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第4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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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胁郑州和东京。开玩笑,若徐虎儿真提西军主力来收中原,难道他陕西老巢不要了?虽然陕西金军式微,但河中府仍有可观兵力,随时可以开过黄河,进攻关中,徐卫不能不考虑这一点。
为了表示誓夺襄汉的决心,兀术离开光化军帅府,带着部队来到襄阳一线,亲自指挥金军,阻击反扑的宋军。沈王的到来,鼓舞了金军士气,九月十九,宋金两军激战战襄阳南郊,不分胜负,次日又战,仍旧难分高下。九月二十二,两军主帅,兀术,折彦质都亲临一线督战。
苦战数月的宋军终于在金军竭力反扑下失利,退到了襄阳南面的宜城县。兀术大喜过望,抓紧时间,再置营寨,防备宋军又来。
可此时,不单是金军疲惫不堪,宋军也是强弩之末。十个月下来,伤亡已经以万计,从军官到士兵,都是苦不堪言折彦质动摇了,当老而弥坚的何灌找到他,坚决要求再次组织攻势,夺回襄阳时,这位以党项人身份作到大宋柱国之臣的宣抚相公态度暧昧,言辞闪烁。
何灌急怒攻心,襄汉是他的防区,一旦此地丢失,荆湖门户大开他甚至不惜以死来威胁折仲古,说折宣抚若是不肯进兵,那么何某就舍此残身,亲率神武后军反扑,虽死而不悔
此时,被徐绍解救,结束监视居住,起知邵州的李纲,受宰相委托,来到前线。得知情况以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苦口婆心地劝折彦质不要放弃,哪怕损失再大,也要夺回襄阳。否则,襄阳一丢,亡国之期不远矣
李纲如今虽然下台,但他在朝野的威望仍旧不可小视。作为主战派的一面旗帜,受到广泛敬重。然而,折仲古并没有给这位抗战元老太多面子,尽管接待十分热情恭敬,却一直没有明确态度。
同一时间,兀术却在加紧调兵遣将,修复鹿门山大营,并增派兵力给夏金吾,企图夺取唐州,将岳飞往南赶。种种迹象都显示,襄阳沦陷,已成定局
九月三十,虎牢关。
在夺取关城以后,西军一直在这里修整,已有一个多月。在徐卫的部队里,有不少来自河南中原的士兵。此番,跟随大帅出征,这些士兵都期盼着能打回故乡去但自从夺取了虎牢关以后,他们就在这里每日吃饭,操练,操练,吃饭,上头似乎根本没有要兵出虎牢的迹象。
有些消息灵通,头脑活泛的甚至传说,大帅这回带咱们来,就是吓一吓金人,没打算要怎么样。你也不想想,咱们三万多兵力,凭什么去收复东京?再者,咱们一走,关中说不定要出什么事,等着吧,用不了多久,大帅就会下令班师了。
一顶宽大的军帐中,徐卫独身一人,穿着直裰,未着戎装,显然是因为一个多月没打仗。此时,他背朝帐口,双手负在背后,正盯着地图架出神。他旁边的矮桌上,一碗茶水已经冷了多时,水面上结了一层五颜六色茶垢,却一直没顾得上喝。
紫金虎就像根木头桩子一样钉在那里,纹丝不动,也不知一幅地图有什么好看的?
良久,他终于回过身来,坐在桌边,端起冷茶,猛喝一口。吞吐之际,眼神越发凌厉
帐帘掀处,一将快步入内。四十开外,个头并不高,却像截铁塔一般壮实颌下留寸长深须,当中竟有一缕呈赤色正是徐卫堂兄,军中花名“赤髯虎”的徐洪
“制置相公,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你一声令下”徐洪沉声道。
徐卫面色肃穆,放下茶碗,唤进亲兵,从旁边的架上取下铠甲,替他穿了起来。这副铁叶甲跟随他多年,乃徐彰生前所用,追溯得远些的话,还是老种经略相公种谔的旧物。光徐九穿用已经十余用,修补了多次。
亲兵一丝不苟地替主帅套上身甲,扎上革带,又束上掩膊,披上战袍。铁叶铿然作响,紫金虎一脸坚毅
“五哥,此番,咱们得让兀术着实惊一跳。”
“正是此次不为旁的,只让兀术晓得,西军来了”徐洪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铠甲穿戴完毕,徐卫自取兜鍪套在头上,将战袍一甩,大声道:“传我将令出发”
郑州,位于开封府西面,距离东京不到一百五十里。因为地处豫东平原,郑州无险可守。当日,撒离喝从虎牢头撤回以后,为防备徐卫进兵,遂将部队扎在郑州城外,立起了大大小小多个个营寨,广置土垒,多设弓弩,将城池拱卫得如铁桶一般。
撒离喝也很自负,认为即便徐卫来了,也休想讨到便宜。及至后来,西军一直缩在虎牢关后,一个多月以来,除了派出些游骑细作,到处散播谣言以外,没有其他动作。撒离喝更看清了徐虎儿的“外强中干”,料定他必然不会出虎牢关一步。
撒离喝的自信是有道理的,他虽然折了杨德胜一部,但现在手里仍有四万步骑。而且那城外的营寨扎得颇有章法,尽伐梅山巨木,立为栅栏,望楼,角楼,比比皆是,上面布置着强弓硬弩,一旦遇警,就是不出营野战,光凭这坚固的营寨,也足可抵挡一时。
郑州的金军,大部分是从前的韩军,真正的金军只有五千人不到。当听闻西军收复洛阳,攻占虎牢关时,这些着实惊得不轻。但一个多月过去了,西军没有进攻的意思。这一个多月本该是西军最宝贵的时间,他们本可挟胜利之威前来扣城,但紫金虎没有这么作。因此,金军将士不再提心吊胆。
这一天,撒离喝并不在城中,而是引了一队女真勇士,前往郑州城西南的梅山打猎。反正也没什么事,不如活动活动筋骨。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常,那么平静,阳光明媚,微风徐徐,多么惬意的一天啊。
至晌午,天气才有了变化,先是太阳躲进了云层里,而后风势渐起,越吹越大,直叫人睁不开眼睛,士兵们都认为要下雨了。
“娘的,好大风军使哥哥,咱还巡不巡了?”在一处营寨里,数十名骑兵牵着马在往营外走。
“巡个鸟钤辖还在帐里吃酒呢咱们出去转一圈就回来,这么大的风,小心从马背上给吹下来”一名马军军使说道。说罢,几十人都上了马,出营巡弋。
在营楼上,负责警戒的士兵都抱着枪杆背靠站栅栏坐着,有人伸头朝外望了一眼,笑骂道:“那伙骑贼且巡呢”
“哈哈,让这群撮鸟撞上西军最好”同伴打趣道。
“鬼的西军徐虎儿缩在虎牢关里不出来,你想打仗还没得打。没看见么?今天一早,郎君就已经牵狗架鹰去打猎了。”撒离喝是大金宗室,因此这些汉签军以“郎君”称呼。
正说笑间,有一人突然道:“哎,弟兄们,那望子在比划啥?”
“哪儿呢?”同伴爬将起来,拍拍屁股问道。
“还能是哪?望楼上”
众兵朝那营中的望楼看去,只见顶上,一名望子正手舞足蹈地叫唤着什么,只是风声太大,根本听不清他的话。
“难道有警?”一名士兵将手中的铁枪换了一支手,紧张道。
众人一听这话,都吃了一惊,齐齐朝西看去,没见什么异常啊?又等片刻,突然看到先前出营的那一伙马军风驰电掣般窜了回来不对吧?巡逻哪才这么会功夫?这些骑贼怕是偷懒也不对就算他们偷懒回来,这都快到营门口了,用得着跑得这么急?
“什么声音?”
“风声?蹄声?”
“仔细听”
众人屏气凝神,侧耳倾听,感觉那呼号风声之中,隐隐夹杂着其他声响。初时还不甚清晰,越到后来动静越大,就如闷雷滚滚,声声不绝
“西军来袭西军来袭”奔回营门的骑兵们放声大呼而此时,营楼上的士兵们终于看到了可怕的一幕在大营西面的旷野之中,一片黑影汹涌而来那夹杂在风声中的动静,就是他们传出来的
“不好西军来了西军来了”营楼上,惊呼声四起士兵们没头没脑地乱窜,有些人奔下营楼去,又被裹胁着带上来,不知如何自处。镇定一些的,慌忙执了弓弩,准备迎战,但看到身边的同袍都无头苍蝇一般乱闯,他们哪还镇定得了?
轰鸣的蹄声终于响起黑压压的骑兵如潮而来看到那骇人的阵势,士兵们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统一行动,掉头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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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章竟收奇效
第五百五十章竟收奇效
马军铺天盖地而来,漫野之中,入目俱是骁骑如洪水荡涤着污秽,席卷一切那轰鸣的蹄声犹如九天之惊雷,震慑敌胆面前的金军营寨在颤抖,失去统一指挥的士兵手足无措,很多人掉头就跑,朝后头涌去。
当一名满面红光的钤辖军官奔出帐来,举着刀大喊迎敌时,他身边全是溃逃的士兵
“站住上营楼迎敌脱逃者死”这名钤辖满嘴喷着酒气,歇斯底里地吼着。并一把拖住从身边奔过的士兵,奋力朝前摔去。他这一举动,倒震住了周边的逃兵,惊恐不安的士卒停了下来,瞪大眼睛盯着长官。
可就在此时,越来越多的逃兵如浪潮一般将他们淹没。钤辖官制止不了,蜂拥而来的兵潮将他推挤着,裹胁着向后移动。最终,他也放弃了反抗,加入了逃兵的行列。然而,两条腿的人怎跑得过四条腿的马?
骁勇的骑士高声啸叫着,风驰的战马从营前的鹿角拒马上一跃而过,直冲营中望着面前四散逃窜的敌人,骑士没有丝毫怜悯,他们挥舞着战刀,让雪亮的刀锋幻化着作匹练,那一闪而没的光芒之后,往往带起喷薄的血雨
慌乱的金军将士如退潮般从营里抢出来,可他们绝望地发现,身后便凡目力所及的地方,全是他娘的骑兵
第一座营寨未经任何抵抗,就告陷落,溃逃的人潮冲向了第二座军寨。在这里,将士们刚刚得知了西军来袭,正准备往营楼上冲时,乱兵已经不可避免地撞了过来,望着眼前攒动的人头,就算再勇敢的战士也没有了勇气,加入了逃跑的行列。
紧接着,第三处军营里的士兵,也稀里糊涂地跟着跑。西军的骑兵,就如同牧羊人一般,驱赶着羊群
很快,整个郑州城西面的军营为之一空,仓皇逃跑的兵潮不辨东西南北,哪里没有西军就往哪里窜。可如影随形的骑兵不会放过他们,呼啸而至的白羽往往让拔腿狂奔的士兵一个趔趄,栽倒在地挟带着劲风的砍刀如镰一般收割着人头
数以千计的金军将士,就这么被驱赶着,屠杀着,哭爹喊娘,乱成一团。他们很多人的目的地就一个,郑州城
当密密麻麻的人潮涌过来时,刚刚得知消息的守城军官断然下令封闭城门当看到那座吊桥缓缓升起时,亡魂皆冒的士兵们绝望地叫骂着回首一看,敌军骑兵已经掩杀而至求生的**,使得这些充满了恐惧的士兵再次迈开步子……
呼号的风声之中,夹杂着呼喊声,惨叫声,金石相交之声。轻装上阵的骑兵们一刻也不得闲,战马横冲直撞,他们得在马背上不住挥砍身边的逃兵。没有反抗,哪怕是急着逃跑以至忘了扔掉手中长枪的人,也没有想过扫一下马腿。在骑兵的追杀下,这些本该拼死作战的士兵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数十骑从西南风驰而来,他们显然不是徐卫的骑士。
撒离喝脸上的神情难以形容,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不过就是去梅山打了一阵猎,遇到风起便回来。可眼前的景象让他不敢相信他自负坚如铁石的营寨成了摆设,他的士兵正被无数骑兵驱赶追杀
黑压压的人潮已经漫过了郑州城,向东涌去。撒离喝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城肯定是进不了了,进城外的营寨也有高度的危险,因为谁也不知道剩下的军营,会不会在这一望无际的乱潮冲击下溃散
突然他眼前一亮因为他看到,在城池东面的一处军营里,他的马军出来了好太及时了只要自己的马军能够拖住西军骑兵一时,容他喘一口气,那么他就有机会将城东的几处营寨盘活起来,挡住西军攻势
可很快,他就失望了。因为那些从军营里出来的骑兵望着眼前泄洪般压来的人潮,根本没处下手。他们迟疑片刻之后,调转马头,往东南方向奔走
撒离喝急得大骂这些签军全是饭桶,全他娘的靠不住正当他怒火冲天之际,一伙骑兵离开了人潮,往这边奔来。他们已经引起了宋军的注意
顾不上再骂,撒离喝引数十名骑士拼命催动战马飞驰身后,马蹄声渐渐近了嗖一支白羽从他身旁飞过,这位金军大将回头一看,只见西军骑兵紧追不放暗骂一声,他尽量俯下身子,纵马狂奔而女真骑士们则张弓搭箭回射
“快你们包抄过去将贼兵往东北方向赶”骑兵阵中,杨再兴放声大呼。因为他们自西而来,在他们驱赶下,金军溃兵本能地往东跑。但东面过去是一马平川之地,选锋马军还要费时费力地去追杀。在郑州东北方向,则有一条河,名唤金水河,一直流到东京。将溃兵赶入河里,不比追杀来得便利?
军令一下,一部骑兵飞快地调转方向,在旷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