袂绛倾世霜月繁-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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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头。是不愿意说的意思。
他把我拥进怀里，说：“事到如今，我们都知道，你和我还缺乏对彼此的信任，对不对？雪月，给我们自己一段时间，去信任对方，好么？”
上位者的悲哀——多疑。
并不是不信对方，而是不信自己。
“等到有一天，我们学会了对对方毫无保留，再见，好么？”
“……”
他瞒着我去制作凝血丹，我瞒着他蛊心咒，这并不是不爱，而是太过头，才会患得患失。如果两个人决定了要相守一生，那么就要有坦白一切的勇气，毫无保留。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最难得，是有难同当。
“看这个，”他摊开手心，手掌上是半块精致的上弦月形白玉，“等它们在一起了，我们就成亲。”
我压抑住自己不稳的呼吸，一掌拍了过去，直映他心口。
手上绽放出一片光华，贴在他胸口。
同心锁。
“你给我记住了。”
我的眼眶有些发热，强笑道。
他定定的瞧着，道：“走吧。”
我一个利落的转身，飘下山头。
营帐里挤了很多人，有六个金鞘剑主，还有君熙和紫陌，正道俘虏来的人，有飘香阁的长老一干人等，还有鼎剑阁的八个长老，涣雪阁却只抓到了剑魂之后的七魂，我递了个眼神给飘羽，她答道：“禀宫主，能抓得都抓来了，没抓来的是武功高，一见败绩就消失了的。”
叶天寒，莫尘，无名……全都逃了？
我无奈的看了一眼飘羽，走后门也不是这么个走法啊……
尽抓了些没用的老东西，涣雪阁的八魂都没抓到么？
韩君熙端的可恶，这个时候，居然直接笑了出来。
算了算了，我不计较了。
“把这些人关起来吧，或者直接让他们消失。留着没什么用处。接下来整顿军队，往前打。”
凌蓝啊，既然你不在了，我也就不客气了。
“宫主，百蝶宫……？”
我这才记起来，为了收服四大家族，让百蝶宫解散，以瞒过影宗的事。
　
　
“重建。”　
“是。”　
“宿世之主，我等使命已成，请求回转。”空寂诵了一声佛号，双手合十道。　
“多谢禅宗相助，请回。”　
禅宗弟子再留下去，非得把百蝶宫吃穷不可。　
老和尚走出去以后，我再次打量下面的人，惊奇的发现洛千寻也在。　
“你怎么在这里？”　
“禀宫主，属下攻下了京城，到时候里应外合，穆昌可定。”　
看不出来，心理成熟的小孩做事就是比较稳当。　
“嗯，做得很好，等穆昌国安定下来了，来宫里任职。”　
他神色一喜：“多谢宫主。”　
我摆摆手让他下去，对其他人说：“都散了吧，君熙和紫陌留一下，我有话跟你们说。”　
按说这两个人并不属我管辖，但是这一段时间一直在我这里吃白饭，也该让他们回去了。　
“蓝凌宫主，多谢你这一段时间的照顾，我们也该走了。”　
“北冥的叛乱？”　
他们可是因为互相倾慕，有违伦常，才被北冥的一群人追杀至此的，如果这件事不解决，他们回去以后还得再被追杀回来。　
“宫主放心，我虽然不及宫主，这些本事还是有的。”韩君熙故意调笑道。　
我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说到：“以后有什么事，还请帮忙相助。”　
“定不违令。”韩君熙是一个自信而霸气的人，也不爱欠人人情。　
他们走了以后，我走到门口，就这么坐了一天。后来晒着暖暖的阳光，想起了去年忘冬节凌蓝房里生起的炉火。　
我就这样睡着了，梦里，我终究还是离开了这个乱世，隐居世外桃园。　





隐处唯孤云


寻月十二年三月，穆昌国内正邪两道决战。
四月，魔教得胜，正道溃散，正道支柱子桑凌蓝和青云不知去向，魔教一路南下，攻向京师。
五月，京师被破，穆昌皇族南风成为百蝶宫附属族，与东方，西门，北辰另三族并称四大家族。
六月，穆昌在百蝶统领下重恢复秩序，穆昌仍是王室理政，百蝶宫归隐。
至此，三国内部统一，三方鼎立。
百蝶宫，寒天谷。
百蝶宫自建立以来就一直在北方的寒天谷，这里的景色如画，却一直没有人知晓，因为此地是魔教的大本营。
青云和剑魂早在正道战败的时候就已经走了，他们两个之间的小算计，总是有趣得很，想来在将来，定然是游历名山大川。
四月的时候，春刚冒了个芽儿，凌蓝走得很彻底，完全不见踪影。
我也没打算在百蝶宫呆多久，至于他说的……我会好好想。
最近又嗜酒了。
在山洞里看到月魅的名字，我心中一些残存的记忆又开始纷乱了起来。
偶尔的时候我会困惑，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爱谁。在我心里，凌蓝和月魅的影子经常重合在一起——他们虽然性格不同，但给我的感觉太相像。
泥足深陷。
上官冰说，要把穆昌打下，用不了太久，最多到七月。没想到六月就已经定下来了。
把许多事情处理好之后，我带着百蝶宫的弟子重新回到北方的寒天谷。
这是最后一次有我在的月会。
当我宣布了我要找个地方隐居之后，他们都没有多大的反应，应该是早就预料得到。
正当我宣布要散会的时候，一个弟子闯进来，说门外有人求见。
这个时候的，还能是谁呢？
我嘴角有一丝苦味。
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我屏退了左右，问了一些话。
“凌蓝让你来的？”
她显然有些吃惊，然后乖巧地点了点头。
“来干什么？”
她丛怀里掏出一纸信笺，递了过来。
凌蓝说，那个女子叫茗蓝，是他在路上救下的。带着他的青锋剑。
他还用很坚定的语气说，叫我把所有的凝血丹都用完，蛊心咒才会好。他还说，他很好，叫我不用太担心。
怎么可能！
莫以为我好骗，他身上的凝血可还没有清干净！
我再三思虑，终开口问道：“你能不能找得到凌蓝？”
茗蓝说，可以。
于是我进了内殿，让她等着。
这一辈子真是被他吃的死死的。我叹口气。
我找到了玉瓶，用匕首开始放血。
　
　
银色的血液。　
这里面可是有剧毒，偏偏能解凝血。　
玉瓶有些温热，我抚了抚太阳穴，眼前有些发黑，这是失血过多的原因。　
我把瓶子给茗蓝，说让她把这个带给凌蓝。　
她很好奇，大概是那血液的温度有些灼人。　
她正要打开，我冷声道：“那是剧毒，触之即死。”　
她的眼神里有惊吓，也有惊讶。大概是惊讶为什么我会让她把剧毒带给凌蓝。　
“让他全部喝完。”我继续说，“那是解毒的。”然后进了内殿。　
茗蓝好奇的眼神落在我身上，直到我完全走进内殿。大概她知道些什么。　
我进屋，收拾东西。　
第二天，我到了北面边陲的那个小镇——青丘。　
所谓隐居，不一定就过得是清贫的日子。我把我住的地方告诉了六个金鞘剑主，让他们送东西过来。　
说到底，我还是不会亏待自己的么。　
我不禁笑了起来。　
面前的山上郁郁葱葱，空气中飘荡着树木与花朵的甜甜的香味，我提着一个小包裹，上了山。　
宫里早就在这里建好了房子。是一方简朴的小木屋。　
总算有个安定的地方了。　
征战了这么多年，我确实很累很累。　
躺在藤椅上，慢慢的摇晃中，我坠入梦境……　





第一章十载不问天下事


“哧——”
我无奈的撕下门上贴的信，这已经是第十封了，隐居了这么多年还不让人消停，真是……他们不烦我还烦呢。
不就是三国开始打仗了？跟我有关系么？我已经让紫阡下山了啊。
十年呵……
难得有人还记得我。
自从十年之前，我和凌蓝分开以后，我就一直住在这里。青丘。
《山海经》上也有一个青丘，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地方呢。
十年足够改变很多了，就算人不变，心也变了。
有时去山下采办事物的时候，也会看到平常人家其乐融融的样子，小富即安。
说的是，只要不打仗，什么都好说。
我怎么听着这话像是挤兑我呢。
有时候善心大发，也会给那几个小孩买些糖人什么的，就当是积阴德了。
……不过说起来，像我这样杀了这么多人的，怕是如来佛身后的功德金轮也抵消不了那些业力。
我细细地磨着药罐里的药粉，制药。
当年百蝶宫创立的时候，就是以暗杀立宫的，没了毒药是不行。医毒是相通的，我这些年一直在研制新的药粉。
门口，白虎的身子所称猫儿一般大小，无聊的打着呵欠。她说：“主人，您可是宿世之主啊，困在这儿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
我头也不抬，研磨药粉。
“多嘴，”朱雀的羽色鲜亮，唧唧喳喳地道，“自然是等人了。”
“好了，”我终于磨好了药粉，抬起头来道，“你们两个，能不能学学青龙，哪怕学学玄武也好啊，整天唠唠叨叨的。”
四圣兽里，青龙是当之无愧的掌权人物，长年以来都是做得多说的少。至于玄武，是个老实的孩子，不会说好话，久而久之也就不爱开口了。不像白虎和朱雀，整天确实烦人得紧。
十年里，剑魂和青云来过一次，他们说我变了很多，似乎不再有那种极端的锐气了。
这是好事，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这锐气伤人。
他，和他。都是。
自从一个月前，三个国家开始大战了之后，有不少人都想让我出山，却从百蝶宫那儿知道我隐居去了。
然而又过了半月，不知道那六个金鞘剑主达成了什么计划，每天往门口贴一张相同的信，内容就是天下大乱，狼烟将起，请我出山云云。
我全部撕了，像皇帝那样，不好处理的奏折全部留中不发。
我这才想起被我当了药纸的那封信，今天刚撕下来的，上面有墨迹，怕是会对药性有影响。
我拆开那张纸，把药粉放进玉瓶里，匆匆瞥了一眼，那纸上没有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仅仅有两个字：
月至。
然而令我惊悚的不是那两个字的内容，而是形态。
那字迹……是月魅的。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隐隐的马蹄声与车轮的吱呀声。我慌忙压下心头的慌乱，走了出去。
“剑魂？”门外的马车上，一个蓝衣的妖媚男子吊儿郎当的单腿跨在车上，左脸颊的墨色兰花不断地妖异跳动，桃花眼眼中的笑意渐浓。
他见到我，显然对我的外貌有一丝惊讶。
跳下马车，他围着我细细的打量一番，道：“蓝凌啊，认识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啊，沉鱼落雁的美人。”
我不理他的阴阳怪气，径直进了屋。
不仅他，韩君熙在遇到萧紫陌之前那是出了名的爱美人，萧紫陌却不像剑魂那样，只是他也总拿这事来调笑韩君熙。
剑魂的声音在后面夸张地响起：“怎么头发都白了，这么愁啊。”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我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狠狠地瞪了过去。
剑魂却丝毫不以为忤，哈哈的笑道：“魔教教主，哈哈，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
　
　
我挫败的叹一口气，难道是多年不杀人，眼中凌厉的杀气都没了？　
“来干什么？”我问道。　
剑魂随意找地方坐下来，软软的仿佛没有骨头，懒洋洋地道：“给你带来一个消息。凌蓝出山了，正往这面走呢。”　
“所以？”我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说句实话，”他的语气少有的正经，“你们两个到底闹什么别扭，这么多年见都不见？”　
“跟你有关系么？”我回他一记白眼。　
“紫阡那小子拿着你的墨铭剑在边关耀武扬威，茗蓝也是。那，青丘这里算是北面的边陲了，一旦打起仗来，你的清闲日子也就没得过了。”　
“说重点，婆婆妈妈的。”我皱了皱眉。　
“所以啊，你还是出山吧，等你和凌蓝修成了正果，再回家种田怎么样？”　
前言不搭后语，牛头不对马嘴。　
“是谁让你来的？”　
剑魂这种人本来就缺脑筋，让他来的人更是缺脑筋。　
剑魂脸上的笑容一滞，干笑道：“你猜到了啊……”　
“是谁？”　
“是凌蓝，他让我来给你报个信。”　
……我不是有意的。　
好吧，这么多年了，也该向他要一个答案了。　
我走进屋子里，把暗格里那块蔻丹雪玉取了出来，带了一大堆药粉，然后对剑魂说：“走吧。”　
他搞不清楚状况地道：“啊？”　
我已经上了马车。　
白虎和朱雀早就跳了上来，严正以待。　
剑魂继续干笑，涣雪阁的八魂之首，已然沦为了车夫。　




第二章移魂转世释前嫌


车子从青丘山上下来，一直向南行。
街上仍然是人头攒动，车水马龙。
我的眼光恍如隔世。
剑魂歪歪斜斜地倚在车门旁边，眉眼妖媚而邪气。嗯……真是不知道，这么多年青云那样一个温温软软的人是怎么把他镇住的。
我习惯性的勾了唇角，眼里终于满上一丝丝软和的笑意。
感谢上天，我本以为，像我这样罪孽深重之人，早已罄竹难书。谁知红尘还给了我一群朋友。
兴许察觉到了我情绪的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