没有一点线索。他隔三五天就来给姞儿渡气,脸色惨白得毫无血色,人也瘦的脱了形。姞儿看着子期日渐一日的衰弱下去,却还是硬撑着给她输内力,不由心尖一阵酸楚,不禁湿了眼眶。
她知道他的心意。她知道的。今生已是注定要辜负他,又怎能再伤害他。
“子期,我想回去。”姞儿别过头不看他。她宁愿一个人死,也好过两个人一起活着受罪。
子期脸色一黯,笃定道,“不行。没有我的真气,你就会……”
“他是我的夫,子期你又算什么?我就算死,也想死在他的身边。”姞儿闭了眼,害怕看到他受伤的眸子。
子期许久都没有说话。他静静站着,一动不动。时光流逝的很慢。姞儿几乎疑心他是不是生气走了,却听他淡淡的说:“好,我送你回去。”
夜幕下的长安城,一片盛世太平乾坤,满眼富贵繁华风流。煽烁琉璃悬灯,幻彩交映;升平笙簧乐舞,俊彩争鸣。更别说烟花柳巷处,温柔富贵乡,更是香雾缭绕,艳景迷情。人声喧嚣处,忽然听到有人惊呼:“神、神仙!?天上有神仙?看呐,天上有神仙、天上有神仙!”纷乱嘈杂的人群骤然寂静下来,游人纷纷仰头
空中飘飞的形容袅娜,体态纤巧的四名白衣“仙子”,携了晶莹好似白玉雕成的“仙车”,从长安城人声鼎沸的闹市上空呼啸飞过!
在整个长安城百姓的注目中,那空中漂浮的人与车忽悠悠向太子府飘去!稍微安静的人群又轰然炸响,百姓奔走呼号着“神仙下凡到太子府”诸如此类,云云。
野史有云:有祥云见于天,当太宗所居处,移时不去。既而欲散,变为五色,皆若龙兽之象。
太子府内阴冷昏暗的地下密室中,被铁链锁住在墙上的几个男子,浑身鞭痕累累,几近奄奄一息。这是世民抓获的几个疑犯。连日来,他近乎疯狂地追查纵火疑凶,甚至不惜动用极刑。
“太子殿下,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手握蛇皮鞭的侍卫长向坐在一旁的世民禀报。
阴影将世民的表情全部遮盖住,他不耐烦地沉闷应一声,似乎再也没有情绪待下去,起身欲走。
“殿下,您看……该怎么处置这些纵火的贼人?”
“随意处置吧。”世民冷冷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末将明白。”
行至门口,世民忽又顿住,冰寒彻骨的语气中,是难掩的愤怒与仇恨:“明日,带上三千兵马,将前太子与齐王所有家眷满门抄斩,不准留一个活口!”
“太、太子殿下……”侍卫长诧异于世民近乎疯狂的嗜杀。
“违令者,斩。”
“末将遵命!”
自地下密室出来,世民独自矗立月下,眉宇间笼罩的惨淡阴云久久不散。
鸿蒙云间,皓月如洗。骤然,他看见悠悠飘浮在半空的丝绢为帐的花车,四名恬静带笑的白衣女子各抬了一角,凌空而飞!
世民暗付:“这、是如何了得的轻功!无须借力即可御风自由而飞!而且面不改色,神情坦然如同在走路一样!”
那飘扬着白丝帐的花车越飞越缓,越飞越近,越飞越低,竟徐徐冲他飞来!
“难道……”世民大惊!
那轻纱薄帐渐渐停止飞舞,悠悠停在世民面前!馥郁兰香扑鼻而来,四名驾车的白衣女子皆侧立在花车两旁。
薄透透的白丝帘中,走下一个,不,是两个人来。身穿宽大白绫袍的美艳男子,发丝随意散着,墨绿色的眼眸妖媚如同鬼魅。
他怀中抱着的沉睡中的女子;无双风华,已近枯萎。
此时,全府家丁和侍卫因为看见来空中出现的异端而急急寻来过来,发现来眼前这一幕!众人纷纷惊得张大嘴巴却不敢发出声音!
子期抱着姞儿走到世民面前,柔声呢喃着:“姞儿,我们到了。”他拥着她走向世民:“我将姞儿还给你。”子期淡笑若目含春水,却隐含伤感。
“姞儿!”她还活着!世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犹如在劫难逃之人重获新生,他对凌逍子道:“阁下救了内人一命,本王感激不尽!”口中如是说,但眼前子期怀抱姞儿的暧昧场景,却使世民妒火中烧,即使凌逍子救了姞儿,世民仍旧想取他性命!
姞儿如星辰璀璨的眸子,深深凝望着月光下的男子,任凭视线渐渐模糊,她想她一定是哭了。世民
15、云妃惨遭巫火噬 。。。
紧紧拥住姞儿,声音沙哑而颤抖:“你回来了。”
子期悄然将一个精巧剔透的小瓶儿塞入世民手中,子期脚尖轻轻点地,向后跃入素白丝绢车帐中,那四名白衣女子遂恭敬地各持了花车一角,翩然驱车而去。
不知何时到来的无叶,身后围绕着一簇婢女。同来的,还有世民的几个姬妾:阴氏阴若丝,韦氏韦珪,燕氏燕雪晴。无叶默然目睹这一场景,良久,遣散了院中一众家丁奴仆,倦倦道:“没什么事,就都回去歇了罢。”云集在一起的家丁仆役们这才纷纷散去了。
无叶轻叹一声,转身,看见身后的满脸愤懑与妒忌的燕氏,阴氏和韦氏倒是一脸风平浪静。无叶强做笑颜,抚慰道:“妹妹们也尽早去歇了吧……”
“是。”阴氏与韦氏也笑着应了,至于此笑是真是假,个中滋味如何,就不得而知了。所谓:不是其中人,难解其中味。
唯有那燕氏,翻眼冷哼一声,也不答话,径自愤愤离去了。
只听尾随其后的丫鬟,驽钝蠢笨至极道:“娘娘,那太子今晚还来咱这儿么?”
“闭上你的狗嘴!”随后,“啪”一声,只听燕氏气急败坏的扇出去一巴掌。
那丫鬟泣声求饶道:“娘娘恕罪。”
姞儿胸口突然剧烈起伏起来,急促地喘息中夹杂了“嘶嘶”阻气声,她脸色倏然潮红异常,竟吐出一口鲜血!轻薄的裙裾沾上血迹,一下子就晕染开来。
她攥着世民衣襟的手指,费力地喘着气,却唇齿翕开却说不出话来。世民嗓音嘶哑吼道:“太医!太医!”
老太医被人搀着,急匆匆赶到秦王府。他蹙着眉为姞儿诊脉许久,缓缓摇头,面色惋惜。
世民守着姞儿,夙夜未眠,腮上新生出些许胡茬,又见太医这种反应,心中不安起来。太医压着嗓子对世民道:“太子殿下,劳烦出去说话。”
从太医此刻的神情,世民便已经猜出了几分端倪,却仍心存侥幸地哑声问道:“她,怎么样?”
“恐怕……捱不过半个月了。”太医表情凝重。
“医好她!”世民攥住太医的衣襟,犹如被激怒的困兽:“不惜一切代价地医好她,否则,本王就要了你的狗命!”
太医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脸色骤变,暗付倒霉,求饶道:“殿、殿下……娘娘之五脏六腑均被烈焰焚熏得腐坏!实乃‘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即使殿下将老臣杀了,也医不好娘娘啊!只是,令老臣最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
“说!”世民眸光咄咄。
“其一,娘娘曾受‘奇’火焚燎,那‘火’必不是寻常之火,乃是奇门遁甲之术数!此‘火’不在五行之中,断不是寻常凡人所能够医治的。以此,娘娘的伤势才会令老臣束手无策;
“其二,按理说,若是遭遇此劫,早已当场毙命!但是,老臣方才给娘娘切脉望诊,娘娘心脉所动之处,皆有一股至阴至寒之气庇护但,究竟是为何,老臣却不得要领!”
听到此,世民方想起,子期曾将一个玲珑剔透的小瓶儿放在他袖中,于是忙拿出来,交与太医看了。
那太医接过小瓶儿,见瓶身上写着“凝霜丸”,再倒出其中透出几缕微蓝的莹白小丸粒来,脸色甚是敬畏,沉思道:“庇佑娘娘心脉的,应该就是此药无疑。此药味微辛,性至寒。但老夫闻不出配方,若是先师在世,或许可以断出其药力。能配制此药者,定是世外高人……”
一丝喜悦闪过世民眼眸,脱口而出:“那姞儿的伤势……”
“唉,”太医又摇头:“并不能延长寿命,无非缓解痛楚,得一安逸之死!”
那太医见世民脸色哀戚,心中莫名生出医者之怜悯,道:“殿下,老臣倒还有一方,能医娘娘之伤,但此药引世间无人见过,殿下也就权当听听。先师生前曾提过:火珀冰蟾,能克奇门遁甲之火,能克奇门遁甲之水。火珀者,凝结之火也,冰蟾者,千年携冰之虫也。两者相生相克,是为一体。单有火珀,或单有冰蟾,都没有这样都奇效,皆属凡品。可惜,火珀冰蟾仅存于传说。”
世民牙关鼓动几下,不再做声。命人送回太医,就独自守着姞儿。
他抚平她因痛楚而紧蹙的眉。蓦地发觉,他们虽少年相遇,他却从没有真正陪过她。他想给她的那种幸福,也从没有时间去为她实现。她与他相守的时光实在太少太少。
他总想着:等以后有了时间,再好好陪她;等以后有了时间,一定好好弥补她为自己受的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