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之三眼神童-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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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会受到父亲严厉的处罚，谁知道父亲只是和蔼地看着他，让他穿漂亮点，等会让保镖带他出去看戏。
父亲从来没有这样注视过自己，他的眼神温和而又专注，里面闪动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粼光。
那道光辉在眸中闪耀了许久，最终被一抹疯狂的颜色取代了。
此时的小西索并不知道，在短短几分钟内，父亲的心里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波澜起伏，后来复又归于平静，一种冷酷到极致的平静。
只是出门前，父亲突然抱了他，这是在3岁生日以后，父亲第一次抱他，小西索的胸中涌上一股暖流，然后兴高采烈地跟着保镖出去了。
接下来，他用了足足６年的时间，来回味这一刻的感受，直到真相被一点一点剖开，直到这股暖流蜕变为缠绕灵魂的仇恨巨蛇。
父亲并没有让保镖送他去看戏，而是把他当成礼物送给了仅次于十老头的黑道——尼克鑫家族的次子。
对方本来看中的并不是他，而是在萨巴市不小心误闯地下赌场的弟弟，只不过对于父亲来说，一个７岁就掌握了高超黑客技巧的天才弟弟，价值绝对比他这个文静软弱的哥哥来得重要。
那是个□美少年的变态虐待狂，在他专门打造的金笼里，西索从一开始的哭泣挣扎，到后来逆来顺受，再到最后的麻木呆滞，六年来，他越来越安静，越来越沉寂，没有人知道，过去那个文弱稚嫩的少年已经死去，压抑的灵魂深处暗藏即将爆裂的黑暗。
父亲留给他的最后的“温暖”已经完全化为一条丑陋毒蛇，每当痛楚和耻辱一次又一次重演，心中的毒蛇总是吐着信子，无声无息地嘶叫：
我想变强！！我要力量！！我想成为……无所不能的魔术师！！我要……杀？了？　所？有？人！！！
那一次的折磨特别难熬，“主人”和他的客人们嗑了药，下手尤为疯狂，他在十字架上垂着头，双眼无神地看着折断的四肢、血肉模糊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心底暗藏的魔鬼开始叫嚣，几欲破体而出！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黑洞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疯狂的人们并没有意识到背后的异样，在他木然的视线中，黑洞越来越大，扩张速度越来越快，直到第一个人被吞噬的惨叫响起，其他人才反应过来。
但是来不及了！急速膨胀的黑洞将所有人都吸了进去，只有被钉子牢牢桎梏在十字架上的他，侥幸逃过一劫。
是魔鬼听到他的愿望，从地狱深处爬上来了么？可惜……即将死去的他，并没有能够与之等价交换的东西呢……
黑洞渐渐淡去，一个穿着淡蓝色连衣裙的女子出现在其中，对上那双大大的，充满惊愕和疼惜的眼睛，听着她用自己听不懂的语言不停叫唤着什么，逐渐陷入黑暗的西索脑中闪过最后的念头——
这个魔鬼……还真是聒噪啊……
西索并没有死成。
后来他才知道，是那个叫做沉香的女子用“天神”给她的，据说可以“在这个世界保住小命的药水”救了他。
被灌下药水后不久，他在一种温暖的力量包围下，渐渐醒了过来。
那个女人正惊慌地把他护在身下，独自面对尼克鑫家族保镖们的枪口。
那些保镖质问她房间里的其他人去了哪里，但是女人显然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只是用陌生的话语结结巴巴解释着什么，一边牢牢把他护在身后。
西索感到自己身上充满了力量，一种快要爆炸的宣泄欲挤压着心脏，在保镖开枪之前，他已经闪电般急掠而出，几个来回杀死了这些曾经伏在自己身上宣泄欲望的家伙。
女人看到他动手后，一脸震惊地叫嚷着什么，小脸上爬满眼泪，为了防止引来其他高手，西索披了件尸体上剥下的衣服，扛起颤抖不止的女人，从窗口逃走了。

女人在空药瓶里灌满水，喝下去之后，居然听得懂他的说话了。
她说自己来自一个叫做地球的地方，是神让她到这个世界来寻找一个三只眼睛的女子的，等到完成了任务自己就能回去云云。
没有理会女人结结巴巴的胡言乱语，西索坐在大树下，思索着自己将来的路。
经历了六年的监禁生活，西索早已不复过去的天真，他知道自己杀掉的那几个保镖只是实力最差的一批，其他较强的人正好派到外围戒备，并没来得及赶到房间。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拥有了这种神奇的力量，但是西索知道，光靠现在的实力，想要报仇，还远远不够。
还有这个奇怪的女人……
发现女人边擦着眼泪边用颤抖的手替他拭去身上的血迹，燃起的杀意突然熄灭了。
你哭什么？
他看着这个有着清亮眼睛的女人，那眼神里荡漾着一种古怪的东西，让他被黑暗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心突然酸了起来。
很疼吧？女人的手抖得连碎布都捏不住了。
很疼吧？孩子……疼就哭出来……
女人的眼泪滴在伤口上，灼灼的，热热的，本来已经麻木的伤口突然疼痛起来，像是撕裂了灵魂一般，压抑了六年的疼痛，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
而他，却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你哭什么……
西索的声音瓮瓮的。
你哭什么！
你哭什么！！
他的声音越来越响，最后干脆嘶叫起来。
心底有个声音越来越响，渐渐压过了这种疼痛，压过了声竭力嘶的狂叫——
从来……
从来……都没有人为我哭过……
女人的怀抱带着令人眼底发酸的味道，温暖而又小心，在这一天晚上，１３岁的西索流下了久违多年的眼泪……

番外：寻欢（下）

沉香给他灌下的药水，不仅赐予了他不可思议的力量，而且将许多理论和常识输入记忆，使得他仿佛在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
这也让不相信鬼神的他，隐隐觉得这个女人的胡言乱语可能确有其事。
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能力不足以对抗尼克鑫家族，寻欢（以后就称其为寻欢了）从多出来的记忆中发现流星街这个地名，沉吟片刻，就准备到那个地方定居。
对于没有任何背景的他而言，那是最适合隐藏形迹以及锻炼实力的地方。
他，并没有忘记炙烤心灵的仇恨！
带着这个叫做沉香的女人进入流星街，没过多久，他就后悔了。
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笨的女人。
她似乎总是在流泪。
看见倒毙路旁的累累尸骨，她流泪了。
看见因为抢夺食物而执刀相向的人们，她流泪了。
看见在永远望不到尽头的垃圾山上愉快嬉戏的孩子们，她又流泪了。
她仿佛有流不完的眼泪，却从来不是为了自己，她的眼睛大而明亮，带着温柔的水雾，带着沉痛的哀怜。
寻欢很讨厌这种明明什么也不曾经历却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因为面对这样的眼神，他坚硬如铁的心就会开始发酸。
寻欢更讨厌她的眼泪——那在她自己摔倒、受伤、挨饿时从不出现、却总是为别人而流淌的泪珠，剔透的泪光中隐含悲悯俗世的苦难，让这个长相一般的女人宛如教堂壁刻上的天使，散发出不属于人类的圣洁。
和污垢的自己截然不同的圣洁……
我只是担心那种药水有没有副作用，所以才把她带在身边。
寻欢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带着这个累赘，开始了流星街的生活。
身上的力量很不稳定，寻欢根据记忆里的知识慢慢摸索着、锻炼着，白天出门训练、打架、积累战斗经验，晚上带着一身伤痕回家。
女人虽然笨手笨脚，但是家事作得不赖，尤其有一手好厨艺。烛光下，女人总喜欢边看着他狼吞虎咽，一边细细缝补破裂的衣服。
烛火慢慢跳动，房间里飘溢着饭香，持着针线的身影映在墙上，拖出一条柔和的影子。她突然转过头来，柔和地问：“吃完了？还要再添一碗么？”
那一瞬间，寻欢仿佛看到了幼年想象过无数次的母亲的影子，巨大的酸楚和着暖意涌上心田，不要命的自我训练时没有落下来眼泪，以命搏命的疯狂战斗中没有落下来的眼泪，多少次命垂一线之际没有落下来的眼泪，一古脑全部涌出眼眶。
怎么哭了？
她一下子慌了，手忙脚乱地想要擦去他的眼泪。
李寻欢，你没事吧？啊？
我不叫李寻欢！！！
他用力甩掉她的手。
我叫西索，我叫西索，西索？莱克布茨！！！
他疯狂大叫着，像是要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仇恨。
你明明、明明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要来动摇我的决心！！！
如果……如果没有她的话，他是不是就能够一心只想着变强，一生只为了复仇？
没有她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如此动摇？
接触到她柔软的脖子，双手突然像触电一般缩了回来！
你滚！你给我快滚！！
寻欢狼狈地喊完，不敢再面对那双柔和的眼睛，转身冲了出去。
时间一年一年过去，寻欢一次次叫她滚蛋，但沉香只是用略带哀伤的眼神看着他，从来没有真正离开。
寻欢慢慢长大，初遇时只到沉香胸口的个子已经长到令她不得不仰头而视，但她的相貌却没有一丝一毫变化，寻欢不得不开始相信沉香的“穿越身份”。
沉香似乎并没有把神交待的任务放在心上，或者说，没日没夜钻在调香室里，可以几个月不出门半步的她，可能已经忘记这件事情了。
随着香水淑女的名号响起，觊觎沉香的人渐渐变多，始终将这个笨女人保护得滴水不漏的他第一次看到那些人的眼神后，莫名的愤怒涌上脑海，等他平静下来，猥琐的男人们早已变成碎片。
我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
他一边偷偷解决所有对沉香不怀好意的人，一边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剧毒淑女的名号由此广为传播，一如既往地跟随在沉香身后、陪她逛街的男人察觉到四周居民对她无言的恐惧时，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
再加上房子周围的念力结界，自己不在的时候，沉香也不会有问题了吧……
寻欢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他还是照旧继续着训练，只是偶尔会出门几十天，每次出去就会引起黑道世界的恐慌。
在他一次次的打击下，尼克鑫家族势力越来越低微，逐渐沦为二流的黑道，只要再出去几趟，心中的仇恨对象就可以减少一个了。
寻欢怅然想，发现仇人的淋漓鲜血竟然不能带给他丝毫快意，就连笨女人的一碗面条，都能让他更加满足！
走神的瞬间，长刀划破胸膛。
重伤的寻欢和追兵玩了十几天捉迷藏，好不容易回到流星街，却发现女人一动不动地倚靠在门口，脚边燃烧着一根蜡烛。
你迟到5天了。
女人苍白无血色的脸上吃力地扯出一个笑容。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说罢晕死过去。
寻欢赶紧抱住她的身子，正要站起来，视线扫过地面，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生生震住了：
地上，是几公分厚的蜡烛油，以女人坐的附近为中心，蔓延出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白色圆圈，几十根焦黑的蜡烛芯坑坑洼洼镶嵌其中，最后的一根，还在徐徐燃烧。
女人的身子很冰，很冷，散发着多日未睡风吹日晒的薰臭，但在此刻，寻欢心里涌上一股炽热得宛若火燎的充实感和灼痛。
记忆中父亲的笑容渐渐淡去，他似乎已经记不起那张虚伪的脸，脑海中只有女人苍白、疲惫、毫无血色的面容。
沉香！
他不顾伤口的疼痛，紧紧抱住她。
我再也，再也不会要你滚开了。
我再也，再也不会让你离开……
下定决心的寻欢，停止了不要命的训练，也不再向外跑。
他喜欢静静地坐在调香室，看着她认真工作时的神采。
或者是按照她的愿望，通过记忆里的黑客技术把贩卖香水的钱暗中划给公益帐户。
又或者是躺在房顶，边欣赏西沉的落日边等着开饭。
日子平淡而又温暖，他渐渐地沉浸在这样的日日夜夜中，不由得想：就这样下去也不错。
看来，是时候放下仇恨了……
就在他为要不要放弃复仇作最后的挣扎之时，一个少年出现在面前。
“你看起来很强嘛～”少年带着疯狂的笑容，放肆叫嚣着，“那么，就让我看看到底有多强！”
流星街里，如此唐突的挑战者并不少见，但是，像少年这样不要命的战斗方式，却是第一次遇见。
寻欢惊讶地躲闪着，念刃在少年身上划出一道道伤痕，但是少年就像没有痛觉似的，毫不在意地迎面扑来。
他根本就是在找死！
寻欢面色一沉，正要下杀招，却突然对上面色疯狂的少年的眼。
那是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黑色的眸子里看不见一丝光芒，仿佛早已死去。
少年的影子一下子和记忆中的自己重叠，寻欢几招制住他的行动，然后淡定地看着他。
“如果真撑不下去的话，就换个名字重新开始吧。”
他的声音低沉、郑重，像是对少年，又像对自己说道：“我把西索？莱克布茨这个名字送给你，这样，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后来，寻欢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少年，直到第287期猎人考试。
虽然是为了带沉香回家而来，但是一进入会场，他的目光就被那个叫做西索的男人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