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倾天下-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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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老人家拉住,气息不稳道:“小伙子,你快走,不要……再管老汉了,快走。”
“老人家,发生什么事?这几位兵爷为何如此为难你?”书生却一点也感受不到老人家对他的‘关爱’,少根筋地问道。
“他们根本就是……就是禽兽,他们,可怜的小翠,她不过才十七岁,这些禽兽,我老汉要跟他们……同归于尽……”老人家伤痕累累的脸庞迸发出噬人的恨意。
树上的皇甫羽从这断断续续的话中,大概听出是怎么回事:不外乎,这几个魏兵强抢了老人家的孙女,叫什么小翠的,而且把人给玩死了,老人家大概也跟孙女是相依为命,孙女一死,也没念想了,便想找他们报仇,谁知,那根本就是以卵击石,也就有了之前那种情况的出现。
书生自也听出其中的意思,但那气愤中带着惊疑的神色,表明,他似乎不相信身为保家卫国的士兵会做出这种事,看来,还真是单纯的可以。
“老不死的,看来你是嫌命长了。”魏兵霍地拔出亮晃晃的大刀,那句‘禽兽’拔动了他们杀意。
“等等,看几位官爷的反应,难道老人家说的是真的?”书生忙挡在老人家的身前,皱着眉头问道,清澈的眼眸闪着正气。
“真的又如何?小子,再不走开,老子连你一块杀。”魏兵半点也没将书生看在眼里。
是真的!太可恶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书生愤然捥起衣袖,在众人以为他要出手时,他也确实出手了,举着手,指着眼前四个‘磨刀霍霍’的魏兵,开始他嫉恶如仇的教育:“你们身为军人,负有保家卫国的责任,如今却仗势欺人,强抢良家妇女,草菅人命,做出如此禽兽行径,当今圣上倡导以‘仁孝’治国,如此所为,实在有负皇恩,你们也是有家有室之人,将心比心,难道不觉得有罪恶感吗?你们上对不起吾皇,下对不起百姓,枉为我龙昭子民,枉为国之将士,圣人有云……”
嗡嗡嗡……起初被他突然爆发的正义所震慑住的四个魏兵,只觉得耳边有无数的苍蝇地耳边嗡嗡作响,被绕得头都晕了,半响都没反应过来,就任书生在那里对他们进行思想教育,其实压根就不知对方在讲些什么。
看好戏的皇甫羽差点一个忍不住爆笑出声,这个书呆子还真是有趣,看他那摇头晃脑,大讲为兵之道的样子,不知为什么,竟让她想到了小时候教‘女戒’的那个老太傅,每每都讲得让她昏昏欲睡。
“妈的,给老子闭嘴。”为首的魏兵反应过来,实在忍受不了魔音穿耳,大吼一声,一刀便向书生砍了过去。
书生侧身一避,便躲过了,这倒让皇甫羽有点意外,想不到这个呆子还有点功夫,嘴边的笑意更深了,此时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因这个书生,她这多日来的沉闷情绪消失不见。
“君子动口不动手,偷袭行为更非君子所为,你们……”站定后的书生又开始新一轮的君子论,这下,连老人家都有点受不了,不禁怀疑眼前的救命恩人是不是个疯子?
“这么爱说话,老子先把你的舌头给割了。”另三个魏兵也举刀砍来,活像眼前人是他们仇深似海的仇人。
四个魏兵同时攻向书生,倒把老人家给遗忘在脑后,而面对来势汹汹的魏兵,书生终于闭上嘴,狼狈地往边上一滚,躲过了左边冲上来的那一刀,还未起来,前边一刀又从上劈下,一个翻身,顺脚一踢,咔嚓一声,一个魏兵的手断了,刀飞到一边去了。
“你怎样?我不是故意的。”书生发现自己下脚过重,一脸着急地问道,压根忘了为什么他会踢人一脚。
皇甫羽差点从树上栽下来,不得不说,这个呆子,实在太有才了,同时也对这一脚深思起来,这个招式分明是‘旋环腿’,虽然他使得有点别扭,但还是让她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书生,真的是那个简单?‘旋环腿’是南盟盟主童少拓的成名绝招。
深邃的眼眸一眯,冷眼看着树下不停躲闪却不再还手的书生,眼见一刀从他背后往下一劈,而书生却一点都没察觉,这一刀一下去,书生铁定一命呜呼,未及多想,一片树叶从她手中飞出,透透那名魏兵,诧异自己下意识的出手,皇甫羽当时给自己的理由是——讨厌这四个欺压百姓的魏兵。
天外飞来一叶,惊诧了树下正打成一团的众人,其余三个魏兵看到同伴莫名倒地而亡,脸色一白,握刀的手抖一抖,为首的魏兵强装镇定,喝道:“什么……什么人,出来。”
既然已经出手了,那就光明正大现身好了,衣袖一摆,瞬间便出现在众人身后,斜倚着一棵树,闲散笑道:“你们找我啊?”
闻声,所有人吓得一跳,下意识地转过身,只见一一个胡须发白的老者慵散地倚在树旁,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一个老人家所应有的,倒像是一个恶劣的少年。
无所谓地轻弹衣袍,皇甫羽等着‘怒骂’声和‘加身’而来的大刀,没想到出乎她意料的,最先开口的竟是那个书生,而他竟是带着质问的口气冲她问道:“刚刚是你杀的他?”指是倒在血泊中的魏兵。
一愣,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待反应过来,书生已经跨前一步,来到她跟前。
“你怎么能随便杀人,要知道杀人可是犯法的,而你杀的还是官兵呢!虽然你是老人家,但国法无情,你……”书生竟教育起皇甫羽来,一点也没意识到对方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是个‘老人家’,不知向来敬老的他待反应过来,会如何。
皇甫羽嘴角边的笑意凝住,以手抚额,暗中深吸了一口气,就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出手掐死眼前这个不识好歹的人,天啊!天地下怎么会有这么喜欢说教的人,忍住,忍住……
忍……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已经到了极限了,这呆子绝对有把圣人逼疯的本事。
指尖一拈,在书生的滔滔不绝中,一股气流扑面而去……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五章 才子沐轩
指尖一拈,在书生的滔滔不绝中,一股气流扑面而去……
“啊!”惨叫声响起,书生身后的三个魏兵高高举着刀,眼露恐惧,一柱血柱从咽喉处喷涌而出,倒地身亡,原来那那那一股气流是冲着想暗中搞偷袭的他们去的。
书生以为眼前人要杀自己,吓得闭上眼睛,直到听到有重物倒地声音才惊醒过来,转身,白晳的俊脸顿时惨白如纸,真是比杀他还让他惊恐,急急跑过去,颤抖着将手放在其中一个魏兵的鼻尖下,如触电般收回。
“怎么办,怎么办,都死了,都死了……”喃喃地来回走动着,惶恐不已。
“停,闭嘴,站着别动,晃得我头都晕了,死的又不是你,慌什么慌啊你!”皇甫羽终于忍不住,黑着个脸吼道,别冲动,别冲动,再深呼吸,深呼吸,她后悔了,刚刚她就不该出手救他,刚刚就该一掌劈死他,现在应该还得及,她发誓,如果他再这么烦的话,她一定让他再也开不了口。
书生真的听话的停下来,就要皇甫羽终于可以松口气的时候,他却一脸凝重地走到皇甫羽面前,低沉道:“老先生,虽然是你杀了他们,但晚生知道他们是罪有应得,虽然老先生的作法未免太过,但也是为了救人,虽然……”
一直十几个虽然,句句褒中带贬,听得皇甫羽那个叫郁闷啊!
“停,直接说,少废话。”这小子上辈子是不是哑巴啊!比老宫女还要啰嗦,真受不了了。
“你们先走吧!如果出事,晚生会说这四个兵爷是晚生杀了,跟老先生无关。”书生这少倒是不啰嗦了,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挺胸道。
呵,我皇甫羽杀人还要一个小小书生来顶罪,真是笑话,不过,这个小书生倒是挺义气的,挺善良的嘛!
“哈哈,小子,你人倒是蛮好的,不过,老夫倒没觉得杀这么几个人有什么了不得的,呵呵,死在老夫手下的魏兵多不胜数,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哈哈……”嘹亮的笑声回荡在树林四周,皇甫羽狂傲说道,竟然易装成隐世老人,当然得装得有模有样了。
“呃,老先生,人的生命都是很宝贵的,不管他们做错了什么,总得给他们个改过的机会,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吗?非得动刀动枪的……”
唧唧歪歪,唧唧歪歪,好吵啊!
指尖凝力,伸手一点,啊,耳根终于清静了。
看着眼前一张一合还要动个不停,却说不出声音的滑稽画面,皇甫羽就心情大好。
此地还是魏军所在范围,不宜久留,一把抓过书生的手,掠过丛林,飞身而起。
“等等我……”身后传来被他们遗忘已久的老人家的呼喊声。
踏叶而行,皇甫羽恶劣地笑着,欣赏着怀中明显惧高的啰嗦书生,很快便到了景宁城下,拿出特制的通行令牌顺利进城,找了间客栈,要了间客房,将这个书生一丢,刚想解开他的穴,忽又想起什么。
“哪,我现在解开你的哑穴,如果你再敢那么多废话,我不介意让你三天三夜都讲不出话来。”得事行说好,不然,她的耳朵又要遭罪了。
见他点头,皇甫羽才伸手解了他的穴,在他还未开口之际,率先道:“我问你一句,你答一句,其他的都不用说。”不威自怒的王者之风弥散开来,书生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很好,首先,你叫什么?”很满意他的态度,皇甫羽微微收敛了下气息,随意一坐,问道。
“沐轩。”很好,简洁明了,不过,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啊!在哪听过呢?算了,不想了。
“好,下一个,哪里人?”
“江南裕泉镇人氏。”江南?对了,江南好像有个天下第一才子,好像也叫沐轩,难道是这个呆瓜,不会吧?这样的白痴都可以当天下第一才子?啰嗦地像老太婆的呆子能写得出‘龙吟赋’这样脍炙人口的千古文章?
“你,难道你不是那个天下第一才子沐轩?”问清楚先。
“嗯。”自傲地点了点头,如此他的方才看得出文人间的自识甚高的狂傲。
还真的是,看来,她对于他得重新评估一下。
“你是江南人来此做什么?又为何跑到漪连山去?”难道是跑去投靠冷武天?她可没忘了冷武天以‘清君侧’之名谋反,竟得到了多少贤人士子的支持,一群弄不清状况的胡涂蛋。
“贤王以‘清君侧’之名起兵,与太子相峙于景宁城,晚生闻之后立即赶来,想劝柬贤王,偃鼓收兵,好好与太子坐下来谈谈,毕竟,无论贤王起兵是因什么理由,都不应该以战威逼圣上,此行径非臣子所为,而且皇上已免了苏皓丞相之责,贤王不仅不收手,还变本加厉,攻占了龙昭南部无数城池,直逼皇都,令晚生不免不怀疑……贤王根本就早已有谋逆之心……晚生虽只是一介书生,然凭着手中一柄竹笔,也要为国贡献一点心力,即使粉身碎骨,也要留得真理在人间!……”越说越激昂,但这一次,皇甫羽没有阻止他,默默地听他说下去。
看着他的深邃眼眸带着抹深思,带着抹刮目相看,看来这家伙被誉为天下第一才子也不是没有道理,文采就不说了,其聪明,看事情之透彻便可让她敬佩,呵,冷武天,你的阴谋还是瞒不了天下人。
“好,说得好,沐公子难得你如此忠君爱国,实乃国之幸也。”待他说完,皇甫羽装模作样的抚了抚胡须,赞道。
“老先生过奖,晚生汗颜。”沐轩这才倒不好意思起来了,如此赞美的话,他听过不少,但不知为何,听到‘老先生’这么说,倒真的觉得汗颜了。
“实话实话,沐公子,太子如今便在景宁城内,可有想过,前去面见?”文人的笔有时比刀剑更有杀伤力,如果焰儿身边有天下第一才子相助,必可让他声誉倍增,天下才子如闻风而来,以手下之笔讨伐冷武天,那么,冷武天所谓的名正言顺将不复焉存。
“太子?晚生只不过是小小的布衣,焉有幸能得见太子,何况目前战事吃紧,太子想必不无睱接见‘闲杂之人’。”闻之,沐轩眼前先是一亮,接着自嘲地摇了摇头道,他无官无职,太子怎会见他,此时,他倒后悔起以前装什么潇洒,死活不肯考取功名,只想乐得逍遥,如今倒好,国家战乱,正值用人之际,他反倒投效无门了。
“呵呵,那可不一定,你先休息一下,明日,自有人来引你去见太子。”皇甫羽神秘一笑道,不待沐轩开口,便扬长而去,今日收获不错。
“老……”‘老’字刚出口,哪还见得到来无影去无踪的‘老先生’,硬生生地将后面的喊声吞下,摇了摇头,一点都没将‘老先生’的话放在心上,只觉得‘他’不过是在耍着他玩而已,太子,国之储君,岂是那么容易见的。
今天又是救人,又是被救,又亲眼看到四个原本活生生的人死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