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女茶娘-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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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无言。
他们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自然也意识到方才的确是冲动使然,要离开徐家茶庄实在是脑子充血了……
“更何况若是诸位一同离开,想必没有哪个茶庄能容纳得了这么多人才,现在又是春季,各个茶庄自然都是备全了人手的。缺人的应当不多。”落银口气不褒不贬,‘人才’二字更是让众人觉得自己受到了尊重,且不说别的,只这一点儿就是他们方才在徐朗之那里丢失掉的。
他们要的……不过是尊重。
她说的没错,他们若是真的全都离开,根本没有哪个茶庄能收纳得了他们这么一大群人……
其中的男子多数是家里的顶梁柱,女子也是花费了大把的心思才进了徐家茶庄。外头多数人想进都进不来呢……
冷静下来,又有几个人还舍得离开。
徐折清见状适时地开口道歉,“家父脾气暴躁,想必各位也早已知晓,还请多多包含,对于他方才的失态言行,我在这里给诸位赔个不是了。”
话罢,还极有诚意地朝众人一躬身。
这个动作若在放在之前,众人定是理也不会理会的。但现在却是完全不同的意义和效应——它使得本来就心生懊悔的人觉得受宠若惊甚至无地自容,一时间,许许多多的人站出来道:“东家万万不必如此……”
“方才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还请东家莫要跟我们计较。”
“的确是我们一时忘却了茶庄里的规矩——不管东家说什么,我们都是须得无条件服从的。”
罗秋萍见状暗暗咬紧了下唇,事态已经完全脱离掌控。她现在说什么也不会有人听了,再做出头鸟只会让自己显眼,提醒众人这件事情是她煽动起来的。
人群中。一个处处都不起眼的人见状脸色黑沉,稍作停顿之后,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群。
落银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眼睛微微眯起。
她注意这个人很久了,很巧的发现,每次引发众人怒气的都是他,每每第一句难听的话也都是出自他口,明显是有心挑拨,将事态严重化。
而且她甚至怀疑,纵使是看似挑事的主导者罗秋萍。也是受得此人状似无意的引导……
须臾,落银将视线收了回来。
目前的状况差不多已经稳定了下来,再没人冲动的嚷嚷着说要离开茶庄了。
而关于落银自己的事情。如果要跟众人说个明白,现在无疑是最好的时机,必须趁热打铁。
见场面又重新回到了可以掌控的范围之内,徐折清紧绷的脸色终是缓和了下来。
他似明白落银的想法,朝她看了一眼。
落银这才开口,声音不大却足够令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楚,“我知道自从我进徐家茶庄开始,大家多对我有成见。”
众人面面相觑。
这话是一点儿都不错。但方才他们对落银的那一通谩骂,多少都令他们有些想要收敛的心思,眼下过激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但还是有人站了出来,罗秋萍。
“叶师傅今日既然站出来说话了,今日的事情又是因为叶师傅而起,那有几句话我便不得不问一问叶师傅了!”罗秋萍纵然心中恨不得将这世间最污秽难听的言语加到落银身上,但碍于形势,用词还算得当。
落银微微一笑,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第一,我想问叶师傅您初进茶庄便能坐上一等制茶师的位置,靠的是什么!”罗秋萍强忍着咬牙切齿的欲。望。
这个问题不单单是她,几乎整个茶庄上下都想问一问。
“方才我们有不对之处,对叶师傅的冒犯还请叶师傅见谅。”那之前吼的最凶的汉子冲着台上的落银正色一揖手,又直白地道:“可叶师傅年纪轻资历浅,又未持有一方密茶,坐上这个位置,的确让我们心里不服。”
他口中的密茶,便是指的独家的密技,例如胡琴的紫笋茶。
落银看的出来此人性子刚直,但心地却是不坏,出发点跟罗秋萍她们绝对不是一样的。
众人也接茬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但都还算中肯,很难再听到偏激极端的言辞。
将他们的话用心的听完之后,落银方才开口。
徐折清下意识地侧过脸看着她,似乎不想放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和眼神。
“诸位所言极是。当初我进茶庄的时候,得知自己被安排的位置是一等制茶师,也曾经有过惶恐,当日来茶庄的第一天,大家对我的态度也让我明白,日后在茶庄里的日子只怕不会好过,从那时候我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落银看着众人,不疾不徐地道:“但我相信,东家他既然如此安排就有他自己的思量,我想他也一定考虑过这个决定会让茶庄里上下心存不满,但他还是坚持这么做了,那就说明他认为此举利大于弊——他觉得我的能力配得上这个位置,我亦是这么自认为。”
这番话本来是稍有自大的,但从她这语气中却听不到半分自傲来,多数人都一时间不明白她这么说的意思——这能证明什么?就凭这简单的几句话就能让人对她心服口服吗?
果真还是年少轻狂吧。
年长些的工人暗暗摇头。
罗秋萍刚欲站反驳落银最后的那句话,什么叫她认为自己有能力坐上这位置,她凭什么这么认为?可她刚张嘴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却听得徐折清开口发话了。
“这件事情是怪我当初未有多作解释,给诸位还有叶师傅都带来了很多麻烦。但我徐折清今日当着茶庄上下所有人的面,可以保证——”
徐折清说到此处稍作了停顿,后而声音高了许多,带着不可动摇的笃定,说道:“叶师傅日后定能给我们徐家茶庄带来不可估量的荣誉!”
众人皆是愣住,后哗然而起。
落银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惊愕,她明白徐折清这是在用自己的承诺来帮自己稳住这些人,可他……怎么就这么相信自己?
见徐折清看向自己,落银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的,她知道徐折清这是什么意思了。
可真是一只精诈无比的狐狸!刚从方才的危机中脱身出来,一转眼儿又想着来算计她了!
可偏偏……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
这不是赶鸭子上架,硬逼着她在众人面前放出承诺来吗……
好一个徐折清,她好心站出来想帮他解决难题,他倒过来却坑了她这么一把!
落银暗暗磨牙,送了他一对白眼。
徐折清却一副忍笑的模样,握拳放在手中轻咳了两声,然后示意众人安静,又道:“叶师傅有些话要跟你们说,你们不妨听罢之后再做定论。”
“……”
众人都下意识地看向落银,一时间,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等着她开口说话,等着听她能说出什么令他们改变看法和观念的话来。
落银在心里很不厚道地将徐折清骂了一通。
不过现在,可是需要拿出自信来的时候,要拿出让这些人统统无法反驳、运筹帷幄的气势来!
落银上前了一步,将原本放下的双手交握背到身后,腰杆儿微微又挺直了一些,湛湛有神的眸子微微眯起三分。
这动作,使得在底下看着她的人,觉得她周身外都萦绕着一种慑人的气场,与她整个娇弱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却又偏偏给人以浑然天成之感。
真是奇了!
但凡有些眼光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种气场是天生自带的,而非是可以佯装出来的。
可她确确实实又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落银眼中噙着三分笑意,一刚开口,声音就自带一种威仪,“此次晋茶会东家将我推举出来,亦是为了茶庄考虑,徐家茶庄的兴衰荣耻我想东家应当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在意,但东家选择了相信我,也请诸位相信我,给我一次机会证明自己。”
正文、157:逐出茶庄
顿了不足片刻,她又道:“其外,西攀院御茶被投毒一事,的确是我的失误,但我也会负责到底,御茶的事情我率先会处理好,关于真凶也会尽快查出——所以请大家务必不要在此关键时刻被挑起内讧,从而达到幕后之人的目的,给茶庄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损失。”
众人听罢,不禁陷入了沉思中。
徐折清的眼光向来不会出错,他既然选择叶师傅参加晋茶会这么重要的比赛,肯定也是为了茶庄的利益出发的,他们又不曾真的见过叶师傅制茶,说不准她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东家另眼相待也未可知。
而且西攀院御茶被投毒一事,现在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好像真的没有那么简单,毕竟叶师傅根本没有动机,她为什么要在自己制的茶里下毒,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毁名誉吗?
落银一番话更是点醒了他们,这件事情不早不晚,偏偏在晋茶会即将开始之际横空出现……
越想越觉得,叶师傅或许是被人陷害的,往小方面想,可能是有人嫉妒她被举荐参加晋茶会,往大方面想或许是徐家的对手故意藉此挑起茶庄内乱……
众人纷纷开始动摇之际,却听一道尖利刺耳的女声响起。
“退一万步说!就算毒不是你投的,可你说要负责到底敢问叶师傅想怎么负责呢?重制此茶?难道叶师傅不知道明前茶如今已经摘采不得,你要怎么弥补此等过错!”罗秋萍承认,方才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被叶落银身上的气势给镇压到。
真是该死!
罗秋萍死死地瞪着上面的落银。
下一刻,便觉那道冷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脸上,虽然表情仍然没有丝毫变幻。但那双眼睛……真的让人不寒而栗。
罗秋萍强自忍住要将双眼移开的冲动,但碍于面子,还是不肯退让的跟落银对视着,双拳,不由地握得紧紧的。
“难道你有什么办法去弥补不成?”台上的纤弱少女冲她开口问道。
罗秋萍一愣,遂好笑地道:“笑话,我只是一个茶徒而已。这件事情跟我又没有关联,我作何要去弥补?”
“你既然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茶徒,更知道此事与你没有关联,那你何来的资格此般质问与我?难不成我要将自己的密技摊开给你一个茶徒来看,用以证明我有能力弥补此事?你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认定别人也做不到,这个理儿倒是新鲜。”落银这话字字带着冰冷的尖刺一般,让罗秋萍脸色一时变得极其难看。
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刚才的话是她自己亲口说的,落银不过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众人闻此。心中震惊之余也大多有了计较——叶师傅这么自信,肯定不会是无缘无故的,说不准她真的有深藏不露的密技?
这时,又听那道原本清洌洌的声音陡然变得冷寒无比,说道:“罗秋萍,你方才亦说此事与你没有干连。既然与你无关,那我倒想问一问你何故又煽动众人来此闹事,并险些害得大家因一时冲动而做错决定——你这么做是何居心?”
是啊!
众人经她这一提醒。都才记起来今日他们来这里的确是受了罗秋萍一番话的煽动,他们现在没有哪一个是不后悔的,如果重来一次,他们绝不会来此聚众闹事。
如此一来,大家看向罗秋萍的目光都饱含着质问的怒意。
罗秋萍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我……我没有!你们不要听她胡言乱语,我只是,只是为了茶庄考虑而已!”
可谁还会信。
“我看你是因为之前欺负叶师傅手下的茶徒,后来被叶师傅教训,从而记恨上叶师傅了吧!所以才蛊惑大家过来闹事。是不是?”一位长相秀美的茶娘厉声问道,眉头皱的紧紧的。她虽然也对叶落银不喜,但今日过来闹事纯属冲动。一想到她跟自己的爹爹险些因此离开茶庄。便觉得懊悔不已。
理所当然地,就想将怒气撒在鼓动他们过来的罗秋萍身上。
“我,我没有!”罗秋萍见被识破,死也不肯承认。
闻讯赶来的徐姑姑将落银方才一番话刚巧听在耳中,众人一见她过来,就纷纷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来。
徐姑姑走到最前面,先是对徐折清一礼。
“姑姑不必多礼。”徐折清温声说道,他这个姑姑,跟自己的父亲不同,里里外外帮了他太多,几乎大半辈子都花在茶庄上了,是个很值得他敬重的人。
“这件事情是老身管教不当,让他们给东家还有叶师傅添麻烦了。”人前人后,徐姑姑也都是称徐折清为东家。
话罢,她转身看向纷纷垂首的众人,和面色不甘的罗秋萍,厉声道:“今日之事,共茶院中凡是有参与者,皆自觉到柳管事那里领罚!”
“是……”
众人纷纷应下来。
罗秋萍则是将头撇到一侧,一副不服的模样。
这一幕徐姑姑看在眼中,眸中怒气更甚,“罗秋萍,你唆使共茶院一众来此滋事,更是触犯了茶庄里的大忌!”
罗秋萍闻听冷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满是不屑。
她上次便暗下听闻,徐姑姑已经内定了其它茶徒做白芷的下一任弟子,从那之后,她明里暗里就没少跟徐姑姑作对——要知道她为了拜入白芷门下,费了多少苦心!
徐折清见状皱眉喝道:“你身为共茶院茶徒,徐姑姑训诫理应洗耳恭听,你此般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加上今日之事,按照茶庄规矩应可逐出茶庄处置!”
这样的人,留在茶庄里,百害而无一利。
他为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