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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长恨化作短歌行-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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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闻言笑起来,脱了靴子上榻。又从腰带里取出一块小石冻,放在掌心里,献宝似的凑过来:“是啊,这回有功的都要赏。依我看,夫人旺夫宜子,功劳最大!”
石冻上红斑密布,其色如朱砂。我取过,好奇道:“这是什么?别人有功都赏金赏银,怎么轮到我,就赏这么一块小石头?”
他轻挑眉稍,故作神秘地解释道:“金银都是俗物,赏夫人的,当然要与众不同!这是我班师路经赤城时,当地官员进献的宝物……不知夫人可听说过大鹏鸟狮?”我摇头,他来了兴致,揽着我,绘声绘色道:“大鹏鸟狮是上古神兽,早已在人间绝迹,我以前也只在古书里看过。此鸟生性凶残,又挑嘴,非龙肝不食,非凤血不饮……可是前几日,竟有巴林郡的山民看见一只怪鸟,形容出来,正是鸟狮的模样。那山民非但看见了鸟狮,还见它正与一双凤凰在天空缠斗……凤凰为护鸟蛋,拼死相搏,最后虽然赶跑了偷蛋的怪鸟,但也落得一身重伤。流下的鲜血撒在玉岩山上,渗入山间岩石,凝结成冻。这个,就是当地山民拣得来的凤血啊……”
见他说得活龙活现,好像亲见了一样。我笑眯眯捏着这块红色的小石头把玩,这玉石虽然珍贵,但哪是什么凤血,六叔曾有一款吉光雅园的斋印,便是以此石为材质的。天公造物,自有祂的神奇之处罢了。
拓拔烈见我反映如此,歪了下嘴角,从我手里拿走石冻,失望道:“哎,还是王小姐见多识广啊!又让小姐笑话了……”官员溜须拍马,小人情伪,他又岂会不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举大德而赦小过,更甚至是,有的时候,他还在纵容着一些不切实际的传说。
我翻身去夺,调侃道:“谁说我见过的,还是这东西稀奇,你舍不得给了吧?小气鬼,赏了人家的东西,还没捂热,你就要回去!”
拓拔烈忙伸手稳住我的身子,哈哈笑道:“玉不琢,不成器,石头也是一样的。看我当年从南朝赌来的一块小璞石,几番切磋琢磨,已是美玉无瑕了……”他在我的脸颊上轻啄了一下,“这东西我先收着,等匠人雕琢成器,我再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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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睡醒来,天还没有黑透,白昼微长,又是一年春欲归。地炉散着微烟,茶鼎里的水沸腾起来,咕咕的,我初还以为是腊雪兼雨,已经没完没了地下了好一阵子,看了看天色,总算是放晴了。
怀胎四月有余,已经克服了诸多不适的症状。我托着微微隆起的肚子起身,继续和香祖在内室里裁剪新衣。自拓拔烈从云中班师,为了让我静心安胎,就不再让我过问宫里的大事小情了。每日闲心如絮,就只能学做些女工打发时间。
木犀循例端了燕窝粥来,我放下尺子,喝了几口,突然想起早间在回廊下听到宫女们的闲话,像是在说皇帝拆了寝宫的门槛,坏了风水云云。“你们知道什么叫白灾?”我小声问道,拓拔烈此刻正在外间批改奏折,我成了他现下的第一要务,散了朝就把御书房里的折子都搬回寝宫来,害得一屋子的人都蹑手蹑脚的。
香祖换了袖炉来,低声回道:“就是白毛风。哎,真是年关难过!原还以为是一场瑞雪兆丰年呢,可这雪一下就没完了。牧民们最怕白灾,牲口挨不过冬去,损失可大了。”言毕,又朝外间张了一眼。
我暗暗思忖,参合陂大败燕军,依拓拔烈的性子,必然乘胜追击,免得慕容斐缓过劲来,也免得南朝得渔翁之利……难怪他这阵子都无所动作。见他又偏着头不停地按揉睛明穴,我长叹一声,突然就没了胃口,合上碗盖,示意香祖端走。
香祖看了看炖盅,攒着眉头劝道:“夫人,怎么才吃这么几口,还有大半盅呢。昨儿熬了一整夜的,太医说……”我摆手打断她的话,她也只好收了碗勺塞给木犀。见她俩背着我私语了几句,只听得香祖道:“……你去,昨儿是我去的,今儿可轮到你了……”
木犀扁着嘴,犹豫了一下,不甘心似的又补了一句:“夫人,以前家里的老人说,最后一口饭是福根,凡是吃到最后一口的,都是有福气的……”
我意兴阑珊,回她道:“我家以前也有老人说,吃饭留一口,能活九十九,这也是为了讨个年年有余的彩头。”其实并非要和她抬杠,只是着实没了胃口。
木犀嘟着嘴,一脸不情愿地收拾好东西,我好奇她今日里的反映,目光也跟了出去。只见她端着托盘送到外间,放在拓拔烈的书案上。拓拔烈埋首公务,头也没抬,伸手摸到炖盅,揭盖喝了一口,然后就抬头问话。木犀嗫嚅着嘴,看她憋得满脸通红,也不知道回了什么。
我扭头去看香祖,见她正抻着脖子往外间窥,我咳嗽一声,她才笑嘻嘻缩回来,正色言道:“勤俭立邦,骄奢破国……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嗯……什么艰难来着?”一听便知她在学拓拔烈的口气。她复又吐舌笑道:“皇上舍不得说夫人,夫人剩下的,都是皇上吃完的,可哪回不是我们挨得骂啊。皇上近来烦心的事情多,夫人就当心疼心疼我们吧……”
看她那副谄媚的样子,告了多大的秘,又立了多大的功似的。我睐她一眼,也跟着勾了下嘴角。想起在乌衣巷里的日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作下的习惯,只记得有一回去石宗山府上做客,因他家的点心精致,贪吃了几口,还被六叔责怪丢了他的颜面。虽说早已不是什么世家小姐,可一路行来,倒也没有吃过什么苦头,不知物力维艰,也就忽略了细谨之处。拓拔烈在丁忧期间,无论公务多么繁迫,照样日食一粥,素服寝于地。作为皇帝,尚且慎独如此,我将来又有何立场去指摘那些户部的官员,掌管一国的财政?我暗自汗颜,尽管他从来没有因此责怪过我,但他一扫天下之时,我起码也该替他扫清足下。
木犀回完话,木桩子似的杵在那里,等拓拔烈吃完最后一口,才端着空碗出去。又过了大半个时辰,见他合上卷宗伸了个懒腰,我才出去添茶。
他揉了揉脖子,接下我手里的茶盏,拉我过去同席而坐。温热的手指搭上我的脉搏:“是有哪里不舒服?好像没有什么胃口嘛。”
我摇头:“闲来无事,闷得慌。”
他才换了副笑颜:“闷了呀?嗯,你且再忍忍吧,近来我事情多,等到明年春暖花开,我就带你们母子去踏青。只是又要舟车劳顿,也不知道你挨不挨得住?”他俯下身子,用耳朵贴着我的肚子自言自语起来:“阳春三月,金谷园里的牡丹一定开得好,可惜吾儿还看不到,爹爹就先带你娘亲去看……说起来,金谷园里的姚黄魏紫堪称一绝,只是世人一提金谷园,最津津乐道的还是南谢摆下的乌鹭擂。哎!花王何辜,当年被你的外婆比下去了,待到来年再见你的娘亲,更是要自惭形秽了……”
我推他一下,抚着肚皮道:“你又胡说什么呢!成天儿子儿子的挂在嘴上,你又知道了?”其实,他盼了那么久,我每日烧香祷祝,又何尝不希望是个男孩子呢。
他笑起来,从一沓奏疏底下抽出一张画儿,正是他出征时候,我梦醒之作,可这样东西怎么又落到他的手里了?拓拔烈得意道:“夫人可知道这是什么啊?”他指着画中蜿蜒盘绕的藤蔓。
我摇头:“梦中所得,曾经问过身边几个丫头,她们也不晓得这是什么。”
拓拔烈道:“此乃一味中药,名曰预知子。夫人梦中预知得子,可不是好兆头?只是……”他将唇抿成一线,揶揄道:“狸奴,虽说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可你要是想我,也不必把我画得这么老嘛。”
我从他手里抽走画纸,嗔道:“谁说是你的,梦中人自称姜尚!”
拓拔烈先是一愣,复又朗笑起来:“哈哈,夫人梦熊有兆,男子之祥啊!”
“哪有什么熊?熊都长得你这副模样吗?”我攒眉,这人莫非是想儿子想疯了。可又一转念,于这样的情势下,他又哪来的闲工夫带我母子去洛阳看花?莫非……等明年春暖花开,他已入主中原?
拓拔烈将我揽进怀里,燕昵耳语道:“狸奴难道不知姜太公道号吗?”

第二十五章 春入君王面

春似久病,天如熟醉,快近正月,雨雪还是断断续续下个不停。好在拓拔烈登基这几年里,官仓府库都很充盈,若是不兴战事,关外的白灾总还抵挡得过去。
除夕将至,皇宫里又为饯旧迎新忙碌起来,只有我没事做,成天抱着肚子在东宫里来回溜达。拓拔烈刚刚沐浴完毕,坐在外间边晾头发边写字,见他以左手三指握管,悬腕作书,所用的正是王氏先祖所创的“拨蹬法”。
我瞥了一眼,又瞥一眼……难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这身衣服,环视四下,也不知道是哪个多事的丫头翻出来给他的。走过去扯了下他的袖子,拓拔烈一笔没收住,捺出去好远。我“呀”了一声,本还以为他随手练字,却原来是后天祭祀东皇太一要用的祷文。
“该死该死!”我慌忙念道。
他卧笔,拢眉斥责了一句:“重写就是了,大过年的,口无遮拦,说什么死!”
我笑嘻嘻吐舌,替他重新铺纸研墨,待他再次提笔,我便拿过原来那张细细端详。见他运腕如拨灯,驭笔的样子随意轻灵,可这笔一触纸,却是点画绝劲,力透纸背。
仰瞻圣藻,不自觉又是一阵长吁短叹。他再次搁笔,扳起面孔假装生气:“夫人主持了今年的殿前射策,现在看朕的文章,就这么不堪入目了?”
我忙摇头,谄笑道:“以皇上的才学,不必考恩科,实为天下学子之大幸啊!”见他嘴角噙笑,轻哼了一声:“马屁精!”我佯装未闻,顿了顿,转而叹道:“可却是天下百姓之大不幸!”
拓拔烈侧目看我,我徐徐道来:“皇上事事躬亲,就连这样的小事也要亲自操笔,天下多事,事无大小,皇上难道都要亲自关闻吗?如此劳损圣虑,又要那些臣子做什么呢?皇上以前也说过,大汉之后,称王称帝者都是英雄,却都因为后继乏人,传不过二世。依臣妾之见,也正是因为那些开国之君都是人杰。君主的能力太强,就会掩盖为人臣子的光芒,一国之昌盛如果是单靠一人之力维系起来的,那国祚又怎么会长久呢?无为而治者,其舜也舆!夫何为哉?南面而坐,垂衣拱手!”我边说边觑他的脸色,这话憋在心里太久,我只担心他的身子,希望他多少能听进去一些。
拓拔烈抿着唇不说话,良久才喟叹一声:“小姑娘长大了……”我耷下眉头,想他一定是不高兴了。他伸手抚摸我的肚皮,笑容里几多无奈:“海内未定,还不是我垂拱而治的时候……”又低声嗫嚅道,“日月逝矣,岁不我与……如果可以,我倒宁愿以十年之寿,换百年太平之基……”
虽说得含糊,却还是被我听见了,我捧起他的脸,恨恨道:“你都说大过年的,不许说不吉利的话!”我抽走他面前的纸,下令道:“不许再写了!这事就交由你的臣子去做吧,嗯……不如,我向你举荐一个人?”见他的脸色稍有缓和,我道:“就是今年恩科三甲十六名,此人的文章做得极好,词锋轻锐,笔阵纵横,学通古今……”
拓拔烈思忖片刻:“夫人说得是杨桢吗?三甲十六名……殿试拢共才几个人,夫人既然这么看中他,又为何将他的名次排在这么后面呢?”
“嗯……本来照他的成绩就是入一甲也不为过,可惜此人文章虽俊拔,却多少有些恃才傲物,为周遭人所恶。主试的郭祭酒说他的文章做得不合规,他竟然当众骂郭大人是个‘麒麟楦子’……”拓拔烈轻挑眼梢,我解释道,“拨了那层麒麟画皮,里面就是一头驴……可把老祭酒气得半死!”拓拔烈闻言,先是紧绷着面皮,最后终是没忍住,偏着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道:“这样的人摆在面前,不用吧,觉得暴殄天物;用了,又怕难以驾驭,故只能给他这样的名次,一来是为挫挫他的锐气;二来嘛,用与不用,也好等你回来再做定夺。”
拓拔烈笑意难收:“郭函是大儒,又是帝师,我父皇和三哥生前都很看重他,我见了尚且要礼让三分……麒麟楦子,也亏他想得出来……改明儿南下的檄文倒是可以让他做做看的……”
永平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屋子,见我俩偎在一处,垂眸咳嗽了一声:“皇上,张副使回京求见,说是有要紧的事情上奏。”
我疑惑看他,拓拔烈派卢子谨去南朝缴贡岁币,怎么还没过年就把副使打发回来了?“知道了,让他先去御书房侯着。”他朝永平摆手,转而又与我道,“你下午多睡会儿,明天宫里有宴,又是应酬不完的事,今天小年,就我们夫妻俩一同围炉吧。”
我含笑应声,一个梳头的公公过来伺候,拓拔烈才要起身,又被我拉了回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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