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妖乱之烛心灯-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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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没有什么求生的意志原因吧……觉得就这么死了也无所谓。他没有起来，感觉无数人从他身上踩过去。肋骨大概端掉了吧……好痛，不过也没什么。最大不了不就是这么死去。
那是一双温暖的手，把他从人群中拉了出来，背上了肩。
“……放我下来，我不会感谢你的。”看见眼前瘦弱的女孩拼命地带着自己向前跑，他皱眉想甩开她，“你为什么总是找我，你以为你是什么……救世主么？可怜一个人让你很有成就感么，还是让你感觉自己很伟大很有力量？真可笑……快放我下来，我不想被你背着。”
她不说话，只是背着自己往前跑。人潮人海中众人四散奔逃，如鸟兽群散。人们只顾着自己的安危，可她一直背着他，像只倔强的小野兽一样咬牙不肯放手。
她一直奔跑到全身筋疲力尽，和他一起倒在了荒野里。
“我叫殊尘。”
他在她的耳边轻声说，虽然昏倒的她没有听见。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我叫殊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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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么？从前有个小女孩，她见到了一只受伤的野兽。她真的很喜欢那只野兽啊……可是人们都告诉她，要离那只野兽远远的。他们说，野兽的伤好了会把小女孩吃掉的。可是小女孩不信，她帮那只野兽治伤，还把自己所有的好东西都给那只野兽。”
“……后来呢？”
“后来野兽的伤好啦，一口把小女孩吃掉了。”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
“可是小女孩还是很开心。因为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欢那只野兽。殊尘你知道么？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的眼睛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啊。”　
第二十三章　红颜枯骨（4）
怔了一下，殊尘没有回话，只是安安静静躺在那里。
受伤的野兽么？可是……我不会把你吃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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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她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她是个很不安分的女孩，喜欢到处闲逛，和各色各样的人搭讪聊天。真奇怪……这个女孩像是一团火焰，到哪里都能有聊得来的朋友。而他只能笨拙地站在远处，远远地跟在她的身后。
“你那天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我不想看着你死啊。”
“你这么拼死拼活地救了一个人还不被领情，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么？”
“你被别人费尽力气救了还在这里拼死拼活地嘲笑她，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可笑么？”少女扭过头回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殊尘漠然笑了笑：“我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笨死了。”白宓听伸出一只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如果你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理由这种东西，只要活下去总会找到的，你要相信，你总会遇到一个让你活下去的理由的。”
“那种东西……根本是不存在的。”
“那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白宓听狡黠一笑，“如果它真的存在，你就要答应我一个愿望。”
殊尘微微皱眉：“如果你输了呢？”
“那我就答应你一个愿望喽。”
殊尘扭过了头去：“我为什么要和你赌这种无聊的局？”
“赌一赌试试看嘛，好歹我也救了你的命呢。”白宓听异常地倔强，“反正你认定了自己不会输，难道还害怕我和赌这个？”
“……好啊。”
殊尘感到有些可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答应她。大概是不想看到她失望的样子……可是她失望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世界上想要寻死觅活的人这么多，你觉得你管得过来么？”
少女躺在夜空下，红衣如同燃烧的烈焰：“我也没说要去管啊，他们的死活和我又没有关系。”
“那我的死活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可是我喜欢你的眼睛。”白宓听扭头看他，目光接触的一刹她笑了。
他的眼睛里有澈骨的孤寂和冷傲，她一眼就看出他不是普通的落魄少年。然而她越想接近他他就越抗拒，这种遥远的抗拒像是一剂毒药，让她疯了一样想打开这个少年的心房，看看里面装载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眼睛？殊尘有些发怔。傍晚的时候他站在河边，盯着水里自己的眼睛发呆看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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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后来呢？”
轻声，纸灯微微咬唇，低头看躺在那里的妖王。
“……”
“后来……她做了你妻子么？”
“是啊……因为我输了。”
紫衣的贵公子睁开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的唇边带着一抹真正恬静而怀念的淡笑。　
第二十三章　红颜枯骨（5）
那天又有妖怪来骚扰城镇。
他虽然没有告诉她所有的事情，可是她那样聪明的人早已发觉出了什么——他一直有意躲避着各路的妖物，不许她将自己的真名喊出来，并且有意地躲开众人的视线……她不傻，当然明白他是为什么。
所以那天遇到了妖物的她，为了避免殊尘遇到它们，她有意地把他们引出了城镇。
从除妖师那里听说了事情，慌慌忙忙赶到的殊尘看见的是血泊中那一点小小的身影。还是那样鲜艳的绯红，然而这次却让她触目惊心……他疯了一样地跑过去，抱起她的身体，想用自己的温度来温暖她。
那是他第一次那样清楚地感觉到，他不想失去一个人。
他不停地奔跑，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眼泪从温热的眼角流淌了下来，一滴一滴打在她的脸上。
“不要哭了啊……我还没有死呢。”她有些虚弱地睁开眼睛，“你的眼泪好苦，所以不要再哭了啊。”
他苦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
那一次白宓听伤的很重，很长一点时间里不能独自行走。他抱着她走路，给她喂水喂饭，想方设法逗她开心。他逐渐变得快乐起来，不再像从前那样沉闷……也不再抗拒和她交谈说话。
虚弱中的她，突然听见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低语。
“我输了。”
“输了？什么输了？”
“上次打的那个赌啊，难道你忘了？那个理由我找到了，就是你。”
是的……他找到了。他曾经说自己生无所寄，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再有让她活下去的理由……可是他现在找到了。
那个理由，就是她。
“说吧，你的愿望是什么？”
怔了一下，白宓听狡黠地笑了。
“我要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怔住。殊尘看她，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少女伸手抱住他，轻声在他耳边低语。
“我要你的眼睛，一生一世都只能看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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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最后呢？你们为什么分开了？”
“最后……最后，我离开了她。”
夜里他醒来，感觉有一股不祥的危险气息笼罩全身。他跑出门外，看见了那个熟稔的身影……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来了。那个人站在夜色中，像是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该来的一切，果然还是来了。
“只要你乖乖跟我走，我就不会伤害她。如果你不乖的话……你知道的。”
是啊，他知道的。
第二天的早晨，他生命中最后一次见到白宓听。他对她微笑，告诉她自己要出门，央求她给他做他最爱吃的午餐。他说他要出门去集市，午时就回来。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骗她，大概……也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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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红颜枯骨（6）
他走出了门，躲在门框后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颤抖着缩成一团。在阳光的照射下他的视野一片刺亮，可他想要最后看清那个人一眼……他努力地睁开眼睛，可是光刺得眼睛好疼好疼，眼泪止不住地向外流。可是是最后一次了啊……他要看清楚，要看清楚……他突然好恨那光，为什么那么明亮，刺得他眼睛很痛，心里也很痛。他突然好恨那光，让他一辈子只能躲在那扇门后。
从那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他跟着卿辕回到了妖界。为了成为合格的祭品，他重新在卿辕的监视下修炼起了妖术——他修复了被毁去的容貌，重新变成了那个强大而美艳的妖界少主。他表面上稳住了卿辕，实质上又去联络了卿辕的死对头魔界至尊——借用那个人的力量，在卿辕妖力开始衰退准备用他献祭的时候一举击败了他！
卿辕死了，醉冥也死了……他成了真正的妖界之王。然而无数个夜晚，他看向窗外，那张笑靥在眼前浮起的时候，他都感觉心中空落落的。那段回忆就像是一根针一样刺进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让他难过到不能呼吸。
已经过了太久了。在他真正击败卿辕之后，已经过了太久了……身为人类的她，早就红颜苍老，青丝白发，转为枯骨了。
“我有时候想……那一年我离开的时候，她一点也不知道。她还满怀期待地等着我，可是我再也没有回来。
“她会不会就那么一直等下去，等到饭菜都凉了，等到天都黑了。她等啊等啊，等了好久都没有人来……她出门找我，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
“她会等我等多久呢？会找我找多久呢？我真是……想都不敢想。她会不会为了寻找我踏遍大江南北，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就这么寻找下去，等到她头发都白了却还是没有见到我。我有时候骗自己，告诉自己宓听还那么小，她一定还能遇到另一个她爱的人，这样她就不会等我等太久，也不会太难过。可是如果是这样……我又会忍不住地嫉妒。我会发疯一样地嫉妒那个拥有宓听的人，发疯到想杀了自己。
“每次想到这些的时候……我真想不顾一切回去抱住她。她其实很怕黑的，只是倔强不肯说。她看上去吵吵嚷嚷的，可是很害怕一个人独处，所以总是喜欢紧紧抓住我。可是她再也抓不到我了……她该怎么办啊……”
闭上了眼睛，紫衣的贵公子的眼中划过一道温热的泪水。
他就这么不告而别。这么多年，他站在妖界眺望远处，他根本不敢想起她来……他不敢想她这些年是怎么度过的，他不敢想他不告而别后她究竟如何。
“你知道么纸灯……我想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了宓听。而白宓听，她这辈子最不幸的……就是遇见了我殊尘。”
沉默，红衣的少女轻轻闭上了眼睛。
怎么会呢……主人，一定不会的。
我该怎么告诉你……在纸灯的眼里，你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呢？所以……那个人类的女孩也一定像纸灯一样，因为遇见主人你而开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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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周末就有很多事，一直到这会儿才有了一点空闲。趁着晚上开会前把新的一章贴上来^^　
第二十四章　重返雪谷（1）
“今天的饭是谁做的啊……好难吃！”
趴在那里，小渔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哀嚎。好难吃好难吃好难吃！这些妖怪都是没味觉的么？要不是忍着没发作，她早就把刚刚吃的那口菜喷到对面小妖的脸上去了。
“小姐姐要不要喝点水？”小影眨巴眨巴眼睛。
“你还说。你在这里蹭吃蹭喝，给你吃的就不错了。”莲奚瞥了她一眼，“还有，不要让小影去给你倒水——这么大一个男人，让一个小姑娘为你跑腿，羞不羞啊？”
被气得差点噎住，小渔恨恨瞪了他一眼。
大男人？管他呢……谁是大男人啊！反正她不是！真是个笨蛋……居然这么久了还没看出她是女的！
扭头，小渔看见小影有些呆呆地坐在那里，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怎么了？看你有心事的样子。”小渔随口问她。
“我是在想……那个小姐姐，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啊。”小影眨巴眨巴眼睛，指了指屋里的蜀葵，“人这么久不吃饭，难道不会饿么？她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
“……大概是受了比较大的刺激吧。”小渔想了想回答。
小影还是不明白：“可是受了刺激以后，难道不吃饭不会饿么？小影不懂。”
“因为太难过了，所以自己是不是活着都没那么在意了。”小渔歪着头回答，“你最好还是不要懂的好。这种难过的事情，不是亲身体会，怎么可能明白呢……你呢，就每天开开心心的，永远不知道她为什么难过就对了。”
听话地点了点头，小影“嗯”了一声。
刚刚吃了一口饭，小渔突然看见对面莲奚的眼光看她有点古怪。
“……干嘛那样看着我？”小渔瞪了对方一眼。
“没有，突然听你这么严肃的说话，还以为你被什么怪物附体了……”莲奚抽动嘴角干笑了一下，“吓了我一跳。”
伸手摔筷子冲着对方的脸砸了过去，小渔暴怒：“你才是被怪物附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