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蜡-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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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答案的那天,正是这年的第一场雪飘落的日子。
那天吃过晚饭,莫昶和四勇又像以前一样,冒着北风离开了。我和香荷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去。
“今天好冷。”香荷咕哝了一句,转身小跑着回了房间。
我关上大门,悠然长叹。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天空中有什么飘落下来,才一眨眼功夫,已经纷纷扬扬。
“糟了,应该给老爷披上披风的!不然着凉了怎么办?”我这样想着,跑到他的房间取出披风,冒雪跑出了莫宅。
我沿着他们背影消失的方向一路追过去,北风吹得我牙齿直打颤,这才意识到自己连外套都没穿。但已经出来了,我也懒得回去穿。
街上行人很少,我想这个时候人们应该都蜷缩在火炕边取暖吧——如果是一家人的话。
如果是一家人的话……我心中默念着这句话,突然很伤感。我是多么地想和莫昶成为一家人啊,可是,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实现这个愿望?
我抱着披风一路跑,直到一个十字路口。我颤抖着站在纷纷扬扬的雪里,往四下看去——任何一个方向都没有莫昶的影子。我找不到莫昶了。
此刻夜幕下青黑色的大都,在大雪的映衬下,发出凄凉的白色反光。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被绝望攫住,觉得莫昶已经永远地离我而去了;我将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将永远地、独自一人站在这个阴冷的世界里,无论我怎么呼唤,他都不可能再看我一眼了。
我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流下……在我的面颊上,慢慢接近冻结的温度。
我突然感觉我失去了全部。
“喂——”就在这时,有人突然从背后拿刀柄捅我的背,“想在这里被冻成雪人吗?”
声音好熟悉,但是,不是莫昶。
、第二十六章 失恋
那捅我的刀柄力道很大,我踉跄一步,转回头,在我模糊的眼眸里,映出的是答剌麻八剌幸灾乐祸的笑。
“进去!”他突然走上前推了我一下,我就跌进了身后的轿子里。
“走!”他说着,轿子就被几个轿夫抬了起来。
“喂喂——”我清了清呜咽的喉咙,掀开轿子一侧的窗帘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等莫昶回来。”
“哦?”我愣了一下,看看轿子的行进方向,才意识到他是要带我回莫宅。
他看了我一眼,而后又鄙夷地转过头去,没再说话。
——真是太丢脸了,竟然让他看到我站在道路中央哭哭啼啼。他该不会以为我是因为找不到回家的路而在哭吧?
想到这里,我对他说:“我不是迷路了。”
“哦?”他吐出一个疑问词。
“我只是——”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我干嘛要跟他解释这些?
“没什么。”我放下窗帘,坐在轿子里擦干泪,平复了一下心情——莫昶还会回来的,我刚才怎么突然就变得那么悲观了?我拍拍双颊,让自己镇定下来。
轿子在莫宅门口停下。我走下来,对答剌麻八剌说:“感谢殿下把我送回来。殿下如果要找老爷,他可能还要很久才会回来。”
“我知道,我等他回来。”答剌麻八剌说着,径直走进宅子,毫不客气地走到厅堂里,在上座坐下,跟在自己家似的。
香荷看到他来了,激动地奉上茗茶。
答剌麻八剌端起茶杯,优哉游哉地喝了一口,对香荷说:“香荷,辛苦你了。”
香荷立刻笑开了花,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殿下,香荷一点也不辛苦!”
“嗯。”答剌麻八剌点头,说:“你如此尽责,我会记在心里。你先下去吧。”
“是!”香荷脸上一副捡到五百万两黄金的表情,笑着出去了。
而我则站在一旁,想着答剌麻八剌之前的话——他既然知道莫昶不在家,那么他会不会也知道莫昶的行踪?但因为上次见面时的不愉快,我又不好直接问,只能说:“我本以为老爷夜夜外出是去见您了,看来不是。”
他轻蔑一笑,一语说出了我的心思:“你这么说,其实是想从我这里打听他的去向吧?既然莫昶没告诉你……也是,他为什么要告诉你?对他而言,你不过是一个婢女罢了,顶多算是个并不怎么亲近的友人,他又怎么会事事向你说明呢?”
这几句话,句句毒舌,直刺进我的心里。我气得想抽他几个嘴巴,但又碍于想知道答案不好发作,只能说:“能被老爷当做婢女使唤,也是我的荣幸,毕竟老爷救过我的性命。”
“但你一定很好奇他的去向吧?”他抿嘴微笑,那眼神像是在调戏我。
我软下来,说:“如果殿下您想说的话,我倒是很想知道。”
他终于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对我说:“他去看琰玉的舞了。”
“什么?琰玉不是被你买下了吗?他去哪里看她的舞?”我情急之下,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看我这么激动,他肯定已经猜到我对莫昶的感情了。但他故意摆出一副淡然的态度,轻呷了一口茶水,慢悠悠地说:“我说过,我不会强取豪夺。琰玉不想留在我府里,我就随她去了。现在她每晚都在飞天楼表演舞蹈。你家老爷莫昶,就是她的观众,飞天楼的常客,每晚必到。”
莫昶每晚夜会的人竟然是琰玉!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我早应该想到的。我咬着嘴唇,紧锁双眉,心如刀绞——估计我此时表情应该跟刚刚得知自己的丈夫每夜出去会情妇的妻子很相似。
答剌麻八剌冷哼一声,抱怨说:“我给他那么多银子,可不是让他每晚花在青楼女子身上的。”听他的语气,似乎也酸酸的。我想他或许也看中了琰玉的姿色吧。
他又继续打击我说:“恐怕不久这宅子里就会多位夫人吧?”
我反嘴奚落他说:“琰玉绝色,殿下您对她不也是一见倾心的吗?现在心上人要被别人抢走了,不知作何感想?”
他哼了一声,说:“不过是一个舞姬罢了,这种女人,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我今夜来的目的,就是来问问莫昶,想不想让我帮他主持婚事。”
他不断进攻,再说下去我肯定会体无完肤。于是我冷笑一声,换了个话题说:“殿下真是体贴。不过恐怕您已经发现了,莫昶不过是一个夜夜沉溺于舞姬的酒色之徒,您又何苦对他这么好?您不觉得您花了这么多心力精力财力对他一个人很不值吗?我看您不如就此让他离去——”
“我知道你是想让我放弃劝降莫昶才这么说的。但我不会被你的言语蒙蔽,因为我知道,莫昶是千里马。”答剌麻八剌打断我的话说:“曾经有个汉人叫做韩愈的,写过一篇伯乐和千里马的名篇,让人感慨颇深。依我看,莫昶就是一匹烈性的千里马,一旦驯服,便可日骋千里。我大元朝如能得到如此栋梁之才,一定可以如日中天蒸蒸日上。”
“何以见得?”我问。
他冷笑一声,说:“我看过他写给宋朝皇帝的救国书,在宋室内忧外患风雨飘摇之际,指出屯粮、筑边、惩贪、举才四大策,每一策下,又有很多细则,基本都方便可行,而且一旦实施,都是事半功倍的上上策。另外,我也看过他后来上书给宋朝皇帝的边要书,指出襄阳、樊城的重要地位,以及如何加强边防。如果那时宋朝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恐怕我们就拿不下这两座城了,宋朝也不至于就此终结了。像这样一个出将入相的文武全才,我必须做的比刘备三顾茅庐还要好,才能感化他。”
“所以,你就故意把琰玉送给他,想投其所好,最终目的是为了得到他?”
听我这么说,他大笑起来,说:“红姑娘你很聪明。不错,琰玉是我的棋子。我让她出现在莫昶面前,就是为了诱惑他的。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但是你——也喜欢琰玉吧?”我注意过他看琰玉的眼神,我知道他对琰玉应该也是动了心的。
“不错,是男人都会对她心动。”他点头承认。
“因为她的美?”
“不错。”他坦然承认。
我垂下头,心想娘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看到长得漂亮的女人魂就被勾走了。
他却突然问:“那么,你看中莫昶哪一点?”
“哦?”我抬头看着他,随后叹息一声,说:“全部。”
“其实我很想跟莫昶做个交换——我把琰玉给他,让他把你给我。”他说着,注视着我的眼神,仿佛是在试探我。他的这句话,让我有种被调戏的感觉,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抗。我看着他,只觉得他浑身散发着一股如猛兽般的烈性气息,让我避之唯恐不及。
“我不是莫昶的东西,你们谁都没法决定我的去留。”我冷冷地说。
“不错,”他点头说,“但是如果他们两人恩爱地生活在这里,你留在他们身边有什么意思?不如就跟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如何?”
“我只想要一个人,那就是莫昶。”我正颜厉色说。
我很生气,因为他把我当做一件物品一样对待;更生气的是,他竟然一而再地对莫昶使用美人计。我真的很怕,怕莫昶就这样中计,怕他对江雪姝的爱和愧疚一时占了上风,让他接受那个替代品琰玉,最后屈从于答剌麻八剌。这样想着,我突然很讨厌答剌麻八剌,毕竟琰玉这个障碍就是他制造的。于是我冷冷地说:“天晚了,我先失陪了。殿下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吩咐香荷吧。”说完,我也不等他同意,就往门口走去。
但他却突然起身跨出一步,抓住我的手腕拧向背后,在我耳边以高傲的口吻嚣张地说:“在我没同意前,别自作主张。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极讨厌这种语气这种口吻——你凭什么这样对我说话?不过就是个王爷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又不是你的奴隶,我也没有奴性!
被他挟持着,我试图挣脱但是没有成功,只能恶狠狠地反嘴说:“你还想再被我咬一口吗?”虽然这样说,但我心里清楚,他力气很大也很敏捷,如果想对我不轨,我绝对不是对手。上次我之所以得手,只是因为他对我掉以轻心,但这次绝对不会了。
、第二十七章 危险的男人
“这次咬在这里,怎么样?”他戏谑地笑着,指了指他的唇。
——这明摆着是在调戏我啊!我扬起没被他制住的那只手就想给他一耳光,但他又抓住了我的这只手,发力把我的身体扭向他。我现在是面对他站着,两手被制。
我紧张起来,刚想抬腿踢他,就听他说:“如果你想踢我,我就只能把你压到地上了。”
“你——你这是干什么?你想怎么样?”我的心因为恐惧而怦怦直跳,面上却表现得毫无畏惧,大声质问他。
他的一侧嘴角微微上扬,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只想让你陪我等他。”
“好——好吧。”我说。
“你必须明白,如果你想趁我松手的时候跑掉,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他又补充说。
我点了点头。我讨厌被威胁,但也无计可施,只能就范,陪他等莫昶回来。
他终于放开了我,又走回去坐下,悠哉地喝起茶来。
我站在原地,不想跟他搭话。空荡荡的厅中顿时陷入沉寂。
“你可会歌舞?”他问。
我故意等了一会儿,才说:“不会。”
“琴棋书画?”他又问。
“不会!”
“吟诗作赋?”
“不会!”
他歪着脑袋看着我,说:“你怎么这么无聊?”
“抱歉,无聊就是我的特性!”
他笑起来,微一蹙眉,问:“你在生气?”
我呼一口气,一挺胸膛,问他:“我可以说是吗?”
“天下间有多少女人想要陪我哪怕是一小会儿你知道吗?我让你陪我是抬举你。”他傲慢地说。
“可惜我不是那多少女人之一!”我愤愤地说。现在我已经把琰玉插到我和莫昶之间的责任全怪到他头上了——这个人,就是我幸福的最大障碍!
“我知道,你只想陪在莫昶身边。”他说。
“我也知道,你真正的意图,并不在于让我留下来陪你。”我说。
听我这么说,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问:“那你说我的目的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这种无聊的人,可猜不透你这种聪明人的想法!”我故意反话正说。
他笑起来,似乎心情很好,说:“那我就告诉你吧,我就是想让所有对莫昶死心塌地的人都转而对我忠心耿耿。”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小声说。从没见过这么变态的人,他是在嫉妒莫昶人缘好吗?
“不可能吗?”他问。
“绝对不可能!”我断然说。
“那我们走着瞧。”他颇含深意地一笑,又说:“你要知道,现在有些人,已经站在我一边了。比如……”他端起茶杯,用杯盖拨了拨茶叶,说:“程武程文兄弟。”
“不可能!你怎么知道他们?”
“莫昶的行踪,我了若指掌。”他笑说。他的眼神给人一种他把一切都牢牢掌握在手中的感觉,让人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