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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深夜与早晨的周记-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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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其他方法面对那创伤和痛楚,在将来的日子,便不会再人格分裂,与过往的痛苦断了联系。” 
最后,Dr。Higgins作出总结:“凶徒在小时候一定过过一些他解决不了的痛苦,自小已建立了从人格分裂中保护自己的能力。及后,这些痛苦一直持续下去,以致他不得不继续人格分裂来减轻痛楚。凶徒的一生,必然是不幸的一生。” 
有警员提问:“很多凶残的杀人犯小时候也经历过一些可怕的事,但他们并不是人格分裂啊!” 
“是的。”Dr。Higgins回答:“他们小时候遇上承受不了的痛苦,但他们选择了别的途迳自卫,譬如仇恨、虐待比他们弱小的、凶残地还击,却不是利用身份的转移。人格分裂的患者,就是有身份转移能力的我,不是每个人都能发展出这种能力。” 
再有警员问Dr。Higgins:“医生,为什么你会专注研究人格分裂?” 
Dr。Higgins定了定神,但觉这条问题是众多问题中最深奥的。她笑了笑,说:“或许我也曾是边缘人格分裂患者,是故对这些病人最为同情。” 
大家没深究她的答案,课堂散了,各自归队工作去。 
她喝了一口茶,思考着刚才警员的提问。她微笑起来,料不到别人有此一问。选择这个行业这个学科,目的不外是更了解自己,更帮助自己。 
到了今时今日,成功了没有? 
她掠了掠颈后长发,把它结成一个发髻,再喝一口茶,便捧着笔记回到研究室,小休一会,她便要向凶徒进行催眠。 
进人催眠状态之后,Dr。Higgins办引导凶徒。 
她问:“你究竟有几多重身份?” 
他回答:“我也数不清。” 
“如果要你给我一个名字,你会告诉我什么?” 
“VincentCheng。” 
“VincentCheng是谁?” 
“VincenCheng是一名出生在美国的华人。” 
“他多少岁?” 
“四十五岁。”他回答。 
Dr。Higgins默记这个数字,她有点出乎意料,如果他的回答是真确的,他便比她预料的要年长。但所有身份上的资料,仍有混淆的可能,就好像他的名字,他是由众多的旧有身份中抽取出来。 
但她还是问下去:“VincentCheng最近做过些什么?” 
“他去整容。” 
“为什么要整容?” 
“因为女人多爱美要整容。” 
“VincentCheng是女人吗?” 
“VincentCheng是男人。” 
“但为什么你说女人多爱美要整容?” 
“VincentCheng要自己的样子似女人。” 
“为什么?” 
“他有女人的事要做。” 
“那是什么?” 
“他要去杀死一些可恶的男人。” 
“贪图少女身躯的男人。” 
“杀人的时候是VincentCheng吗?” 
“不,是阿夜。” 
“谁是阿夜?” 
“阿夜是VincentCheng爱的女人。” 
“你认识阿晨吗?” 
“认识。” 
“阿晨是谁?” 
“阿晨是阿夜,但性格不同。” 
“你怎样认识阿晨和阿夜的?” 
“教书的时候。” 
“是哪一年?” 
“二十多年前。” 
“你一直在教书?” 
“是的。” 
“教哪年级的学生?” 
“中四、中五的学生。” 
“那么阿晨阿夜都年纪不轻吧?二十多年前的学生。” 
“不,她只有十六岁。” 
“她是你惟一的爱人?” 
“不,我结过婚。” 
“什么时候?” 
“十年前。” 
“妻子呢?” 
“她死了。” 
“为什么她会死?” 
“她被人强暴然后杀死。” 
“是何年的事?” 
“在我们结婚五年后发生的。” 
“在哪里发生广“在纽约……”忽然,凶徒停止了说话,脸上的表情开始痛苦起来:“我走到验尸房去,他们揭开白布,我看见她满身伤痕,她的脸被刀刮花了,一边乳蒂被切下来,下体被剪开,她死得好惨!” 
然后,他哭泣,头和身体都在摇晃。 
“我保护不到她!”他泣叫。 
Dr。Higgins因为他的情绪不稳定而决定暂停治疗。 
催眠在她的倒数声中完结,凶徒停止了哭泣,被送回房间休息。 
Dr。Higgins返回自己的房间,重复听著录音带,一边听一边心酸。 
他是一名多么不幸的男人,也是一名很复杂的男人。 
回家后,她对Martin说:“凶徒很可怜。” 
“他怎么了?”Martin问。 
“他原来结过婚,但妻子在婚后五年遭奸杀。” 
“太悲惨了。”Martin忍不住叹气,他说:“这可是他人格分裂的原因?” 
“可能是部分的原因。一她回答,躺在家中大床的她仍然一脸愁容。Martin忽然问:“你会不会爱上他?” 
她愕然,“爱上谁?” 
“凶徒,你的病人。” 
“怎可能?”她失笑。 
“你每天花上全副精力研究他,爱上他也不出奇。” 
“别傻。”Dr。Higgins笑着说。 
“我妒忌了。我千里迢迢跟你来到这里,你却只顾整天对着那个少女脸孔的男人。Martin投诉。Dr。Higgins随即说:“那么你回去好了,也名义得我的酒吧没人管理,变成赔本。” 
他把脸凑近她的面前:“你即是赶我走?” 
她在床上翻了翻身,笑:“我没有说出来。” 
“你是在暗示。” 
“那你走不走?”她侧身望着他,而她的眼内有笑意。 
“不,你赶我不走。”Martin双手按着她的骼膊,用力压她在床上。 
“冤鬼。”她取笑他。 
他压住她,以高姿态望向她:“你明不明白一个人死心不息地爱着另一个人的感受?” 
她敏捷地回答:“我明白。” 
就因为她答得太快了,他反而很失望。“你心里一直有着别的人。” 
在这个晚上她不想扫大家的兴,是故她选择回答:“是的,我有丈夫嘛!” 
Martin不高兴了:“根本不是他。” 
“Martin,别撩是非。”她说。 
他跳下床,走出房间。她看着他满怀不欢地离去,本来有那追出去安慰他的冲动,却因为实在太累,想到明天又要一早起来面对凶徒,便作罢了。她重新躺到床上,不消半分钟,她便睡着了。 
他一直都抱怨她不爱他,若然他回头看到她神乎其技的超快入睡大法,他必定更深信她不爱他是真确的事。 
他没走回她的豪宅,他走到一间酒吧,然后瞪着他的手提电话,妄想着她会致电逼他回去。 
他决定,如果她还有点关心他,她会紧张他此刻的感受。 
但等了半晚,电话没有响起。坐在吧台前的美男子抽烟喝闷酒,忽然,他觉得自己似个女人,也就失笑了。哈哈哈的。他跳下高凳,决定回去。似个女人的热恋之男,似个女人一般的屈服在爱情之下。 
回家后,他站在床边,看着她睡得张大了口的脸。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爱她至此。 
翌日醒来,Dr。Higgins推开那条压住她的粗手臂才可以起床,昨夜的事她全然忘记了,心神都归向待会的催眠治疗。 
今天她要了解凶徒的那段婚姻。 
她问:“你与妻子在什么地方认识?” 
“波士顿。”他回答。 
“什么情形之下?” 
“她是日本人,来波士顿读书。一天我在当地的美术博物馆溜跶,遇上了她,我们在看一幅Monet的画,是她先与我说话。” 
“她长得怎么样?”Dr。Higgins意图了解凶徒妻子的样貌是否与他整容的面貌相似。 
“她是很典型的日本少女模样,是传统那种,眼细细。鼻小小,胖胖的面,不漂亮但纯良。” 
他一说,她立刻可以判断,他没有依照他妻子的面貌来整容,是两个模样。那张假脸轮廓分明,尖挺艳丽,可以说是凶徒妻子的面貌的相反。 
“你爱不爱她?”她问。 
他想了想,才回答:“也不是太爱。” 
这可教她惊奇了,“为什么你要娶她为妻?” 
“为什么要保护一个女人?” 
“这是我的使命。”他说得十分铿锵。 
他已经不只一次显示他要保护女人,他保护虚构出来的阿晨和阿夜,他保护他真正的伴侣。 
Dr。Higgins却决定暂时不在这问题上钻研。 
她问;“你最喜欢她什么?” 
他说;“她的学生身份。” 
这是重要的资料,凶徒很迷恋学生身份。 
“为什么?” 
“总之吸引我。” 
“那时候你的职业呢?” 
“我在波士顿的中学教书。” 
“有孩子吗?” 
“没有。” 
“妻子死之前的一段日子,她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忽然,哀伤降临他的面容:“她说她要到纽的探朋友,可是……!” 
他又有那嚎哭的冲动,“我保护不了她!” 
Dr。Higgins又在这里停止了。 
事后她细想,她以为当中必然有一段悲壮的爱情,然而又不是,他不爱她,只是为了保护不了一个女人而痛悲。 
“保护一个女人。”她用红笔圈起这几个字。 
是否所有事情,都为保护一个女人而起? 
隔了一天,Dr。Higgins继续她的催眠。 
“VincentCheng,你一生中还保护过什么重要的女性?” 
他想了想:“母亲。” 
“她是一名怎样的女人?” 
凶徒露出温柔的笑意,他说:“她是一名美丽的女人,她的皮肤很白,鼻子很直,头发很黑。很多人都说,她长得像一尊玉观音。” 
“你很爱她?” 
“是的。” 
“母亲也很爱你吧?” 
凶徒的表情却立刻由温柔变成迷惘,最后甚至是哀伤。 
Dr。Higgins看见了,便说:“告诉我,你五岁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她决定由重年问起。 
“我们在新奥尔良。”他小声地回答。 
“我们是谁?” 
“父亲、母亲和我。” 
“你记得些什么?” 
“父亲母亲开设餐馆,我时常有炸薯片吃,有可乐饮。薯片是新鲜炸的。” 
“还有呢?” 
“客人很多。黑人很多。” 
“然后?” 
他皱了皱眉:“我看见母亲抱着父亲尖叫,父亲身上有很多血。” 
“发生了什么事?” 
“周围的食客都躲到一角,一个高大的黑人持着枪跑出餐馆,然后有人呼叫有人报警。” 
“父亲出了事?” 
“他死了。” 
“你目睹他的死亡?” 
“我只看见母亲抱着他,我看到他们的背面。” 
“可怕吗?” 
“也不是那么可怕。我本来在二楼看电视,听见枪声后,我走到楼下,便看见了这些事。” 
“伤心吗?” 
“也不算太伤心,但母亲很伤心。” 
“之后的事呢?!” 
“葬礼的草地上有白兔在跳。” 
“白兔可爱吗?” 
“可爱。我告诉母亲我想养那只白兔,她忽然掴了我一巴掌。。” 
“很痛吧?” 
“我哭了。” 
“这比父亲的死令你更伤心?” 
“我从来没有被母亲打过。” 
“后来呢?” 
Dr。Higgins发问,凶徒却不说话。 
她惟有作出提示:“六岁的时侯?” 
“我们被赶走,不能再住在餐馆楼上,因为餐馆卖了给别人。” 
“很仿惶?” 
“母亲时常哭。” 
“你开不开心?” 
“我很不开心,因为……”他顿了顿,说:“我不喜欢叔叔。” 
“叔叔是谁?” 
“叔叔开杂货店,他让我和母亲住在他的家里。” 
“他对你好不好?” 
他摇头,“他打我。” 
“对你的母亲好不好?” 
“他打她。” 
“你与母亲和这名叔叔一起多久?” 
“一年”“母亲是否很依靠他?” 
“因为叔叔,她常常打我。” 
“为什么?” 
“因为一打我,叔叔便高兴了。”说罢,他的嘴唇扁下来,像个快要哭出来的孩子。 
“你看见什么?” 
“母亲……不要打……母亲你的样子很可怕……叔叔,不要笑得那么大声……” 
他哭出了眼泪。 
Dr。Higgins问下去:“打完之后?” 
“叔叔吻母亲。” 
“然后?” 
“然后……”他的眼泪豆大的流下来。“母亲在叔叔看不见的时候,抱着我说,她其实很爱我。”说过后,凶徒呜咽起来:“她说她很爱我,她最爱是我……”这段落停止,但Dr。Higgins决定继续下一段,也是专注问及凶徒的童年。她要找寻创痛的最根源,那是日后他半生遭遇的关键。 
“七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Dr。Higgins问。 
“转了一个叔叔。” 
“这个叔叔是谁?” 
“像父亲一样开餐馆。” 
“在新奥尔良?” 
“不,在俄亥俄州。” 
“搬家是谁的主意?” 
“母亲。” 
“为什么要搬家?” 
“因为原本的叔叔说要把我打死?” 
“他有没有打你?” 
“有,他打掉了我的门牙。” 
“你的母亲有什么反应?” 
“她接着叔叔继续打我,但我知道她故意放轻了手的力度。” 
“母亲带你逃走了?” 
“对。” 
“你觉得怎样?” 
“我觉得母亲很可怜。” 
“俄亥俄州的叔叔对你好不好?” 
“他没有打过我。” 
“那不错呀。” 
“但他的儿子们打我。他有三个儿子,比我大。” 
“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他们说我白食白住。” 
“你母亲呢?” 
“他们没有打她。” 
“叔叔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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