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情惑-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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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小鱼使出了流云剑,南苎手腕一转,竟也换了流云剑法,招无定式,随意而为,只是越来越快,快得让小鱼承接不住,慌了手脚,节节溃败,只等她露出一个小小的破绽,就可结束。
他没想到,这其实是小鱼使的一个小小心机,她看出师父没将自己放在眼里,便故意装作不敌,等到八十余招后,小鱼假装乱了阵脚,左右几次腾挪躲开师父的剑,随后胡乱刺出一剑,肋下却出了个空挡,南苎自然不会放过,剑尖如蛇信一般刺向小鱼露出的破绽,小鱼的人影却在瞬间消失,眼前只有万道寒光并做一束剑芒向南苎肩下空当刺来。
这一招取自无名画卷中的一本剑册,正是小鱼想到的破解之法,而南苎也果然着了道,他刺出的一剑从速度到角度无一不与小鱼设想的一致,小鱼对这一招练得是得心应手,想都不用想就使了出来。
南苎剑一递出就觉出不对,暗道一声不妙,左肩下的衣襟已经被剑尖划破,而小鱼明显是将剑势偏了一偏错过了致命位置,只是在心脏上方肩胛骨的位置轻轻挑刺了一下点到即止。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南苎此刻心中滋味实在复杂。本想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徒弟,却没想到反被徒弟教训。小鱼,他总是低估她的实力。
南苎收剑,抬眼,发现小鱼身上衣襟没破却染了红,血色迅速殷染了一片,正在左肩,和自己衣襟划破的相同位置。
“转移咒!怎么回事?”南苎一眼看穿。那一剑刺中的明明是自己,却伤在了小鱼的身上。
小鱼暗道糟糕。今早知道南苎要带弟子出门历练,就匆忙煮了一盅蟹黄羹,烧了符水加在里头,让无悔帮忙给师父端过去,说是刚入秋的螃蟹,让南苎尝个鲜。如此南苎身受的伤,都会转移到自己身上。她心里想着,此去不能保他平安,至少可以帮他分担一些伤痛,只是没想到会在此刻被他发觉,只得胡乱扯个谎。
“今早加在蟹黄羹里的,鱼儿一时贪玩,想看看师父能不能尝出来里头加了符水……”
她从前和南苎学制毒解毒时,师徒两人经常玩的一个游戏,便是在茶水里加些不致命的毒,看对方能否识别出来,这个游戏不知从什么时候就中断了,好像是从眼睛瞎掉的那段时间开始,如今想来,似乎已经是很遥远了。
南苎盯着小鱼半晌,丢下一句“胡闹”,摔袖而去,留小鱼一个人站在山顶吹着冷风,从里到外,浑身冰凉。
小鱼坐在一块岩石上,抱着肩膀把自己缩成一小团,自嘲地笑了笑。唉,还能怎么办呢,横竖都是自己选的,心尖上就这么一个人,既求不得,又舍不得,那就这么捱着吧,什么时候等他过了这劫,自己的劫数也许就过了。
南苎强自压抑着焦躁沮丧的情绪,一直走到小鱼看不到的地方,方才停下脚步,回头,长叹一声。他本不想苛责小鱼,只是刚刚心里如同有只野兽在张牙舞爪,却无从发泄,莫名其妙地就把火都发到了徒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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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心法阵
小鱼犹豫又踌躇,终于还是跟着去了,因为望舒也想去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畜生会让羲和也束手无策。两人结伴一前一后,顺着南苎一行人的行迹往百羽森林深处走去。行迹很好找,弟子们刀劈斧砍弄出了一条小路,偶尔还有些和林中凶猛妖兽战斗过的痕迹。
走到一条溪水附近,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悦耳琴声,望舒心中疑惑,谁会有如此兴致,在这深山密林里弹琴?
没一会儿,琴声渐渐止歇,望舒才想起小鱼似乎没有跟上来,连南苎一行人的踪迹也没了,四周似乎换了个场景,眼前雾气越来越浓,一阵阴飙吹来,雾气翻滚,扑朔迷离,似乎随时会有一双魔爪从里面伸出来,四周安静而压抑,每一个角落里都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大地开始震动,脚下翻滚起泥浪,恐惧浮上心头。望舒知道,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被困在了一个可怕的法阵中。
小鱼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再一抬头,却发现前头望舒不见了,耳边远远传来呼喝声,循声望去,是见微弟子们在远处,正和一头巨大的火猊兽对峙着,周围烟熏火燎的,似乎谁都没讨到什么好。
猊兽太过巨大,如同一座小山丘,身上暗红色的硬甲已经修得坚如金石,冰砸火烧雷劈刀刺都不惧,弟子们的法术和兵刃用在它身上,如同搔痒,充其量只是增加它的怒气,让它喷出更多烟火来。
南苎布了个阵将猊兽困住却不出手降服,只闲闲负手在一旁隔岸观火,看哪个弟子最有本事能想出对策来。他一直警觉地留意着四周,此刻察觉到附近似乎又有人来,便抬眼看过去,只见乌烟瘴气的战场外,一株高耸的千年古树上,一个白衣少年正弯弓站在半空的树梢上盯着下方的形势,衣衫猎猎,目沉似水,正是穿着男装的小鱼。
小鱼随手抛出数张金字符咒,在空中组成一个金光闪闪的“降”字诀,随后迅速引弓搭箭,箭无虚发,连珠流矢穿过金字法诀,带着符咒齐齐连根没入火猊兽硬甲中。降字符形成枷锁,越收越小,火猊兽哀嚎一声,也跟着缩小,最后变成一个小狸猫大小,吐出内丹,哀鸣着伏卧在地上求饶。下头的弟子随后上前,七手八脚将其用网兜住。
小鱼借神弓之力转瞬间便降伏了火猊兽,脸上并未见欣喜之色,反而有些焦急地飞跃至南苎面前禀报:“望舒仙子随我一道而来,走在前面,就在此处不见了。”
南苎脸色一沉,凝神用神识搜寻,目光望向观境塔方向,丢下一句,“在此等我,都不要乱走。”随后腾空而起,向观境塔方向飞身而去。
小鱼只当没听到,给自己施了个护盾,也随南苎向观境塔方向飞去。百里容成跟着小鱼,剩余同行弟子们面面相觑,也齐齐隐了身形跟了上去。
飞了不过百米便见到一股浓烈妖气,南苎升上云头临空观察下方形势。
从表面上看,不过是个妖族常见的摄心阵,只需闭了六识,不受色、声、香、味、触、法的主观干扰,即可从阵中自行脱离。
南苎猜测望舒当初做月御神官时,并未见识过什么妖法阵仗,如今虽有仙元,身上修为却所剩无几,怕是对付不了这法阵。他若入阵寻人,也要闭了六识,自然是寻不到望舒,若在阵外强行破阵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样需要些时间,不知道望舒能否捱得住。
正一筹莫展时,小鱼飞了过来,“师父别急,我有法子破阵。你我分别关闭三识,再两相交换对比,便知哪些是摄心幻术,哪些是真实威胁。这法阵范围不大,仙子入阵应该也不深,或许可以很快寻她出来。”
南苎转瞬便明白小鱼的意思,当下套上护盾,伸手牵住小鱼,按她的办法一人各留三识,用心语对比,一边留神暗袭,一边入阵寻人。
小鱼留着耳识,身识和口识,南苎留有目识,鼻识,意识,两人分别描述所闻所见所感,再迅速交换三识对比所见所闻,即刻去伪存真。
南苎再施驱障术将干扰心神的虚幻一一扫除,小鱼用剑挑灵符划过掌心,血雾飘散,四周魔虫迅速如潮水消退,随后打开关闭的三识,便看到望舒拿着一只火把,狼狈地站在前方不远处的树干上,衣袖被火烧焦了一块,别的伤倒是没有什么。
望舒扔了火把,从树上跳下来,南苎握住她的手问:“伤着了没有?疼么?”
望舒摇摇头,眼圈一红,就势靠在南苎怀里。南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怀中纤弱的女子。
小鱼将头转到一边不去看,远远找了个树根干净处坐下来。手臂红肿了一大片,烫起了水泡,火辣辣的,轻轻一触就钻心的疼。
想来是早上望舒和南苎分享了那碗蟹黄羹,所以此刻望舒的伤也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好在她下手不算太重,还没把自己的胳膊全部烤焦。小鱼念了个恢复诀,再翻出药膏,用指尖刮下一点,咬牙吸着凉气慢慢抹到受伤的地方。
百里容成远远看着小鱼,仿佛看到一只孤独的小兽,独自躲在角落里舔舐着伤口,让人不由心生怜意,遂走过去,默默坐在她身旁,也问了一句:“疼么?”
小鱼不在意地笑着笑:“不疼,这点皮肉伤算得了什么。”
“你又不是男人,怕疼也不丢人,干嘛总一个人扛着,死要面子活受罪,别忍了。”
记忆中的一个场景忽然重叠。曾几何时,师父也曾拥着她,跟她说:“难过就别忍着了,你是女孩子,哭出来也不要紧。”
他说:“鱼儿别难过,以后,师父会照顾你。”
小鱼扯了扯嘴角,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涌上来一阵酸涩和委屈,雾气迅速蒙上双眼。
好吧,那就不忍了。仰头,靠在身后树上,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恣意流淌。
远处,南苎安抚完望舒,装作查点弟子的情况,目光在四周人群中不经意地扫过,寻找着一个身影。
他心里有个秘密,却始终不敢承认——手边是待嫁的新娘,心里牵挂的,却是自己的徒弟。
作者有话要说:严重拖延症患者+天秤座+新手的写文状态就是:
第一天,写完一章贴上去后——Oh yeah 可以轻松一天了。
第二天——还不用着急吧,先修修前头的文再睡一觉休息休息。
第三天——再写一点吧,是继续虐呢还是改温馨路线呢?要不都写一点?
第三天半夜——坚决不能再拖了,必须写一章了,是虐下去还是温馨呢?还是继续虐吧——等写完了,咦,肿么还是温馨路线呢?
第四天早上——Oh yeah 又贴一章了,快来看啊,各种卖萌打滚求撒花,求收藏啊~~~
、天机镜(一)
八角凉亭清月夜,一人素手执杯,一人轻摇团扇,对月色花影浅酌。“看我调戏他,你吃醋了吧。现在可后悔?”望舒似笑非笑地看着小鱼,轻轻摇扇扑开流萤。
在百羽林中,望舒轻飘飘地望了树下的小鱼一眼,而小鱼也恰在那时向这边看过来,两人目光对撞的一霎那,小鱼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其实,这个人心里很清楚。无需言语,只凭直觉。
“没什么好后悔的。”小鱼仰头望着头顶一轮上弦月,回答得似乎很轻快。这个选择,做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多难,不过简单的利弊权衡之后便可得出,之后会怎样,她也都仔细想过。所以,无需后悔。
望舒对小鱼的态度有些不解,“浮世仙途,万万年长,能遇上这么一个合心意的,是有多不易,就这么拱手让了我,你可真舍得,真的不心疼么?”
“没有不舍得,也并非不心疼。情深缘浅,逃脱不了,也只好如此。”不知是不是因为经历了太多,已经没有了少年时的悸动,小鱼心底平静得自己都有些意外。
这一个情字,究竟要怎样才说得清呢?说情深如许,舍了性命都甘愿,说情深不渝,深不见底,深刻到不分彼此,似乎怎样都不足以表达。
从上一世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直到如今,欣喜是为他,悲苦是为他,修行是为他,舍生忘死也是为他,所有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朝夕相伴许多年,几度得到又失去,每一个回忆的片段中都有他,两个人从心到身,似乎连骨血都已经纠缠在了一起,真的要分开,大概非要用刀子把筋和肉细细碎碎地挑开来,怎么能不疼?
偏偏用情太深遭天妒,上天从来就容不得地老天荒这种事,到最后,一个人的劫数,全变成了两个人的,何苦。
如今,也许只是怕这渺无尽头的浮世仙途最终要一个人孤单走到结尾,怕再也承受不了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灰飞烟灭的痛,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痛楚相对轻一点的。缘分尽了,至少,他还有未来,至少,这个她还承受得住。
月色如霜洒在身上,刻在心上,倒真是个好天气。风拂过,小鱼淡淡一笑,举杯一饮而尽。“你若喜欢他,无需顾及我。明天一早九长老会护送你回见微,八月十八,等他迎娶你。”
再斟满一杯,“借这一杯酒,先恭祝你们天长地久,永结连理。”
如果天命真的不可违,就让他在不知不觉间淡忘了吧。剩下的残局,由她一个来收拾就好。
“师父让我先回山准备,我先走一步,告辞。”小鱼最后抛下一句,头也不回,举步离去。
擎苍弓,圆月轮,月华珠,流光剑,天罡罩,时光锁。带上所有能带的,小鱼趁着夜色,隐了身形,御风向观境塔方向飞去。
小鱼的怀中,还藏着从师父房中取得的半面太乙博局尚方镜,据望舒说,这宝物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天机镜。
窥得天机,方可改命,而那另半面天机镜,据说,就藏在百羽森林中的观境塔内,只是塔中凶险无比,素来有去无回。
夜色下的离境群山中,参天古木显得有些阴森,垂下的一条条狰狞的气根,在前后左右纠结盘旋,地面突起的巨大根茎和腐朽的枯叶混合在一起,仿佛一头头蛰伏的怪兽,随时都会苏醒,张开利齿,咬断行人的腿脚。
虽还在仙族地界内,小鱼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