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汉群英-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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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一杖以为机会来了,兴奋地挥杖便劈,狠招庄家打狗尽情发挥,打一个失足滑
倒的人太容易啦!
杖下落,速度配合滑势,计算十分精确。岂知金笔秀士的滑势,突然加快了三倍,
吱溜一声,双脚已绞住了生死一杖的双脚,猛地奋身一滚。
“哎呀……”生死一杖狂叫,有骨折声传出,扔杖便倒,狂叫声余音袅袅,掉落小
巷去了。
五丁力士一声怒吼,撤下了腰间的铁链,链急弹而出,连臂远出丈二左右,向刚跃
起的金笔秀士卷去。
金笔秀士再一声长笑,再次滚倒,但见人影一沉即没,跳下巷去了。
“我会找到你们主子的鬼窝的,后会有期。”他在下面大叫。
小巷黑沉沉,按理逃走该无困难。但窄巷逃走也有缺点,如果两面被人堵住,就成
了瓮中捉鳖。再就是雨势不小,地面积水及胫,走动时不可能不发出声音,这点声音足
以被耳力锐利的对头循声追及。
刚窜走了五六步,前面人影迎面堵住了。
“你这侠义道名门小辈,居然做起强盗来了,你将生死两难,让江湖朋友看你那老
爹妙笔生花怎么说?嘿嘿嘿嘿……”是八爪蛟的怪笑声,分手钩已封闭了窄溢的巷道,
堵死了去路。
“老夫要碎裂了你……”上面的五丁力士怒吼如雷,吼叫中踊身向下跳。
金笔秀士暗暗叫苦,糟得不可再糟,弄巧反拙啦!前后被堵,再往上跳已没有机会
了,是拚命的时候啦!必须及早杀出一条生路来。
他一咬牙,向前冲。后面五丁力士太可怕,那根鬼铁链,决不是他那一尺八寸的金
笔所能应付得了的,唯一的生路在前面。
一声低啸,他挥笔向八爪蛟冲丢。
“铮铮铮!”钩布下绵密的钩网,不但有效地封住了他狂攻的三笔,左手几乎两次
抓中他握笔的右手。
八爪蛟号称八爪,攻击时左手乘隙探入,真像有八只手同时政击,经常一照面便把
武功稍差的人擒住,比钩更为可怕,绰号由来有自。
巷道窄小,任何巧招也无法施展,唯一的办法是强攻,而强攻短兵刃吃亏自在意中,
何况八爪蛟的武功,事实上比他更强三两分,可知他是栽定了。
“留给我……”后面飘落的五丁力士怒吼,大踏步挥链前冲。
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后面鬼魅似的出现两个戴了鬼面具的人,探足急行,脚
下居然没传出踏水声,眨眼间便到了五丁力士身后。
“就留给你。”最贴近的鬼面人叫,不知是如何出手的,反正已抓住了还没挥出的
链尾。喀啦啦链子发生急促的怪响,一抖之下,反而缠住了五丁力士的脖子,一脚踹住
巨大的腰脊,狠狠地抽紧链子,劲道十分可怕。
“呃……呃……”五丁力士闷声怪叫,双手抓住勒在脖子上的链子,身形凶猛地拉
动、摇摆、旋转,像被套住脖子的大蟒蛇。
“我帮你拔掉那老泥揪的蛟筋。”另一位鬼面人超越,手中剑龙吟隐隐,叫声又娇
又脆甜。
金笔秀士勇气倍增,一声沉叱,绝招点龙三笔出手,无后顾之忧,他可以放胆抢攻
了。
头顶上空劲风呼啸而过,鬼面人从他的上空飞越,身剑合一凌空下搏。黑夜中用这
种凌空下搏术,危险增加十倍,这鬼面人真是胆大包天,不要命了。
所以,他必须拚命了。
“铮铮……”一阵震耳金鸣连珠爆发,火星直冒。
剑气砭骨,鬼面人两剑被封住,身形飘落在他的右侧,两人并肩奋勇冲进。
不等他们第二次发招抢攻,八爪蛟大概吃了苦头,知道处境危险,身形急剧后退,
如飞而遁。
后面,五丁力士倒在地下滚动,抽紧链子的鬼面人竟然无法可施,抽的劲道无法再
威胁乱蹦乱滚的人,有两次几乎反而被拖倒。最后一不小心脚下一滑,凶猛的拉力传到,
感到虎口一热,双臂一震,只好松手。
五丁力士发出一声怪叫,跳起来撒腿便跑,水声震耳,地亦为之震动,眨眼间便远
出百十步外去了。
“这老凶魔果然厉害。”鬼面人自言自语:“混元气功已有八九成火候,我这千斤
拉力依然伤不了他。”
金笔秀士惊魂初定,暗叫幸运,收了笔向两位鬼面人抱拳施礼。
“谢谢两位临危援手,大德不敢或忘,可否请教两位尊姓大名?在下敖世伦……”
他诚恳地道谢。
“我知道,你叫金笔秀士。”赶走五丁力土的鬼面人说:“小兄弟,你真不该出面,
严知县固然可恶,他也许该受报,但施行报应的人决不是你,师出无名,你忘了你侠义
门人的身份。”
口气相当托大,金笔秀士知道对方的身份地位一定比他高。
“晚辈……”他期期艾艾地说。
“严知县的保镖非常了得,你毫无希望。奇怪,严知县确是被人掳走了,真的不是
你?”
“晚辈去晚了一步,人没见到。”
“今晚驿馆共住了三个知县,全被掳走了。我以为所有的人,都在打那位博平阎知
县的主意,岂知三个知县都遭了殃,岂不可怪?”
“晚辈一位朋友,被那介休严知县不问情由,硬指是匪类,酷刑逼供,身死大堂被
头箍锁破了颅骨,因此晚辈发誓要那狗官抵命,任何代价在所不惜。”
“走吧!咱们去仔细查查看。三个知县中,那位应山知县颜耿文是个好官,我想替
他尽一分心力,走!”
三人脚下一紧,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忙中有错;急功心切更是错误百出。
由于闻风赶来的人愈来愈多,志在必得的人都有同一念头:尽快下手。谁都想早着
先鞭,所以爆发了这场匆匆忙忙、胡里胡涂的争夺战,知县们一到驿站,所有的人迫不
及待不约而同一起发动,错误百出自是意料中事,闹得乌烟瘴气,杀得昏天黑地。
脱离现场要快,而且走得愈远愈好,这是作案的金科玉律。因此事发后不久,几乎
重要的人都出了城,这些犯罪专家偷渡城关的经验丰富,两丈多高的城墙,三四丈宽的
城壕,阻拦不住这些为非作歹的行家。
天快亮了,雨也小了。
出东门约五六里,路通无极、嵩城两县,有一条横跨在滹沱河上的中渡桥。
桥东半里地,向南岔出一条小径,小径尽头就是有名的中渡贡宅,江湖朋友称之为
真定贡家。
贡姓算是稀有的姓,因此江湖人反而容易记忆,而宅主人飞虎贡延津的飞虎绰号,
反而没有贡延津三个字更为人所周知。
当然,在黑道无数高手名宿中,飞虎贡延津的名号并不怎么响亮,除了轻功不错敢
斗敢拚之外,武功修为只能名列三流人物,所以知道他的人不多,在本地稍有名气而已,
甚至还没有五福客栈的东主五路财神响亮。
中渡贡宅,也就是二君一王的秘窟,明里的住处却在城内掩人耳目,谁知道这些一
等一的高手名宿,会暗地里躲藏在一个三流人物的宅院里?
只有最精明的有心人,才知道其中隐秘。
所谓秘窟,可知藏的人并不多,人多出入濒繁,很难避过仇家的侦搜。
大多数的人,皆在城中吸引敌对的人,让那些人追错方向疲于奔命,分散对方的注
意。得手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偷越城关急奔贡家藏匿,行动有计划一切尽在意料中。
共有七个人,一个背上有掳来的俘虏,冒雨一阵急走,平安地过了中渡桥。他们却不知,
先片刻已经有人藏身在桥头的草木暗影中,留意往来的人。贡家是一座大宅,后堂中点
起了灯火。七个人都穿了夜行衣,黑巾幪面,完全是贼的打扮。
留守在家的有十几个人,有人接下湿淋淋被打昏了的俘虏,兴高采烈往大环椅里一
放。
“不必等公羊前辈回来,咱们先问口供。”那位留守的高瘦花甲老人,坐在主座大
环椅中发令:“问出秘密启运珍宝的下落,等公羊前辈那些人一到,就可以立即安排另
一步妙计了。”
“屁的妙计!”还没脱掉夜行衣的一个人说:“咱们有几个人送了命,善后的事多
得很呢,那能立即进行另一行动?你们在马钦差身边的人,只会一股劲说干、干、干,
怎知咱们干活的人辛苦?哼!”
“唷!你关老哥发什么牢骚呀!咱们……”
蓦地,有两个人同时惊叫起来。
“这是阎狗官吗?他会交?”
两个人正在察看昏迷不醒的俘虏,看出毛病来了。
“咦!难道他化装易容了?”第三个人也讶然叫。
内厅宽阔,十几个人也没感到拥挤,这一叫嚷,所有的人都向俘虏围过来。
“该死!什么化装易容?你们捉错了人。”那位花甲老人怪叫,几乎要跳起来。
“什么?捉错了人?”带俘虏的主事人吃了一惊:“也明明说他是阎知县呀!可
是……脸貌……”
有人立即双手齐动,弄醒俘虏。
啪啪啪啪!另一人用不轻不重的手法拍双颊,帮助同伴将人救醒。
俘虏终于醒了,嘴角流血仍在糊胡涂涂。
“你是不是阎知县?”主事人不死心,揪住俘虏的领口将人揪起厉声问。
“问个屁!”花甲老人接口嘲弄地说:“你认识阎狗官,我也认识阎狗官,咱们这
里的人,有九成的人认识阎狗官。你明明知道不是阎狗官,还问什么?你认为他像阎狗
官吗?要不,就是咱们这些人昏了头认错了。”
俘虏还没完全清醒,怎知揪住他的人问什么?这时总算逐渐清醒了,疲倦的双目流
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是阎知县吗?”揪住他的主事人再次厉声问。
“是啊?我是颜知县。”他强作镇定大声答。
“你不是!见你的鬼!”主事人把他重重地推坐在椅中,举掌要揍他。
“我本来就是颜知县。”他书呆子的顽固脾气冲上脑门:“你们这些是什么人?为
何……”
“啪”一声响,主事人一耳光把他的话打断。
“你这狗东西!谁要你冒充阎知县的。”
“你这歹徒岂有此理!”他国字脸膛本来就颇有几分威仪,被打耳光依然不惊不惧:
“我颜耿文先后出任三县县丞,两任知县,谁不知我是一个强项书生颜耿文?难道我会
冒充我自己?你们到底是些什么不法之徒?”
强项书生颜耿文七个字,所有的人总算听清了。
这些人要捉的人是知县阎忠,而不是颜耿文。
天雨混乱,投驿匆匆,而动手劫人的人又操之过急,个个抢先动手,唯恐被别的人
所擒走,事先根本不知驿馆同时有三个退职的知县投驿,更不知鬼使神差三个知县住在
一栋官舍里,更不知道三个知县的姓读音相同。
黑夜中一听对方是阎知县,打昏就背走,半途再和追逐的人缠斗,那有工夫仔细察
看查问擒来的人是真是假?阴错阳差笑话闹大了。忙中有错,错的代价也太大了些。
“你……你不是阎忠?”主事人仍不死心。
“阎忠住在我的邻舍,你们……”
“天杀的混蛋!你……”主事人崩溃了,凶狠地一掌劈向颜知县的天灵盖。
斜刺里来一只手,架住了下落的掌。
“你打死了他,如何向公羊前辈交代?”花甲老人厉声间:“他一定以为你把阎知
县带回来了,必定以为你在中途掉包,谁知道你是否真的出卖了我们?”
“老天爷二!……”
“叫老天爷也没有用,好好想办法补救你的错误,也许还来得及。”
外面传来一声惨叫,所有的人皆惊跳起来。
三个人刚抢出厅门,想查看是怎么一回事。
“大家小心!”花甲老人在内叫:“是公羊前辈带人赶来了,一定有人不死心跟来,
引起了搏斗,大家赶快带兵刃出去……”
“啊……”抢出的三个人狂叫着摔倒。
两支剑狂风似的卷入,交叉搏杀凶狠绝伦,所经处有如风卷残云,剑到人倒,眨眼
间便冲上堂,地下倒了七具死尸。
后面跟入一个矮小的人影,像老鼠般窜走,令人看不清形影,手中的匕首更为阴狠
辛辣,把那些又惊又怒四面闪避的人,一个个出其不意摆平,下手狠辣,出手便向要害
招呼,一沾即走,留下的必定是濒死的人。
灯火大部份熄灭,厅中幽暗,一冲错之下,人已死掉一半,说狠真狠。
花甲老人凑手不及,想找兵刃已来不及了,剑已排空而至,百忙中大吼一声,连环
劈空掌全力劈出自保,要用内家绝学作生死一拚。
一支剑抖出一朵剑花,风雷骤发,劈空掌力被剑气震得四散而分。
另一支剑乘隙突入,无情地贯入小腹要害。
“呃……你们是……”花甲老人抓住贯入小腹的剑,话未完,剑抓不住后收离体,
空气灌入腹,内脏立即堵住了剑孔,全身气散攻消。
厅口又出现一个人,与先前杀入厅的三个人一样,穿夜行衣戴黑面罩,迎着向外冲
的一个人吐出一掌。
远在八尺外的人嗯了一声,向后退了两步,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向下一仆,挣扎
难起。
“从后面撤,快!”这人向已层光里面的人,正背起颜知县的三同伴叫:“我断后,
把他们引到郊野玩玩,不必等我,走!”
来如风雨,去似轻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