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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宋阀-第4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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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陕西归来时,尚有官家相保,如今……

“来人”

“相公”那精悍的老仆如士兵一样,随传随道。

“去留意一下行宫,有任何消息,立即回报”徐绍疾声道。老仆走后,他始终觉得心跳得厉害,钱都知这一关算是过了。可当他回报天子,说我病重不能出门,耿南仲势必怀疑。官家也会认为我这是做贼心虚搞不好,会再次派人前来,到时,可就不好应付了

不能坐以待毙可自己一个闲官,能干些什么?现在许翰等人,恐怕已经进入圈套,就算想找他们商量,估计也迟了。

这将会是一场大清洗难以预料会有多少人遭到殃及想想,都让人胆寒呐早知如此,从陕西回来,我就应该自请致仕

临时行宫

那中庭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文武官员,但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人交头接耳,互相之间只眼神交会而已,偌大个庭院,静得跟寺庙一般。

秦桧和副相朱胜非站在一处,当内侍来宣召他面君时,他还没觉得有异样。但一进来,就发现气氛不对头,这院中十数名内侍守着,一双双眼睛都在大臣们身上打转,像是监视一般。这让他隐约感觉到,事有不祥。

当许翰跨过门槛,出现在眼前时,他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许翰就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地方你应该在前往广东的路上内侍直接找到了你,说明,有人一直盯着你

这番苦也

“朱相,今日之事,恐有蹊跷。”秦桧小声道。

朱胜非抬起头来看他一眼,更加小声道:“会之好自为之。”说完,移了几步,竟和秦桧分隔开来。倒是许翰,还正大光明地来到他跟前秦桧心中暗叹一声,知道祸事来了。

“方才前来,见殿前司的部队在往城里开,这是为何?”许翰这句话,让秦桧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索性一语不发。

没过多久,中庭里已经人满为患,在京升朝官,几乎都到齐了。正在此时,一声尖锐的嗓音响起:“圣上到”

几百只眼睛齐刷刷望过去,只见四名内侍抬着顶软椅,缓缓走来。官家便半靠于椅上,至屋檐之下,台阶之上,内侍将他放下,又用一条皮裘盖住他的腿部,退到了一旁。

众臣也不顾得场地拥挤,推金山倒玉柱,行下了大礼,山呼万岁。赵桓手脚都不便,只点点头道:“众卿平身。”

大臣们谢过,勉强按文武两班站立,恭听皇帝训示。

“今日仓促召集列位贤卿,是有一件要事相商。”赵桓环视全场,朗声说道。“朕昔日践柞于危难之时,十年来,虽呕心沥血,励精图治,然终有不遂心愿之处。今朕顽疾发作,于朝政实有心无力。虽有宰辅相佐,但终非正道。”

赵桓的开场白,就说得现场许多大臣心惊肉跳完了听官家这口风,似乎知道了什么

“太子谌,年已十六,敏而好学,有仁德之风。朕今有意禅位于太子,卿等以为如何?”赵桓此话一出,场中一片哗然

以前,碰到这种场面,第一个抢出来说话的,非耿南仲莫属。可今天却怪了,耿南仲站在班前,却一语不发

有尚书右丞黄潜善,出班奏道:“陛下正当壮年,虽有小疾,然无大妨。有道是国赖长君,臣请陛下,万不可作此念想。宜当静养御体,苍天庇佑,官家定能痊愈”

第一个发言的,往往就给讨论定下了一个基调。偏生许翰这个不晓事的,听官家主动提出禅位,正中下怀,出班奏道:“昔唐朝,玄宗奔蜀,太子即位于危难之中,却终于平定安史,中兴大唐。今陛下染疾,正该静养,禅位于太子,臣赞同。”

他一挑头,那些人没长脑袋的大臣,竟出来十几个,都附和他的意见。

赵桓在上头面色不改,问道:“那其他卿家,是反对了?”

耿南仲适时出现:“臣坚决反对陛下正当壮年,区区小疾,只要御医精心诊治调理,不日必将恢复。太子年少,恐怕挑不起这负担子。

看到主和派的领袖出面了,不少文武官员急先恐发表意见。这个说,就算官家有心禅位安养,但太子总归是没经见过世面,还是冠礼之后,再作这个打算吧。那个说,天子有上天保佑,必然能去疾痊愈,根本没有必要禅位。

议论好一阵,赞同和反对的,都有相当数量。场上负责记录的官员,早已经将持不同立场的文武官员登记在册。

秦桧暗叫不好,他看出来皇帝这是什么意思了。引蛇出洞啊这凡是跟许翰出头,赞同禅位的,恐怕都会受到牵连

而且,官家突然召集百官,却是为商议禅让一事。不觉得这太巧了么?我们正在暗中串联,要联名上奏,请求官家禅让。可我们还没有动手,官家却主动提出这事,难道不是事出有因?难道没有可能是事情泄露?

耿南仲黄潜善两个,首先就替官家争取了主动,他两个一正一副,都是宰相,他们的话,分量尤其不同而另一个副相朱胜非,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偏生,现在枢密院的主官都出缺,西府在这事上,根本就没有发言权,一切都是东府在张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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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湖上密谋

第四百九十六章湖上密谋

“此言大谬若和议缔结之前,宋金处战争状态,朝政须官家裁夺,那时禅位确实不妥。然今狼烟熄灭,战事已歇,而官家抱病在身,于朝政力有不逮,正是内禅之机。臣赞同效太上昔年,禅位于太子。臣等也必将竭尽所能,辅佐新君。”许翰还没有察觉到灭顶之灾,已经近在眼前了,尤在仗义执言。

但很快,他的意见便被一片反对的声浪所淹没,不管是耿南仲的同党,又或是其他心中有数大臣,纷纷反对禅位。其实这些反对的人里头,有相当部分也清楚,官家这病不是一两年能养好的,持续下去,对国家,对朝廷都有很大的影响。此时,就应该效仿太上皇,主动禅位。这对官家自己也有好处,卸下这副沉重的担子,安心休养吧。

只是,这满朝大臣中,不乏明智之人。从一开始就发觉了这是一个圈套,为什么?如果说官家真是想主动禅位,那么,作为最得他信任的耿南仲,肯定是最早知道消息的人。他也就不会在今天的廷议上,极力反对此事了。这样一来,只有一种解释,他在替官家打掩护。

至于官家为什么要这么作,虽然绝大多数人不得而知,但他们理智地选择了明哲保身。只可惜,仍有数十名以许翰为代表的各司各衙的官员在力争。

秦桧一改往日直言的本色,一语不发。他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而且预料,今天从这个门出去,一场大清洗就要开始了。想到这些,他不禁胆战心惊官家开了一个非常恶劣的先例从太祖皇帝陈桥起事,建立大宋朝以来,就立下了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祖训。历代君王,都与文官集结精诚团结,共同治理国家。开诚布公,曾经是朝廷一贯的传统。可现在,官家设下圈套给满朝文武钻,实在有失体统,也违背祖训

大臣们还在激烈地争论,可秦桧却已经汗湿衣衫。从殿前司部队开进杭州城就不难看出,皇帝是要铁腕维护他的大位和权力。难道,这将会是一场流血的事变么?秦桧不敢再想下去,他怕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大宋延续快两百年的清明政治,走到头了。

廷议的结果可想而知,虽然有数十名官员赞同,但反对禅位的意见占了上风。赵桓没有就廷议结果发表任何意见,商议一结束,他就宣布散朝,没有任何评论。

秦桧失魂落魄地步出临时行宫,跨门槛时,他身形一阵摇晃,险些栽倒。御史台的下属扶住了他,关切道:“中丞没事吧?”

“没,没事。”勉强定住心神,秦桧低声道。看着身边鱼贯而出的同僚,他心中不禁暗叹,大家都还蒙在鼓里,一场大变已经箭在弦上了。

“中丞注意到没有,今天廷议,所在在职不在职的升朝官全都出席,唯独少了徐绍。”他的下属,殿中侍御史说道。

这话如蜻蜓点水一般,在秦桧心里荡起一圈涟漪。徐绍?他没来?不可能啊,今天召集所有在行在的大臣共商,以他的资历和声望,不可能没召他,怎么会没来?

恰好此时,怒气冲冲的许翰从身旁经过。秦桧一把扯住他,环顾左右无人注意,小声道:“你找过徐绍?”

“莫提他估计是陕西一场败仗把他打怕了,完全没有立场原则,百般地推托”许翰怒气未消。

秦桧一时失神。既然许翰找过徐绍,而事情又已经泄露,那官家和耿南仲铁定认为他也在参与此事,不可能不召他。而他今天没有出现,就说明,他一早预料到了危险,这是借故不来看来他倒是个明白人。

“此间不是说话之地,走。”秦桧低声说了一句,匆匆往外。许翰紧随其后,两人的轿子前后相隔十几步,都离了临时行宫。他们前脚一走,两个人立即跟了上去。仔细一看,这两人都是细皮嫩肉,皮肤白皙,一根胡须都没有。

只见他二人官桥穿行于杭州闹市,这两个跟梢的也丝毫不敢放松,一直不远不近地尾随,看他们要投何处去。

正专心跟踪时,冷不防那街上人潮中窜出几个,正与这两人撞个满怀。

“没长眼睛?路都不会走”一声大喝,那几人揪住这尾随的两个理论起来。

却说另一头,秦桧坐在轿中,闭目苦思对策。可千头万绪,一团乱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天这场廷议,官家已经达到目的,把该刨出来的人都刨亮了。估摸着,就这一两天,就会有所行动。本来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但插个耿南仲在中间,咱们是有口难辨你跳进长江也洗不清

逮着这么个机会,他还不上窜下跳?一面蒙蔽圣听,造谣中伤,一面指使爪牙,罗织罪名。干这个他最拿手完了,一切都完了……

“轿中敢是秦中丞么?”正忧心忡忡时,冷不防轿外一个声音响起,着实把他骇了一跳急忙掀起轿帘往外一看,只见桥外有一人紧跟着轿子同步前行。约有五十多岁,穿件黑直裰,外头罩件锦袍,须发半白,但身格长大,相貌威猛,倒像是久经沙场的军官一般。

秦桧打量他几眼,疑惑道:“你是何人?”

“小人姓徐,请中丞立即落轿。”对方小声说道。

姓徐?秦桧眼睛一亮莫非是徐绍的人?正思索时,对方又催促道:“后头有人尾随,虽一时挡住,但撑不了许久,请中丞从速”

秦桧此时哪里有时间多想?把心一横,即喝道:“停轿”

轿子一停,他下得地来,正好许翰的官桥也撵了上来,见他停下,也跟着效仿,掀起轿帘问道:“秦中丞为何停下?”

秦桧小声喝道:“下轿。”

“什么?”许翰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姓徐的老者此时招了招手,一辆马车就像是事先准备好一般正好奔到面前。他对秦桧许翰道:“两位请。”

许翰满头雾水:“你是何人?本官为何要上你的车?”

秦桧不由分说,一把扯住他:“去罢”连拖带拽,硬扯上车去,车帘子一关,车夫即催动马匹往城外方向驶去。

那姓徐的老者对不知所措的轿夫们扔下一句话:“你们该去哪还去哪。”语毕,消失在人潮之中。

两个当朝重臣在马车里,一个闭目养神,一个不明就里。许翰一个劲地问道:“秦中丞,这是谁派的马车?我们要到哪处去?”

秦桧耐着性子道:“安心去就是。”

“我总得问个明白吧?到底是谁派的车?要接你我去哪处?”许翰是秦桧的前任,他从前就是干御史中丞的,以直言敢谏,宁折不弯著称。徐绍所谓干过言官的都缺心眼,指的就是他。只因这当言官的,职责就是批评皇帝,监察百官,眼睛里都不揉沙子,有什么就说什么,不会拐弯。再加上宋朝开明的政治风气,造就了一大批是非分明,对就对,错就是错的直肠子。

宋朝的言官之所以不像唐朝魏征那样名垂后世,是因为在宋一朝,政治相当长的时期里都非常开明,环境很是宽松,在这样的条件下直言敢谏,那是再平常不过了。

秦桧终于有些冒火了,睁开眼睛,直视着对方,冷声道:“许安抚可知你我都大祸临头了?”

许翰一怔:“这是从何说起?”

“你不觉得今日官家召集文武商议禅位,很突然么?你难道不觉得殿前司的部队开进杭州城很奇怪么?你不觉得官家在廷议之后,一语不发就散了朝很异常么?”秦桧问道。

许翰答不上来,因为对方这几个问题,仔细一想,确实反常难道又是耿南仲在搞鬼?难道事情泄露了?

秦桧见他无言以对,再度闭上眼睛。

马车出了杭州西城,直投西湖方向而往。直到此时,许翰才突然说道:“今日廷议,怎不见徐绍?这车,莫非是他派的?”

秦桧不语。那车一直驶到西湖之畔方才停下。秦许二官下得车来,只见秀丽西湖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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