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汉群英-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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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打发地方豪强,赶走下九流的混混、向高手名宿挑战、获取主人所需的一切东西、
驱赶追逐裙下的不识相男人、等等、等等……:今晚,她追随在乃父身边,依然带了一
龙一凤两位打手,跟在后面摆威风。
这两位打手的凤卫,也就是那次在山西道上,想下马抱走受到空灵香暗袭昏倒的乔
公子,却又被大批夺宝贼突袭而来不及抱走的那位凤卫,因此,是认识乔公子的龙凤八
卫之一。
那次,范梅影损失了六个人。
这位凤卫的武功,自然是第一流的,与同伴龙卫并肩走在最后,一面低声交谈。
“周宁。”她的语音低柔,避免打扰前面主子们的谈话:“我认为逍遥公子绝对与
那些劫宝贼无关,小姐为何坚持要找他?”
“你怎知道与他无关?”龙卫也低声说。
“小姐用空灵香熏倒了他,这是我们都亲眼看到的,我还奉命带走他呢!后来淮阳
五恶那些人杀到,就来不及理会他了。这表示以后所发生的事,根本与他无关。再说,
那戏弄小姐的绿衣小书生也露了面,比乔公子矮了许多,根本就是两个人嘛。”
“但方夫人后来所碰上的年轻人,经多方查对,与小姐所遇上的乔公子相同,这又
怎么说?方夫人要找乔公子的念头,比小姐还要迫切呢!”
“这……”
“也许……”
“也许什么?”
“那位乔公子是不是英俊魁伟?”
“是呀!我随伴小姐两年,可说头一次见过这么……这么……”
“这么出色的年轻英俊男人?”龙卫的语气有讽刺味。
“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凤卫避重就轻。
“所以小姐才迫不及待,亲自使用空灵香,而不要你们出手打发。”
“那……他身上除了一把折扇,连一把小刀都没有,也没有和小姐动武的意思,所
以……”
“你是真的不知呢,抑或是假装不知?小姐见了年轻英俊男人的那股子劲,你不是
不知道,她认为自己比江湖三朵花更娇艳,所以到处招蜂引蝶……”
“该死的!你胡说些什么?”凤卫拉了龙卫一把:“你皮肉发痒了是不是?要是让
小姐听到……”
“她又不是顺风耳,你紧张些什么?”龙卫乘机摸了凤卫一把:“根据我们在府城
调查的结果,你们上次所碰上的乔公子,显然就是逍遥公子乔冠华。在井陉所获的线索,
也证实逍遥公子一群人逗留多日,下真定便凑巧碰上二君一王劫赃这桩子事。在三山五
岳群雄中,他表现得最出色,江湖三公子他已经从第三窜升至第一。而他却在事故发生
之前离开真定南下,已在表明他无意参予夺宝之争,也可以间接证明那天山西道上,劫
夺山西孙中官的珍宝,他只是适逢其会而已。如果我所料不差……”
“又怎样?”凤卫追问。
“他将是本堡在最近十年来,所碰上的最强劲对手。”
“你不要危言耸听好不好?”
“咱们走着瞧。我告诉你,较倒霉的人一定是你我这些人……”
“周学,你怎么……”
幽灵幻现在他俩身后,一手一个挟在胁下,化一阵微风飞走了,飞入路旁的灌木丛
突然隐去。
前面三五十步,突然传出一声鬼号,然后是呜咽鬼哭,随风飘来呜呜然,令人感到
毛发森立。
人群陡然止步,气氛一紧。
这些都是心目中没有鬼神的人,鬼哭唬不住他们。
浊世威麟哼了一声,举手一挥。
蓦地阴风扑面生寒,一阵淡淡的灰雾涌至。
四个人刚好应堡主的手势扑出,反应奇快地立即折向跃出路侧,闪避涌来的灰雾。
“有人施毒?”一个人仓卒间发出警告。
利郝间,漫天鬼火涌腾,刺鼻的怪味与硫火臭扑面而至,破空飞行的异啸时高时低,
破瓦碎石乱飞,真有点身在阴间黄泉路的感觉。
所有的人,皆向左右急分,有些屏住了呼吸,有些性急的拔出了兵刃。
有几个人被破瓦片击中,劲道不重却也令人心中吃惊,人多杂乱,被击中平常得很。
“无极元君,我要剥你的皮!”二堡主劳修武怒吼,左手大袖飞舞护住头面,右手
拔剑飞跃而进,对淡雾与鬼火毫无所惧,身法快得骇人听闻。
鬼哭声转而起自后方,飘忽不定凄厉刺耳。
一阵暴乱,廿四个人分别八方追逐。
片刻,风一吹淡雾徐消,飞行声亦止,鬼叫神嚎声寂然,夜空寂寂,危险过去了。
众人不久重聚原处,这才发现少了两个人。
“是无极元君的妖术,错不了。”八表天曹肯定地说,怒火炽盛:“毒烟磷火,飞
沙走石,装神弄鬼的伎俩瞒不了人,他在向咱们报复示威。”
“咱们回去找他!”范堡主愤怒地叫吼。
“先找找我的人,爹。”范梅影焦灼地说:“我的两个人不见了。”
“快找,咱们分散得很快,他们不可能将人带走,快搜这附近。”掌里乾坤方人杰
急急地说,立即离开向后面急搜。
不久,在南面里外的大道中间,找到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并排睡在路中,好象好梦
正甜。
救醒两个人,一问三不知,他们迷迷糊糊,弄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反正可以确定的
是:他俩决不是有意掉队,留在后面找地方睡觉的。
狂怒的范堡主,发疯似的回头重返县城。
第十八章
当范堡主一群人追逐鬼哭声的同时,一高一矮两个黑影便离开了现场,带走了龙凤
二卫,半途将人放在路上,以飞快的脚程回城。
范堡主追逐与找人,浪费了不少时光。这时,两黑影已返回永安老店。
三进大客院的警哨并没增加,威麟堡高手如云,大举出动时,再多的警哨也毫无用
处,对方像狂涛般涌来,长驱直入无所畏惧,警哨自身难保,多增加几个也是枉然,先
前的四名警哨与客厅门的两个警卫,被从四面八方急进的人出其不意打昏,就是最好的
证明。
后面的几问上房,是天殛星一伙人的住处。
天殛星毕竟曾经是指挥上万海盗的盗魁,见识要比沧海君丰富,疑心也大,对情势
的估计从不马虎,小征候可以看出大变故,所以一回房,立即秘密交代手下准备行装,
另作打算。他的副手是老江湖飞天虎傅青山,却不同意他的判断,因此显得有点不情愿。
“范堡主不可能打这批珍宝的主意。”飞天虎语气颇为肯定:“如果他有意,刚才他大
可借故生事,乘机劫夺强抢,咱们无奈他何,是吗?”
“那他还能称黑道大豪吗?那叫强盗,你知道吗?”他悻悻地说:“一旦成了强盗,
他还能在江湖逍遥自在任意遨游?威麟堡一旦成为盗窟,结果如何?”
“他可以举出一百个理由,来证明他不是强抢的。”
“马公公是听你我的呢,抑或是去听他那一百个理由?只要一纸公文行文山西,结
果如何?”
“这……”
“所以,他一定会来暗的。”
“不会吧……”
“你要是不信邪,不妨留下来看热闹,我可不奉陪,这风险太大。”
“那你……”
“准备好就走,连夜偷渡愈快愈好。”
“可是,我们的坐骑……”
“到城外的村镇另买。如果不走,就来不及了。”
飞天虎将信将疑,但乖乖收拾行囊,不管是真是假,岂能留下来看热闹?辛苦了一
整天,丝毫不曾休息,又得准备就道,难免心中耿耿,暗骂天殛星疑神疑鬼,庸人自扰
自找麻烦。
正在收拾,突然惨叫声划空传到。
“天杀的!班头,难道真被你料中了?”飞天虎惊得跳起来。
“你何不出去看看?”天殛星脸色大变,加快将马包卷起。
“我们能……能不出去?”
“没兴趣。”天殛星郑重地说:“你听着,咱们目下唯一该做的事,是把珍宝平安
带到济南,阻敌那是二君一王的事。快!招呼咱们的人从后面溜……”
外面,二君一王的人已大肆追搜击伤两名警哨的夜行人,并没发现有人入侵,但半
死的两个警哨却表明已经有人深入了。
逃避凶险,快是唯一的秘诀。江湖人的金科玉律是:尽快脱离现场。
五个黑影缒城而出,快速地绕出东行的大道,踏着茫茫夜色,像是后面有妖怪追赶,
洒开脚程飞奔,有多快就跑多快,急似漏网之鱼。
路通新河县,新河分道左走德州,右走临清。
德州至济南是官道,临清至济南就比较偏僻,到处都有被追铤而走险的小股毛贼,
果真是民不聊生,遍地崔苻。
三更末四更初,他们已远出廿里外。
“头儿,再这样赶下去,就快要断气啦!”飞天虎喘息着叫,浑身大汗蒸腾。
“断气也得挺下去。”天殛星不但没缓下脚步,反而放快了些:“半个时辰只跑了
十几二十里,老牛都比你们快,要是被追上了,你的命还要不要?要命的话,就得挺下
去,而且还得咬紧牙关加快些。”
半个时辰跑二十里,算是慢了些,只比平常人走路的脚程快一倍而已。但他们每个
人都背有原来放在马鞍后的行李马包,另两个人再加上每人两箱珍宝,重量颇为可观,
半个时辰跑廿里已是相当惊人了。
“不会有人追来的。”飞天虎不死心:“二君一王又不知道咱们先溜,等他们恶斗
结束,再找我们发觉我们失了踪,必定知道追之不及,知难而退啦!何况二君一王真要
拚起命来,威麟堡的人并不见得可以稳占上风,恐怕怕天亮以前,恶斗不可能结束,鹿
死谁手,还在未定之天,你怎么愈来愈胆小了?你当年纵横七海的雄风到何处去了?歇
歇腿吧!咱们的人快支持不住了。”
“不能歇!”天殛星语气十分坚决:“我总觉得心惊胆跳,好象大祸临头似的,他
们可能快追上来了,好象就在后面不远……”
“你这张乌鸦嘴别唬人好不好?”飞天虎一听追的人好象就在后面不远,不禁打一
冷战,对天殛星料事如神的能耐,嘴里不服心中却佩服得很。
“你最好向老天爷祷告,希望我这张乌鸦嘴这次不灵光,不然……”
砰然两声大震,落在后面十余步约两个人,突然重重地摔倒,略一挣扎便寂然不动
了。
摔倒声惊动了前面的人,三个人气喘吁吁地止步扭头回顾。
“哎呀!你们……”飞天虎急叫,丢下马包,急步向同伴倒地处奔去。
“砰!”飞天虎也倒了,倒在一位同伴身上。
“傅兄……”天殛星警觉地叫,手本能地抓住了雁翎刀的刀靶。
路两旁,升起两个黑影。
“嘿嘿嘿……”阴森森的怪笑声入耳。
“跑得了吗?快跑!”高大的黑影,用枭啼似的怪嗓音叱喝。
他还来不及跑,最后的一位同伴比他快,扭头狂奔,但奔了两步就倒了,像倒了一
座山,砰然地亦为之撼动,滚了两滚就不动了。
他吓了个胆裂魂飞,五个人只剩下他一个啦!他将马包向黑影全力掷出,扭转身如
飞而遁。
奔出百十步,嘿嘿阴笑突在耳后传来,他感到对方呼出的气体,把他的耳轮熏得热
烘烘地,对方必定像鬼魂般附在他的身后,想扔脱毫无希望。
“放我一马……”他发狂般厉叫,继续逃跑。
“嘿嘿嘿嘿,你想得真妙。”语音仍在耳后,震得他耳内轰鸣。
“珍……宝不……不在我身上。”
“我知道。”
“不要追……追我……”
“你做案留活口吗?”
“我……”
“所以,你必须闭上嘴,死人的嘴是最安全的,所以做案最重要的事是灭口。”
“我……我发誓,不知道你们是……是威麟堡的人,不是你……你们劫走了珍……
珍宝……”
“只有死人的嘴才值得信任。”
“我……”
一不小心,一脚踩在一堆马粪上,久疲的双腿不受控制,向前一滑,仰面重重地摔
倒,后脑撞在地面上,立即失去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悠然醒来,感到后脑隐隐作痛,昏眩感仍然存在。
爬起来一看,发现自己摔落在路旁的水沟里,幸好沟里没有水。
他总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是被马粪滑倒的,后脑着地撞
昏了,昏应该昏倒在路上,怎么会躺在沟里的?
他懒得去想,伸手一摸,还好,雁翎刀仍在鞘内,除了刀,再也没有什么了。
他回头找同伴,大道空茫死寂,一无所有,同伴不见了,马包不见了。
自然,四只珍宝箱也不见了。
威麟堡的人,不会把他同伴的尸体悄悄掩埋了吧?老天爷,他返回济南该怎么说?
他一张嘴,无人无证,等于是空口说白话,如何才能表明他的清白?
斗转星移,天色不早了。
他愈想愈心寒,马阎王岂肯饶他?就算有四位同伴的尸体作证,也不能表示珍宝是
被劫走的,只要有一个人指责他杀了同伴灭口,把珍宝吞没藏起来了,他即使有一千张
嘴,也无法为自己的清白作有效的辩护。
“我得走。”他向自己说:“亡命天涯终非了局,我看,我还是回东海,重作冯妇
做海盗算了,也许能重新召集一些亡命,重振昔日的雄风。”
从此,天殛星失了踪。
卫辉府,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