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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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当朝权臣,钟鸣鼎食之家。王府的建造雕梁画栋,极尽奢华。
第一次见到轩王侧妃,那个江南女子,跪在我的面前。
低敛的眉眼,秀美的容颜,只是我怎么看她都有一种低等动物的冰冷和心计。
我侧身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没有和她说任何的话,身边的毓轩很尴尬。到是毓靖客气的说,王妃请起。
在后花园摆一桌酒。毓轩吩咐。
请坐。
我看了他一眼,依言坐在凉亭中的石凳上。
我们兄弟好象很久没有这样一聚了,今年的中秋当真是不同往年了。毓靖有些感慨。
国丧到如今也有一年多了,从守丧期间起,我还是第一次和他们见面。
王今天出门怎么没有见到鎏俗将军?毓靖问我。
怎么说呢。
我在禁宫中有一年有余,在这期间,我的时间几乎是停止的。除了后花园,我几乎是不出寝殿的。鎏苏是我故意疏远的。跟在我这样的王身边,天知道什么时候又出了什么事情。
没有回答他,趴在石桌上,脸埋在手肘间。
周围静悄悄的。
天上的月亮中有仙女吗?有传说中的兔子吗?我突兀的问他们。
啊?不知道,也许有吧。不知道谁答了一声。
月宫的仙子一定很美。
是呀。
她肯定不想在广寒宫里久住。
为什么?
没有听说过一句诗吗,嫦娥应悔吃灵药,碧海晴天夜夜心。她月宫中,想的却是红尘。
她出不来。毓靖好像听懂了我的意思。
如果她什么也不要了,她会走出来的。宫殿,仙子的地位,玉兔,甚至是那个陪伴她多年的吴刚,更甚者,生命也可以抛弃。
那她就不是嫦娥了,也不会偷吃灵药了。毓轩的口气不好。
人会变的,很多的时候这是很容易的。
我去催催,看酒为什么还不来。毓靖走开了。
毓轩坐在了我的对面。
我想和你好好谈谈。他把我的脸从我的手肘之间拉了起来,用心的看着我。
好。
我想知道,你的心,。。。。。。有没有变。
没有,很多年了,我的心始终如一。
那我,。。。。。。
我喜欢的依旧是毓轩。
真的?!?他很惊喜。
是。但不是轩王。我喜欢的是当初的三王兄,那个待我真诚的毓轩,那个没有心计的毓轩,那个文才武略横绝一代的毓轩。
而他,不是你。
就是我,我就是毓轩呀。
你是轩王,当我们经过了这一切,已经无法回到当初。
也许祖母说的对,虽然我认为是毓轩负我,可我也一直是用冷淡来负他的。我从来没有安心想过他的感觉,也许,当我和瑶光的谣言漫天飞的时候,痛苦的也有他的一份。
既然这样,我们共同放手吧。
不行,我不会放你走的。
那我们真的连兄弟也不是了。
我们本来也不是什么兄弟。
原来你都知道了。看样子他知道只是一部分。
太后临终前什么都说了。
你想怎么办。
我感觉现在的日子很好,我不想改变。
是嘛。我没有说过多的话,他心意已定,我又何尝不是呢。
毓靖这时走了过来,后面是那个女人,再后面是一群仆人。
郑王,轩王妃说没有见过郑王真容,今日天赐良机,想向您请安。毓靖正式为我引见轩王妃。
那个女人手中抱着一个孩子,向我行礼,但我总感觉她有一些挑衅的姿势。
不必,我拦下了她。看了看孩子,这是世子?
是。
叫什么名字?
未取名,希望可以由郑王亲自赐名。女人的言语间有着些许的不甘。
一岁多了吧。那天正是这孩子满月,可是偏偏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导致所有一切正常的生活秩序完全停止了,闲下来一想,这个孩子已经一岁了。一岁的孩子还是没有名字,这期间也却有一些不平常。
由她抱着,我看着他孩子,他没有睡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灵气逼人。在这腐朽的王朝中也可以有这样干净的孩子。
你觉得摄这个名字怎么样?
摄?
轩辕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名字,可我感觉很合适。 '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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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
轩辕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名字,可我感觉很合适。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回去了。我不想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
我送郑王。毓靖和毓轩同时说。
我没有反驳,这样的时期,有他们护送的确很安全。
在宫门看见了久候的鎏苏,鎏苏一看见我,马上跑了过来,郑王安好。
我从马车上探出了头,看了他一眼,我很好,两位王兄,请回吧。
他们是一左一右在我的周围,一见眼前这样的情势,很知情识趣的走了。
我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看看天,已是满天的星斗,原本明亮圆满的月亮,更加的美丽。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是苏轼的一句词,也许不是他最好的句子,却是现在我最喜欢的,尤其是现在,不知道瑶光现在过的可好,可有过了奈何桥,可开始了一个新的生命。
郑王。
什么?我们在宫门处下了车,我想慢慢走回寝殿。
今天找不着您,我,我们很着急。
怕我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担不了这样的干系。
是,臣的身家性命全在郑王的身上。
我点了点头。他一直在我的身后。
其实,那时我最先想到的不是臣的家人,而是,郑王您。
这样的话算是表白吗?我依然沉默。
白天的时候我们派出了很多的侍卫找您,全城已经找遍了,还是没有您的踪迹。我们一直在宫门等着,一直到了现在。芙后也很着急。
哦。
芙后下了懿旨,我们,。。。。。。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也许是我一直没有在鎏苏的面前摆什么架子,所以他可以在我的面前说一些没有克制的话,但我不想制止他,也许在我的面前可以和我正常沟通的人,现在也只有他了。
王,忘了过去吧。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今晚的鎏苏很奇怪。
瑶光大人已经,。。。。。。
够了。我不想听到这个名字。为了掩饰自己我用很严厉的声音告戒了他。
他突然跪在了我的身后。王,一年多了,请听臣一言,社稷为重啊。
江山,人民,君王,孰轻孰重我还是可以分的清楚的。但是分的清楚不表示可以按照一个明君的标准做。在我的心中江山是人家的,社稷是天下人的,君王也是人家的,总之没有属于我自己的。属于我的已经失去了,江山在我的心中已经不值一钱了。
我回过头,看着他。清冷的月光照在了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玉特有的颜色,圆润细致。他像一个玉雕成的人儿。
如果卿是一个女子,当是真正可以倾国倾城,倾江山了。
他好象不明白我为何突然这样说,低头想了想,最后好象下了决心。
如果王,喜欢的话,我愿意。
多么相似的情景,四年前,在我的禁宫中,也是这样的月,也是这样一个人跪在我的面前。
王,忘了过去吧,如果您喜欢,我,愿意。。。。。。。
我笑了,同样的场景可以再现,只是人不一样了。
我扶起了他,抬头看着他。鎏苏几乎高了我一头,我只能仰视他。
将我的脸埋入他的怀中,闭上眼睛静静的,没有动作。他的手刚开始伸到我的身后,看我没有反抗,他用手搂住了我。
我感觉鎏苏的胸膛很宽厚,和我原来的印象完全不同,我一直以为他很瘦弱,也许是他的衣服给我的错觉。
时间慢慢流逝,他也由原来的紧张逐渐松弛。
很多年前,也有这样一个人。
我用很低沉的声调缓缓叙述。
也是这样的月夜,他也对我说了他愿意的话。当时我不明白那句愿意是什么意思,直到很多年后,我知道了,那是一句生命的承诺。
我感觉到他的胸膛有些起伏。
那一天,我很伤心,一边是我的亲人,一边是我的知己,我很为难。
他的手搂住我很紧。
一年了,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为什么他们不可以好好相处。
我什么也不想要,为什么我仅有的他们也要夺走。
为什么,。。。。。。
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
但是我很清楚的一点是,这样的事情我不会让它再发生了。
他一僵。
我推开了他。
明天开始,你不是我的近身侍卫了,你会官复原职。
明天一早,到兵部领你的虎符。
王,我,。。。。。。
更重要的是,当年,当我第一次在他的怀中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我的心痛已经好了,可如今,在你的怀中,我依然很痛苦。
忘了我,忘了今天,那将是你一生中最正确的选择。
你回去吧。
看着他在月光下的样子,我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看他了。
决定由此开始,再不悔改。 '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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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不知为何,突然想到这句诗。
太庙就在眼前,我挥退了左右,独自走进其中。
第三次进太庙,那个年轻的主祭祀恭候我的到来。
祭祀大人有何事?
这次是主祭祀送了封信,说有要事禀奏,唤我前来。
外面是阴雨绵绵,阴冷的风吹到了大殿中。
郑王请。
他领我进了正殿,请了香,点燃,双手捧到我的面前。
手中拿着香,我恭敬的跪在了正殿的拜垫上。
主祭祀空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先王们披荆斩棘创下了不世基业,而今郑王忍心这样的社稷毁于一旦吗?
哦?你从哪里得知这样的言语,你不怕我治你妖言惑众的重罪?
王,这里是太庙,我们面对的是诸神和先王的牌位,在这里我们的一切都不用隐瞒。
是吗?我看着面前庄严的神像,慈祥的神半睁的眼睛,俯视着世间众生。
你可有心,如果没有,就不要用这样的神态看着我们。
只有经历过,才有资格超脱。
祭祀大人,你的名字是什么?
他跪下了。虽然他是神在人间的使者,可在人主面前,还要遵守人间的礼数。
奚朝。百里奚的奚,朝阳的朝,臣供奉神,无姓。
这样的名字的确很奇怪。
祭祀大人,你可听说过天若有情天亦老?
没有。
你认为天有情吗?
没有。天也就是神,神是屏除世间一切情思纠缠的。
那么,天不会老。
是。
天是永恒的。
是。
那有实体的万物都要改变,只有虚空才是永恒的。永恒即是虚无,虚无就是没有,我们求助这样的神还有什么意义?
王,我们需要的只是信仰。
那是蒙骗一般小民百姓的伎俩。
你看轻我了,我不会背叛我的信仰。我有我的责任,也许我会放弃,可我不会背叛的。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他对我这样说的。
何为回头,岸又是什么?
同样一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们的理解却是不同。
他所谓的回头是保持,我的回头确是改变。
王,大慈大悲是保持。保持万物原有的样子。
佛家最忌执着,而你现在就过于执着了。我笑着,他也笑了。
我们都知道,彼此说服不了对方。
其实,朋友未必观点相同,辩,也是一种交流。
以后的日子很舒服,我几乎每天到这里来,听听寺院的暮鼓晨钟,那是我生活的一种放松。有时也会想起瑶光,也许死亡真正将他化成了永恒。我知道终我一生我是无法忘记他了。
太后死后,我和母亲的关系有了一些转机,障碍已经没有了,她可以没有顾及的对我付出。
每天一早到她的宫中,看看她早餐吃了什么,身体如何,我第一次过上了一种母慈子孝的生活,很温馨。如果瑶光还在,那是另外一种光景了。
“王儿,可听见了落花。”我陪她在花园中赏花,这是那以后有过了几年,生活在平淡中多的特别的快。
我笑了,“听见了。”
“看的什么书?”
我将手中的书翻给她看,“是左传。”
“郑庄公克叔于段?”
“母亲真的很英明。”
“这是最阴险的一招,不过恐怕你不想那样的凶狠。”
“借用了一些,不过是反用。他同时也对我用的是这招,不过我们都留有后路。”
“这些年你不理朝政,是想让他自己壮大势力。他同时不理会你的倦政,也是让你自毁长城。”
“是。”
“你不对他下杀着,他未必会留情。”
“那就靠我自己喽。”我放轻了声音,“母亲,真的有那一天,你跟我走吗?”
“我希望可以。”
简单的一句话,我品出的却是难言的苦涩。我知道她想说的,她不想成为我的负累,真的到了那样的时刻,她是否会再一次的舍弃我?
“母亲,可还记得我的父亲吗?”换了一个话题。当我说出来的时候我又后悔了,这是另外一个禁忌,现在的场景有些尴尬。
她对我很慈祥的笑了,我从她的脸上依稀可以见到当年艳绝天下的美。
“不记得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久的我已经忘了。这些年经历的事情多,有些事情也就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