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贾人生-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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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在平时,也就只能自认倒霉。可我真的是有急事,急等着用钱呀,哎,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此时大掌柜怜悯的说道:“看开点,徐相公,这幅画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也算临摹的非常相似,也是可以收藏的。要不这样,你把这幅临摹的当与我们。”
徐儒年惊奇的望着蒋善本,问道:“赝品你们也收吗?”
蒋善本微笑着说道:“呵,只要赝品临摹的水平很高,也会有人乐意收藏的,只是这价钱嘛,就没有那么高了。”
徐儒年连忙说道:“没关系,没关系,只要能当便行。”
“那你看三十两怎么样?”
“谢谢,谢谢,您帮了在下的大忙了,这份恩情在下会铭记于心的。”
大掌柜笑吟吟的说道:“没什么,没什么的,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谁没有个三灾五劫的呀,关键就是要互相扶持嘛。”
文定将大掌柜的一切举动看在眼里,实在是不能再隐忍下去了。
便附在蒋善本的耳边轻声的说道:“大掌柜,您能随我来一下吗。”
蒋善本有些不耐的道:“做什么呀?没看到我在与客人谈话吗,一点规矩也不懂。”
文定只有正言说道:“刚才后面有急事耽搁您一下,事情比较棘手,我和二掌柜都做不了主。二掌柜让我顺便来叫您”
蒋善本无奈的对徐儒年说道:“哎,你看一点小事也办不好,抱歉要让你稍歇片刻,我去去就回。”
“无妨,无妨。您先忙在下等一下无碍的。”
出了客厅,进了里屋,二掌柜正在椅子上喝着茶水,看见蒋善本进来了忙起身相迎,道:“大哥,那穷酸走了没有?”
蒋善本慢慢的坐了下来,说道:“还没有,正在前厅坐着在。”
李福翔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道:“我早知道那人是个骗子,也就能蒙蒙小柳这种新手,哈哈哈,您怎么还不赶他走呀。”
“这事我自有主张,你把我这么急叫进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大掌柜淡淡的说道。
李福翔用迷惑的眼光望着蒋善本,道:“没有呀,我没有叫您呀。”
“不是你。”大掌柜又将眼神向站在旁边的文定望了过去。
“你这是要干什么,开玩笑也要分场合,没看见我那有客人吗?”
然后站了起来,边准备往外面走边吓唬道:“等会仔细你的皮。”
文定急忙拦着蒋善本,说道:“大掌柜,小人是有事要跟您说,才假借二掌柜的名义请您进来的。”
“说吧,说吧,客人还等着我呢。”蒋善本又缓慢的坐了下来。
文定走到他的旁边轻声说道:“大掌柜,您可能是一时忘记了,北房那第三个柜子第五格的那幅沈启南的虎丘送客图轴,是幅赝品呀。
只是东家舍不得扔留下来的,而外面那位姓徐的客人,拿来的庐山高图确实是沈周的真迹呀。”
蒋善本漠然的笑了笑,然后说道:“就你聪明,我不知道吗?”
文定有些摸不清头脑的,问道:“那您为什么还只给那位客人三十两呀,那画可是得值好几千两的呀。”
蒋善本敲了一下文定的头,说道:“你这个笨蛋呀,不知道那人明显是个二愣子嘛,无权无势的,不讹他的钱讹谁的呀,你看刚才我骗他说,要收他的假画,他还在谢我,呵呵呵呵。”
文定直起了腰,对着蒋善本说道:“可大掌柜,我们做生意要以诚信为本,不能这样寐良心了,不然谁还会与我们源生当铺做买卖呀。”
蒋善本猛的从椅子上弹起来,怒道:“住嘴,我是这个当铺的大掌柜,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二掌柜李福翔也帮腔的说道:“是呀,大哥说怎么办,那就怎么办,这哪有你插话的份。”
“那我呢,有我说话的份吗?”这个时候从门外渡进来一位六十多岁,身着棕色长褂,脚踏黑色缎子面长靴的老年人。
房间里原本的三人看到他的出现,连忙都走了过来一同问候道:“刘老,您好。”
大掌柜忙将刘选福引到椅子上安坐,二掌柜忙将茶水递上,说道:“今日您怎么得闲,来铺子里看看。”
“哼,我要是再不来,都不知道你们,要把这当铺败坏成什么样了?”刘选福对他们两人怒目而视。
二人连忙敬声道:“不敢,不敢”
刘选福转过头来对文定,说道:“嗯,文定你还不错,我们做当铺的,便是信誉要摆在第一位。”
接着起身对着蒋善本说道:“哼,你随我来。”说着便自行先往客厅走去,蒋善本狠狠的瞪了文定一眼,然后不情愿的随着大掌柜而走去。
在客厅里徐儒年焦急的在椅子上等着,一会儿从侧门里出来一位老者坐到自己的旁边,而刚才与自己谈好价钱的大掌柜正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还没等徐儒年开口,那位老者便先张口道:“客人是位秀才吧?”
徐儒年忙答道:“不敢,晚生确乃一屡试不中的无能书生。”
“呵呵,徐秀才,刚才是我们的人看的不够仔细。能将你的画卷交与我看看吗?我是这间源生当铺的朝奉刘选福。”
徐秀才也不知道朝奉是做什么的,看见刚才的大掌柜也只是站在他身旁,想来是没他大吧。听说他要看,忙将手中的画卷交与刘选福。
刘选福接过了画卷,仔细的查看,这次没让徐儒年等那么长的时间,只过了半壶茶的时间,他微微地笑了起来对徐儒年说:“徐秀才,你的这幅庐山高图确实是沈周的真迹,刚才是我们的伙计搞错了。”
这时蒋善本先一步拱手向徐儒年道:“徐官人,实在是抱歉,在下的水平有限,差点让您的画明珠暗投。哎,希望您不要见怪。”
徐儒年还没怎么搞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怎么一会儿说是真的,一会儿说是假的,一会儿又说成是真的了,急忙问道:“那,这幅画你们给不给当呀?”
刘选福答道:“是真的,那自然是要当的。”
徐儒见蒋善本一直是看着刘选福,知道现在完全是由这个朝奉做主了,便直接向刘选福问道:“那到底可以当多少钱呢?”
刘选福抿了抿杯中的茶,缓了缓口气答道:“徐秀才,我们典当行的规矩一般都是足十当五,你看这幅画,我们给你八千两银子,你看行吗?”
“可以,当然可以。”一下子从三十两变成了八千两,徐儒年喜色已然露于言表。
刘选福往侧门叫道:“文定,文定。”
柳文定急忙从侧门里出来,向刘选福拱手道:“刘老,您有什么吩咐?”
刘选福指了指徐儒年道:“你带这位徐秀才出去办当票取银子。”
“是,徐秀才,请跟我到前台办理。”徐儒年再三地向刘选福道谢才随文定出去。
“刘老,那幅画虽然是真的,但也当不了八千两呀,您这样做是……”
刘选福还没等他说完,便喝住他道:“住嘴,我们当铺的声誉差点就让你给全部败坏了,还有脸和我在这里说三道四。”说着站起了身往侧门进去,快到门口时一回头朝他又说了句:“以后给我小心着点。”才走出去,
大掌柜双手不停的搓着往前台的方向望去,用低低的声音咬牙切齿的说道:“柳文定,你跟我等着瞧,我不会放过你的。”
自那件事以后二掌柜李福翔,便总是有意无意的找文定的麻烦,而且言语中也总是对他夹枪带棒的,大掌柜呢,到还是对他相当客气,更甚者比发生那件事以前,还要来得客气。
见面总是笑脸相迎,时不时还会给文定捎带点新异的小玩意,还有事没事的喜欢在别的伙计,特别是李福翔面前夸奖他,所给的赞美让文定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一次一个叫周贵的小廝打翻了一个茶杯,又不凑巧的让大掌柜给瞧见了,蒋善本立即怒骂道:“你这个败家子。这可是江苏运来得名贵茶具,光运费也是贵的吓人,就让你这样给摔碎了。”
周贵连忙作揖求情道:“大掌柜,刚才是我一不小心手滑了。您饶了小人这一会吧,小人再也不敢有下次了。”
蒋善本面无表情地道:“不行,这次非要让你卷铺盖走人。”
周贵不敢相信,仅仅只是为了打破一个茶杯,自己就会被辞退,而蒋善本的口气却是如此的生硬。只有继续求道:“大掌柜,您看只是一个茶杯,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了。”
蒋善本的似乎没有放过他的意思,道:“一个茶杯,谁知道你下次会不会打碎那些古董花瓶,瓷器什么的,那损失就更大了,这次你怎么说也不行,现在就给我收拾行李去。”
发生的事让周贵有些难以置信,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又由不得他不相信,听到蒋善本的话,顿时整个人都傻了。
立即给他跪下,边磕头边用夹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大掌柜,您要可怜可怜我呀,我上有七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儿子,家里那黄脸婆也是等着我的工钱买米下锅呀。您要是把我给辞退了,我们一家子,可就真的完了呀,您放过了我这会,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呀,一定时刻都记住您的恩情的。”
但是蒋善本的脸上一丝动容也没有,事情好象真的没有转换的余地了。
这时,文定正好从前台回来存放东西,蒋善本看到他后面色即刻转变成了笑脸,对他叫道:“怎么了文定?”
文定停下来,走到蒋善本的面前恭敬的答道:“大掌柜,刚收到一尊玉狮,我去仓库里存起来。”他看到周贵跪在地上,行色如此的狼狈,便又轻声询问道:“大掌柜,这周贵犯了什么错呀?”
“他呀,把那江苏运来的那套茶杯打碎了一个,行事如此的马虎,铺里如何还敢用他。”
周贵连忙又转向文定恳求道:“三掌柜,您帮我向大掌柜,我全家都指着我这份工钱活命了。”
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早进店铺,又和自己一起共事了几年的周贵,文定实在是不忍心看他,为了个茶杯就被辞退了。
软言对蒋善本求道:“大掌柜,虽然是周贵犯了错,然茶杯所值毕竟有限,平时他对工作还是很认真的,能不能小惩大解,再给他一次机会?要不还得请新的伙计,不是又要教导嘛,还是让他带罪立功为铺子继续干吧。”
蒋善本叹了口气,转而面向周贵说道:“这次看在文定的面子上,我就放过你,不过还是要扣你一个月的工钱以示惩处。如有下次决不轻饶,直接给我卷铺盖走人。”
周贵连忙磕头谢道:“多谢大掌柜宽容,多谢大掌柜宽容。”
蒋善本又指着文定对他说道:“你看看人家柳文定,来的比你还要晚两年,你看人家做事有板有眼的,职位也越来越高,你怎么不向他学学呢,我看你也就是做一辈子的伙计的命。”
他又转向文定,说道:“文定,走,我又收到一份好东西。和我一起去见识,见识,这种东西可是很难在市面上见到的呀。”说完就拉着柳文定就往库房走去。
周贵只到他们走远了才敢起来,这时从一旁的屋子里,顺子快步的走了出来。将其扶起来,拍了拍他衣裤上的灰尘,问候道:“老周,哎,怎么运气这么背呀?”
“是呀,平时干活打碎更贵东西,都没像这会这么严重过,只不过打碎一个茶杯就差点连工作都丢了,哎。”
顺子也附从的道:“是呀,大掌柜最近对我们是越来越看不顺眼了。”
周贵越想越生气道:“是呀,现如今除了那个柳文定,连同二掌柜在内,我们大家每天都要挨他的骂。”
一提文定的名字,顺子气就不打一块来:“哼,那个柳文定算是个什么东西嘛?来得比我们都晚,不知道有什么本事,老板提拔他,大掌柜宠着他,就连朝奉好象都很照顾他。”
“还能有什么本事,还不是一天到晚的拍他们几位的马屁,不然怎么会昇的那么快。”眼红已经让周贵忘了,就是他口中诋毁的那人,刚刚使他免于被开除。
对于早已看文定不顺眼的顺子来说,正好找到了和自己有共同语言的同伴,欣喜的道:“是呀,别看他当着人面装的很循规蹈矩,背后不知道告了我们多少黑状呢。”
“哦,我是说他刚才,怎么冒着顶撞大掌柜的风险帮我求情。哼,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刚才还在那假惺惺的说什么小惩大解,害我扣除了一个月的工钱,让我一大家子下个月喝西北风去呀。”
人往往就有这种奇怪的嗜好,总是喜欢用自己的思维方式去揣测他人。而且一旦在为他人下了定义,就很难会改变最初的想法,只会一步一步按照原先的道路继续钻牛角尖下去。
蒋善本将文定引入南库房,这南库房皆是存放些贵重的典当物,只有大掌柜,朝奉和东家才能自由出入,而文定还没机会领略里面的面貌。
只见这南库房里,没有其他三个库房那么多的物件,一个个的柜子里摆放的都是一两件当物,然而这些摆放在锦盒里的当物每件都价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