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遗爱-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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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当务之急,是拖延时间,等待驻扎在东都宇文化及带领救援人马到来。
夙夜不眠制定好计划,世民翌日便向云定兴建议:让所有将士们搜集、缝制军旗,越多越好。当数量足够时,世民便令将士们趁夜把这些战旗陆续插在雁门关附近的山坳里。
整整一夜,雁门关鬼魅般起伏不定的山峦中,无声无息行走着班驳人影,如幽魂穿梭在黑蒙蒙的夜色中。
翌日,雁门关外旌旗飘摇,绵延长数十里!这使得突厥军中顿时一片大乱!光从旌旗来看,来救驾的人马不下二十万!而且,那是隋炀帝集中在东都的精英人马!
始毕可汗慌忙下令暂时停止攻击、全部兵马迅速撤回!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始毕颇为恼火:为了防止炀帝下诏书从东都搬来救兵,他原本已经把雁门郡封锁得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天知道那该死的杨广到底使了什么法子把东都军队调来了!
“奶奶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始毕气急败坏地大吼:“什么滴水不漏,什么固若金汤?有人把杨广的诏书带出去调兵谴将,你们都不知道!”
始毕的暴躁脾气,在草原上已是人尽皆知的秘密。更何况营中的将士?众人都很识趣,没人打算在始毕的火头上招惹他。此时任何一句话,都无异于火上浇油。
见众人不语,始毕转而扭头望向颉利亲王。
颉利是始毕可汗同父异母的胞弟,亦是柮赏踝拥氖迨濉4巳松曰羧匆跸战普钥珊怪换⑹禹耥褚丫茫墙珫蒙当作争夺汗位的劲敌。
一脸黯沉的颉利被始毕拎到风口浪尖上,只得硬顶着老爷子迫人的目光,道:“大汗少安毋躁,现在情势未明。从东都调兵,日夜兼程也需要两日,如何一夜之间凭空冒出二十万大军?再者,如此大批人马行军到此,我们的人不可能丝毫没有察觉!”
“你的意思是?”始毕可汗这才面容和缓一些。众人也似乎察觉出疑点所在。
颉利道:“静观其变。再派出几个探子,探探究竟。”
*
突厥暂停围攻雁门郡的消息飞一般传入屯卫将军大营,全军将士终于稍微松了口气。
几日来他们并未积极备战,而是任凭一个从没打过仗的毛头小子差遣他们这些久经沙场的武将收集、赶制军旗!
大多数兵将不服气:摆弄那些色彩斑斓的布料,是女人家做的活计!无奈屯卫将军的军令已下,他们只得忍气吞声照办。唯一不算糟糕的是:好在这个李世民不是得意就忘形的小人,对大家还算尊敬客气。
当昨夜这个毛头小子指挥他们将所有战旗连夜插上雁门关附近的山峦,许多经验颇丰的老将士开始稍稍明白了。直到清晨突厥始毕可汗慌忙撤兵,一万将士才恍然大悟,不禁对李世民刮目相看:疑兵之计!
就在所有准备以死相搏的将士们都松了口气时,世民毫无血色的面庞上仍不着痕迹地维持遮着淡淡笑意。
然而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乐观:光是那些战旗还不足以令突厥信服。突厥兵马只是暂时埋伏在附近,他们象等待猎物的狼一样,躲在暗处,等待时机。这就是突厥人。
与世民持同样想法的还有一人,那就是云定兴。
突厥撤兵后,云定兴急匆匆来到世民营帐,商议下一步计划的展开。
在聚集军旗的同时,世民已经向云定兴建议:再尽可能多地搜集战鼓,或者向民间艺人借来锣鼓充数。云定兴当即会意,对世民愈发赞赏。但这些都是拖延之计,仅仅能骗得突厥人一时而已,宇文化及的援兵若无法及时赶到,这些伎俩早晚要被识破。
关于“宇文化及意欲谋反”的传言不少,仅此一条,就使得圣上与宇文化及的关系极其微妙。这一点,世民与云定兴心知肚明。不过世民对此却有自己的看法:
“将军,世民少年时曾与宇文将军有一面之缘。以其心机城府,倘若真心谋反,必定会来救驾!只因他需要抓住这个机会,通过‘忠心护主’来掩其司马昭之心。倘若他无心谋反,则更无不来救驾之理。”世民颜色笃定,这极好地隐藏了他内心的忧虑。他在赌:拿一万将士及自己的身家性命作赌注,赌宇文化及会率东都援兵及时救驾。
云定兴颔首深思,他与宇文化及同为武将,对其为人再清楚不过:心思叵测、手段毒辣、奸诈机敏。精明如宇文化及,应不会放过这个显示自己忠心护主的机会。可世事难料,谁又能担保宇文化及没有与突厥贼人串通一气、共谋中原大好江山呢?
云定兴沉叹一息,不无忧虑看着世民,正欲张口,却听到帐外有衣服窸窸窣窣的响动,甚是诡异。
云定兴低骂:“不好,帐外有人!”说罢,纵身一跃掀帘而出,却见帐外空空如也!
时近子夜,突厥营内逐渐响起鼾声阵阵,除了守夜放哨的士兵连连打着哈欠强打起精神之外,多数人已然进入梦乡。
万籁俱寂中,雁门关内却骤然有战鼓声大作,犹如晴空炸响隆隆惊雷!
将士们操练的怒吼声随之而起,发起于天地玄黄,充斥在层峦叠嶂。重重山坳里回声不绝于耳,在静谧深夜里更显得气势雄浑,地动山摇,几有山崩地裂之势!
突厥营内,始毕可汗尤其坐立难安,更不用提兵将们人心惶惶。照此种阵势推测:山中操练的兵将不下数十万人!
一向老奸巨滑的颉利也顿时有些慌乱,只是强做镇定:“不可能,不可能!宇文化及的援军绝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始毕瞪他一眼,问:“我们放出去的探子呢?怎么还没回来!”
“大汗,暂时还没有消息,我们还是……静观其变。”颉利说出了唯一不是办法的办法。
可汗烦躁地猛灌一口酒,破口大骂道:“就知道让老子等!奶奶的,一群没用的东西,你们和草原上的野狗有什么两样?”义成公主神情恬静地坐在始毕身侧,嘴角隐约有一丝诡异笑容浮上。
东方泛起鱼肚白,彤红旭日透过粼粼云层,撩起了一天的开始。
世民示意云定兴此时可以下令将战鼓撤去,让将士们歇息。而摇旗呐喊一整夜的将士们已经疲惫不堪,得令后便歪歪斜斜席地而卧,进入沉沉酣梦。
整个世界重新寂静下来,世民依一块巨石坐下,望着东方逐渐晕染开的玫瑰色朝霞,神思翻涌。
他身乏体疲,分明已经濒临极限却难以入睡。身体正在违背他的意志,固执地想为她撑下去,不肯休息。睁开眼、闭上眼,都是零零碎碎的往事:漂浮着清淡淡的莲花清香,耳畔有风呼啸着将她的芙蓉裙吹开来,将他的心灌满,再容不下别人。
一阵细碎的异样动静传来,将世民昏沉的神智惊得清醒。静谧中出现的任何响动,都会分外突兀。他循声望去,只见满地酣睡的兵将中,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向马厩走去!再仔细看去,那人是个面有刀疤的士卒!
世民正诧异这名士兵目的何在,却见那人已经牵了马匹,翻身上马准备离开大军!那奇特的跨马姿势令世民脑海中轰然冒出几个字眼:突厥人,奸细!
世民此时正坐在与那突厥人相隔不足十丈的一方小丘后面,他们之间隔着满地鼾声大作的将士们。世民抿紧干涸双唇,当机立断,毫不犹豫抓起一柄弓箭,稳稳将弓拉满,“嗖!”箭离弦而发,不偏不倚正射中那人的心口!但对方并没有如世民预想中那般应声倒地,而是毫发无伤!
那人策马离去之前,倏然回首挑衅地瞪着世民,嘴角扯出诡异狞笑,随即跨下猛力一夹,纵马飞奔而去。
世民惊疑之余,审视再三才发现:他所有的箭头都已被磨钝!
原来,那突厥奸细见世民深
7、烽火长天雁门关 。。。
得云定兴赏识,早已对世民有所提防。虽说那奸细并不了解世民,但自从那日在帐外偷听世民与云定兴交谈后,心中已认定:这个几乎日日夜夜不眠不休的青年,极有可能成为阻挠他的障碍!
世民全身的血液几乎凝固:疑兵之计怕是要泄露了!他忙强打起精神,寻云定兴一同商讨对策。得知事情始末后,云定兴怒不可扼:连日来费尽心思却唯独对突厥奸细有所疏忽,这才让敌人有机可趁!
突厥蛮子一旦得知所谓东都援军根本是虚张声势的假象,想必会立刻发起进攻!
云定兴手轻拍世民右肩,叹道:“世民,这几日有你相助,老夫十分感激。老夫与令尊乃忘年至交,令尊对你更是疼爱有加!始毕可汗既已识破疑兵之计便绝不会善罢甘休!世民,趁现在尚风平浪静,你还是快快离去吧!”
闻言,世民眉宇间涤荡起琳琅笑意,疲倦的面容焕发如玉神姿:“云将军,世民自幼随家父于军中操练,早已将自己看作行伍中人,又怎能在此危难关头袖手旁观?劳烦将军借我一副甲胄!”云定兴见他心意已定,只得应允。
屯卫将军营内忽然战鼓隆隆大作,若巨雷灌顶!睡梦中的兵将们翻身而起,迅速集合到将军营前,却见世民一身甲胄随云定兴沙场点兵。众将士无不暗暗吃惊,人尽皆知此乃唐公世子李世民,即使他武艺高强、剑法精准,他也大可不必涉险参战。
云定兴怒睛如炬扫视沙场,道:“所有将士听令,即刻行军雁门郡,迎战突厥!”
“是!将军!”众将士齐声咆哮,震得群山生惧!世民不由得被这种场面感染得胸臆澎湃:方才还鼾声一片、疲惫不堪,现在却个个好似猛虎出山、蛟龙归海!人人晓得突厥十万精兵,可人人斗志昂扬。只因战死沙场,虽败犹荣!
果然,三个时辰后,突厥可汗得知守卫雁门郡的只有屯卫将军云定兴的区区一万兵马,立刻下令大举进攻雁门郡,眼看就要挥师城门下!
世民手挽雕弓,矗立城门遥望向大漠边缘,他裹在冰冷厚重的铠甲中,已然是濒临挣裂的弦。
野蛮彪悍的突厥骑兵踏着升腾而起的滚滚黄沙蜂拥而至,密密麻麻的黑影如乌云般覆盖了城门外的草地!
他炯目眈眈,瞅准时机兜满长弓,瞄准,射箭“嗖!”利箭化为光刃白虹嘶啸直入突厥阵营!始毕可汗一员大将应声跌下马去,死相极狼狈,惊得周围将士步骤错乱。“嗖”又一凌厉寒锋瞬间而至,另一员大将瞬间倒地毙命,箭箭正中心脉!
始毕可汗咆哮大怒,正要下令全军大肆攻城然而就在此时,右屯卫大将军宇文化及率领数十万大军竟似从天而将,疾速朝雁门关逼近。遥望去,满眼尽是旌旗翛翛当风舞,刀戟熠熠赛雪寒!
这阵势,连镇守雁门关的将军云定兴都惊目瞪口呆!
只见宇文化及跨下绿骢狮子驹驰在大军之首,和他并肩者是一名身量纤柔、样貌秀丽的副将,跨下骑一匹玄鬃金睛骠马。那副将肌肤白腻如脂,丝毫不像行伍中人,若非其纵马的英姿矫健不凡,极可能被人误会成女子!
东都援军一到,即令突厥阵营乱成一锅粥!
颉利心下料想这是云定兴故意引诱他们出来,然后来个翁中捉鳖!忙不迭对始毕可汗吼道:“大汗,不好!我们中计了!”
始毕暴怒,拉出那面有刀疤的探子,马刀猛挥砍向其眉心!那探子未出一语即一命呜呼!颉利在一旁见隋军势如破竹,焦急劝道:“大汗撤吧!”
始毕可汗心有不甘,额上青筋突突直跳,恨恨扔掉手中马鞭,仍是暴喝:“奶奶的!撤!”
一直在车辇中观战的义成公主重重舒一口长气,嘴角带笑地摆弄着手中锦帕:小姐,难道你仍在爱着杨广,即使他几次三番辜负你?因为能说服宇文化及亲自率兵来救驾的,只有小姐你呵。义成思绪纷乱,心头一动,不觉忆起她与箫珑的相识。
当时她只有七岁,蜷缩在雪地里几乎快要冻僵。昏迷中,她感到有只暖乎乎的小手拨开自己沾满泥垢、纠结成绺的头发。接着,有个小女孩欢呼雀跃地撒娇:“爹爹,爹爹!看啊,她是个女孩子呢,长得真好看呢!爹爹啊,珑儿要她了,珑儿喜欢她!”
她微微睁开眼睛,透过纠结的乱发,透过漫天飞舞的雪絮,看清了那个说“喜欢她、要她”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好美,那才是真正的好看……
啪嗒,啪嗒。泪水自义成双颊滚落,浸湿那方锦帕。
“无论多少年过去,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姐。”义成公主手挽帷帘,掩口而笑:“小姐你身着铠甲,真真是一副俊俏少年郎的模样!”
世民迎着大漠风沙矗立在城墙上,遥见突厥退兵不觉心中释然,胸中似放下千钧重担。他觉得身上铠甲在瞬间变得沉重非常,想扶着城墙稍作歇息,却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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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流云飘零复几重 。。。
从松洲城极目远眺,便可以将大漠的落日、长风、孤烟尽览无遗。
姞儿心头煎熬的厉害,毫无观景的兴致。她早已脱去繁冗的蹙金绣云堆绫帔子、霞色礼衣,只剩衬在内里的红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