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脱-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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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发现自己没有认错人，施洛然忍不住跺了一下脚，地上的积水溅了起来，裴子安的裤脚上立刻出现几个泥点。“呃，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裴子安低头看看裤子上的泥点然后又笑道：“咱俩可是谁也不欠谁了。”
　　“不一样，我这个可是幸福的泥点子。”施洛然调皮地笑道。
　　“幸福的泥点子”是好多年前春晚上某个讽刺追星族的小品里的台词。那时的裴子安正是红透半边天的时候，不知有多少少男少女渴望能被他溅上“幸福的泥点子”。也许是勾起了当时的回忆，裴子安没有因为施洛然的调皮而开怀大笑，只是露出一个有些沧桑的浅笑。
　　施洛然没有忽略这一切，她镇定下来，向裴子安伸出一只手，认真地介绍道：“您好，裴先生，我叫施洛然，是您的影迷。”她说的是影迷，在十几年前，粉丝这个词还没有流行起来。
　　裴子安愣了一下，也伸出手，和施洛然轻轻地握了握。“您好，施小姐，我叫裴子安，是……您的偶像？”其实，裴子安很想在“偶像”前面加上“曾经”一词，因为他知道，像施洛然这年纪的人基本上都是十年前他当红时的影迷。至于现在，已经好几年没有出现在银幕上的他还有资格拥有影迷吗？只是，看着施洛然认真的表情，他说不出这个词，只是把话改成了疑问句。
　　“哈哈，没错，您是我的偶像。”施洛然笑了起来。虽然对于裴子安她已经没了十年前的那种痴迷，但并不觉得把他继续视为偶像有什么不妥。他那干净而温和的笑容就如同雨后的阳光让她感觉轻松，让她在这个用来逃避压力的陌生小镇有了他乡逢故知的亲切。
　　这也是重生带来的奇迹吧。前世的她哪有机会和心中的偶像如普通人一样的交谈。也许命运正努力将她推回原来的轨迹，但它也不可能抹杀重生所带来的一切变化。这个奇迹是不是意味着什么呢？施洛然的心里猛然地一跳。她决定不让这次偶遇就这么结束——寒暄几句然后各奔东西再无联系。
　　施洛然眼睛一瞟，看到对面正好是一家茶楼，便转身有些忐忑地问道：“裴先生，能有幸请您到对面喝杯茶吗？我的意思是，反正下着雨，也做不了别的。”
　　裴子安也抬头看了看，不知是在看天气还是在看那家茶楼，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雨更大了，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一道帘子。雨帘之后是一道竹帘，竹帘之后是一壶散发着浓郁香味的姜茶。施洛然和裴子安这两个刚刚相识的男女就这样坐在桌子的两边，听着雨声，闻着茶香，说着闲话，开始了他们人生里的第一次交集。在施洛然的前世，这交集从来没有存在过。
　　作为记者，施洛然习惯与陌生人谈话，知道要让对方消除尴尬最好的办法就是谈论他熟悉和喜爱的事物。于是，两人的话题便从裴子安以往最出名的那些作品开始。那时的他们一个如日中天，一个青春少艾，回忆起来都是有喜有愁。
　　可很快，施洛然就发现裴子安的情绪有些低落，语气也越来越唏嘘。她立刻想道，裴子安多年前从娱乐圈消失不是因为功成名就，之后的经（精彩全本小说百度搜索：）历似乎也颇为坎坷，回忆起当年的辉煌对他恐怕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于是，她又赶紧转移话题，问起他现在正在拍摄的新片——相信这是他现在最有兴趣的事。
　　说起第一次担当导演的新片，裴子安的情绪明显高了不少。施洛然虽然不是电影行家，但她还记得前世所看过的《惊魂》的大部分内容，以及当时对此片的一些评论。此时借花献佛，顿时让裴子安大感惊讶，就觉得对面这个年轻女记者的许多想法都与自己不谋而合，又或是能让他【炫】恍【书】然【网】大悟。
　　“想不到施小姐对电影制作如此精通，倒不如也来拍电影好了。”裴子安兴致昂然，仿佛都忘了施洛然不过是刚刚认识的陌生人。
　　“裴先生别笑话我了，我只不过是刚好看过——小说原著，又喜欢胡思乱想，才会有这些怪念头。其实都是纸上谈兵……”不由施洛然不汗颜，她说的那些想法有可能就是裴子安自己的，哪好意思接受原创者的夸奖。
　　“纸上谈兵？其实我也是纸上谈兵啊，真要把这一切都做出来——”裴子安笑着摇摇头，他的情绪不知为什么又有些低落。
　　施洛然心里有些奇怪，但也不好追问，只好转而问道：“裴先生怎么会来丽江？是要在丽江取景吗？呵呵，能让我去现场看看吗？”她记得《惊魂》里没有与丽江有关的内容，可这座城市的确是许多电影人的大爱。
　　“不，不是来这里取景。”裴子安的眼神有些黯然。“我来这里……只是想放松一下……明天就要回去了。剧组还等着我呢。”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大声，像是在宣告。
　　
　　施洛然马上明白过来，裴子安的抑郁与《惊魂》的拍摄工作有关，而且看来困难不小，否则一向以敬业著称的他也不会扔下剧组不管。“呵呵，这里的确是一个缓解压力的好地方。我也是因为心情不好才特意来的。现在……已经好多了。”施洛然特意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
　　“这样也好，心态好才是做大事的人。”裴子安点点，笑容里又多了些感慨，不知是不是又想到了自己面临的困难。
　　听了这句话，施洛然心里也是万千起伏。“心态好吗？其实，我以前一直认为自己的心态很好，还认为自己很坚强，遇上什么困难都可以应付。但实际上，那只是因为我没有遇到过真正的挫折。一旦遇上了，就如同洪水溃堤，一泻千里。”施洛然嘴巴里涩涩的，仿佛又闻到了煤气的味道。“不过嘛，吃一堑、长一智。熬过最困难的那一段，心态想不好也难啊。人还活着就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她甩甩头，额前的刘海跳了起来。还能有什么是比求生不得更困难的呢？
　　裴子安不知在想什么，用手指轻轻磨着茶杯的边沿，过了一会儿才叹道：“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又露出淡淡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总让人觉得有些苦涩。
　　“裴先生……”施洛然也拿着茶杯边沿磨了一阵。“能跟我说说你遇上什么难题了吗？是和新片有关吗？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她知道《惊魂》一定会成功，那么不管遇上什么困难都应该是能够解决的。
　　裴子安依旧低着头，这一次他干脆把茶杯拿起来反复翻看，好像上面长了朵花似的。施洛然的心不觉地加快跳动，喉咙有些干。采访时也会遇上对方不愿意回答提问的时候，而她总会想方设法套取线索，不会轻易放弃。可裴子安不是她的采访对象，她不能这样对待他。
　　“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我也就是有些好奇，职业习惯吧，嘿嘿。”她干笑了两声，心里因为自己的唐突而有些后悔。
　　裴子安抬起头来，舔了舔嘴皮：“其实……也没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第一天惨遇停电，从下午持续到不知凌晨几点，小喜连蜡烛都没能抢到一根，昨晚只好悲催地早早洗洗睡了。。。因为今天还必须更新《神锅小仙》，本文的后续又还急需修改，下午家里要来亲戚。。。综上所述，明天待续。。。




15

15、第十五章　疯狂　。。。　
　
　
　　裴子安正在拍摄的新片《惊魂》是一部推理惊悚片，在国内影坛属于相对冷门的类别，再加上除了裴子安这个过气偶像外别无其他的大腕名角，很艰难才凑够拍片所需的资金。最大的投资人是一位因为挖煤而暴富的煤老板，急于显财才会爽快地答应投资。
　　本来，有这样一位不是执着于获利的投资人是件好事，可没想到这位煤老板不但急于显财，还急于显才，自认为出钱最多就是老大，对于剧组的各项工作都要指手划脚，还强迫裴子安让他的情人在戏中出演角色，而后又嫌戏份太少要求加戏、改戏……如果完全按照他的想法进行，这部戏就要变成其情人独挑大梁的三级片了。
　　裴子安选择自导自演《惊魂》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更重要的是延续他的演艺梦想，改变大众眼中过气偶像的印象。所以，当煤老板的苛刻要求已经触及他的最终底线时，他坚决地拒绝了。得到的结果便是投资人取消投资撤走资金，拍了大半的片子因为资金缺乏即将陷入停顿。
　　让他头痛的不仅仅是资金问题，还有剧组内部的分歧。有的人支持他，认为导演应该坚持自己的艺术思路；有的人反对他，认为没有钱就无法完成拍摄，艺术、理想就只能是狗屁。还有一部分人虽然没有明确反对他的决定，但又表现出对剧组前景以及个人前程的担忧。
　　虽然已经四处托人寻找新的投资，但还是不能解决剧组目前人心浮动的局面。第一次当导演的裴子安被一系列矛盾弄得筋疲力尽，自己的信心也有些动摇，这才会不顾一切地跑来丽江散心。在这里安静了两天他便也想通了，逃避不能解决问题，还是必须尽快回去主持工作、安定人心。　　
　　“裴先生，如果那个煤老板愿意再次投资，你会答应他的要求吗？”
　　“当然不会。”裴子安坚决地摇了摇头。“我也许不是一个好导演、好演员，但我宁愿这部戏半途而废也不愿意让别人糟蹋我的心血。”可是，又有谁愿意半途而废呢？为了这部戏，他几乎投入了全部的身家，耗费的心血更是无法统计。
　　虽然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但裴子安的心情施洛然能够理解，这就好比她精心策划的一个访题却因为某个自以为是的领导而变得面目全非。“资金缺口很大吗？”施洛然小心地问道，她记得这部片子的总成本也才三百万。
　　“大概还要一百。”这部片子的制作成本和那些动辄几千万的大片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不过区区三百万。可就是这一百万的缺口却让裴子安陷入了绝地。如果还找不到理想的投资商，他是不是真的要放弃一些坚持……裴子安痛苦地想道。
　　“一百万？”施洛然有些不可思议，因为这个数字并不大——对于电影制作来说。现在的有钱人身家没有上千万哪好意思说自己有钱，能随意拿出一百万做投资的人可不在少数。裴子安虽然风光不在，但总该还有些人脉，当红的那几年也应该有些积蓄，怎么会为了区区一百万就窘迫到这样的境地？
　　施洛然回想起裴子安的经（精彩全本小说百度搜索：）历：他一九九五年出道，九六到九九年是他的演艺高峰期。二零零零年开始略有下降，但影响力尚在。到了二零零二年，他便突然从大众眼中消失，不知去向。那时的网络信息远没有现在发达，长久没有被传统媒体提起的人就好像真的人间蒸发，很难再有人想起。
　　施洛然曾经非常喜欢裴子安，可在他黯然消失后，除了偶尔感慨一下，也从没有想过去了解他的现状。前世裴子安复出后，也是因为《惊魂》有口皆碑她才会去观看。对于裴子安离开演艺界的生活经（精彩全本小说百度搜索：）历她一无所知，只是从他复出后的一些言论中知道那些年他过得并不如意。可现在看来，不仅仅是不如意那么简单。
　　裴子安当红之时，喜爱他的影迷不知有多少，现在还记得他的相信也不少，可了解他风光背后的又有几个？施洛然心里升起一阵悲哀，也更加能够体会《惊魂》这部复出之作对于裴子安意味着什么。
　　
　　“裴先生，不知道你对投资人都有些什么样的要求？我是做记者的，在中州也认识几个做生意的朋友，可以帮你问问。”施洛然想起了帮她设计任思哲的乔总，一百万对于他来说应该算不了什么，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做这样的投资——《惊魂》看起来不像是很有钱途的电影。
　　“要求？呵呵，当然是愿意出钱就行。”裴子安自嘲地笑笑。可看到施洛然认真的目光，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收起笑容，想了想说道：“还希望他能理解电影工作者的工作方式和工作理念。当然，并不需要他具备电影制作的专业知识——其实导演更喜欢不懂电影的投资人，因为这样才不容易受到干扰。唉，最好是能够无条件的支持我，而不是限制我、否定我。”裴子安说着又苦笑起来。实力雄厚的投资人大多有主见、个性强，而自己又不是冯小刚、李安那样的大导演，想得到对方的信任和支持不容易啊。
　　施洛然心里也跟着着急起来，要是因为缺少这一百万而导致《惊魂》流产，裴子安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获成功，那多可惜啊。“除了乔总，还有谁有可能给钱呢？一百万不算多，可我怎么说服他们呢？小安哥现在的号召力可不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