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密捕-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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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谁是猎人
菜已凉,酒尚满,但主客都已无心酒菜。
主人缓缓坐回主位,好整以暇地对邢无名举杯道:“早知道刑部招募有一批铁血密捕,专司关系国家社稷安危和影响巨大的疑案要案,这批铁血密捕在刑部密册中都没有姓名,只有代号,不知你是几号?”
邢无名有些意外,深深地盯了主人一眼,方缓缓道,“七号,我弟弟是八号。”
主人微微点头,赞叹道:“资格很老嘛!不知什么时候盯上我的?”
邢无名望着镇定自若的主人那白净丰颐的脸,冷冷道:“刑部早就发现这仙霞居在主持着一个以人为猎的游戏,不仅触犯朝廷律法,更兼毫无人性,还受到各地官府的纵容和包庇,在江湖上影响极其恶劣,刑部一直就想把幕后主使之人绳之以法,但一直查不到仙霞居真正的主人,所以我们只有兵行险着,以身犯险,亲为猎物,用匪夷所思的手段,希望成功逃脱后引起幕后主使之人的好奇心,只要他因好奇而露面,我们就立刻拿人!”
主人点头叹息道:“这招果然够险的,若不是早猜到你是铁血密捕,我恐怕也未必会露面,既然被你们盯上,我们迟早要碰头,所以我想早点见面也好。”
邢无名脸上终于微微变色,见对方猜到自己身份还敢现身,岂不是有安然逃脱的十足把握?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岂不是有莫大的漏洞?邢无名心思急转,仍猜不到这漏洞到底出在哪里。
望着邢无名一脸的狐疑,主人微微一笑,好整以暇地从怀中掏出一纸书信,递给邢无名道:“你不用乱猜,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邢无名小心翼翼地接过书信,缓缓展开,只见信上只有寥寥数行字――――今着内务府总管太监卫贤,到江南一代公干,所有各省、各督、六部以下文武官员,均听其随意调遣,不得违抗,钦此!
信末,是当今皇上的亲笔花押和印鉴。邢无名捧着这封密旨,只感到胸中空空落落,浑身冰凉,自己所有的努力、心机、职责,以及弟弟的性命、律法的尊严,在这一纸王命面前,显得是那么的可笑、脆弱和不堪一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邢无名抖着手,失魂落魄,嘶哑着嗓音喃喃问道。
卫贤同情地望着邢无名,微微摇头,诚恳地道:“你当差多年,应该知道规矩,不该知道的就不要过问。”
“我,要,知,道!”邢无名挫着牙,一字字地道,不为别的,就为那些被无辜猎杀的猎物,就为弟弟的慷慨赴义,就为自己神圣的职责,以及一直坚守着的人生信条!
卫贤面色一寒,冷冷地道:“你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结果?”
邢无名迎着卫贤威严的目光,坚定地道:“我-要-知-道!”
“好奇心啊!”卫贤微微一叹,摇头道:“人有时候要为这好奇,付出不必要的代价。”
略略一顿,卫贤叹息道:“我就告诉你也无妨。江湖上,以五大世家为首的地方势力,近百年来日益坐大,在他们势力鼎盛之处,百姓只知有他们而不知有皇上,朝廷难以抽到足够的税银粮饷,王命难以通行,近年更是隐然有与朝廷对抗之势,一直被皇上视为心腹大患,却又不敢对他们用强,因为各家势力都经上百年的经营,根深蒂固,枝繁叶茂,隐藏颇深,若朝廷贸然用兵,一来怕天下大乱,祸及百姓,二来怕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所以皇上才定下这猎人计划,用这个游戏挑起各家势力争强斗胜,一来暴露各自的秘密力量,二来挑起他们的内斗,为朝廷分化瓦解、各个击破做准备。
“当初为了吸引他们参加这样一个猎人游戏,我可费了不少心思呢,先是吸引普通江湖势力参加,终于引起了他们的兴趣,最后总算把猎人固定为几大世家的头面人物,但在这之前的猎物都是些无用的废物,无法让各家势力动用到多大的力量。只有你,总算让他们不少隐藏的势力蠢蠢而动,落入朝廷眼线,所以,你的心血没有白费,你弟弟也没有白死,你们都为朝廷立下了大功!来!我敬你一杯!”
邢无名闻言,只感到心神俱震,呆若木鸡,喃喃道:“原来。。。。。。原来,几大世家才是猎物,而你,才是真正的猎人!”
“错!”卫贤神色一肃,断然道,“咱们最多算是鹰犬,真正的猎人是当今圣上!”
“我弟弟呢?”邢无名突然厉声质问,“我弟弟算什么?还有这地下室挂着的五十三颗人头,他们又算是什么?”
卫贤轻蔑地撇撇嘴,冷冷地道:“他们?他们顶多算是打猎用的诱饵吧!”
邢无名哑然,面如死水,只感到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场闹剧,一场春秋大梦,而自己,居然把这个闹剧当成神圣的仪式,一丝不苟地顶礼膜拜。
卫贤默默地起身,缓缓度到邢无名席前,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头道:“你可以走了,把你弟弟的头颅也带走吧。”
抱着装有弟弟头颅的香盒,踏着虚飘飘的脚步,失魂落魄地离开仙霞居,恍若梦境般出得筒子巷,来到外面宽阔的正街,只见远处,金陵城的捕快和兵丁正潮水般向后退去,象失惊的猎物般隐入各条大街小巷,自始至终都没有人正眼看看自己。
望着四周空荡荡、死寂寂、灰蒙蒙的大街,邢无名突然觉得无比的孤独,孤独得就象天地间只剩下自己。秋风如刀,带来初冬的寒意,把香盒搂进怀里,紧紧身上的衣衫,邢无名坦然望着四面八方向自己飞射而来长箭,只觉得那闪着寒光的箭头,也象是梦境中美丽的流星。
乱箭穿身,邢无名不断抽搐、扭曲着仰天倒下。吃力地睁着眼,天边,一抹残阳刺破天幕,使西边涌出大团大团的血红,一只苍鹰在血色中展翅高飞,似乎能看到那羽翼也闪着猩红的血光。
深秋九月,天苍鹰扬,正是出猎的好时候。
2)、无影针
楔子
“锵锵锵锵……”
大明楼的社戏正逼近高潮,大明湖畔的凉秋也压不住戏台上白娘子水漫金山引发的热度,就如台下轰然而起的喝彩压不住那雨点般的急锣响鼓,就在众人一声盖过一声的喝彩中,前排居中,一身便服的山东布政使杨有德,却突然生出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就象每次经过“皮场庙”时,后脊生出的那种凉飕飕的感觉。
忍不住回头看看,只见身后众人都沉浸在白娘子勇斗法海的悲壮中,没一个人注意到自己,杨有德不禁暗笑自己的多疑,目光重新回到戏台,但台上颇为醉心的吕剧,以及白娘子那袅娜中透着刚健的身段,也再不能让他完全集中起注意力。
如芒在背的感觉越加明显,就在杨有德忍不住要招呼身旁几个随从时,那如芒在背的感觉突然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刺痛,心脏也一阵痛苦地痉挛,杨有德忙捂住心口,拼命要压住那种爆裂般的感觉,但心脏却象真正爆裂了一般,浑身的血液都象从那儿死命涌出来,他骇然望向胸前,却发现那儿并无一丝异状,但浑身虚脱的感觉却随着心脏爆裂般的感觉猛然袭来,台上的锣鼓声仍然热闹喧嚣,他的身子却慢慢从椅子上无声地滑了下去。
“大人!杨大人!”台上那场剧斗终于落幕,几个随从这才注意到倒卧在地的杨大人,忙扶起一看,年仅五旬、一向红光满面的杨有德已面如死灰,那是死亡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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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政宋清廉觉着从来没有过这么痛苦,自从得知顶头上司杨政使在微服看戏时暴疾而亡的消息,他不得不在人前强压心中狂喜,努力装出悲痛欲绝的表情时,就受着这种表里感情截然相反的痛苦的折磨,但这是一种幸福的折磨,是一种让人欣喜欲狂的痛苦折磨。
作为和杨有德同期的进士,宋清廉对杨有德永远有一种不能释怀的嫉妒,年轻时嫉妒他比自己英俊潇洒,年纪比自己更轻而文思却更敏捷,如今又嫉妒他更得皇上赏识,所以才会比自己高出整整一品,但现在所有的嫉妒都变成了一种廉价的同情,同情他无福消受这缭绕于身前身后的青云,现在这青云就将要笼罩到自己的头上了。
意满志得地给自己斟上杯酒,宋清廉终于放松了面上的肌肉,露出发自心底的微笑,只有在自己常来的这处禁地,腾云楼僻静的芙蓉雅阁,宋清廉才能完全放松身心,才不怕从脸上泄露心底的喜怒哀乐,如今就算是在自己家里,恐怕都保不定有东厂的眼线。
想着即将到来的任命,宋清廉忍不住“嘻”地一声笑了出来,在空无一人的雅阁中显然有些响亮和突然,这让他吓了一跳,忙四处看看,只见窗门紧闭,四壁厚实的桦木板壁阻断了外面的喧嚣,宋清廉这才放下心来,端起酒杯满意地呷了一口。
就在此时,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渐渐涌心头,让宋清廉吃了一惊,忍不住回头看看,只见身后近在咫尺的板壁上,那幅唐仕女图上的胖美人正笑盈盈地俯视着自己,模样有几分象怡红院的小红,宋清廉轻轻啐了一口,重新转回头,可那种感觉,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是如此真实,如此渗人心脾,以至于心脏似乎都要被冻住。
就在宋清廉打算再次回头时,心口猛然一痛,似乎背后的芒刺已变成实质尖锋把自己完全刺穿,忍不住低头看看胸前,月白衣衫上并无一丝异状,但浑身劲力却如飞散去,以至于他口中骇然狂呼的声音,也变成喉间一阵轻微的咕咕……
半个时辰后,上菜的小二才发现倒地不起的宋大人,忙上前侍侯,这才发现宋大人浑身僵硬无一丝生气,竟已死去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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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漕帮的老大龙四海是怡红院的常客,虽然家中已有七房妻妾,并且只要他一声招呼,济南府任何院子里的姑娘都会心甘情愿地上门伺候,但他还是喜欢亲自带几个兄弟上全城知名的几个院子,不为别的,就为院子里那种人来客往、软语娇声的气氛。
今天龙四海又象往常一样早早来到怡红院,最近这段时间他几乎天天来,只因为怡红院来了位瞿紫烟姑娘,本来象怡红院这种在济南首屈一指的大院子,漂亮姑娘数不胜数,但象这位瞿紫烟那样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者却屈指可数,而象她那样不为钱财所动,有真正卖艺不卖身这种倔傲劲的更是独一无二,就为这独一无二,一向对附庸风雅的玩意儿不感兴趣的龙四海却也对瞿紫烟姑娘生出莫大兴趣,本来以龙四海的为人,别说一个院子里的姑娘,就是寻常的良家妇女,只要真让龙四海动心,稍稍使点手段也就手到擒来,但这次却有些不同,龙四海已经在瞿紫烟身上花费了上千两银子和数月的功夫,却还没碰到过紫烟姑娘一根手指头,甚至在她的眼里,龙四海这个济南府数一数二的人物,与普通富商巨贾也没什么两样。
这反而让龙四海生出更大的兴趣,征服女人是男人的天性,尤其有些特别的女人,好不容易遇到个不容易征服的女人,龙四海不希望用到暴力手段,他想用自己的魅力打动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以完全满足自己心底深处那种远超常人的征服欲,这个世界能激起他征服欲的人物已经不多了。
怡红院一如既往地喧嚣,龙四海的到来让这喧嚣也停了停,有少数人就是这样,随便走到哪里都会受到世人的关注,会极大地影响到他周围人群的情绪。
“妈妈,今日请瞿姑娘为我奏琴!”也许是受瞿紫烟的影响,龙四海在这怡红院中也变得出奇地客气,每每让鸨母生出受宠若惊之感。望着龙四海递上的一大锭银子,鸨母舔舔嘴唇,遗憾地摇头道:“哎哟龙爷,今日不巧得很,紫烟姑娘已传话,要在这大堂中为所有客人奏琴,龙爷是不是……”
“没关系!”龙四海大度地挥挥手,“就在这大堂中聆听紫烟姑娘的仙乐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龙四海的大度让鸨母感激不已,忙在紫烟姑娘奏琴的香案前方安排下龙四海的位子,就连龙四海几个手下也都安排在他的周围,要知道附近几个位子可都是为济南府叫得出名的官宦子弟、大户豪门预留,他们可都没有随从的位子。
直到天色黑尽,一袭淡妆的瞿紫烟才袅袅娜娜地从楼上下来,对翘首期盼多时的客人们款款福了福,便到香案旁坐下,从容不迫地戴上指套,扶扶案上焦尾琴,目光缓缓往众人面上一扫,众人心中不由一个激灵,感觉那目光有如实质一般,从自己脸上温柔地扫过。
龙四海也不由正了正身子,大堂中一时寂静得有些渗人,就在这寂静中,瞿紫烟已轻拨琴弦,只听“叮咚”一声脆响,就如一汨清泉从高处直泻下来,落入深深的幽潭,溅起无数细碎的晶珠,珠子滚落碧水,掀起一个个圆圆的涟漪,涟漪相互交叠,最后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