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钗布裙-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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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辉配合他。
展夫子躺在热地上呻吟,时断时续、非人似鬼的呻吟声,叫曹远智心生恻恻,他问刘晨寂:“真能转好不?要不能,不如我一刀杀了他,省得零割碎剐的受苦。”
刘晨寂很没脸。他费大劲救了人,结果这人活着还不如死了。这医生作得是有多惭愧!不过刘晨寂最大的好处是面子什么的先摆到后头去,先关注眼前人的疾苦。他承认展夫子是痛苦,但因为大部分时间是昏迷,所以痛苦应该不深。话说这昏迷也要归功于刘晨寂找的草药,把人放晕了,身体上各种痛苦感觉不到,日子会好过很多,就算梦里呻吟几声,也不是完全不能忍的。这样忍忍,万一活了呢?能活着为什么要死呢!
“活下来还是有很大希望的。”刘晨寂扪着良心说,“只要骨头再长好一点。那末略微移动一下也不会刺到心脏了。要是能快些长好就好了!可惜展夫子平时身体就比较弱,真担心把身体元气耗尽了,那就……”
声音为难的低下去。
在低下去之前,还是被阿逝听到了。
于是就坏了。
那时候已入夜,金子在跟光辉吵架。
这小妞儿其实一开始只是好奇,去跟他聊聊。聊着聊着就变成吵了。应该说光辉的本意不是吵,而是想传教,问题是他贫乏的常识储备和激烈的态度,都没起什么好作用,而他雄辨的技巧,只是想叫人更想扁他而已。
金子既吵开了,明雪胡芦也很欢乐的去助架。余府的仆役们同样很欢乐的围观并适时予以协助。
大家都看光辉不顺眼,都想敲打敲打他。
云华从梦中惊醒:“怎么了?”
“没事。”乐芸这么说,洛月也这么说。乐芸的声音大些,洛月的声音小些。
云华侧耳细听:“是有人在吵架。谁?”便准备披衣而起。
“没人没人。”洛月赶紧道。“我去叫他们别闹了。小姐你休息要紧。”
乐芸尚未答言,云华又问:“阿逝呢?”
世子出去走走。世子身子比云华健壮,又没云华那么劳心。故不像云华疲惫,睡不着,出去走走。
其实是阿逝忽然想起来,临行前娘给他一粒白龙内丹,叫他妥善保管。大大有助于他的筋骨,不过他现在……嗯咳咳还不太懂事,娘有点怕他糟蹋了好东西,叫他先收着,妥善保管,等娘叫他吃再吃。或者紧急情况有必要时再吃。
阿逝琢磨着,展夫子需要骨头长好,这不就是有必要了嘛!当时就高兴得睡不着。想推云华说这事,一看云华睡着了,他就缩回手。
娘子好辛苦!就让娘子睡一会儿吧。
“我悄悄去给展夫子吃了,娘子起来一看,夫子好了。她得多高兴!”阿逝这样想着,就出去了。
他是世子。出去走走,没人拦,看望展夫子,更没人拦。那时候刘晨寂也倦极而眠,真是天意啊天意,阿逝很顺利的把白龙内丹喂进了展夫子的嘴里。
展夫子顿时像被灌进一帖烈性符咒的僵尸,跳啊尖叫啊扭曲啊。刘晨寂给灌的安神昏迷的药物像层薄纸,在白龙内丹面前完全不够防御的。展夫子悍然表演起炸尸舞来。
阿逝吓得跌坐在旁,嘴张得能塞进两个鸡蛋。他他他……他闯大祸了是吧!
一片大声喧哗,云华急急奔出,但见两个仆役想去扶展夫子,扑了个空,展夫子滚进了旁边烧火的沟里。
像一头猪摔进火里,那种声音。
然后就没有声音了,一点都没有了。
所有的人都吓傻了,等他们回过神,发现是云华在用力拉展夫子的双脚,把他往沟外拉。
刘晨寂是第一个反应过来并赶到云华身边的。他帮云华把展夫子从沟里拖了出来。
展夫子倒没有全身跌进烈火中,而是头朝着火跌进去,头部烧损最严重。身上衣裳也有着火,懂事的仆役撮沙土过来,终于替他扑灭了。
这时候他已经死了。
曹远智得知展夫子是怎么死的,那股子心情简直无法形容。白龙内丹哎!虽说不是绝无仅有,好歹也不是满大街可以买到的东西。抢的人有多少啊!他当初和濯仙袖也为了这个大打一场好不好!要是那时中了敌人暗算死了,那也算是为这个东西死了。就这么个能牵动人命的东西,他送来给往日暗恋的姑娘,那是他豪爽。姑娘交给了儿子,这是母子情深,份所宜然。儿子又给了个夫子吃了……
这是儿子傻。
而夫子竟为吃这个死了!这这这,这是暴殄天物,天打五雷轰的啊!
曹远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说要跟展夫子再单独呆一呆,看看是不是还有办法。人死不能复生,但云华体谅他的心情,自无不依的道理。
正文 第五章 饶他割肉
曹远智跟展夫子尸身单独呆着,云华跟众人在外头拾掇善后。烧过的地面,还是整理一下吧,柴火还是撤了、沟还是填了吧,不然以后人家看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没看见,失脚跌绊进沟里也不好。展夫子人既死了,大家也要准备重新上路去未城了。余夫人那里,再送个信——
“活了!”曹远智在树丛后帐篷里吼道。
“跑了!”绑光辉的那个地点,仆役喊道。
光辉不见了,莫非上天入地?又踏法阵?总之不留一点痕迹的不见了。而展夫子,动弹动弹、呻吟呻吟,还真活了。
“一定是白龙内丹的功效。”曹远智感慨道。
“那我立功了?”阿逝高兴道。
“是啊是啊。世子立了功!”曹远智满面笑容。
刘晨寂看到人活了,出于善良的心态,当然觉得很高兴,出于医生的本职,却也觉得很奇怪,过去要再给展夫子把把脉,曹远智手还贴在展夫子背后,警告:“我还要行功,如果碰到的话——”
刘晨寂手一触展夫子的手,就被震了出去。
云华飞快的向前半步,停住,伸手一推阿逝。
阿逝呆问:“干嘛?”
云华看刘晨寂被震出去,本能的想去接,迈出半步,醒觉不妥,便想要阿逝去接,伸手推阿逝,也是本能反应。阿逝一呆一问,刘晨寂早跌坐在地上了。云华也自觉做得不妥,掩饰着讶声道:“你看这是怎么了?”
“先天罡气!”阿逝果断把说书人那里听到的名称抛出来。
“只是我的真气。”曹远智道,“展夫子虽拜丹药所赐,活了转来,也天幸心脏没有被刺破,骨胳位置倒正了。他却不是习武人,若非我护着,迟早要筋脉寸断而死。”
刘晨寂以为是实,感叹:“武学一道博大精深,竟比医学更甚。”
曹远智老脸微红,遮掩道:“这次凑巧了,要说救人,怎比得上先生——”
“曹大叔要护到什么时候呢?”乐芸好奇的问。
“这个么……”曹远智正踌躇,掌下的身体不安分的动了动,他又催了点真气过去。那人闷哼一声,老实了。
唉,逼光辉来扮演展夫子。真不知是不是失策,可手头又没别的壮丁好抓……
唉唉,白龙内丹太珍贵了,他真的觉得很可惜,还是把展夫子尸身换下来比较好。再说这个年头。他本来就有所图谋,听光辉说了“末年”之后,图谋更大了,未城地方不错,倒可以用一用,展夫子受濯仙袖亲自指派。来辅佐阿逝,曹远智正觉碍手碍脚,换成自己人——呃。这浑小子也很难说是自己人,总之先用一下——瞒过阿逝的母亲,走一步看一步,别的再说罢!
云华低头寻思片刻,只觉这几日事情中必有蹊跷。可恨手头掌握情况太少了,得不出结论。只能暗自小心,因问曹远智,可能上路不能?曹远智答曰:他就地保护展夫子,等展夫子气血稳定,就可上路。世子、少夫人还是先走罢,免得耽误行程。左右这里是没大碍了。
云华等人便依言上路,留了三个仆役陪曹远智。曹远智等夜深、人睡了,把留下来守夜的仆役、还有光辉也拂了睡穴,拔步奔出去,沿官道不数里,果然见到云华派出的信使,依样拂了睡穴,搜出信来看,乃是给余夫人的,信中也不过陈说连日来的事,重点自然讲展夫子。
当着曹远智的面,云华已经派过个信使,当时曹远智建议,展夫子病情未明、光辉身份也未明,怕余夫人远远劳心——又不可能过来审问的——不如且委婉着说个大概,等情况比较明朗了,再报余夫人。云华当时深以为善,便照曹远智说的写了,暗地里却忌惮曹远智,又送出一封信,这次信里说得详细,余夫人一见,明知展夫子服下白龙内丹是必死的,定要怀疑曹远智了。
曹远智拿了信,正待替它改一改,转念一想,却把整封信都拿走,拂开信使睡穴。
信使悠悠醒来,只当自己困极睡了一觉,心道:“怎的睡在路上,好险好险!幸没个车马半夜赶路把我践了。”顺手按了按怀中,感觉到有纸作响,人之常情,自然也不会解开衣服细验。就走了。
出来跑长途差使,路上总要花钱、再带点备用的钱。钱不能全靠铜钱、银子,那得重死!总要带点银票的。曹远智拿走信封之后,将他银票拉过来一点,银票也是纸,信封也是纸,信使没有觉出差别来,自顾走了。
曹远智将信扯碎了丢弃,回到那些人昏睡的地方,也真是轻功超群,这样来去,并没耽搁什么时候,便接着一项更艰难的活:炮制展夫子。
白龙内丹这种东西,来历很奇怪,是白龙肚子里的。白龙是什么呢?有人说是大蜥蜴、有人说是变种的蛇,总之就是那么个怪东西,有的时候剖开肚子吧,就会有个拇指大的肉球,也不是卵、也不是内脏,有人就说是内丹,后来还有人说可能是毒气所结,吃下去,给身体造成激烈震动,大概就是毒性作用,如果引导得当,倒能极大增加修为,可能就像那句老话“是药三分毒”,反过来,“是毒三分药”,毒药用得好,就能当药,用不好呢,因服它命丧的,也有好几个。故武林中人想到它的神奇功效,抢是想抢它的,抢到手呢,服不服用它,就要耗费一番心理斗争了。曹远智无意中得到的这颗白龙内丹,估计就是哪位抢到手了,心理斗争一番,还是狠不下心吃,眼不见为净,索性一丢,正砸中曹某的头。
这真是有缘哪!偏就害了个老夫子的命,然后就没下梢了?总觉得天降恩物不能就这样了嘛!不如……不如自己吃了它?
虽然展夫子吃了它,但是,嗯咳咳……我们还能吃展夫子嘛。
好比一瓶虎鞭酒给某人喝了。还没化作尿撒出去,你再把这人给吃了,应该跟直接吃虎鞭的效果是一样的……吧?
曹远智也没谱,就是心动。但他知道不管成与不成,要别人知道他动了这心思,“好恶心啊!”“好贪心啊!”“太没格调了!”“下三滥!”之类的帽子就会扣上来了。所以他得悄悄的干,惊动人的不要。
他叫了光辉来顶替展夫子。两人都不会易容,曹远智只有非常非常粗浅的化装术,大概就等同于大小姐擦黑了脸扮农妇想躲避色狼,绝不可能把这个人化装成另一个人。
幸好展夫子毁容了。
曹远智就把光辉也毁容了。
都被烫伤的人。看起来就差不多了。
光辉当然也不是那么高兴被烫的,曹远智道:“咦,你不是死都不怕?还怕烫?”
“我不怕死是为了革命!你——”
“我烫你正是为了救一名革命桶痣!”曹远智如今也会一点他们的鬼狐禅了。“透露给你一个情报,世子要把你碎剐了偿他夫子的命啊!”
光辉大惊失色:“统治阶级太狠心了。”
曹远智真没看出杀人偿命有什么狠心的,不过得顺着他说:“我同情你,必须救一救你。”
“朴素善良的人民啊!”光辉握着曹远智的手两泪纵横,“人民是不会忘记你的。元首万岁!”
曹远智把手抽出来。拿火就把光辉的脸给烧了,狠狠掐他的哑穴,没让他叫出声吓到人。光辉当时就晕过去了,跟垂死的展夫子更像。后来醒过来,曹远智一直扣着他的大脉,不准他乱动、不准他说话。也不知他现在发现上了曹远智的当没?曹远智也不理他。趁着夜黑,先鼓捣展夫子的尸身。
照曹远智的想法,肉是要先割下来的。晒干了慢慢吃,骨头比较为难,不知有没有药性?是不是也收集了炖汤慢慢喝?这个这个……实在没有经验。就先割肉吧。
将藏在草蓬里的尸身翻出来,握剑在手,一手按尸身、一手抄剑——
呃。他确实也没有割肉的经验啊!他的剑,是用来杀敌的。不是割死人肉的哇!这种屠夫行径,真是低级、下作、让他自己都不齿。
曹远智一手按尸,就僵在那里了。
嗯,手下的触感特别硬嘛?
曹智远摸摸、摸摸……这人的肚子怎么能硬得跟铁锅一样?不知下面的内脏怎么样?
一时好奇,也为了消解处理尸体的为难情绪,曹智远想,不如先把肚子剖开看一看吧?
这一剖,发现内脏倒不硬,食道有点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