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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抢你没商量-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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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这常春也懂得适可而止,言毕退到一旁。待她踏出一步,这才不慌不忙跟上去指点路线。

到上书房一瞧见红少亭在里头坐着,红笑歌立时如遇救兵,三步并作两步就冲进去。苦着脸才喊了声“父皇”,常尚仪已盈盈拜倒,“奴婢见过皇上。”显然在给她做正确示范。

她熟视无睹,照样略弯膝盖蒙混过关,“儿臣见过父皇。”

红少亭皱皱眉,转向常春露出点笑,“常尚仪免礼。笑儿这个丫头一定叫常尚仪头疼了吧?”

红笑歌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心中却纳罕得很——这位雪蛟国国君虽在国事上时时看人脸色,但宫里的事,除开支用度之外,紫家和白家一直懒得干预,大有“给你一个小天地过把皇帝瘾”的意思。是以红少亭在宫中也算是生杀大权在握的一方霸主。而此时他竟对个六品女官语带恭谨,这就让人有些不解。

常春起身,一张脸依旧古井不波,“皇上言重了。只是三个月内,恐怕公主会受些委屈。”

三个月?红少亭打算让这女人跟着她三个月?!红笑歌强压下暴走的冲动,干咳两声冲红少亭连连使眼色。

红少亭只装作看不见,笑容愈发温和可亲,“常尚仪觉得需要三个月那么久么?朕还想着以常尚仪二十五年的训育经验,过不了几日朕的这个女儿就能脱胎换骨,焕然一新了呢。”

脱胎换骨,焕然一新?他当这是在修仙,还是在装修啊?!红笑歌暗暗腹诽,但看他好歹也算在帮腔,便配合着笑笑,“儿臣也觉得不需要那么长时间。只要给儿臣一本关于宫中礼仪的书,三日之后父皇便可出题考较儿臣。”

她哪会不知道这年头时兴代代相传只以口授,有谁会甘冒大不讳把宫规白纸黑字系统罗列?可她偏就要丢个难题给常春——说有,背书对她来说小菜一碟;说没有,那一切就不是她的错!

红少亭一怔,旋即又笑道,“朕倒是忘了笑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只不知常尚仪手中可有笑儿所要的书籍?”

“奴婢没有。”常春瞥眼露出些促狭笑意的红笑歌,平直的嘴角居然微扬了一下,“但明日辰时,奴婢定当奉上。”

噫!她居然不高呼“不合规矩”,还自信满满应战?红笑歌捕捉到她唇角泛起的涟漪,心底一震,不由得对这个古板的女人生出点兴趣来。

不承想常春紧接着就扔下个重磅炸弹,“公主,既然礼仪尽在书中,奴婢就以后就不再一一重复——今天早上的课,暂改为习步。”

秋阳温煦,天空碧蓝如洗。

清风拂过,御花园里顿时万菊攒动如波涌,壮观之态难描难画。

当然,如果红笑歌没有频频跌倒在花间的小路上,而身旁也无“闲杂人等”不时发笑的话,她亦会很有心情来欣赏这难得一见的景观恶狠狠瞪眼亭子里满脸笑意的“闲杂人等”红少亭,脚下一个趔趄——“啪嗒”!又摔个大马趴!

还好惜夕眼疾手快,抢在她倒地之前把锦垫先搁好,她才不至于摔个鼻歪嘴裂,膝盖青肿。

看着惜夕熟稔利落的动作,红笑歌身边的小宫女巧巧抱着一直没派上用场的锦垫都快哭出来了,“公主,您没摔着吧?”

偏红笑歌已是满腹怨气没处撒,哪有心情体谅她?爬起来就是一个霹雳雷霆眼,“你来试试?”

巧巧快要脱眶而出的眼泪立马给吓了回去,怯生生地瞄眼若无其事的惜夕,打足精神准备下回力争拔头筹。

常春却朝红笑歌行礼道,“公主乃千金之尊,当喜莫大笑,怒莫高声,为雅。”

原来“为佳”、“为雅”的出现是有规律的……红笑歌真想撬开她的脑子,看看里头除了这两个词,还装了什么别的没有!

这边还没喘过气来,常春又躬身开始复述第一百零八遍“莲步轻移”的要诀,“公主,这红绳习步乃是我国独创的女子习步法。绳系两足,间中只留三拳的距离。迈步大无仪态可言,迈步小则过于拘谨。因此……”

“因此迈步以三拳为佳,目的是让我在习惯之后能达到莲步款款,庄重优雅的境界——常尚仪,一字不漏了吧?”红笑歌气哼哼地替她说完,扭头朝红少亭大叫,“父皇!天热!儿臣要中暑了!”

“不得无礼!”红少亭嗔怪地瞥她一眼,终于松口放人,“朕瞧笑儿也练得差不多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那红绳先留着,让她习习惯惯。”

破笼卷 第二章 女官。常春(二)

常春应了一声,淡淡瞥红笑歌一眼,这才行礼退去。

惜夕接下小宫女巧巧手中的锦垫,拿眼神示意她扶红笑歌过去亭中坐。她感激地笑笑,刚伸出手去,却听红少亭沉声道,“让她自己走!花花肠子不少,却连个路都走不好!这么大姑娘了,难道你打算一辈子叫人扶着?”

宫里人人知道皇上性子温和好说话,倒是头一遭听他拿这种语气说话。巧巧立时被吓了一跳,缩手低头站到一旁去。亭里伺候的那两个小太监不住地偷瞄着红少亭的脸色,心里也是纳罕得紧。

红笑歌心里却愈发来气,只瞪着他不说话——自打把她弄进宫之后,四天来红少亭连个面面也不露。有事就派人来传旨,没事就只有几个宫女太监跟进跟出,时时提醒她不要踏出麟祥宫一步……好!就当他是好心,不想让后宫的是非找上她。可他要弄个训育女官来搅她清静,居然也不事先知会一声好让她有个准备!

他以为今天没面子的只有他?她才是当众出丑的那个人好不好!莲步款款……怕踏坏路石还是怕踩死蚂蚁?三拳一步,逃命的时候也照旧?

红少亭毕见她杵着不动,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想开口补句狠的,瞧她小脸被晒得通红,额上汗淋淋一片,心中又有些不忍。思来想去。还是只能叹气道,“罢了罢了!朕也看得累了,你还是回麟祥宫自个儿练去吧!”

他自己找了台阶下,红笑歌自然不会连这点面子也不给他,立马躬身道,“恭送父皇!”

看他们一行走远了,她扯高裙裾蹲下来就开始解缠在脚踝间的“绊脚绳”。巧巧急得干瞪眼,小声提醒她“这绳解不得”,倒遭她一个白眼,只得悄悄拿身子挡住她,死盯着御花园的入口替她放风。

说实话,到现在巧巧还觉着这位公主来得蹊跷。

往年的那些个公主,都是由礼部递折子上来,经两位老太妃和皇后选定,皇上才昭告天下把人迎进宫。可这回的这位那天辰时将至,总管太监莫礼清才匆匆赶来麟祥宫传旨命她们准备迎接公主。事出突然,且有悖常理,但谁不晓得莫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是以公主莫名其妙地出现,公主莫名其妙地住进麟祥宫来……她们也不敢多问一句,只暗暗纳闷

且不提近来没听说朝中有甄选公主和亲之事,就算有公主入宫,也不该住在这只有每一代储君才可入住的麟祥宫,而更奇怪的是,那莫公公巧巧想得出神,却听红笑歌恼怒地低吼一声,惊得她赶紧回头望,“怎么了,公主?”

惜夕把锦垫往她手里一塞,伸手把红笑歌拽起来,瞅着那边园门轻笑道,“公主,这绳结打得甚是巧妙,一时半会恐怕解不了。个人意见,还是让人背您回宫再弄好了——这也算不得扶。”

红笑歌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眼睛一亮,拍拍脑袋自嘲道,“对啊!我怎么就想不到……”偏头冲正在园门口探头探脑的莫礼清扬声道,“小莫子!快过来!本公主要回宫了!”

巧巧眼瞅着那穿着身从七品青灰官服,背着把无脚藤椅灰溜溜地朝她们跑过来的莫礼清,她脑子就一阵发晕——如果说麟祥宫住了公主算得上是天下奇闻的话,那昔日威风凛凛的正二品总管太监一夜间沦为从七品“公主专用椅”,足可称为奇闻中的奇闻了!

从御花园出去,一路上莫礼清连头都不敢抬。来往的宫人们虽是好奇,但一瞧见撑在红笑歌头顶上的那把黄绫大伞,都忙不迭地伏下身子去——伞下坐的谁不是重点,重点是能在宫中使用这种黄绫伞的,除了皇上和皇后,还真没有别人!

待她们一行踏进麟祥宫的宫门,莫礼清的脸色才略缓和了些。

这儿属北苑,与后宫相距甚远,红笑歌住进来之前,无主已有三十六年。因是储君的居所,能进这儿的太监宫女个个是千里挑一的利落人——不仅利落,嘴也严实得很。这也是四天里麟祥宫从未出现意外访客的原因。

她们才进去,立时有人迎上来,扶人的扶人,撤伞的撤伞。莫礼清如今虽是落魄,她们却也没露出不屑的意思。这一点让他很是安慰,也叫他更有信心从头来过——储君的寝宫都能拨给红笑歌住,谁说这不是皇上提前为他铺好的路呢?

想到这些,连当“公主专用椅”这事都觉着有点光荣。刚卸下椅子就忙接过身旁宫女手中的扇子,站到红笑歌身后为她打扇。

红笑歌似乎很是满意他的态度,摆摆手道,“莫公公刚背我回来,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五天来,莫礼清还是头回听她拿这种温和的语气同自己说话,慌不迭要跪下叩谢。她又淡淡道,“惜夕和莫公公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莫礼清略一揣度,心下便知了七八分。讨好的笑容浮上脸,小心翼翼地道,“公主可是想知道那常尚仪的来历?”

“莫公公果然有眼色,不枉我硬从父皇手里把你抢过来。不过……”红笑歌懒洋洋地点点头,毫不吝惜地朝他投以赞许目光,“莫公公该不会怪我大材小用吧?”

他顿时心花怒放,“公主说笑了。奴才能跟随公主,那是奴才的祖上积德。奴才何德何能当得起公主这一个‘抢’字?”又压低声音道,“这些日子总见公主闷闷不乐,奴才也自知身份卑微,无法替公主分忧。可今日瞧那常尚仪到来,奴才却忍不住为公主高兴……”

“高兴?”红笑歌微微蹙眉,不客气地打断他的“忠心表白”,“我怎么就瞧不出她来了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公主有所不知,待奴才给您慢慢道来。”他缩缩脖子,却如饮了甘蜜,笑得跟朵花似的,“说到常尚仪,就得说到常家……公主可听说过五陵有个尚仪世家?指的就是这常家!”

破笼卷 第三章 女官。常春(三)

说到世家,红笑歌能想到的就是那种出产单一“高尚”职业者的家庭。譬如医生世家,怎么着也得三代为医才可用上这称呼。然后一家人就把这职业当成传家宝,根本不管下一代怎么想,只管赶鸭子上架,不上也得上。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都未必个个抗争成功,更何况这封建王朝的后生小辈?

想那紫家的小攻小受也是风华正茂的大好青年,还不是照样被逼得心理变态,拿杀人当消遣听完尚仪世家的由来,她心里说不出的反感,倒对常春有些同情。要是换了她有一堆专司训导储君的前辈,连睡觉都得摆正姿势,估计她也得崩溃。

是以第二天早上于上书房再见常春,红笑歌的态度就明显温和不少——五陵常家专出训导储君的尚仪并不值得称道,而常春能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中活下来而没有选择自杀,哪怕变态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常春似乎浑然不觉,柳眉微扬,冷冷一瞥,便把跟进来的莫礼清和巧巧唬得退了出去。待转向红笑歌时,又恢复了昨日那种冷漠的表情,“公主,这就是今天您学的第二课……您可记住了?”

她的意思是……勿须对地位低的人假以辞色?红笑歌的心底陡地一震,眼底掠过抹惊异,却轻撩嘴角淡淡笑道,“常尚仪的话太过深奥,我不太明白。”

常春不语,只定定地望着她。窗外下着沥沥的小雨,空气格外阴凉,常春的眼眸像是浸染了那种阴凉,竟让红笑歌的心里也泛起丝寒意,耳边似又响起了惜夕的提醒——“若非友,此人不可留!”

这样的对视持续了许久,直到她眼里划过一丝厉色,常春才开口打破了沉默,“请公主见谅,是奴婢唐突了。那么今天的课,就改为讲故事。之后……奴婢再将您要的书奉上。”

“等等!”红笑歌还是头一回摸不准对方的心思,不禁有些急躁,挑衅也似地一扯裙角,露出雪白的罗袜来,“你怎么不先瞧瞧红绳还在不在?”

“红绳在与不在,有何区别?”她嘴角一牵,居然绽出点笑色,“难道公主现在举步时还会超出三拳的距离么?”

红笑歌愕然,忍不住轻蹙眉尖——想她曾经也是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自然不屑学人莲步轻移。可她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服输”二字,苦练一晚就等着瞧这训育女官目瞪口呆的样子,没想到……必是有人通风报信,不然常春怎会知道她有备而来?

看来刚才的第二课确是很有道理……对那帮习惯了强势打压的人施与过多的温和,反而会害了自己!

常春瞧她脸色变幻不定,轻声道,“公主无需多虑。适才您进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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