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重重-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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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初晨不卑不亢地与她见了礼,对她表现出来的那种高高在上的神情置之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二人又拜见了其他几位有些地位的太妃后便打算回去。那引路的小太监因得了丰厚的赏,有心讨好,便道:“二位殿下,这里离疏影宫不远,这几日各色梅花都开了,美得很。王妃娘娘难得进宫,不妨前往观赏。”
初晨倒是无所谓,彦信道:“既然来都来了,天色也还尚早,那便去吧。你前面带路。”
二人跟在那内侍后面穿过几条游廊,转过几堆假山,远远的便闻到一股幽香,初晨道:“好香啊!”说完突然想起这彦信身上常有的香味不就是这股冷梅香吗?想来此人是极爱梅的,果然见彦信情不自禁的弯起嘴角道:“这所有的梅花中,我最爱的还是白梅。梅花的香味是所有香味中最清雅、幽长的,梅花虽美,可惜总是一些庸人在赏。”初晨暗自撇嘴,这个庸人说的怕就是她吧?
小太监见自己拍马屁无意之中拍对了地方,更加殷勤:“两位殿下,奴才的知道一条幽径,很少有人知道,那条路上的梅花也是最美的,尤其是白梅居多。保证没有受过俗人污染的。”
彦信笑道:“讨巧的奴才!还不往前带路?”他虽然笑着,但初晨就是从那笑容里看出些淡淡的忧伤来。她不禁暗自猜测,这梅花,也不知让他想起了谁?说不定,是一个芳华绝代的佳人 ?http://。
二人跟着小太监,循着暗香,穿过一片树林,拐过两条小路,果然看见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径弯弯曲曲的伸向梅林深处。那一林梅花,品种繁多,有品字梅、江梅、宫粉、绿萼、玉蝶、朱砂、黄香、洒金,映着昨夜下的大雪,远远望去,很是美丽动人。
初晨见了这林梅花,心情大好,正要进去,却见彦信立在一旁,痴痴的望着林外一株已死去多时的梅树。那棵梅树不与这林梅花相接,孤零零的立在一块空地上,像是有些年月了,巨大的树枝已经枯朽不堪。也不知这繁花簇锦的皇宫中又怎会有这样一株梅树的存在?彦信神色寂寥,悲伤,眼神却是温柔无比,仿佛是看见了那株梅树,又仿佛是透过那株梅树看到了很远的地方,看见了一个朦胧的身影。那一刻,初晨和这个世界与他无关,他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忧伤里。初晨不曾见过这样的悲伤,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要安慰他。
小太监站在一旁,有些发愣。今日这两位主子也怪了些,放着一林盛开的梅花不看,一个偏偏看这死了多时的梅树,另一个呢,倒去盯着人看了。这管理梅林的也真是的,这死了多时的树怎么还在这里留着?也不怕上边怪罪下来。这树在这里多煞风景啊,他可指着多带几位贵人来看梅花,好多得些赏钱呢。改日得跟他们说,砍了这颗树,重新换上一颗活的才是。
林中突然传来一缕箫声,那箫声的技巧听来与彦信颇为相似,初晨不由狐疑的望了彦信一眼。彦信眷恋地收回目光,皱着眉头道:“孤忘了父皇交待的一件急事,马上就要回去做。要不这样,咱们改日再来赏梅如何?”
初晨有些不高兴,早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到了这里偏想起来了?难不成是躲什么人 ?http://。她扁着嘴道:“已到了这里了,什么事情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何况能刚好碰着下雪,也是极不容易的。我要去!”
彦信不耐烦道:“你怎么这样不识大体?这玩乐的事情怎能和父皇交待的大事相比?你走不走?不走我先走了?”说着真的抬脚就要走。
初晨还未来得及答话,就听一声似曾熟悉的娇笑:“咦,二位殿下怎么来了这梅林边,却不肯进来?可是嫌我这个俗人玷污了这清雅之地么?”远远的一个白衣绿裙,披着白色狐裘的宫装美人,手里握着一管碧箫,身后跟着两个宫女,娉娉婷婷,仪态万方的从梅林深处向三人走来。初晨又在彦信脸上看到了他刚才看梅树时的那种神情,但只是一瞬间,他已垂下了眼帘。那引路的小太监早拜倒在地:“奴才见过梅妃娘娘。”这梅妃乃是最近宫中最红的宫妃,宠盛三年而不衰,也算是个有些手段的人物。
梅妃带着一股梅花的冷香,走到三人面前,浅笑吟吟,露出粉腮边的一颗小梨涡,娇媚迷人。意味悠长的道:“三殿下,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否?”
彦信勉强一笑,道:“谢娘娘挂念,小王很好。”说着一把将初晨拖到前面道:“初晨,这位是梅妃娘娘。”初晨和梅妃见了礼,梅妃一双美目放肆的在她身上游走,捂着嘴笑道:“三殿下总是艳福不浅呢。家里藏着那么多的美妾,又得了如此的娇妻,真真是羡煞人也!”
虽是第一次见着这位美女,但初晨直觉这位梅妃对她有很深的敌意,可这敌意从哪儿来,她倒弄不明白。梅妃这一声娇笑,倒让初晨想起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听到过这笑声了。三年前,她随绿绮夫人去紫殿山皇家园林参加樱花会时,被人引到听蝉池的附近,听见有男女调笑,其中一个已知是彦信,另一个女子的声气,不就是这位梅妃么?这样一来,那与彦信相似的吹箫技巧和梅香,彦信的神情和他的躲避,以及这位梅妃的敌意,都可以解释得通了。原来这二人暗通款曲,狼狈为奸啊!
上卷 庭院深几许 第四十八章 与云平(下)
看着梅妃手里的箫,闻着二人身上类似的梅香,初晨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心里生出对梅妃的厌恶和彦信的愤恨,还有一点小小的嫉妒,真是一对龌龊的狗男女!不知道这是乱伦么?她甜甜一笑:“娘娘谬赞了。我广陵王府中诸人虽然还过得去,但与这宫中的美人和诸位娘娘简直不能比的。就像今日,王爷和我一起逐宫拜来,像娘娘这样的美人不知见了多少,真让初晨惭愧得不得了呢。你说是吧?夫君大人 ?http://。”她娇俏的环抱住彦信的手臂,幸福甜蜜表露无遗。
你梅妃自然是美人,但这宫中最不缺的也是美人。果见梅妃拧起眉毛,想说什么却又恨恨的瞪着初晨抱着彦信的那只手,似乎恨不得剁下那只手来。梅妃咬着牙道:“二位既然来了,本宫在梅林中扫雪煮茶,就请二位赏脸一起去赏梅品茶如何?”
初晨对她的愤恨视而不见,转而更紧的抱住彦信的手臂,柔柔的道:“夫君,你不是说,还有事情要做么?我也累极了呢,咱们还是不要打扰娘娘赏梅了,咱们走吧?”
彦信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慢慢的道:顾梅妃哀怨的神情,略略躬了躬身告了辞,搂着初晨的小腰,二人恩爱无比的走出去。
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刚遣走带路的小太监,初晨便没好气的一把拉下彦信放在她腰间的手,气冲冲的一个人往前走。
彦信无动于衷的望她一眼,“你发什么疯?是你要跟我扮恩爱的,这会子又发什么疯?”
初晨恨声道:“为什么你自己知道!无耻!下流!”
彦信上前一步,环住她的肩头,笑嘻嘻的:“你认出来了?吃醋了?我这不是没理她吗?”
初晨扒拉开他的手臂,生气的道:“你怎么能这样?”她想说他怎么能乱伦?又觉得实在说不出口,改口道:“你若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在外面也不是不可以找到,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这下子可好,又多了一个想置我于死地的人。”
彦信瞬间变了颜色,冷笑道:“原来王妃是担心孤连累了你!你放心!孤做什么事情必然不会连累了你!”话毕气冲冲的丢下初晨往前走。初晨忿忿的跟在他身后,她并没有怕彦信连累她的意思,但她那话听来就是这么个意思。二人一前一后,冷着脸出了宫门。看门的太监奇怪极了,这广陵王夫妇进去时还一副恩爱无双的样子,怎么出来就是一对怨偶了?
回来的路上彦信几次欲言又止,初晨知他是想问瑞帝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但她不想说。并非是还和他赌气,而是她今天走了太多的路,实在是很疲倦,因此对他略有些焦躁的情绪视而不见,安心的靠在车壁上睡着了。再醒来,她已躺在自己那张华丽的婚床上了。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彦信焦急不安的眼神,“你怎么了?”初晨有些奇怪。
彦信有些着急:“在宫里你有没有吃什么东西?”
“吃了。”他这问题问得奇怪,他和她一起吃的东西,难道他不知道吗?
“吃了什么?他给你吃了什么?”彦信脸色变得惨白。
他是在为她担心吗?初晨望着他,不说话。彦信焦急的晃动她,“快说呀!快说呀!你到底吃了什么?”
初晨想了想:“我们曾和父皇一起用午膳,父皇母后都曾赏我们茶,你没吃吗?”
彦信气急败坏:“笨蛋!我问的是父皇单独召见你的时候,可曾赏了你什么吃的?”
“好像是赏过我一杯热茶。”那是她站起来的时候,瑞帝见她冷得全身发抖,便让郑德喜给她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你喝了?”
“我能不喝吗?”初晨回忆起瑞帝阴冷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寒颤。如果瑞帝真的不要她活,她又如何能逃得过去?彦信手一颤,嘴唇发白,眼里流露出恐惧,他在害怕。
初晨静静的观察着彦信的神情,想看出这焦急到底有几分真实。“其实不是父皇给我吃了什么东西的缘故,而是我自从中了毒以后,就经常是这样。”她平淡的说出事实的真相。
彦信的脸色顿时变得黑紫,眼睛也冷飕飕的直往外射刀子,他恼怒的道:“你这是在怪我?故意做给我看?”
“我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又怎么是故意做给你看?”她实在太困了。
“你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有你这样睡觉的?”彦信一甩袖走了。初晨看看天色,灰蒙蒙的,不过傍晚而已,他生什么气。
春意小心翼翼的从外面进来,抚着胸口低声道:“姑娘,吓死我了,王爷的脸色可真吓人。”
初晨半靠在床头上,懒懒的瞥她一眼,“有什么好怕的?他会吃人么?这什么时候了?”
春意笑道:“姑娘这一觉可睡得真长,这都第二天早上了。姑娘要起身么?”见初晨点了头,她轻轻拍拍手。
外面走进来一串侍女,春意一边指挥着她们服侍初晨穿衣洗漱,一边说:“昨儿王爷将姑娘抱进来的时候,吓死奴婢了,还以为怎么了。后来请了大夫来把脉,也看不出什么来,只说是大概是太疲倦所以睡着了,但是又怎么都喊不醒,吓死我们了。”说着,眼圈便红了,“王爷对您可真好,晚饭也没吃,整整守了您一晚上呢。奴婢先前还担心,现在看来可放心了。”
春意这是在帮彦信说好话呢,这厮表面功夫倒做的挺足的,初晨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是啊,我怎么睡成这样?”春意暗自叹了口气。润雨从外面进来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初晨起身对着镜子照了照,道:“先摆膳。”早膳除了菜式换了,仍是一碗粥并几个简单的小菜,但味道都很好,没有了秦嬷嬷的聒噪,初晨心情愉快的用了一碗粥才起身去接受彦信大大小小几十个姬妾的请安。
还未到门外,便闻得香风扑鼻,莺声燕语不绝于耳。小丫头打起帘子,只见一屋子花红柳绿的莺莺燕燕顿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然后在两个女子的带领下齐声与她请安,初晨微笑道:“都起来吧。”初晨昂首挺胸,大大方方的从她们中间穿过走到主位上坐下,淡笑着扫视众人。
只见大大小小共二十多人的样子,最大不过二十五六,最小的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环肥燕瘦,各有特色,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上品的美人,心中不由暗赞一下彦信的审美眼光。
众姬妾上前端茶见礼,秦嬷嬷在旁一一介绍。其中最出色的有两人——就是先前带着众人给她行礼的那两人。一个叫纤兰的,大约二十来岁,身着嫩黄色的衫子,系着淡绿的裙子,插一只蓝宝石蜻蜓头花,肌肤胜雪,体态纤弱,淡淡的眉毛,一双勾魂眼,一副欲语还休,我见犹怜的风流样儿;另一个叫怀蕊的,十八九岁,穿着绣工精美的粉色衣裙,头上戴着同色的堆纱宫花,耳边垂着两粒指头大小的莹润东珠,体态丰腴有致,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雪白整齐的小米牙,身上带着一股非兰非麝的幽香,据说这香是她天然带着的。初晨暗想,这二人也算得尤物了。
这二人神态中带着不同于其他人的娇矜,其他众姬妾也隐隐分成两派,以这二人马首是瞻,初晨一眼便看出这二人必然是彦信平时最宠的姬妾。也不知她们侍寝后有没有喝那芜子汤?世家大族中,无一不以传宗接代,子孙兴旺为目标,偏这彦信要行此事,也不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初晨想到那芜子汤,便想到今早春黛偷偷告诉她的,昨日早上那粉衣美婢送来的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就是芜子汤,彦信这么多的姬妾居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