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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樱飞冬雪-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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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渴极了,云樱灌得有些急,抹了抹嘴角的水渍,清了清喉咙问道“我昏睡了几天了?”声音虽比初时好上不少,仍是带了些许的低沉暗哑。“整整三天了,老夫人急的要命,好不容易才让人劝了回去,那群庸医只知道说些不知所谓的话,开些可有可无的方子。最后还是张公子请了杏和堂的名医来,一记汤药就见效了。”
“张公子来了吗?那沈竹他回来了吗?”云樱回过头追问道。“少爷他……”丝罗有些不忍的摇摇头“听他们说,丞相那边的人拿这事大作文章,老爷这几日气得是连朝都没上。少爷这会儿还关在刑部大牢,张公子倒是来了几次见少夫人一直昏迷着也是来去匆匆,好像事情棘手的很呢。”
“怎么会这样呢?”云樱眉梢微蹙“丝罗,你明日去把张公子请来,我有些事想问他。”
“这个……”丝罗面带难色的摇摇头“恐怕是不行的,老爷说少爷自己犯下的事就该自己扛着,谁也不许替他说好话,还嘱咐少夫人你要好生调理身子,不许下人们在你面前乱嚼舌根。”
云樱再见张旭尧已是四五日后的事情了。蒙蒙细雨在青瓦白墙上溅起一层轻烟水雾,枝吐新叶,青翠欲滴。云樱方能下地便急着想把窗子打开,散尽这屋子里快要闷死人的药味。丝罗和几个小丫头赶紧拦住她,这一场病下来少夫人瘦了好一圈,再着了寒气可怎么得了。只得把郎中的医嘱是千叮咛万嘱咐的与她说了,少夫人是当面答应的挺好,她不过是去厨房一趟的功夫,回来一看原样。丝罗索性把事情都交给几个小丫头,铁了心的在那儿陪着她。
“丝罗~”没听到,她聋了。“丝罗,就露一条缝~”云樱软着声音央求,轻柔的让人不忍拒绝。“不行,郎中说了药味是第一味药。”丝罗冷着声音回话,学她平时淡然的模样。“丝罗,不会的~”她裹着软被只露出一张苍白乖巧的小脸,软语温求。直听得丝罗心揪得呦,少夫人,你要早拿这招冲少爷使,少爷还不早被你拿下。
云樱却趁着这会儿功夫,就近推开了窗,蒙蒙细雨如烟似雾的扑在脸上,让她不禁舒服的慰叹一声。她实在被闷得太久了,她讨厌,很讨厌那种被困住被束缚的感觉,雨丝将她的眸子洗得亮晶晶,也为一直阴郁的心情吹来一丝清冽的风。
“少夫人!?”丝罗跺脚又急又恼,不过才一恍神的功夫怎么这么不听话。云樱嘴角微扬,得意的偷笑,探身去看窗外的景色却意外的看到一抹天青。
张旭尧一身天青长衫,青巾束发,手持一竹柄伞,不似平日里的风雅飘逸倒平添了几分利落冷峻。飞扬的袍角带出出尘的姿态,清隽的眉眼深处晕出烟雨的朦胧,叫人看不清猜不透。云樱忘了礼仪侧着脸看呆了去,直到那人下意识的停了脚步幽幽的向她望来,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眼眸深处分明带着戏谑的笑意。
“呀!”云樱这才一惊反应过来她尚披头散发裹着软被,“砰”的一声一把关上了窗,脸上臊出了一片飞红。
梳洗了一番再出来中堂见客,云樱极力忽略掉心里的不自在,微俯身行了礼“张公子。”
张旭尧放下了手中的茶,轻声应了句“沈夫人伤势可好些了?”“恩,劳公子记挂了”云樱微微皱眉,想了想还是挥退了身后的丫头,在对面的椅上坐定“沈竹他还好吗?”她知爹爹正在气头上,这几日纵是想问却也是一直隐忍着,怕说错了什么话火上浇油,但是家中越来越凝重的气氛却是难以忽视的。
“丞相他难得抓住沈家的把柄自然是不会轻易松口的,而皇上一直都在思量着如何削去沈家兵权。”张旭尧缓扣杯盏,将最关键的利害一语道出。
“原是如此啊”云樱摇摇头,伴君如伴虎,爹爹怕是心寒了吧。回转过头正色道“说来我也正想问,那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他们说会在边关看见我,还有私放完颜烈的事。”这几日她想了不少也没想通究竟是怎么回事,除非是……
“你之前未收到我给你的消息,不知道你妹妹葛云灵嫁了完颜烈吗?”张旭尧亦是惊道。
“什么?!”云樱陡然失色惊起,碰倒了一侧的茶盏,明碧色的茶汤倾倒在裙裾上竟也觉不出多少痛楚来“你说有灵儿消息了,她过得可好?怎么会嫁了完颜烈?”
“我到时她已随完颜烈离去了,只有沈竹和几个亲兵见过她,不过完颜烈待她确是极好的。”
“这样啊……”云樱有些失望的扶着桌案慢慢坐下来,一个人独在异国他乡,身边也没个娘家人在,受了委屈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能好到哪里去?“灵儿她怎么能这么……终身大事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托人呢?”长舒一口气,渐渐忆起当初她问她为何不让那人上门提亲时,她的踌躇。灵儿那时心里怕是极苦的吧,父亲那样严厉的性子她自是什么都不敢说的,连她这作姐姐的也知道逼问她,也难怪她最后居然走上逃婚私奔这条路。
“你倒无需替她担心,若不是为了她完颜烈也不会轻易的签了和约,如此你便知道他对你妹妹如何了!”张旭尧清咳了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只是沈竹这次……他本就倔,有时又偏激的很,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个儿吧。”
他一开口,云樱便已了然,身上的疼痛还未完全消失,心底的痛却被慢慢牵扯出来“是迁怒吧……”所以他才会用那样冷傲的姿态漠视一切的发现“不过是为了灵儿,这顿打也不算白挨了。”自嘲的轻笑了笑,灵儿是她的妹妹,性子如何她是极清楚的。爱便是爱,恨便是恨,所以她并不吃惊她可以不顾一切的和完颜烈走,甚至为了他和沈竹决裂,那是她的决定。她作姐姐的有提点的义务却没有资格质疑,只是沈竹他……怕是会痛极了吧,也难怪会那么生气。
“并不只是如此”张旭尧低头看茶水散开一圈圈涟漪“他还知道了你我书信往来,认为你在利用我监视他,认为你背叛了他。”看着女子的脸色变得惨白,他只能淡淡提醒一句“好自为之。”
人走茶凉,云樱还久久坐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穿堂而过的风吹得她心里发寒。年少的时候是该有多轻狂,才能轻易把背叛说出口。他从来都心直口快出言无忌,况且又是在气头上,不会有事的。她如斯想着,仰起头,让泪水流回心底。
次日天还有些阴沉,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沈老将军一众方才打马归来,老将军虽年过五十,身子骨却还硬朗,浓眉长须,精神熠烁,只是面色却阴沉的很。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一旁的家仆,刚要进府却看见一边整装待发的马车“是谁要出府?”“好像是少夫人吧。”下人们认出那马车是少夫人常用的。
老将军皱眉正要开口,却看见云樱在丝罗的扶持下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到了他面前才敛袂行礼“见过父亲大人。”
沈老将军看见她手上抱着的衣物便了然,沉声道“是打算去看那个臭小子的。”
“恩”云樱点点头,温雅一笑“父亲可有什么话要我带他的?”
“还有什么好说的!”沈老将军冷哼了句“去告诉那个臭小子,把皮给我崩紧了出来少不得他的一顿打。”“是,媳妇知道了。”云樱好脾气的应道,怪不得婆婆总说他们父子一个样。
“唉”见马车走远,沈老将军才缓缓叹口气,他对这个儿媳妇是极满意的,从容大气不卑不亢,可惜那个臭小子怎么就这么不知道惜福啊,念着灵丫头不放,固然那个丫头也是极惹人疼爱的,终归是任性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沈夫人,请!”伴随着一声低沉的闷响,狱门开启,在脚下延伸的是是一条阴暗潮湿的长路,只有高墙上一方方小窗泄露进一缕天光。扑面而来的湿腐气息让云樱暗自皱眉,提着食篮抱着衣物,下了台阶,她扶着墙壁一步步尽力跟上狱卒的脚步。
见到沈竹时,他正叼根草靠在墙壁上睡得正香,里面的被子和床是连躺过的痕迹都没有的。打赏了狱卒,云樱踏进牢房,衣裙在地上发出“簌簌”的声音。
少年许是倦极了,熟睡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稚气,只是那紧皱的浓眉叫云樱忍不住想伸手抚平。他不会明白她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敢走到这里,他不会明白他的冷漠她需要做多少准备才能够再次笑颜以对,她知道他的怒火必然会有一个人来承担,而那个人怎么也不会是灵儿,是欠了他们的吧,她还是眼巴巴的来了。
沈竹睁开眼时颇有些不可置信,这女人怎么敢明目张胆的跑到他梦里来发呆,还是一副淡定到不能再淡定的样子,和他昨天夜里梦见的一样。啊……呸,他才没梦见她呢,是她自己跑来的。也不知道那女人有没有被打残?
沈竹皱眉正思量着,面前却平白无故的多出了只手晃了晃,他还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你醒了!”梦有这么真吗,沈竹一愣,再揉揉眼睛看过去,人还在看来不是梦了,葛云樱,她竟然敢真的来了。
目光在她身上转了圈,没伤没残,很好。看来他的没必要怀着那无谓的愧疚了,那么,那些被欺骗被玩弄的羞辱他也是时候跟她算算总账了,她可不是云灵他不需要和她客气。
那目光盯得她心里发寒,云樱随着他的动作勉力站起来。一切就好像回到了那个冬夜,被孤立被排斥的痛楚随着他一个眼神铺天盖地的像她涌来,让她手脚发冷不知所措。
“我没醒跟你说话的难道是鬼吗,还是你根本就巴不得我死?”他挑衅的开口,汹涌的怒气似乎溢满整个胸膛。云樱没说话,只是勉力露出一个笑容想安抚他,却被他狠狠的一句话哽了回去“别拿你那副虚伪的面容对着我,我看得还不够吗?”他挑眉冷笑,打量欣赏着她的窘迫,仿佛一直压抑的怒火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
云樱下意识的低下头,只觉热气不断的向上涌,心里却在发凉。沈竹绕着她转了两圈,那手心还结着疤的伤口提醒着他,他曾多么痛过,而这些,他都会一一还我眼前的人。“沈竹,我知道是灵儿的事……”她试着开口。“你别给我扯她”他大声吼了回去,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你这个好姐姐又想装温柔大度然后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她吗?她是有错,可至少做过的事她敢认。不像你只知道在背后玩阴的!”
他的声音震得她的耳朵轰隆做响,云樱看着震怒的少年,原来,那个名字会是他们永远的禁忌啊。
“看我笑话很好玩是吧?你明知道灵儿是为了完颜烈逃婚,还看着我像个傻子疯子一样自作多情的到处找!你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哼!”他踉跄着冷笑“你厉害啊,是不是灵儿逃婚也是你鼓动的,不然她哪来的胆子,还把时间掐得这么好。”“沈竹!”云樱红着眼睛抬头喝道,你就算可以漠视一切,可为什么要把什么都往我身上推。怎么?被我说中了做贼心虚了是不是!”沈竹全不在意的厉声喝道,眼睛里全是讽刺“你厉害,你比谁都厉害,包容大度的姐姐,体贴温柔的少夫人,孝顺识大体的儿媳妇,人人都在夸你呢,你没听到吗?你装上瘾了是不是,到这会儿了你还给我装!”他不屑的口气让云樱一阵琵瑟,脸色越发苍白。他心里方才有一阵痛快“你本事还真大啊,连我最好的兄弟都甘心被你利用替你说话,可惜啊,棋差一着,让我发现了呢。你不是能装吗,哭一个给我看看啊,说不定我心一软就让这事这么过去了呢。”
那些在血液里奔走的耻辱让她如坠寒窟,如落火海,心被扯得发疼。在仿佛要奔涌而出的泪水里看到他讥讽的目光,她倔强的把泪水咽了回去。沈竹,为什么我和灵儿,她永远是能被你轻易原谅,被你维护的那一个。为什么她闯了天大的祸你都肯为她顶着却不愿意原谅我一点过错。我不想忌妒,可谁又知道她有多么的羡慕,谁又知道她要随时撑着笑容做父母懂事的女儿,做不怒不争的少夫人有多累。她是喜欢他没错,可她从未想过要算计着嫁过他的啊。
“没话说了,也是,连自己的丈夫都要算计监视,你这妻子当得还真是好啊。”你有把我当我是妻子吗,每一日寒灯枯守都好似是我一厢情愿的等候;每一封千里家书都等到心灰意冷才在你随手搪塞的公文里找到,未开启的蜡封嘲笑着她的自不量力;每一次等你归来换来的都是灵儿音信杳杳的迁怒。有哪个丈夫会把妻子叫到青楼羞辱,有哪个丈夫会看着妻子挨打无动于衷,她不想学会忌妒怨恨,可沈竹,你还真是知道该怎么让人死心啊。
“葛云樱……”沈竹下意识的住了口,只因为那女子的目光竟是如此深沉,不同于他看到的任何一次剔透。那是纯粹的黑像一汪深潭看不到尽头。她就那样安静的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陌生的物件一样,让他心中涌出莫名的惶惶,拉回了失控的理智。听到他没有再说下去,云樱淡淡一讪,满是自嘲。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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