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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师徒情惑-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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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奶奶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小鱼心中暗恼不已。为什么此刻在望舒面前,在她那清如冷月的目光之下,会生出一种自己背后偷人,又被大夫人当场捉奸的感觉来?
也许此刻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围观的都是见微山的家里人,所谓家丑不足为外人道哉。这时候她或许应该假装晕倒,剩下的残局就交给师父来收场,谁让他是一派掌门。这念头一闪而过,小鱼果然觉得眼前一阵金星飞舞,非常适时地晕了过去,这倒不是装的,而是真的撑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面壁思过
小鱼回想不起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见微山的,也不知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是冰火两重天不断交替,一会儿深陷冰窟,一会儿又烈焰焚身,不过这还不算噩梦,毕竟幻梦中还有师父一直在陪着她,真正的噩梦,是在她清醒过来以后。
第一次意识清明时,她只觉身体如同被拆散了又草草拼接起来的一样,只有形骸,却没有一丝气力。嘴里苦涩,空气中也弥漫着浓重的草药的味道。
她睁开眼适应了一会儿光线,仔细去看,才发现她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幽黑的山洞。洞内昏暗,洞门关闭,除了一豆昏黄的烛火,没有别的光亮,分不出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周围简陋无比,桌椅均是石头粗陋劈凿而成,石桌上一个药碗,一壶茶水,此外只有一席床榻,和一个蒲团,蒲团旁边是一泓泉水,犹如一块圆圆的镜面,在灯火中映照出苍黑石壁上两个深刻进去的朱笔墨字:静思。
看来这就是她要面壁思过,静候处置的思过崖了。这山洞位于知彰峰顶,洞外悬崖如削,加了结界,除了早晚来送药的医官,再无旁人造访,如同一处没有枷锁,却插翅难逃的牢房。
洞里除了她,只有一个年纪约十岁左右的灰衫小弟子照看着她,见她醒来,就轻手轻脚地端着药和水过来,低头偷眼瞧着她。
她嘶哑地开口问,娃娃才回答,他乳名阿布,是专门过来服侍她起居的。她干涩地笑了笑,这些初入门的小弟子都是三长老在管,三长老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向来比旁人更疼她一些,连面壁思过都有人服侍,已经算是额外优待了。
一阵剧烈干咳之后,只觉胸口一阵阵撕扯般疼痛,缓了一缓,她问阿布,此前她到底昏睡了多久,阿布说,七天。
这次清醒没有持续多久,吃过了药,喝了些水,倦意便再一次席卷而来,随后又再度咳醒。
腿伤似乎已被精心治疗过,只是寒毒已侵入五脏六腑,冰寒蚀骨,无法根治。身体损耗严重,越来越糟糕,她会不定时地陷入高烧昏迷中,醒来后阴寒发作,时而如万蚁噬骨,时而咳血不止。
身体迅速消瘦下去,她在清醒时抖着手试着给自己把了把脉,脉象虚浮得几乎探查不到,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只是不敢确认。
医官又送了新的汤药过来,随后在小鱼枯瘦如柴的手腕上探查脉象,只皱眉叹气,不言语。其实小鱼自己的医术也还算过得去,无需他说,她也明白,自己这副样子,透着大限将至的征兆,大抵是熬不过下一个秋天了。
她只是还有些期待,忐忑地问医官,胎儿还在吗?医官照旧不肯说话,收拾了药碗匆匆离去,于是她更加忧虑,只是没得到确切回复,就仍旧抱着一丝希望。
身体虚弱得厉害,干咳得肺腑皆伤,几乎咽不下食物,于是每餐的粥菜就换成了更细软的羹汤。她只求能撑过十个月,在孩子出世时能见上一面,便强逼着自己吃汤喝药,即使吃过也不见丝毫起色。
羹汤点心变着样地送过来,倒总是迎合着她的口味,是个善解人意的厨子,想来是长老们特意关照过,她心中感激不已。
随后清醒的时间变得稍长了些。小鱼一开始还在犹豫,不知道师父是否已经察觉到了,也不知再见师父之时,是否要如实相告,毕竟已经有了他的骨肉,他早晚都要知道……这孩子的到来,突然改变了她的很多想法。
她开始消极等待,想着只要师父过来质问,她就如实相告,管他什么使命,什么承诺。只是从始到终,师父都未曾露面,而噩耗却一个紧接着一个传来,仓促得让她来不及做好准备。
一阵响彻山谷的爆竹声将她从睡梦中惊醒,她此刻才意识到,有些机会稍纵即逝,犹豫不得,她是真的开始后悔了。惴惴不安地等来了阿布,她问,今天是什么日子,阿布端来了温热的羹汤递到她嘴边说,中秋刚好过去了三天。
口中的食物忽然变得索然无味,难以下咽。
鞭炮之后是鼓乐笙箫,悠扬的乐声时断时续整整弹奏了一天,她一直睁着眼听着,头一次发觉,原来,一天可以是如此漫长,长到足以让她将一生的回忆从头到尾翻来覆去想上许多遍。
而所有的事件,和最后一桩比起来,似乎都不足以称之为噩耗,顶多算是雪上加霜而已。
她想着应该去告诉师父自己腹中的骨血是他的,即使自己命不久矣,什么都无所谓了,孩子总还要有人来照看。只是张口叫阿布时,忽然又没了底气,她仍然查不到喜脉,也没有任何孕吐迹象,无法再自欺欺人。
医官又来了,仍然不回答,她便拒绝服药,一连数日,药汤一端来就被她直接泼掉,再端来,再泼掉。
这样的抗拒,终于换来了一个残酷的答案——寒毒侵入了内腑,动了胎气,她虽挽回一命,却滑了胎。
果然是最坏的结果。她心疼得承受不了,却流不出眼泪,只是干涩地苦笑。原来孩子早就已经不在了,她竟然还在傻傻地期待,这一场空欢喜,不过是上天跟她开的一个恶劣的玩笑。
小鱼像变了一个空壳,随后的日子依旧噩梦连连,时睡时醒,每次从梦中惊醒后就只是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山壁,眼中没有焦距,脑中一片空白,无声无息,无悲无喜。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心中波澜不惊,所有情绪都已枯竭,似乎连心跳也是多余。
直到困极了,再一头栽倒,又一次陷入长眠,在黑暗中不停地下坠,再度惊醒。此后的梦里只有她一个人在承受煎熬,再无人陪伴。
日复一日,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空寂的岁月,不知过了多久,浑噩中恍惚听到阿布坐在床边低声叹气,喃喃地说,掌门仙尊已经离山好久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她心里忽然酸涩了一下,即便现在听到他的名字,她依然会忍不住去想念他。
她想起来,按照百羽当初的计划,她这一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去完成,圆满地成就他的封神之路。
再次清醒时,精神竟意外地好了些,甚至能够移步走动了。阿布为她围上厚厚的衣袍,抱着红泥手炉,搀着将她扶到洞口呼吸外头的新鲜空气,吸进肺里的空气十分冷冽,她这才发觉身边的娃娃已经换上了冬衣,转眼已是初冬时节了。
平常阿布总是将洞外听来的趣事一件件说给她听,不管她听不听得进去,今日却异常安静。
没过多久,洞外竟破天荒地有人来访,来人是百里容成,代师父宣读指令:她思过之期已满三月,可以出去了。
她没注意听他后面劝慰的话,只问他:“他怎么不来?”究竟是为什么,如今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了么?她只想最后看他一眼。
百里容成抿着嘴,低头从怀里取出一张过期的战报,一字一句念给她听。
这一次,每一字,每一句,她都听得分明。
他说,掌门尊上在两月前被召去了天庭。
魔族再次兴兵,祸乱于酆都,南苎受命率天兵赶赴战场,平息祸乱,历时七七四十九日,妖孽被剿尽,战事宣告结束……
后面都是天庭的封犒,那些话在她耳边嗡嗡回荡了半天,她只记住了一句话,战事早已结束,师父却至今没有回来,没有音讯,下落不明。
小鱼恍然回想起天机镜中看到的那一幕。大乱初定之时,便是鸟尽弓藏之日,即便他侥幸得了胜仗,没能战死于沙场,天庭又怎么可能让他有机会回来?
而她和魔尊命魂相系,她此刻好端端的站在这里,魔尊分明是没有死,那师父的下场不言而喻。
一步错,满盘皆输。
她后悔自己为何要苟延残喘这么久,怎么没在知道孩子已经没有了那一刻就直接死掉。
呆怔了不知多久,都不知道百里容成是何时离开的。直到洞外簌簌飘起了雪花,落在她的脸上,她才察觉到她僵立了太久,身体从内到外都已经冷得彻骨。
阿布为她换了一炉炭火,轻手轻脚在她旁边兜转了几个来回,热过的药汤端来放在一旁渐渐冷掉,再温热,再冷掉,最后终于鼓起勇气端到她面前,再拿一双澄澈的眼充满忧虑地望着她。
她颤抖着双手接过药碗,仰头灌进嘴里,原本该是苦涩无比的味道,此刻尝来,竟也没了滋味。
她说,想好好洗漱一下,白衣穿腻了,要换一身鲜亮红衣。阿布一脸惊诧地望着她,有些迟疑地,出去叫来了两个大弟子,御剑将她送回知微峰她原来居住的羽字间。房间里干干净净,所有摆设都没有动过,一切如初,仿佛所有的斗转星移,世事变迁都与这里无关,可是物是人非,她已经再也回不到从前。
阿布手脚麻利地准备了浴桶和温水,待她沐浴过后又轻轻替她梳妆。
镜中人形容枯槁,消瘦不堪,仿佛不是自己。阿布轻轻梳理着她的头发,梳着梳着,忽然抹起了眼泪。记忆中的一个孩子的脸和眼前的影像重叠,她努力思索,方才想起,那是小时候的尘生,已经不知死去多少年了。人生无论长短,终有尽头,这没什么好悲凉的。
她开口问阿布哭什么,阿布嗫嚅了很久,终于说,他忽然想起了当初给掌门尊上梳头的情形。
小鱼怔怔地听着,静候下文。阿布继续说,他从入山后,就一直是随侍掌门尊上的小弟子,自从她来了以后,就被尊上分派了过去服侍她。
原来不是三长老的安排,原来他当初也曾惦念着她。
有些话,一旦开了头,就收不住了。阿布说,从前有好多话掌门尊上都不让他说,如今就算要受责罚,他也认了。
他说她最初昏迷的那七个日夜,尊上也同样中了寒毒,却依旧每日都守在一边喂水喂药,寸步不离,最后她被救回来了,尊上也病倒了。
小鱼回想起那些师父在梦中陪伴她的情景,原来竟都是真的。
阿布说后来那些羹汤点心,其实都是掌门尊上亲手做来的,每次都是他亲自带过来交到自己手里,再细细问她的情况,她喜欢哪个,不喜欢哪个,哪样吃得多两口,哪样又少了些,都逐条记在心里。他从没想过尊上这样的人,会为谁做这样的事。
小鱼也从没想到,原来师父居然也会下厨,并且是为了她。
她忽然想起望舒来,问她现在何处。阿布说,他听说望舒仙子原本和尊上订了亲,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又忽然取消了婚约,反正他并没在山中见过她。小鱼疑惑地望过去,问他那日爆竹鼓乐齐鸣,吵闹了一晚,难道不是掌门和望舒仙子的大喜之日?
阿布摇头答,那天是百里师兄娶亲,新娘子是掌教师尊的女儿,叫久石无悔。他记得那天掌门尊上一个人在洞外思过崖上枯坐了一晚,没有离开过。
小鱼紧紧攥着发簪,快扎到了手心里,身体止不住地抖。原来那一夜,伤心失意的,不只是她一个。
阿布说,有件事,他本不该说,可是反正已经说了这么多了,也不多这一件——曾经那些被小鱼亲手倒掉的药汤里,每一碗里都有尊上的心头血,尊上说他也中了寒毒,却只发作了几日便自行好转,古籍上说,这毒,便要以此种血为药引,方可缓解。于是一天三碗,日日不断,尊上的脸色都透着青白了,每次熬了药都要好久方能起身行走。不想让她知道了担心,便不准他说出去,也因此总是在她睡着了以后才进来探望她。
原本枯竭的泪水随着阿布的话不停地涌出来,小鱼伸手去抹脸,无奈泪水怎么擦也擦不尽。
阿布继续说,掌门尊上被召上天庭的那一天,曾经来看过她,在她身边坐了好久,只是那时她一直都在昏睡。尊上最后在她耳边说的一句话是:“其实,随便你犯了什么错,我都会原谅你。”
小鱼用双手捂住脸,压抑地哭出声来,泪水像是积攒了一辈子,就在这一刻开了闸,怎么也关不住。
她一直以为自己为他牺牲良多,虽然瞒着他做了许多事,却也都是为了他的安好,都是值得的,谁知到头来,不过是负了自己,也负了他。
至始至终,她就只是自私地想着她要怎么做,竟然从来都没有认真想过,这样的付出,究竟是不是他想要的那一种。
这三生混沌犹如一场梦,原本只为成就他的封神路,却终究落得一场空,而曾经幸福明明唾手可得,她却从来都没有真正地珍惜过。
她从来就不懂他。
房外雪花纷纷扬扬,满目银白,她茫然地站着,不知自己该魂归何处。这一身红妆鲜如嫁衣,只是终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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