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遗爱-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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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门扉顿开,夜风随之侵袭。月华如水,世民高大的身影长长拖在地上,他已经解去了甲胄。他整个人隐藏在浓稠夜色中,却将姞儿看得真切。
彩衣悄然掩门而去。
“对不起。”世民拥她入怀。
“你有何对不起我?”她睁大双眸却无法阻止泪水涌出,沾湿世民衣襟。
他自责道:“你父皇下诏国丧三日,说出澐公主在突厥身亡……我不信你死了。就算全天下都认为你死了,只要我没亲眼看到就不会相信。这几年,我共前往突厥寻你不下数十次,可我找不到你……唯一没料到的,就是你竟被困在青楼……为什么我偏偏把它漏掉了。”他将她拥得更紧,生怕稍一松懈,就会拉大他们之间的距离。
“我从未料到眼下这种情势。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知道你生气。你尽管生我的气好了。”
“我是在生气,而且很生气!”愤愤说罢,姞儿狠狠在他肩头咬下一口。泪水混合了血液,深入肌理,是酸涩的痛楚。
世民感受着这些,掌心轻轻抚上她纤柔的脊背,温柔拍着,似是在安抚沉睡的婴孩。他越是如此,她便越生气,在他身上咬出一个又一个血口,世民只是由着她。
直到她渐渐平静下来,他攥了她的指,移到自己胸膛前那突突跳动的地方:“它跳得这样厉害,只为你一人。以前是,现在也是。”
姞儿泪眼犹显婆娑,指尖传来强劲的心跳,见他身上被自己方才咬得血淋淋一片,心疼之余又懊恼不已:“疼么?”
“甘之如饴。”世民轻笑遐迩,静静端详着她。
她道:“油嘴滑舌。”
世民不与她辩驳,静静擦拭她湿漉漉的面颊,道:“姞儿,你我之间已经阻隔了太多,所以我们只能选择相信彼此。”他的掌抚她的幼滑肌肤。他此刻的眸,是宁静的湖泊,静谧而忧伤。
她身子一僵。他终于触及到这个话题。
整个世界都隔在他们之间,除了彼此相信,他们还能凭什么来维系这段感情?她环住他,呢喃:“我一直都相信你。”
世民已经将她柔软的唇含住,嗅着她的气息,干燥而芬芳。姞儿脸上火烧般混烫起来。他情不自禁地叹息,半个身子覆上她,潮湿火热的气息侵袭她的耳畔:“那么多的夜晚,你要怎么赔给我。”
她望着他被□灌满的眸,身子一滞。她慌了心神,从他怀中逃离出来,敏捷得如同一只受惊的林中白鹿。
“世民,我……不……”她光着脚远远站着,身上是单薄的素白蝉衣。她做不到,她没办法在得知无叶有身孕的情况下,还……
他朗声笑起来,带着异样的温柔,道:“除非你愿意,否则我不会的。”他宠溺地望着她,撩起被子一角,笑着:“进来,地上凉。”
她钻进去,他紧紧将她裹起来。
姞儿环住他的腰,闻着他身上的香草气息,脸颊贴住他的胸膛,惬意地翻身:“你这里很暖。”应该说,有些烫。
“暖就好,”他轻啄她光洁额角,嘴角抿起:“不准乱动。”
10
10、恨君牡丹花下死 。。。
世民率二十万大军攻下长安后,李渊、建成入城会合,进驻大兴宫。暮秋衰尽,萧瑟风中掺了些许寒冬的凉意,长安昔日的繁华已然不再,唯有稀零零的枯叶,欲坠未坠地颤抖在枝蔓梢头,为一个王朝都城的陷落平添些许悲凉。天下群雄并举之势并未因长安城的攻破而稍缓,隋将薛举更是以“忠君”为幌,称霸扶风(今陕西凤翔)自立为王。
休整几日后,世民率右路大军浩浩荡荡开赴扶风,讨伐薛举,姞儿、子期一身戎装随行。
于是,右路军大都督的营帐里,便多了两名相貌英美不凡的贴身随从,将士们知道,大都督待这两个随从极好,尤其是纤细小巧的那位,更是与都督共寝一帐!然而,皇亲贵族们有“断袖”之好,也是寻常事而已。加上这两个小士兵极会处事,也甚得将士们欢心,风言风语也就相应地少了起来。
随着世民行军,姞儿才知道他的那些胜仗是怎样得来的。他大多时候都疲于行军布阵、商讨敌情,或者与长孙无忌等人密谈,若是兴致高昂,甚至连续几夜不眠不休。
世民每夜每夜拥着姞儿入眠,却从不越雷池一步。
“你不愿意的事,我不会做的。”黑夜中,他的双眸如熠熠的星子,散发出绝美的光辉。
姞儿蜷缩在他暖热的怀中,听他的呼吸如潮起潮涌,看他修长的身躯微微起伏,宛如降临人间的神兽,神圣而不可亵渎。隔着夜色,她仍旧可以看到他面庞上淡淡的红晕,美如海棠花的色泽。
他们相拥入眠,又相拥到天明。
每当他神色疲倦地回来,姞儿便替他解了甲胄,侍候他洗漱一番。不过几日,这已成姞儿习惯:一见世民,就欲起身去照料。
此时子期就会装做看不见,妖艳阴柔的墨绿眼眸忽悠一阵暗淡,冲脸色尴尬绯红的姞儿悻悻道:“快去吧,傻瓜,我可自小在芙蓉阁长大的风流倜傥、英武神秀、俊朗不凡……”
“啪”姞儿将一团茅草扔在子期脸上,冲他做个鬼脸,羚羊般轻盈地钻进世民营帐。
“为什么总拿我的脸开涮?”茅草"噗噗"落下,美艳如妖的容颜显露出来,“不可否认,那野蛮将军的确身材不错,他足有六块腹肌!”子期当下决定,回去后一定好好锻炼身体!
几日的急行军,世民统领的右路军终于到达扶风,他们在城外三十里处安营扎寨,商图迎战薛举的战策。
世民连夜和长孙无忌以及几位副将部署战局。而姞儿则与子期坐在营帐外的篝火旁。
“明日便要开战了。”姞儿望着隆冬时节明净的星空,道。
“不如我们去寻些田鸡烤了吃,如何?现在恰是抓田鸡的好时机!”子期眯着绿眸,很是神往。
“此战尤为艰难……沙场上刀剑无影,生死不过眨眼之间。”姞儿意兴阑珊,摆弄几下呲呲燃烧的柴火,恹恹道。
“田鸡的确不够肥美。这样,咱们明日在冰上凿个小洞,钓几尾蕨鱼尝尝鲜?”子期兴奋道。
“但愿此战平安无事。”她定定望着篝火,容颜被映得美仑美奂。
子期眉宇平展,不再嬉闹调侃,宽慰道:“军衔越高,距离战场就越远。李世民是一军之首,除非他自己不想活了非要上战场,否则临阵杀敌还轮不到他。”
次日凌晨时分,世民轻吻沉睡中的姞儿,细软呢喃:“等我回来。”穿上铠甲,掀帘离开。
姞儿感觉到寒凉气流涌进,便心知他走了。又听世民在营帐外道:“留下二百精兵,保护公主。其余骑兵步兵分三路,按照昨夜路线,出兵扶风!"
“都督,留下一百精兵,恐怕会削弱我军!”长孙无忌话还没有说完,就听世民淡淡笑着打断他:“无忌,两百军士尚不足以定此战胜负。”见他如此,无忌也只好作罢。
姞儿听到世民走后,便又沉沉睡去。睡梦中,听到有人在她耳边阵阵叹息,轻幽幽,了无痕迹。她睁开眼,却四顾无人,她有些疑惑,却也懒得再想。
待她雍雍懒懒起身,便开始慢悠悠,一件件,轻着罗裳,整日来穿着铠甲,总算可以轻松一天,隐约笑容浮上嘴角。直到她梳洗妆饰完毕,才发现原来营帐中一直坐着一个人,他一直无声无息凝视着她,欣赏着她方才从起床开始所有的过程!
“你,竟敢!”姞儿目光炯炯似是要将眼前人生吞活剥,那双幽深妖艳的墨绿色眼睛她怎会认不出!
“人家一直在这里啊,你一直没有问我,我也就没有出声喽。”子期一脸的无辜,随即神情异常兴奋,崇拜之情溢于言表,“不过说实话,你身材真的一顶一的好耶,而且是人家最喜欢的汤碗状、粉红色!难怪那个野蛮人就认定你了,要是芙蓉阁有你这样色、香、味俱佳的极品,我老妈早就发了……”子期双目放光,绿眸荡漾着无限神往。
硕大的枕头猛然砸向子期的俊脸,他满心幽怨:“为什么,又是脸!”姞儿粉面顿时红霞乱飞,心里义愤填膺!终于明白蝶舞为什么说,一定要打子期的脸。
突然!营帐外一阵混乱!一股血腥味透过厚重的帘子稠稠冲进来。
又听有人狂喊:“突厥人偷袭了,突厥人来偷袭了!啊”随着“噗”的一响,那喊声嘎然而止。利刃以极其野蛮的方式,刺入血肉的污浊声响,姞儿永远忘不了这种令她恶心的声音!
随即响起男子狂妄的大笑,粗鲁而蛮横:“出澐公主,本王在此候驾多时了。”
顷刻之间,姞儿和子期亲眼目睹,他们身处的营帐,是怎样的向四面八方,轰然裂开!
营帐的顶棚正塌陷下来!生死关头,姞儿觉得自己身子被子期紧紧搂住,两个人同时腾空而起,离地面居然有五丈之高!
惊讶之余,她看向子期,他妖艳的墨绿色眼眸此刻更加深邃,他眸中抹浓重的神秘与阴郁,也是她从未见过的。
子期单手揽她在怀,自半空轻悠悠飘落,矗立一方山丘。再看方才他们还那里面嬉笑打闹的营帐已经被撕扯七零八落,帐内器皿用具一片狼狈。
地上横了许多年轻将士的尸首,空气中弥漫了血腥气息。
死去的将士们,有许多是子期和姞儿所熟悉的,他们曾谈笑风生,甚至许诺此战凯旋后,定要经常光顾芙蓉阁。此刻,他们的眼睛已经永久地闭上,殷红血液在草地上蔓延,将整片草地染成令人毛骨悚然的猩红!
“你是何人?快把出澐公主交出来,本王饶你不死!”颉利在马上轻蔑地叫喊,身后是数千突厥骑兵。
“哦?如果我说‘不’呢?”子期轻笑,搂住姞儿。浩然有风来,细长发丝萦绕在他周身,映衬着妖艳俊美的幽潭翠眸,散发出凛冽的嗜血杀戮,灼灼如妖,美艳无可方物。
颉利瞥见子期如同鬼魅般的翠绿幽眸,陡然遍体寒凉,恍然记起身后上有千余兵将做后盾,揶揄狞笑道:“你,你个不男不女的家伙,胡说八道些什么,快快交出公主,否则让你死无全尸!”
“哼,”子期妖艳翠瞳乍现萧煞诡异,冷冷道:“那么,你就试试看!”三千发丝漫天狂舞,萋萋如水藻,子期一身宽幅水白绫丝袍被突如其来之风灌满,涌动如潮。姞儿顿时觉得脊椎下方有一股凉飕飕的寒意,迅速涌窜上来!
这个子期,竟是如此陌生!
目睹眼前这一幕,颉利命骑兵将他们围住。三千突厥兵马,渐渐向子期驻足的一方山丘围拢,很快便密不透风。
子期神色微凛,单臂搂住姞儿,再一次纵力跃起,这一次,距离地面竟有十丈!
“啊!”离地甚高,姞儿不由惊呼起来。
“别怕,我在呢。”子期音质温润,缱绻在她耳畔。姞儿蓦然失神。
子期跃到最高处,深邃绿眸凛着杀气,急速扫过一众突厥骑兵,纤长的指,似是夹了些什么,猛然一挥如光影闪过!千丝万缕银针,闪烁着冬日明耀的阳光,呼啸着飞向突厥骑兵。针针正中突厥人,但这次不是命门,而是眉心!
待到落下时,已有半数突厥兵毙命!
“凌逍子!他是望海阁主,第一杀手凌逍子!”颉利身边的军师大喊道。刹时,全军哗然,面露惊慌!
此时子期已经抱着姞儿,踏着落雪未化的树枝,飞身而去!
“不用怕,凌逍子的银针已经使完了!江湖传言,杀人魔神,千针夺命凌逍子!哈哈……”
“快追!”颉利这才提起胆量,对身后千余人马暴喝。
扶风城内,神色匆忙的探子策马疾驰,下马后飞奔薛府大厅!
“报---”一个传信的士卒扑通半跪在年近五旬,清瘦硬朗的男子面前,此人正是隋朝老将薛举。
“李世民开始攻城了?”薛举挑眉,问道。
“将军果然料事如神,李世民今日寅时三刻,兵分三路进军我扶风,共三万精兵!在营帐仅留下两百精兵保护出澐公主!颉利亲王此时正率三千突厥骑兵前去擒拿公主!”
薛举轻捋灰白长髯,眼露讽刺:“传闻李世民骁勇善战,又善谋略,如今看来不过如此!”冷笑一声,又问:“一旦出澐公主被俘,李世民必将方寸大乱!哼!什么文韬武略,不过是儿女情长的黄口小子!”
薛举面露鄙夷之色,道:“你禀报颉利亲王,若他擒得公主,待吾皇稳固江山之后,必将扶助他登上突厥王位!”
“是,将军!”那探子得令,便火速策马而去。
这时世民已经兵临扶风城下,只见薛举正得意洋洋屹立城门之上,大喝:
“叛军李世民,你胆敢劫持出澐公主,本将已经派三千兵马去‘营救’公主了,哈哈哈哈!”
世民依旧面无波澜,黯沉着眸子,嘴角勾笑,手握成拳。这时,他留在营帐守护姞儿的副将才狼狈赶到,将事情始末告知世民。
他身躯陡然一凛,神色平静道:“无妨,你先归队。”那副将既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