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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商贾人生-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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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是寥寥数笔而已。


回想那些个败亡江山的君主,虽也是极尽奢华,然自他们即位之时,便已是外敌环视,局势已是岌岌可危。他们的不理政事,除了有自己贪图享乐的原因之外,另一方面则是深感无力回天,犹如待死之人的最后疯狂。


而炀帝则不然,其父隋开皇交到他手中的是完整富强的基业,在经历了南北朝之后,虽然还有异族在旁窥视,可那支一统南北的隋朝军队依然是空前强大;虽然各地贵族尚在蠢蠢欲动,而南北百姓们无不是期待安稳的日子;在其节俭的父母休养生息的策略之下,留给他的国库亦是十分富庶。


如此强大的隋家江山,炀帝仅用了十四年就给败落得干净,不得不让世人为之惊叹。就好像大隋江山与他有何解不开的冤仇一般,非要将其覆灭于顷刻间,若是陈宣华重生,未知是否会是另一番光景。


且说方才那费文斌听闻游少东的怪论之后,即刻便当众表叙自己的不齿,原本是想博取众人的敬重,谁知话刚落音就被游少东一阵抢白,不但不曾出彩,自己反落得处境尴尬不甘心当众出丑的他,随即便又搜肠刮肚了一番,激愤的道:“那杨广于其父病榻之畔,调戏庶母,弑杀乃父,后又烝其父妃,这等违背人伦之事,难道也算得上风花雪月不成吗?”

这等史事,连《隋书》中亦有提起,自然是作假不得。


众人都大呼有理,游昌胜却不以为然的道:“费兄岂不知,炀帝祖先乃是经受鲜卑化的汉人,其母独孤皇后直接便是鲜卑人。鲜卑人以继母为妻、以寡嫂为妻的风俗大为盛行,怎能以我汉人之伦常来评定于他呢?”

五胡乱华之后,北方政权一直便是在胡人手中,胡汉杂居早已是习以为常,谁能说的清这里面的干系。

“游少东,这种话也是能胡乱说的吗?”费文斌激愤之余拍案而起,本只是说笑而已,哪知清况竟急转直下,文定不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众人中惟有沈立行还能对费文斌有所影响,忙安抚道:“别急,别急,费老弟,若是游老弟说的有何不对,你更正便是了,犯不着生气呀!”


费文斌心中的那股子气并不是为了炀帝的血统,只是因为自己好不容易搜刮出来的说辞,被其三言两语就给推翻了,感觉着自己颜面无光,所以才故作生气状,以掩饰其羞态。既然沈老板都出面斡旋了,说什么也得给他面子。

费文斌语气稍稍缓和的道:“沈兄,你来做个评判,游少东说那独孤皇后是胡人,这岂不是在捏造吗?姓独碌娜宋壹亩嗔耍共皇怯肽阄乙话愕暮喝恕!?

此话一出,其他人倒还罢了,游少东与沈立行立即便笑开了,文定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而那始作俑者则是一脸的茫然。

一边竭力止住笑,沈立行一边为其解释道:“我说费老弟呀!你搞错了,独孤氏就是鲜卑人的姓氏,我们汉人里媸敲挥械摹!?

费文斌涨红了脸,支吾道:“那、那……我也见过的那些姓独孤的人,没什么不同呀!”


游少东解释道:“费兄,那是已经汉化后的鲜卑人,隋唐之后,鲜卑这个民族,绝大部分已经融入我汉族,再也找不出纯粹的鲜卑人了。在隋唐之前,许多鲜卑人姓氏就都已经改为相近的汉姓,比如贺赖氏改为贺氏;独孤氏后改为刘氏;贺楼氏后改为楼氏;勿忸于氏后改为于氏;若口引氏后改为寇氏等等,有些喜欢追忆鲜卑精神的家族则保持姓氏不曾变动,其实已经和汉人一般无二。”


这等史事在文定、沈立行二人听来不算什么,可席上的其他人则犹如听闻什么新奇之事似的,面面相觑不知所以,连有着一股子怨气的费文斌也不由的惊奇道:“乖乖,游少东竟然还是深藏不露之人,连这种学问也能详尽熟知。”

“呵呵,这个自然是跟小弟家里的买卖有关系咯!柳朝奉你说是吧?”游少东说着还向文定做了一个会心的眼色。

这下连沈立行也给搞糊涂了,神秘的问道:“哦,难道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小秘密不成?”


“哪里哪里,游少东说的必是北魏时的石雕,鲜卑人大多笃信佛教,顽固的鲜卑贵族更是期望以此来抵制我汉人所崇拜的儒学天道,所以那时期的石雕佛像称得上是一时之最,做当铺行当的少不得会收到这类抵押品。”


佛教也正是因为当时鲜卑王室大力扶持,方才能有后来遍布九州之地的光景。再到后来,有鲜卑血脉的隋、唐二朝也是大力推广佛学,而对汉族的儒家以及道教则是既用且防。


然而宋朝与如今的大明朝则全然不是这样,二朝之中众多君主皆是信奉道学,对佛学更多的是轻视,其中我大明的太祖皇帝虽有过做沙弥的经历,然而得到大宝之后,便开始信奉道教神明真武大帝。


而且当铺行当中,对北魏之所以会如此熟悉,除了石雕佛像之外,另外还有一层意思文定不曾解说,那便是抵押行的起源。就是在佛教盛行的南北朝,势力庞大的寺院僧人开始从事此行业,而普通商人根本不能涉足此业,直到唐朝之后,寺院势力大不如昔,商人所开的当铺方才如雨后春笋般于九州各地兴起。


桌上的其他人对当铺里的内情兴趣自然也不会太大,说着说着又转向炀帝来扬州时的情景。当然别说是他们,就是他们往上追溯四十辈的祖先,也不会经历过九百年前的盛景,不过扬州人家却将当时盛况空前的画面代代相传。

在座诸位之中,以游昌胜所知最为详尽,据他所说,其祖上昔日曾是扬州地面上的一个小官吏,有幸参与过当时的盛会,是以给后人们留下的传说也十分详细。


只听他娓娓讲叙道:“隋炀帝早年曾于扬州做过总管,对于此间的美景一直是不曾忘怀,说是在那年的八月份,正是遍地金黄的收获时节,江南水乡的美丽景色再次吸引着他。所以不等运河全部完工,就从洛阳出发,坐龙舟前来。那是一支规模无比浩大的船队,不但是前无古人,只怕后世君主亦不会有人赶超于他。”


“光是炀帝所乘坐的龙舟便高四十五尺,宽五十尺,长二百尺。整个龙舟分四重,上重有正殿、内殿和东西朝堂,中间二重共计一百六十房,都是以金玉雕刻花纹,下重有宦官和内侍居住。龙舟有殿脚一千零八十人用青丝大绦绳牵引前进,殿脚人俱身着锦彩衣袍。”


“皇后坐的船叫翔嫡舟,比龙舟稍小而装饰一样,用殿脚九百人引进。缤妃乘坐的是浮景舟,共有九艘,每艘用殿脚二百人。贵人、美人和十六院妃子所乘的船叫漾彩舟,共有三十六艘,每艘殿脚一百人。此外,还有各式各样的华丽大船上千艘,上面坐着宫人、诸王公主、僧尼道士、各国使者、宫廷卫士,总计用殿脚八百多人。”


“这支浩浩荡荡的船队在运河中航行的时侯首尾相接,前后长达二百多里。两岸又有二十万骑兵护送,马蹄杂沓,旌旗蔽空。据当时洛阳百姓所说,场帝的龙舟已出发五十多日,随从的船只才刚刚离开洛阳。”


“船队中还有一千吴中娇娥,乃是专司拉纤之职。炀帝原本的用意是粉饰美景,谁知船动之后,但见那些原本娇滴滴的吴中女子一个个汗流侠背,失去了风月的趣味,便下令各官员沿河堤两岸广种柳树,为她们遮阴挡日。不但是官员百姓栽种,连炀帝自己也曾栽种一株,后来便赐国姓于柳树。”

如此详尽的叙述,倒是与史书之中的记载相去无几。

扬州百姓虽然对场帝的奢侈无度、劳民伤财极为痛恨,可只要提起当年的盛景,言语中却总是能透露出几分向往之情。

这顿为沈立行接风的夜宴,也在一片惊叹之中尽兴收场。

临分手时,众人又相约来日的聚会。游少东居住在汪园附近,便与沈立行、文定二人同道而行。当在场只有他们三人之时,游少东便一语道破文定此行的目的。


原来,这游家也是出于徽州之地,同是徽帮中人,又是几代经营当铺的世家,汪元海少不得事先让他们万鑫当铺的高手验看过一番。是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游昌胜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说起两帮人的争执不下,也是颇为头痛。

此刻已是人定时分,可街面上的男女老少还不肯散去,饲榇司安坏梦亩ň娌灰眩土蛄⑿幸惨苫蟛唤狻?

沈立行向身旁的游少东问道:“游老弟,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呀?怎么整个扬州府的百姓兴致都钦獍愫茫俊?

“沈兄,你怎么忘记了?再过两夜就到七夕了,这街上游玩的男女自然要比往日多。”

“哦。”沈立行(炫)恍(书)然(网)而悟。


每逢七夕来临,平时不怎么迈出家门的女子们便解除了禁锢,或是与小姐妹们结伴上街,置办供品,游逛灯会,又或是溜出家门,暗暗约上自己的情郎,在星空见证之下山盟海誓。


听到七夕的来临,文定心中一阵抽搐,因为那离他而去的雨烟最是喜欢这女儿节,还在私下里跟文定提起过,她一生中最有纪念的七夕夜,就是与另外三个情投意合的女子,在织女星的照耀下结拜为金兰姐妹。


其中之一,就是文定在思雨楼见过的清渺姑娘。虽然文定无缘得见雨烟其余那两位金兰姐妹,可当雨烟说起她们时,脸上不经意流露出的淡淡笑屠,就连文定见了都心生醋意三年前,原本是说好要陪雨烟一同过七夕,可没想到后来的一段波折,让文定无法兑现自己的诺言。后来再想弥补,可惜已经没有机会了。

而今后就算再遇上雨烟,文定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个资格。


翌日,果真如沈立行说的那般,他表兄请文定去一睹那幅闹得扬州府沸沸扬扬的巨然真迹,竟然是《秋山问道图》,果然称得上传世之作。这幅画文定也是慕名已久,又因为深知其中干系,用了足足三个时辰的时间,从画轴的方方面面进行辨认,一丝一毫也不敢疏忽大意。最后得出结论,无论是从任何一处看来,这幅画绝对是巨然的真迹。


文定肯定的承诺,也增添了汪府中人的信心,誓要让这帮晋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文定也因为此事在汪府中倍受礼遇,一向自视甚高的汪府下人们见着他都是先生前先生后的,生恐开罪了他便会惹恼老爷。


而文定深知客居于这种大户人家,凡事还是应小心为上,只是闲居在那厢房之中,无事便从不踏出东院一步。好在东家交代另外几件琐碎的买卖,也在沈老板的帮衬下办的极为顺畅,那些老板看在汪家的面子上,十分痛快就应承了下来。现在只须等在明月酒楼的那场比试之后,文定便可以起程回汉口了。


文定这种悠哉自如的日子,与沈立行席接席、宴连宴的近况真是鲜明对比。自那晚碰见他的那班旧日玩伴之后,他回来的消息便有如一阵风似的,在他们的圈子中传散开来,紧接着便是一封接着一封的请帖儿送进了汪府,在他的案头上堆的有座小山那么高。


沈立行原本就是此中能手,再加上又不想在家碰上表兄那张寒光冷脸,自然是不会错过,日日畅游,夜夜笙歌,好不痛快。当然他也不会撇下文定独自一人,每每都要邀文定与他一同前往。


起初几次,文定还是兴趣盎然的陪着他,后来一连去了几次,也觉得兴致索然。在汉口镇时那是铺子的买卖需要,不得已为之。到了扬州,自己不过是个过客,要不了几日便要离去,又何必勉强自己做出违心之举呢?再加上,不论是何人设宴,只要有了沈立行的身影,那费文斌是必到无疑。初时见到此人,文定还会觉得有些可笑,可随着见面次数的增加,那股玩笑之心早已消耗殆尽,只觉得其面目可僧,言语乏味,说来说去也就是那几套恭维之词,文定实在不能忍受,也就藉故要独自去逛逛扬州名胜,推辞了沈立行的盛情相邀。

既然说了要逛名胜,文定也不好待在汪府中不出门,不然叫沈某人知道了,还会以为是不给他面子。

自从文定见过其结交的一班朋友后,心中对他的评价也没以前那么良好了,对朋友文定自是不须提防,可对自己不了解的旁人,还是小心些为妙。

就像今日,文定又谢绝了沈某人的邀请,只身出门,闲逛于扬州的大街小巷。出门之后才知道,今日正巧是七夕女儿节,街上往来的游人挨肩擦背,好不拥挤。


此景顿时让文定心中生出一股(炫)畏(书)惧(网)之感,他向来对热闹的场面虽无排斥,但也不是十分欢喜,而眼前这种寸步难移的场面,更是他平生仅见。就连纵横于扬州的各条河流之上,也排满了各式的舟桌、画舫,但闻歌声琴声从湖面上飘荡过来,引起人们无限遐想。


文定不由得后悔不已,若是自己早先雇一叶小舟,游逛于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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