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月无边-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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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六怪笑了一阵后。摇头晃脑得意地说道:“自耿某把阿云这事四下传扬过后,咱们那班兄弟们,都觉得阿云是可造之才。这不,我在这里天天逮着他商槎对付女人之策了?”
卢萦听了好笑。
这时,卢云板着脸在一侧说道:“我大哥长途跋涉,定然疲惫至极。耿轩,有话还是下次再说吧。”
耿六恋恋不舍地砸巴着嘴,问道:“不如我送你们?”
“不必了。”
与耿六挥别后,卢萦姐弟上了马车。
卢萦上了马车却一直很平静。有几次,卢云都想向她询问别来之事,可看到她这闭目沉思的样子,便又安静下来。
直过了一会,卢萦才突然唤道:“来人!”
她的声音一落,一个护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郎君有何吩咐?”
卢萦低声说道:“把方九叫过来。”
“是。”
不一会,一阵脚步声传来。然后,方九在外面唤道:“郎君要见我?”
卢萦恩了一声,压了压声音,道:“凑近些。”
“是。”
在车帘晃动,方脸威武的方九把脸凑过来时,卢萦低低地说道:“我要你马上安排几场刺杀!”
在卢云腾地抬头不解地看向姐姐时,卢萦的声音又压低了些,她轻声说道:“那几场刺杀,务必做得真实……行刺的对像,便是我与阿云!”
什么?
在卢云与方九同时呆住时,卢萦垂下双眸,她声音沉沉,“你马上就去安排。我刚回洛阳,正是动手的好时机。记着,务必令得我两人都有受伤。”
直过了好一会,方九才压低声音诉着苦,“郎君这道命令,实是难为。若是他日殿下知道了,只怕下臣……”
他还没有说完,卢萦便断然说道:“不必担忧,此事既然是我安排,我自会一力承担。”
听到这话,那方九才断然应道:“是!”
看着方九领命离去,卢云小声问道:“大哥,你这是在干嘛?”
“干嘛?”卢萦却是神秘一笑,她朝他眨了眨眼,低低说道:“不过是算计圣心罢了。”
什么??
在卢云一呆中,卢萦拉下车帘,闭上了双眼。她既摆出这个姿势,那就是不想再继续这话题了。当下,卢云只好忍下了满腹不解。
接下来,刚刚从成都归来的新贵卢文,在回到洛阳的当天晚上,便遇到了一场刺杀!
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时,第二天,赶往学堂的卢文的弟弟卢云,也在偶遇一浪荡子时,对方突然抽出怀中的短剑向他杀来!
连续两场刺杀,都来得突然而意外。在卢氏兄弟侥幸逃脱时,五天中,前后传来几次他们遇到刺客的消息,而这一次,卢文伤及手臂,鲜血滴了一地。卢云则被一剑刺中小腹,差点一命归西。
事实上,要不是记得自己是女儿身,不能让外人上药,那刺向小腹的一剑,卢萦会安排到她自己身上。
因卢文刚刚办差回来,需要向陛下上奏折禀报此行之事。于是,伤及手臂的卢文,只能带着伤写奏折。而陛下在看到他的奏折时,对上那一笔笔明显与往时不同,显得虚弱无力的笔迹皱起眉来。
一侧的太监,一眼便明白了陛下为什么不满,当下他凑上前说道:“听说这卢文刚一入洛阳。便遇到了刺客,给伤了右手。”
一句话令得陛下的脸色稍稍好转。他点了点头,顾惜地说道:“原来如此。这卢文才干不错,难得的是年轻。这样吧,你奉朕的旨令,带着太医前去探望。”
“是。”
当太监从卢府回来时,与陛下说及此事。顺便叨了一句,“卢文的胞弟那叫卢云的,也被刺客伤了,伤得挺重的。”
皇帝蹙了蹙眉。说道:“天子脚下,竟任由刺客如此枉行?有查清是什么人动的手没有?”
那太监摇了摇头,道:“还没有查出。”顿了顿,他似是无意地说道:“卢文来洛阳时日甚短。虽然行事高调,可也没有真得罪什么人。有点恩怨的,不过是荆州翁氏和范阳卢氏两少年。不过那卢云是个循规蹈矩的弱质儒生,听说性子温和,从不得罪人。这两兄弟齐齐遇刺,确是有点奇怪。”
这太监说了这一席话后,皇帝也没甚在意。只是他第二天上朝时,听到有个朝臣说了句,“卢文听说是卢及的长子,范阳卢氏自是不喜了。”
只这么一句,皇帝当场便怒形于色。
当天晚上,他在批阅奏折时,突然把笔一放,叹道:“当年卢及一家二百余号人,乃是因朕之故而致不幸横死……朕为了补偿卢氏一族,特扶起这一旁支,给了他们天大的荣华。”
这话一出,殿中的人都鸦雀无声了!
这一殿的人中,只有与皇帝说得上话的老太监知道一些当年的事。当年,卢及文动江北,在与还不是皇帝的刘秀相见后,两人相谈甚欢,慰为好友。那时正值王莽势大,在一次被王莽追捕中,卢及救了他胞兄刘演的长子,当时刘秀是知道这事的。只是在王莽带兵围上卢府追杀刘演之子时,在卢及向他求救时,本来应该出兵的刘秀,这时恰好知道了,他这个侄子一直对他不满,并已秘密联络了人马,准备夺他的权。于是,刘秀放弃了救援,导致范阳卢氏一族惨灭,只有卢及被仆人冒死救出,给藏到了他时常读书的别庄中。
其实刘秀一直知道,刘演之子与卢及并无交情,他之所以收留这个侄儿,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因为自己与卢及交谈时,总是对刘演那个英年早逝的兄长怀有无比的敬意。卢及犯了书呆子性格,爱乌及乌,以为替好友收留他最敬重的大哥的儿子,是有情有义之举。
他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收留,便引来了王莽围攻。而王莽这人向来心狠手辣,他既然围上了,又哪会听卢氏族人讲道理?便是他们愿意把刘演之子献出,王莽也不会为之所动。
那事后,卢及虽然侥幸得脱,却一直觉得自己是家族的罪人。于是他终身郁郁。
而刘秀坐稳天下后,想起当年之事,不免有点觉得对不起卢及,对不起范阳卢氏一族。想到卢氏嫡系已没有传人,便挑了一个支系扶助他们站起。
可没有想到,现在这个范阳卢氏享了福,得了好处后,在知道自家女儿杀了皇室血脉,引得陛下震怒,家族不稳时,为了避免陛下一怒之下把范阳卢氏的位置重新给回卢及的两个儿子。竟对他们行斩草除根之举!
是了,做这事的人,也许不是现在的范阳卢氏,而是卢氏别的分支。可不管是谁,那些人敢动卢文两兄弟,便是对他这个皇帝的最大嘲讽。他刘秀因为重情,因为不想让故人九泉之下不瞑目,这才扶起这个范阳卢氏的分支。谁承想,他的恩德之举,竟成了卢及自己子嗣的夺命刀?
想到这里,刘秀冷着脸寒气问道:“那卢文卢云,可有调查清楚,确实是卢及儿子无疑?”
那个忠心于刘疆的太监马上应道:“正是。”
“传孤旨意,宣卢文入殿!”
第二百六十五章 变化
很快的,因受了伤失血过多,手臂上还捆着木板的卢文,便进宫面圣了。
望着跪在自己面前,脸色苍白却依然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刘秀的眼中,仿佛浮出一另外一个少年的身影。
其实,卢文的弟弟卢云,虽然不曾有资格进殿,他也在齐秀山下注意过。因为那少年,与当年的卢及长得实在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因为这一点,所以他派人调查卢文身世时,并没有太着紧。因为在他看来,他们必定是卢及的儿子或血亲,根本不需要去调查。
想到故人,他轻叹了一口气,目光也变得温和起来。
令得卢萦坐好后,他闲话家常地说道:“阿文昔日在成都时,日子过得可好?”
卢萦摇头,她恭谨地说道:“家父死得早,家母也是,我们兄弟直到十几岁,还经常吃不饱。哪一顿能喝一碗猪骨头汤,便很高兴了。”
刘秀嗟叹一声。过了一会,他又问道:“你父亲怎么死的?”
“大夫说他忧思郁结,本无生意。”
刘秀沉默了一会,又问道:“那他可有说过什么?”
卢萦苦笑道:“家父死时,文还幼小。只记得父亲握着文和弟弟的手,反复嗟叹说,都是他的过错,使得两儿不能回宗庙,将来死了要做孤魂野鬼。”
这话一出,刘秀脸色不免露出一抹感慨伤感之色。
好一会,他轻声说道:“卢文。”
“卢文在。”
“你把你父亲的骸骨迎回洛阳吧,在外漂泊了这么多年,也是该回宗庙了,还有你们两兄弟,也该记入卢氏族谱了!”
什么?
卢萦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
她是真的不敢置信,因此她双眼瞪得溜圆,错愕地看着长相文秀中透着尊贵的皇帝,突然间。她眼眶红了。
卢萦推金倒玉般向刘秀拜倒在地,伏在地上的她,声音沙哑哽咽,“臣,谢陛下隆恩!”
她是要谢恩。
因为刘秀这话听起来平常,那意思。却是非常明了地告诉她,他要把她们兄弟,记入范阳卢氏的族谱中。
可是,卢及本是范阳卢氏的嫡系长房啊,他的儿子。自然也是嫡系。卢萦兄弟以卢及的儿子身份入了族谱,那不言而喻,身份比现在的范阳卢氏所有人。包括现任族长之内,都要高一头!
所以,刘秀这话,就是把范阳卢氏还给他们兄弟的意思!
她是在算计这个位置,可她没有想到,得到会这么容易!
刘秀见到卢萦感激涕零,不由又是一声轻叹。
卢萦出宫时,天色已晚。她坐上马车时,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她紧紧握着拳。直到了府门口,还以为自己是置身梦中。
一入书房,她便让人叫来卢云。
“大哥。你找我?”卢云推开书房门走了进来。
一进门,他便是一怔,因为他看到自家一向镇定的大哥,正呆呆地望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卢云走到面前时,才发现一滴又一滴的泪水,正朝地板上溅落。
卢云大惊,他急步上前扶住卢萦,颤声问道:“大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卢萦抬头,她泪流满面地看着卢云,嘴却咧着,欢喜得声音都发了颤,“阿云。”她猛然伸手抱住弟弟,哽咽道:“阿云,我替父亲圆了梦了!你大哥我让父亲九泉之下能够瞑目了~!”
卢云连忙问道:“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欢喜?”都欢喜得流泪了。
卢萦激动地说道:“陛下他刚才召见我时,对我说,要我迎回父亲的骸骨,让我们都认祖归宗!”
什么?
卢云也激动起来,他红着眼睛连声问道:“大哥,当真,可是当真?”激动到了极点,他在书房中胡乱转起圈子来。
卢云很小的时候,卢及就死了,他对父亲并没有什么印象。他的激动,更是来自这个时候大多数人的渴望,那就是认祖归宗,名字记上族谱,死后不至于做孤魂野鬼!这种渴望,对很多人来说,甚至比对性命地看重相比等。
姐弟俩抱在一团,又是笑又是哭地闹了一阵后,直到天明了,实是疲惫了,才各自睡去。
皇帝召见卢文的事,不知怎么地就传出去了。特别是第二天,皇帝又召见了范阳卢氏的族长,直接对他说,准备让卢文兄弟认祖归宗。他还说,如果这两兄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会把当年赐给范阳卢氏的所有荣耀全部收回。
这次召见,更是明白地证实了卢文兄弟要入驻范阳卢氏的消息。一时之间,卢府车水马龙,而蔫巴巴的范阳卢氏,更是频频向他们兄弟,向未来的族长示好。甚至为了巴结他们,别的不得势的卢氏分支,还在附近租住下来,只为了常见他们兄弟一面。
那个来过卢府,与卢萦小有过节的杨卢氏,还有范阳卢氏的小郎君,杨卢氏的弟弟卢清,都备上重金,战战兢兢地来求见卢文兄弟。卢萦在见她时,站在杨卢氏身侧,她的丈夫杨家郎君,连连向着卢萦请罪,时不时地回头朝杨卢氏呵斥几句,呵斥时那眼神都是带着厌恶的。卢萦瞟了一眼明显憔悴了的杨卢氏,不由冷笑着想道:范阳卢氏明明比杨府势大,想当时杨卢氏高门女下嫁是何等威风?这才得罪了一个人,便被她当日捧在手心疼的丈夫嫌弃了。这种男人的攀高踩低,无情无义,真是让人嗟叹。
想到这里,她便觉得没意思了。当下站起来说了句,“当日之事我已然忘记。”转头她又对着杨卢氏的丈夫,冷冷说道:“我范阳卢氏的女儿,当初可是你恭而敬之的迎娶的。怎么,一不如意便作践起来了?滚——”
一句话令得杨卢氏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感激涕零地看向卢萦,令得她的丈夫脸色一白时,卢萦衣袖一拂,令人把他们请了出去。
热闹到了极点时。送金送女人送少年的络绎不绝,前来说亲的也是络绎不绝。一时之间,卢萦卢云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逢迎巴结。便是耿六等人与卢萦见面,言里言外,也有一种自己低了她一等的感觉。因为。她将在不久后,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