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飞冬雪-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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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乌西坠,鱼鳞似的云层晕开紫红色的霞光。
素纱轻扬,露出软榻上的女子疲倦的容颜,丝罗面带无奈的放下珠帘,她的脸色是如此苍白让丝罗到了嘴边的问话又咽了下去。
云樱神情素淡的像暮色中即将凋零的木槿花,她轻揉微皱的眉心,有太多太多的思绪难以平静,轻叹一声还是回头问道“少爷他,回来了吗?”“恩”珠帘外丝罗赶忙应了声,却久久听不到她的回应,便试探的问道“少夫人,你怎么不是和少爷一起回来的呢?”
云樱却是让她一句话问愣了去,同去同归于他们而言似乎永远都只能是奢望。轻扯嘴角说不出的落寞,声音却是恬淡无比“许是,许是他当真恼了吧。”也是,打他回来,她便不曾予过她好脸色,他对她的耐性是该磨光了吧,这么久也是该恼了。
“可是…”少爷早上来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丝罗心里纳闷着却不敢说出来,恐又惹了她伤心。
陈伯来时已是华灯初上,云樱面前的饭菜尚未动筷,黛眉颦蹙,似是不可置信的又重复了一遍“你是说,沈竹要我去东院陪他用饭?”“是啊,少爷就是这么说的。”陈伯老实巴交的回道,着实弄不懂这对小夫妻又在闹腾些什么。丝罗也诧异的回头看她,少夫人不是说少爷他恼了吗?
慢慢放下碗,云樱竟也有些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难道又是想发脾气。“陈伯你先回吧,我收拾下就来。”她开口仍是温和无比却难掩心下一丝忧虑,今日的事会让他有多恼怒她不用猜也知道,她是当真不想再与他吵了,只是沈竹既然以这种形式开了口便没有再给她任何拒绝的余地。
月华如练,夏夜的静谧与安然在风中流动,热酒微酣的少年心中的烦闷并没有随风散去。一醉解千愁这是灵儿的离去教会他的,百试不爽,可为什么今日却失了灵。看着明净的酒液里映照出落魄神情,沈竹觉得他从未像这一刻这样清明。
莫不是越想醉越难醉,为何脑海中白日里那两人比肩而立的身影竟如此清晰,真是…真是让人看着火大的一对璧人!呵,一个是他最好的兄弟,一个是他的妻,他本不该如此猜忌多疑,可嫉妒,那不得不承认的无空不入的嫉妒就好像一根刺悄无声息的刺入人心。张旭尧那看似不经意的一次次回护,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那些他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的画面就这样清晰的哽在了心头,他无意间翻落的那幅绘着云樱的画卷,还有……沈竹的目光瞬间变得雪亮无比,细碎的破裂声自掌中传来,尖锐的细瓷扎进血肉他犹不自知。
“对,我是心疼了…”天牢里他那句半真半假的玩笑究竟是不是出自真心?那一刻,少年的脸色变得阴鸷无比。
“是不是一定要到有人跟你抢,菜凉了心冷了你才会主动呢?”那么,现在是要和他抢了吗?少年怒火中烧的加大了手劲,任手中鲜血淋漓,随之涌荡的还有压抑不住的心慌…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让少年渐渐放缓了脸色,他终是怕吓着她,慢慢松开了紧握的右手,垂到了桌子底下,抬眸道“你来了。”
灯光下,沈竹的神情模糊得让她有些看不清,只是那份气息让云樱近乎本能的停下了脚步,他的眼底似乎藏了些让她畏惧的东西。但终是一瞬,她便提步进屋,在他身边坐下拿筷子替他夹了菜“怎么只喝酒也不怕伤了胃。”沈竹不答,只把玩着酒盏。
云樱静默的看着地上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子,心中那一分隐藏极深的不甘就这样慢慢消散了,他们是夫妻啊,还有那么长那么长的岁月要一起走过的夫妻啊。
“吃饭!”沈竹忽地出声,端了碗饭重重的放在她面前,看着她有些微惊却又无奈的颦眉,这才愤然的偏过头去,都已然可以对他视而不见了吗?葛云樱,你别太过份!
云樱却是不知他在恼恨些什么,只当他还是在为今日的事生气,想解释看到他越发冷俊的神色却又无从开口,只好一声不响的埋头吃饭了。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的只剩下碗筷相互碰撞和酒液倾倒的声音,压抑非常。
沈竹看了眼他垂在身边的右手,忽然间就有些不甘了。唇角不经意的勾起竟透出一丝惊心动魄的美丽来“你心情不错,是因为和他一起相处的很自在吗?”终究还是来了吗?云樱并不意外他的出口伤人,极缓慢的将口中的饭菜咽下“沈竹,张公子是极坦荡的人,至少你不该怀疑他。”出口的话不带丝毫的感情起伏,冷淡的不像是她说出来的一般。那你呢,他几乎想脱口而出,他们还真是有默契啊,都在护着对方,反倒是他像多余的一样。沈竹怒火中烧,一仰头将杯中酒饮尽“这么说我是该怀疑你了,没看出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他这话落得是极重的了,云樱连后背都忍不住颤抖了下,慢慢放下了碗,神色也迅速冷了下来“看样子我是不该来了。”
“站住!”她走得竟是那样决绝而迅速,漠然的姿态仿佛要就此走出他的生命,心不由自主的被牵扯带动,慌了,疼了,开口多了分急促!云樱脚步未停,径直离开,沈竹再也坐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我说站住!”
“放手!”云樱陡然回眸,目光如冰雪般冰冷身体却在感觉到那异样的温热时僵住,情急的反手握住他宽厚的大掌,就势摊开“怎么回事,手是怎么弄的!”她总算是看到了啊,沈竹的心中涌出莫名的酸涩来,一把甩开她的手“你不是不管我了吗?还问什么问,要走就走啊!”
她抬眸凝视少年良久,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一点喜悦一点不可置信却又迅速掩了去“好,我知道了。”漠然一颔首,云樱强压住胸口汹涌的情绪,快步向外走去。
她真的不管他了!少年喘着粗气,抬眼时屋里竟再没有了她的气息。她走了,真的走了,不打算管他了。沈竹只觉一颗心要被生生扯开一般,疼痛得让他喘不过气,随之而来的是他从未尝过的苦涩委屈,终是疯了一样的冲了出去。
“不许走,不许走!”还未到院门,云樱便被少年火热的臂膀掌控住腰身被狠狠拉入少年滚烫的怀抱里,他的另一只手也顺势牢牢的扣了过来,灼热的低吼响在她的耳边,少年将她紧紧禁锢在自己的双臂间。
“沈竹,你放开!”云樱低斥,还不习惯在外人面前与他如此亲密。“你做梦!”沈竹想也不想的立即吼了回去,加大了手劲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胸膛里,是了,就那么藏着,藏得紧紧的。沈竹将脸埋入云樱的颈项压制住她的挣扎,冷厉的眸扫过众人“想活命的通通给我滚出去!”
原本还在看热闹的下人们立时作鸟兽散了。
“沈竹,你无赖!”云樱气极怒道,泪水却在不知不觉间划下,她终于可以确定了,确定他心中那份在乎了,不管是为了什么,他终于也开始在乎了。
“是,我无赖,可你嫁的就是个无赖!”沈竹声音低哑沉怒,不顾云樱的挣扎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大步向房里走去!
清浅月色朦胧如纱犹掩不住临窗之人一身清贵高华,指间小小的栀子生香,他唇边一丝浅笑让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温润的光华。听到身后细微的动静,张旭尧才开口道“事情都办妥了。”
“回公子,已依您吩咐将那块地买下了。”侍卫将地契呈予他过目,他只一挥手“送去帐房吧。”“是”心里虽然困惑,但那侍卫还是识趣的躬身退下,公子一向万事不萦于心,却为何特意要了那山间一块地。
临窗之人衣袂凌风,黑眸看向指间的白花似乎也蕴着淡淡不解,他自认为不是轻易起执念的人,但今日竟生出了独占的心思,独占那条芳香的河流,独占那段夏日时光…独占啊,还真是不好的预兆呢。手指微动,白色花瓣便被层层抖落,就着月色飘零在空中,袖染余香,他一声轻笑被风吹散。
她身上有栀子花的香气,让人忍不住一再的沉迷。近乎强势的,他削薄的唇流连在她纤白的脖颈,不分轻重的吮吻,逼出她喉间一两声压抑不住的低吟。
“沈竹…”背抵着床柱,云樱的神智尚清明,忍不住伸手推拒,轻微的颤音却泄漏了她的不安“你的伤…别…”“别管它!”话还未完便被陡然抬头的男人强势的夺走了呼吸,吞下所有的娇吟,一遍遍缠绵于她唇齿的甜蜜,他似是要用这种方法趋散心底的不安。
沈竹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紧扣着她的头不许她有丝毫退缩,直到那清雅的女子面上染上异样的桃红,软倒在他怀里,他方才放过她的唇舌改为在她的唇边细细啄吻。怀中女子那缱绻灵秀的韵致诱得人忍不住想要使坏,少年眸中带着得色,声音染上暗哑在她耳边轻哄“乖云樱,唤我一声夫君。”
“你…”云樱颇恼的侧过身去,一声不吭的摆出了拒绝的姿态,小巧的耳垂却让他呵出的热气熏红了去。
“呵”少年发出一声沉闷的低笑,一双铁臂钳制住她的腰身就势将她压倒在尽是他气息的床褥上,轻挑眉稍,湿热的气息沿着她的脖颈漫溯而下,在锁骨处反复流连,吮出一个个暧昧的痕迹。听到她在身下止不住的喘息,他心中竟是无比的得意,慢条斯理的挑开她的衣带“乖樱儿,你说你能和我相持多久呢?”
云樱恼怒的瞪着他,一双水眸染上迷离的色彩,乌发散乱,面如桃花让原本还心怀戏谑的沈竹一时情迷。因长年习武而带着粗茧的手在她的衣内四处点火,一点一点最终连自己也烧了进去。云樱只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在那样的灼热里化开了去,汗水一点点渗了出来,呼吸纠缠间她半合星眸强道“沈竹,灯…”耳边是他低哑的一声轻笑,然后在一片黑暗中她只能看到他灿如星辰的眸子,听见他带落纱帐的声音,她便只能随着他起舞,沉沦,连所有的呼吸都是他的气息。
夜已深沉,纠缠的气息渐渐平息。云樱已是累极,深沉的睡意让她连动都不想动一下,任自己在身后男人的怀中沉沉睡去。沈竹禁锢着她的腰身,一时间却没什么睡意,轻轻凑近她的耳边“云樱,醒醒,别睡。”
“恩”云樱蜷缩着身子将脑袋向被子里埋去躲避着噪音,细长的眉轻皱,嘟囔声“沈竹,别闹。”那微微的娇嗔让他笑出了声,见她又要睡去便用了些力道让她惺忪的睡眼微微睁开了下“你到底在…闹些什么,沈竹…我困…”声音绵软然还不曾清醒,朦胧中听到他说了句什么”……你睡吧……”她只听到这一句便迷糊的点了下头,困倦的睡去。
“你答应了”黑暗中少年轻扯嘴角,眼睛亮得惊人“你答应了,不许反悔了。”吻陆续落在她的眉心,脸颊,唇际……“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我的,我的,谁也不许抢,谁也不许。”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草葱木笼,日渐暖。在眩目的阳光下,似乎空气里都隐隐浮动着木叶的香气。感觉微凉的指尖在灿阳下渐渐发烫,温暖悄无声息的渗入心底,云樱下意识的收拢了手指,看那些跃动的浮尘在金色的光线里穿插舞蹈,剔透的眼里一片光影斑驳。
窗外传来小丫头们叽叽喳喳的笑闹声,却是厨房里做了些解暑的酸梅汤,一群嘴馋的丫头们正嚷嚷着分呢,她听着就数丝罗声音最大。云樱有些恍惚,眼里却透出浅浅的笑意和一掠而过的艳羡。这样的年纪啊…鲜活得如同怒放的野花一般,而她所受的教育,几乎从不允许她轻易说要或是不要,言行举止都必须带着大家闺秀的懿范和矜持。
她本是极厌恶的,本想要的东西却固做大方的轻易让人,然后又在背后使尽手段。可悲哀的是她竟在那日复一日近乎严苛的教育中被训练成自己厌恶的典范。落樱虽美,但终究过于软弱,一夜风吹雨打便零落成泥了。
少夫人又在发呆了,丝罗顿下脚步,想吓她一吓。“少…”话语在触及那只着白色单衣跪坐在阳光中的纤弱女子时悠的顿住,心里就这样泛起一阵不知名的酸涩,让她明快的笑容从面上隐去。就是那份酸涩在后来少夫人做出那个出人意料的决定时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追随。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久到她也懂得了情滋味,才明了,那酸涩是因为少夫人身上掩不住的落寞。即使笑得一脸安然无谓,即使所求不多,但寂寞如影随形,仿佛她从不曾走出自己的世界,心与心,泾渭分明。而彼时,少夫人只是回眸浅笑“丝罗,你来了。”
接过侍女捧着的酸梅汤,云樱拿勺饮了口,才发觉丝罗有些黯淡的神色。有些稀奇的开口问道“怎么了,莫不是抢不过那群小丫头,叫人欺负了去。”少夫人说话向来温软却不似南方人的吴哝软语,听着娇气。“没有…”丝罗摇摇头,坐在她身边,沉默着不想说话。“那是怎么了?”面对她的追问,丝罗叹气“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挺没用的,若是换个灵巧懂事的丫头,少夫人应该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