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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悍女茶娘-第2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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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看到她的容貌之前就爱上了,所以在能看到之后,并未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这上面。
而且跟叶落银在一起,鲜少会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可以任由他这样光明正大又细细的打量她。
就在荣寅以为她是睡着了的时候,忽听那慵懒到了极致的声音道:“有什么事儿你倒是说啊,我听着呢。”
合着人家还等着听呢!
荣寅摸了摸鼻子,将泛滥的情绪收敛了些许。
“三日后,我要领兵出征了。”他还是刻意将声音控制的很随意。
视线中的娇颜,猛然睁开了眼睛。转过了头来,定定的望着他。
“出征……?”
“三日后!”
落银坐直了身子,万分惊异的眼睛里还有着些许朦胧惺忪的雾气。
被这双眼睛一看,荣寅不忍的别过了头去。再也无法故作轻松。
“嗯。”他只这么应了一声。
“怎么会这么突然……”落银有些无措,又忙问道:“去何处?”
荣寅稍作犹豫了片刻,道:“伐青。”
伐青!
是整个青国!
落银张口一时间无法发声。半晌才得以开口,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为什么会是你呢……按理来说,荣家军并非直接隶属宫中掌控,这样大的战事……不管说什么,也该朝廷派大将军率先出力才对。”
“皇命难违。我身为臣子,自然没有推却的道理。”荣寅微微抬起了下巴。急于想找个地方寄托无法安放的视线。
“什么皇命难违!”落银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隐隐已经有些激动了起来。“此次一战你该比我更加清楚其中的凶险!你手掌荣家大权,哪怕在朝中同陛下随意推诿几句,他也不会执意为难……这本就是朝廷的事情,与你这个郡王能有多大的干连?”
历代之中。这样大的战事,哪儿有让一个外姓的郡王打头阵,冲锋陷阵在最前头的!
这会是哪门子的道理……
她不信朝中会无人自荐,这样的机会,对于朝堂中的武将来说只怕千载难求!
现如今天下呈现两分之势,只要将青国瓦解,日后天下统一太平,战火再也难见,武将若想升职。藉着战功过好日后的升平日子,就万万不会想错失此次良机。
所以她几乎敢肯定了,荣寅之所以被任命。定然是他在咸丰帝面前自荐所致……
“你先冷静冷静,听我说……”荣寅终究将视线转移了回来,解释道:“陛下之所以将此事委任于我,正是因为看重荣家军的实力——”
落银却是没等他说完就摇头,道:“我不信,此事若非你自荐。宫中怎会派你前往?”
说罢,冷笑了一声看着他。“你真当我是养在深闺之中,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的女子吗?”
荣寅见她表情如此,心中不免慌乱了起来,只得尽量安抚道:“此次战役非同小可,朝廷自是不会全部寄托在荣家军身上,我不过是率先领兵开路罢了,身后自有朝廷的军力支援——”
“可这正是最危险的不是吗?”落银的眼神似要将他看穿。
“青国虚空已久,并无过多精兵良将,我先带兵三十万,自能保得周全。”
“周全?”落银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睛也红彤彤的,拿一种似笑更像哭的表情看着他,“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人命犹如草芥……何来的周全可言?”
她如今已经怕的很了。
叶六郎受伤,足足昏迷了半年,转醒之期遥遥无望。
白世锦忽然病逝,更是让她切身体会到了失去至亲之人,是怎样的一番无法言喻的滋味。
对待外人,她可以生死不理,只怕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她眼前,都不会激起她太大的情绪。可事关至亲至爱之人的安危,她说什么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荣寅以身犯险!
“倘若真想求得周全,若你真的想让我放心……”落银说到此处,忽然倾身一把抓住了荣寅的胳膊,声音有些哽咽的道:“可不可以不去?”
可不可以不去……
这句带着央求的话,几乎要击溃了荣寅的底线。
他不着痕迹的深吸了一口气,对上落银含泪的眼睛,道:“你放心,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了现在,好不容易什么阻碍都没有了……这种时候,你为何却要——”
荣寅微微错开了她的目光,“我荣家子孙,自然是志在沙场。”
除此之外,他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具有说服力的借口了。
什么狗屁志在沙场,在他眼里心里,未来所求不过只有一个叶落银罢了。
可是这些话,他现在绝不能说出来。
他无法告知落银真正的缘由——他不想让她觉得他是因为她的缘故,才将自己置身于险境当中。依照她的性子来看,定会万分自责,更不会同意让他出征。
“志在沙场?”落银扯出一个极复杂的笑来,问他,“你是对如今的权位不满意吗?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虽心有大志,但总会将她摆在第一位,而非是权位。
怎么如今,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落银心中的不安和无措越发浓重起来,抓着他衣袖的手也越来越紧,道:“我爹如今虽然还昏迷着,但应该很快就能醒来了,到时候就让他为我们主持亲事,如你当初所说的那样,在城外买下一处傍山依水的庄子,再在院门前植满桃树,春日泛舟,夏日采荷乘凉,秋日——”
“别说了。”荣寅忽然打断了她,声音泛着冷硬的气息,道:“男儿当顶天立地,天下未定,焉能妄谈成家。”
落银望着眼前的人,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这还是昔日那个荣寅吗?
“定天下,这乃是帝王家的事情!你姓荣,可不姓卢!”她几乎是喊着出声,“你有你的宏图大业,你有你的远大抱负……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你走了,我怎么办?”
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如此脆弱,如此依赖他的模样来。
荣寅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颤抖了起来。
“我意已决,三日后便会动身。”他怕声音泄露了情绪,竭力使其严肃一些,但已经无法把握得当,以至于落在落银耳中的时候,成了无比的冷漠。
她说了这么多,他却只冷冷的丢给自己这么一句话。
大致是觉得,她耽误了他的雄图霸业了吧。
落银在心底自嘲的笑了几声,原本紧紧抓着他衣袖的手,缓缓松开了来。
脸上的情绪,愤怒也好,委屈也罢,也在慢慢的收敛淡化。
“我知道了。”她径直冷笑了一声,脸上却并没有丝毫笑意,“原来在你心底,我根本比不得你的宏图大业,是我将自己看的太重了。”
才会说出那样哀求的话来。
到头来,却是徒劳无功,只会惹得他心烦。
不是的……荣寅在心底不知默念了多少遍,但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
“你走吧。”
“我——”荣寅终究还是没能说出什么。
“我在此预祝睿郡王旗开得胜,所向披靡,凯旋而归。”落银声音平缓而冷清,“只是民女身体抱恙,只怕睿郡王三日之后出征,无法相送。”
荣寅压下心口的千万句话。
他紧紧闭了眼睛片刻,再又睁开,遂站起了身来。
“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刚一转身,却听身后的声音说道:“你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又何必再理会我好与不好?”
“……”荣寅十指紧紧握在衣袖中,黑曜石般的双眸中,隐隐有了泪光闪动。
“我一定平安回来,等我。”
说完这句话,他不敢再多停留哪怕半刻,便疾步走出了院子而去。
落银坐在原处,膝上的软毯已经滑落到了脚边。
头顶的日光,不知何时也黯淡了下来,金阳钻到厚厚的云层后,一点一点的隐去了身影。
落银枯坐了不知多久,只觉得哭也不会哭了,只余下满心的失望和苍凉。
她万万没有想到,在她以为一切都要往理想中的模样发展的时候,荣寅忽然带给了她这么一个转机。
所谓的柳暗花明又一村,瞬间破灭于无形。
……
同日,宫中召集重臣,商榷出兵伐青之事。
虽说是商榷,但谁都看得出来,此番咸丰帝圣意已决,不过是请他们过来象征性的宣告一番罢了。
令群臣震惊的是,率先领兵出征的不是程思谣,不是两名骠骑将军,而是睿郡王荣寅。
“睿郡王自荐前往,忠心可嘉,荣家军更是骁勇善战,从无败绩——青国……不过是我大夏朝囊中之物罢了,哈哈哈……”咸丰帝龙颜大悦,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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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腊月二十八。
落银又是一夜未得安眠,见窗外晨光渐亮,便披衣下牀,趿鞋走向了窗边。
抬手将窗子打开,一股寒冷之气扑面而来,打在脸上,还夹杂着湿湿凉凉之感。
落银定睛看了看,才惊觉外方飘起了雪。
看地上隐隐可以没到脚踝的厚度,应是从夜里就开始了。
落银静立在窗边许久,直到将头脸蒙的严严实实,拿着把扫帚来扫雪的肖肖来了院中,惊道:“小姐,夫人交待过您不能吹风的!”
说罢,便将扫帚一撩,奔到了房间里来,啪的一声利落的关上了窗。
“不打紧。”落银已经习惯了她莽撞的举止,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便笑了笑。
肖肖扶着她坐到窗边的软榻上坐着,自己则是又往火盆里加了些银炭,整个过程中表*言又止。
这是个藏不住话的丫头,心思全部都写在脸上,让人想不看出来都难。
落银了解她,知道她迟早都要憋不住说出来的,便没有发问。
果然,将炭加进去,又拨弄好火,肖肖依旧没有要出去的打算。
她走到帘边,却又折回两步,一脸试探兼着小心翼翼的表情,轻声问道:“小姐。您是不是和睿郡王爷吵架了呀……”
落银微微一愣,没有回答。
算是吵架吧。
自那日荣寅离去,便没有再来看过她。
她想过了。就算他过来,自己也断然是不会见的。
除非他肯将出征一事推却。
她极少有这么任性的时候,但在面临荣寅的安危面前,她恨不得要将自己所有的任性都拿出来。
可是,依旧无用。
他是铁了心的要走,她留不住。
肖肖看了一眼落银的脸色,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忙又道:“那小姐您知不知道,今个儿是睿郡王爷他出征的日子?”
方才她开门的时候。就见胡同里许多近邻都出了门儿,一问究竟,才知都是去城门处为睿郡王爷送行的。
记性不好使的肖肖这才猛然想起,两天前隐约是听到睿郡王要带兵伐青的消息的。
“知道。”落银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句。
肖肖的脸色便有些复杂了。“那您……不去送一送吗?”
说罢又想到自家小姐的身子不能出门儿,险些要给自己掌嘴,忙就补道:“不打紧的,想必睿郡王爷也不会放在心上,小姐您还是安心在家养病好了!”
落银无奈的笑了笑:“你先下去忙吧——”
肖肖讪讪的笑了两声,应了一声,这才出了房间去。
一出去,就开始责怪自己太多嘴,惹了小姐不开心。自己自作聪明的去提醒,想来小姐怎么会不知道今日乃是睿郡王爷出征的大日子呢?
哎,再过几日就是除夕。睿郡王这一走,可让小姐连个安生年都过不了……
雪势渐大。
西雀街旁,一辆朱轮华盖车在雪中平缓的行驶着。
赶车的人是太监装束,路人打眼一瞧,便知这定是宫中的人出来采办物什的,于是纷纷避让。不敢多看。
马车要转向华正街的时候,忽然听车中的女声说道:“先去趟三伏巷再回宫——”
赶车的太监应了一声。虽是不解,但还是按照女子的吩咐调头去了三伏巷。
三伏巷多为民宅,并无店铺楼坊之类。
马车最后在一座民宅前缓缓停稳。
“小姐!”肖肖小跑着过来,敲了敲落银的房门。
“何事?”落银正立在窗边练字静心,口气无波的问道。
“外头来了位女客人,好似是宫里的人,说想见您!”
落银笔下一滞,皱了眉。
宫里的人?
现如今,她对但凡同宫中有关的事和人,都格外的敏感排斥。
可人既都找到了这里,却偏生又不能不见。
她长吁了一口气,道:“先给人沏上茶,我稍后便过去。”
“嗳!”肖肖应了一声,急匆匆的回去回话去了。
落银将自己简单的收拾了一番,系好披风,拿了把油纸伞,便出了房门,朝着待客的偏厅去了。
欧阳芊站在厅门前,手中捧着肖肖奉来的茶,抿了一口,望着眼前的鹅毛大雪,笑着摇了摇头。
肖肖在一旁偷偷的打量着这位眼生至极的女客。
长相并非惊艳,身量儿也是中等,但不知为何,周身却有一种说不清的气场。
“看来叶师傅身边的人,也不是个个都擅茶理。”欧阳芊含笑说道,口气夹杂着些许不屑。
肖肖脑筋死,好大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是在说自己沏的茶不好么?
肖肖脸色不禁一红,没敢出声。
“这位姑娘说话当真有趣,这丫头不过是个丫鬟而已,又非茶师,自是不能与宫中样样精通的侍婢做比较。”
一道清灵的女声传来,欧阳芊微微皱了眉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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