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剑影-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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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爷,是……你把小婢救出来的么?”
华惜春也翻身坐起,冷冷说道:“娟娟姑娘,是你把我招了进去,我成了你的同党,你说我还有能力救你出来么?”
娟娟惊异的道:“我没有招,也没有把单爷招进去。”
华惜春心中暗道:“她说的好像不假,那一定是霍天来怀疑狄兄和自己两人,才在酒中下了迷药,搜查自己两人的身上可有什么可疑之物,发觉自己是女儿之身,才认定是娟娟的同党了,这姓霍的真该死!”
娟娟看他没有作声,忍不住又问道:“单爷,这是什么地方,是什么人把我们救出来的呢?”
只听钱老大在门外叫道:“喂,小兄弟,快起来了,该吃早餐啦!”
华惜春答应一声,朝娟娟笑道:“我们是老哥哥和狄兄救出来的。”
娟娟睁大眼睛,问道:“老哥哥是谁呢?”
“咄!”门口钱老大“咄”了一声,说道:“小妞,你可不能叫小老儿哥哥,我和你外公是朋友……”
他一想起她娘的老子一向瞧不起自己,立即又改口道:“其实我和你外公,也不算是朋友,不过是熟人罢了,连你娘,我也看她长大的,所以小老儿既然认识你外公,又认识你娘,看你被那姓霍的打得浑身稀烂,哪得不伸手?哦,小妞,你伤还没痊好,就给我躺着,别起来了,我老人家给你敷的冷玉膏,是山西解家最出名的刀创药,包你不留一丝疤痕!哦,小兄弟,你起来了,快到前面来。”
随着话声,往前面行去。
娟娟红着脸,悄声问道:“单爷,这位老人家是谁呢?”
华惜春含笑道:“他姓钱。”一面望着她笑了笑道:“娟娟姑娘,你别害羞,我和你一样,都是女儿之身。”
娟娟惊异的道:“单爷,你……也是女的?”
华惜春道:“我骗你作甚,不过在人家面前,你还是叫我单爷好了。”
说着站起身来,又道:“老哥哥叫你躺着,你还是躺着吧,我出去了。”
一手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大殿上,只有狄少青和一个披着一头长发的老道人,却不见钱老大的影子。
这长发道人自然是钱老大口中的酒肉道士了,他正蹲在阶前,用一把破蒲扇扇着炉火。
不,那根本不是炉子,只是用几块断砖架起了一个大铁锅,不知锅中煮的是什么?锅盖盖得很密,敢情还怕漏气,连四周还用布条围了起来。
狄少青看到华惜春走出,忙道:“单兄起来了,你快来见过这位酒肉道长。”
这老道大概就叫酒肉道士,没有别的道号了。
华惜春看到狄少青,不觉脸上一热,依言朝长发老道人拱拱手道:“道长请了,我们昨晚多有打扰……”
“你们来得很好!”
酒肉道士小心翼翼的扇着火,好像不敢扇得太猛,只是轻轻的扇着,也扇得很用心,竟然连头也没回,只是随口说道:“来得好极了。”
华惜春觉得好笑,他说的话简直文不对题,再朝他看去,酒肉道土长发披垂,不但遮住了半个脸孔(她是侧面看去),又和胡须连成了一起,几乎看不见他的面目。
狄少青道:“单兄,庙外右首有一道清溪,你先去洗把脸吧!”
华惜春点点头,举步走出山门,右首果然有一条小溪,流水潺潺,清可见底,这就走过去,蹲下身子,掬着溪水,洗了把脸,正待站起,只听“嘶”的一声,一道人影从树梢飞泻而下!
华惜春猛地转过身去,喝道:“什么人?”
“小兄弟,是我,老哥哥!”
钱老大双手抱着一个小酒坛,说道:“你别吓唬人,差点把老哥哥吓了一大跳!”
华惜春道:“老哥哥到哪里去了?”
钱老大道:“还不是酒肉道士作的怪,要我到孙店李老小二的店里去买酒,还限定我一柱香的时间非赶回来不可,害得老哥哥拼命的跑,差点就汗流挟背了。”
华惜春看他脸上一点汗也没有,笑道:“老哥哥没流汗呀!”
“你没听我说差点流汗么?”
钱老大耸着肩笑道:“差点,就是还差点儿,二三十里路来回,如果就流汗了,那就一步都不能动了。”
只听一个沙哑声音吼道:“喂,钱老儿,别尽站着吹牛了,快些进来才是正经。”
钱老大缩缩头道:“酒肉道士等急了,咱们快进去吧!”抱着酒坛,匆匆往里行去。
华惜春也跟着他身后走入,突觉一阵疾风,急扑过来,钱老大跳了开去,说道:“你急什么?”
华惜春定睛看去,酒肉道士依然蹲在那里扇扇,只是口中说道:“不是我急,是你该快些打开来了。”
华惜春听得暗暗惊奇,好像方才扑过来的是酒肉道士了,但自己怎么会没看见人呢?
钱老大一屁股在阶上坐下,举掌“扑”的一声,击碎了酒坛上的泥封,一面问道:“你煮好了没有?”
酒肉道士看他击开泥封,急忙放下破蒲扇,一手抄起一只大碗,三脚两步朝钱老大面前走去,嚷道:“快给我一碗。”
钱老大剥去坛口裹着的箬叶,嘻的笑道:“你别忙,我一起来倒。”他回头朝华惜春问道:“你喝不喝?”
华惜春摇头道:“我不喝。”
酒肉道士猴急的道:“这不是多此一问吗?先倒出来了再问也不迟。”
钱老大道:“小老儿倒出来了再问,我一转头,不是被你就先喝去一碗了。”
酒肉道士道:“那你现在可以倒了?”
钱老大道:“小老儿不是已经在倒了吗?”
他举起酒坛,倒了三大碗酒。”
酒肉道士一探手抓起一碗,直起脖子,咕咕的倒了下去。
钱老大也端起了一大碗,回头朝狄少青道:“兄弟,这碗是你的。”
一面自顾自也把一碗酒喝了下去。
狄少青道:“小弟喝不下这大一碗。”
酒肉道士刚喝完一碗,听狄少青不喝,急忙道:“他不喝我来。”
伸手去抓酒碗。
钱老大把喝完的空碗朝他手上送去,另一只手赶紧把狄少青那碗酒抢了过来就喝。
酒肉道士没抓着酒碗,也伸出另一只手去抓酒坛。
钱老大一面端着酒碗,咕咕喝酒,一手赶紧抄起酒坛,一个人原式不动,朝横里移开去了四五尺,说道:“你怎么抢酒坛了?”
酒肉道士道:“我来倒不是一样?”
钱老大“嘻”的笑道:“你接过去了,就会凑着酒坛猛喝,小老儿才不上你的当呢,酒是我买来的,应该我来倒。”
酒肉道士急道:“那你快倒。”
钱老大道:“咱们讲好一边喝酒,一边吃肉的,你去装肉,我来倒酒。”
酒肉道士道:“不行,我已有半个月没酒喝了,先让我喝三碗过过瘾。”
“真是酒鬼!”
钱老大拗不过他,口中连声说:“好,好,你别抢,我来倒。”
他一面说话,一面给酒肉道士和自己各倒一碗。
酒肉道士一下就喝干了一碗,钱老大一碗也同时喝干,接着又各人倒了一碗,两人又很快干了。
钱老大抱着酒坛,站起身道:“好了,现在咱们可以吃香肉了。”
酒肉道士连喝了三碗酒,意犹未尽,砸着舌头,说道:“这锅肉是我烧的,该由我来分了。”
狄少青、华惜春两人,看他们抢酒、喝酒,不但身法、手法奇快无比,连喝酒也快得无以复加,心中暗暗惊异!
华惜春听说酒肉道士烧的是一锅香肉,不知香肉是什么呢?低声问道:“狄兄,这一锅是什么肉呢?”
狄少青还没回答,钱老大嘻的笑道:“昨晚霍天来派人送来的,小兄弟怎么忘了?”
华惜春恶心的道:“原来是狗肉。”
钱老大耸耸肩道:“好得很,是一只大黄狗,一黑二黄,黄狗肉最香了。”
这时酒肉道士已经揭开锅盖,锅中肉白汤清,肉香扑鼻。
酒肉道士用锅勺装好四碗,又盖上了锅盖,自己端了一碗,回头朝狄少青、华惜春道:“快趁热吃了。”
钱老大也倒满了三碗酒,招呼道:“兄弟,小兄弟不喝酒,你来喝一些,吃香肉,要喝酒才够味,快些坐下来吃吧。”
狄少青走过去,也在阶上坐下,拿了一只竹筷,和他们一起吃喝起来。
华惜春方才看到酒肉道土掀开锅盖之时,锅中煮熟的整只狗肉,几乎直打恶心,哪里还敢尝试,摇摇头道:“我不敢吃。”
钱老大“咕”的喝了口酒,笑道:“小兄弟,你也真是的,香肉是天下第一美味,怎么会不敢吃?嗨,只要你吃上一口,包管你非连吃三碗不可,你总听说过一句俗语吧,(炫*书*ūmdtΧt。còm网)做过三年叫化子,连皇帝都不想当了,你道为什么?”
华惜春笑道:“难道就是为了吃狗肉?”
“一点不错!”
钱老大得意一笑道:“皇宫里熊掌、驼峰、龙肝、凤爪,样样俱全,就是没有香肉,吃惯了香肉的人,那可一日无此君,当了皇帝,岂不咀巴里要淡出……嘻嘻,淡出蛔虫来了?”
他因华惜春是个女孩子,不好说“咀巴里淡出鸟来”,临时只得改成蛔虫了。
酒肉道士嚷道:“你尽说废话,快些倒酒了。”
钱老大稀里哗啦把一碗香肉连汤带肉,连皮带骨两口就吞了下去,把空碗往地上一放,说道:“我给你倒酒,你总该给我去装一碗肉来吧?”
酒肉道士道:“我给你装了第一碗,第二碗还要我给你去装,难道你自己不会去装吗?”
钱老大摇摇头道:“不行,我去装肉,你会偷偷的多喝上几口,那不成,这一坛酒,我这兄弟又喝不多,再多喝上一碗,已经差不多了,咱们两个人二一添作五,你一碗,我一碗,谁也不能多喝一口。”
酒肉道士瞪大双目,喝道:“那你倒呀!”
“好!”钱老大道:“小老儿不就在倒了么?你快去装了。”
酒肉道士拿起钱老大的空碗,正待转身去装,忽然把碗往地上一放,也摇摇头道:“不成,我给你去装肉,你不是也会偷偷的喝上几口么?”
钱老大道:“你这穷道士,怎么连小老儿都不相信了?”
酒肉道士道:“换了别人,我自然相信,你连当今皇帝的娘的参汤都敢偷喝,我如何信得过你?”
华惜春看两人为了怕对方偷喝酒,争个不停,心里暗暗觉得好笑,说道:“老哥哥,我给你去装好了。”
拿起碗,走了过去。
钱老大叫道:“小兄弟,你给我舀后腿肉,汤少一点没关系。”
洒肉道士也跟着叫道:“小兄弟,你给他舀右边那条腿上的肉,左边一条是我老道的。”
华惜春舀了一大碗肉,双手端着送到钱老大面前。
钱老大拍拍身边石级道:“小兄弟,你也坐下来。”
华惜春道:“我站着也是一样。”
“不,不一样。”
钱老大道:“老哥哥叫你坐下来,你就坐下来,准没错。”
华惜春看他这么说了,只得依言傍着钱老大坐下,问道:“老哥哥,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钱老大道:“你别作声,也不用站起来。”接着又回头朝狄少青道:“兄弟,你只顾吃肉喝酒,旁的不用你管。”
华惜春听得好生奇怪,正待开口问话,目光一抬,只见厅门外已有一行人走了过来。
为首一人,个子瘦高,脸色阴沉,正是南北总馆的总教练霍天来,他身后跟着周友成、席胜衣、言柏春、张振宇、鲍叔寒、马树椿等人,显然是昨晚被钱老大学狗叫引了开去,奔波了一晚,追不到一点踪影,回头又找来了。
狄少青、华惜春因有钱老大事前叮嘱了,故而依然坐着不动。
霍天来一脚跨进庙门,就发出一声刺耳大笑,说道:“狄副总教练、单老弟果然在这里……”
酒肉道士朝他一摆手道:“慢点,你们有话,待回再说,你没看见我道士正在和钱老大喝酒?别扫了咱们酒兴。”
霍天来似乎很买酒肉道士的帐,果然说了一半,就没有再说下去,左脚已跨进庙门,右足也没再跨进来了。
酒肉道士说完之后,就自顾自喝酒吃肉,没再去理他。
钱老大喝完一碗,又再给酒肉道士和他自己倒酒,像似根本没看到强敌临门一般。
席胜衣追随霍天来多年,自然知道总教练的脾气,不可能听了长发道士别扫他们酒兴这句话,就站停下来,一言不发,心中一动,不觉跨上一步,在霍天来身后低低的叫道:“总教练,你怎么了?”
酒肉道士抬头道:“我道士要他休息一会,有话等咱们喝完再说,这话你们不会听?叫你们别在这时候噜嗦,你们就别多噜嗦!”
这话听得狄少青、华惜春暗暗一怔,同时付道:“听他口气,霍天来好像被他制住了,自己怎会没看出来呢?再说霍天来身为总教练,一身修为自然不会弱到哪里去,又岂会轻易就被人制住?”
两人心中想着,不约而同抬目朝霍天来望去,只见他左脚跨进庙门,右脚还在门外,就这样站着没再动上一动,他那张深沉的脸上,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