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歌-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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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星坠落人间。陪她算神秘账的凌少意手中拿着一厚沓写满了人名数字的纸张,念得嘴都想抽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凌澈和蓝瑾珀则无比悠闲地席地而坐,你一言我一喷嚏地下着棋。
要如何告诉他们自己这朵名花有主了呢?凌少晨好苦恼。
樱儿,我搞定郡马爷了——不行不行,会被凌少樱笑掉大牙的。
小意,姐姐我看上一美男子——太主动了,会让凌少意嘲讽一顿的。
澈儿,姑姑给你找了一姑父——澈儿肯定会立刻把自己赶出去。
蓝,姑姑也算待嫁之人了呢——蓝的喷嚏已经很严重了,不能再刺激他。
唉,女孩子主动求婚的结果就是难说出口啊!
“樱儿?”还是从最理解爱情的人谈起吧,毕竟少樱比另外三只更明白爱如猛火不点自燃的真知。凌少樱头也不抬,嗯了一声,仍沉浸在她那越打越出神入化的算盘里,连广袖拖地都不管不顾,那欢欢喜喜的神采真是让人无语。
“今天裴语峦向我求亲,我答应了。”
颠倒了黑白的一句话在貌似了片刻的没效用后引发了实际性的骚乱:牵引内力打算盘的凌少樱没留心打翻了金算盘,闪亮的金珠子散落了一地;凌少意手中的一厚沓纸在顷刻间被抓成了碎片,尸骨不全;凌澈一不小心把捏在指间的汉白玉棋子挤成白色粉末,俊脸微微扭曲;蓝瑾珀的喷嚏戛然而止,一掌落在窗子上,拍烂了雕花的窗棂。
凌少樱咳了两声,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脸色怪异的堂姐,“晨姐姐,我是不会怀疑你的本事的,只是这速度着实让小妹钦佩不已……”她承认,她是有过晨姐姐要是能和裴语峦相亲相爱该多美妙的想法,可是事到跟前,呃,只有惊讶的份儿,一天哪,才一天哪……莫非,天雷已然勾动了地火,烈火已经烧尽了干柴,生米已是熟饭,木已成舟?孤男寡女果然容易出事情啊……
“樱儿,你脸红红的,在想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凌少晨不用猜也知道自己的话会给别人带来怎样的联想,但是小樱儿的表现也太明显了吧?
凌少樱立马摇头,一派庄重严肃,义正词严,好似危坐高堂的司法官,哪里还见前一刻的唏嘘不已?那素手一挥,广袖带风,说不出的雍容大度,“本宫在想要向无澜山庄索要多少彩礼才不辱没我皇家风仪,晨以堂堂郡主之身下嫁无澜山庄,既是我凌氏之喜,亦是朝廷与江湖水□融之幸,自不可草率行事,定要诏告天下,普天同庆,以彰显我朝之开明盛世。晨,你意下如何?”
凌少晨瘫坐在太师椅上,苦巴巴地无语向苍天。
凌少意一边盘算碎成片的纸张能不能复原,一边脆生生地回应锦衣少女的慷慨陈词:“樱儿,郡主虽生而高贵,婚礼自不可随意,但还不至诏告天下,你当人人都是皇上的心尖子么?”她很好奇,皇上是不是允诺过少樱等她成婚时会那么做啊?
“晨姑姑,你节哀顺便。”凌澈很会挑话,惹得凌少晨一张俏脸跟抹了几层黄连似的,真真的是苦不堪言。
蓝世子继续打他那万年不变的喷嚏,顺便挑挑长眉表示表示自己对此事的嗤之以鼻。
但凡了解凌少晨的人,都知道这位郡主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死了自家父王——那位连皇上都敢骂得酣畅淋漓的逸亲王。不巧的是,逸亲王偏偏是极讨厌舞刀弄枪的江湖人,用他老人家的话来说,江湖人就是“除了打架斗殴勾心斗角威胁天子危害世间什么都不会的大老粗”,哪怕是曾经亲眼见到过俊美无俦风度翩翩不输王公贵族有“江湖第一”之称的萧声,依然不该初衷。所以,他老人家会让宝贝了十八年的小女儿嫁给江湖人,真是天方夜谭。
这也就是凌少意和两位世子爷在惊叹之余哀叹的原因。
乐见其成的锦衣少女嘻嘻一笑,俯身拾起一颗金珠子随手把玩。
午夜时分,正是群豪欢庆盛事开始的未眠之夜盛极将落之时。年轻公子哥们趁着良辰美景,或把酒言欢,或品剑论诗,或嬉笑怒骂,或寻觅艳遇,精神足得很,无澜山庄的亭台楼阁,水榭花苑,到处都是他们的身影。老一辈的人士对此盛会大多已经习惯,此时正将各自回屋就寝,没有什么跟小辈比精力的愚蠢打算。
裴语川尚未从大哥要娶亲的震惊中回复过来,连小厮随从也不带一个,晃晃悠悠地在绕水的长廊里踱步,百思不得其解,自己那中看不中用的大哥究竟哪一点让眼高于顶的郡主娘娘看上了呢?莫要告诉他什么姻缘天定月老牵线,他才不爱理这一套。唉,人生就是有如此之多的疑问难题啊!抬头看看天,月色皎洁,星光灿烂,恍惚中真有所谓的命中注定。
一阵欢呼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寻声望去,忽然就看见空中焰火如魔法般升腾,在星月的照耀下绽开笑颜,竟然是朵朵象征盛世辉煌的大红牡丹,虽然俗艳,却是他物难及的热烈奔放。呵呵,也是,此般武林盛事,若是燃那腊梅海棠幽兰清莲,未免失了英雄豪气。
牡丹开过,烟花未止,在空中肆意燃放的意蕴这次换了花样,一声焰燃一个彩字,赤橙黄绿青蓝紫,霓虹闪闪,七色成句:佳偶天成裴凌合。
裴语川彻底无语,呆呆地看向燃放烟花的高台,跳跃的锦衣少女鲜活可爱,拉着身边那素衣少女的手,指着开花的天空笑语嫣然。第一帝姬,她合该如此无忧吧?
轻笑两声,裴语川想起十几年前那同样鲜活的红衣女子,手不由自主地按住左肩。“哥,长天郡主也许是适合你的人呢!”红衣女子告诉他,爱会磨合一切,所以,不相合如大哥和长天郡主,也是因为爱才能够一夕定终身吧?
“裴庄主大喜么?”含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清朗如风。裴语川回身,莞尔一笑,对着紫衫男子作个揖,谦和地道:“林谷主深夜不眠,也是凑这小儿女的热闹么?家兄的喜酒,也请谷主寻暇赏光,敝庄定然蓬荜生辉。”他坦言家兄二字,也是明白面前之人不是那帮可以用一张相似脸庞糊弄的江湖人。
“自然。”林晞欣欣然接受邀请,眼里的凌厉却是未减半分,毕竟是习惯了这么一副面孔,想做出慈爱祥和的模样也不行,就怕人家以为他是笑面虎,笑语吟吟地置人于死地。这担心不是空穴来风,有过切身经验的。“是令兄成婚?呵呵,新娘是哪一位皇室郡主么?”
“长天郡主。”裴语川蛮怕人家不相信的,连他这新郎的亲弟弟都怀疑真假,何况是外人?
林晞点点头,束发的青丝带在侧身打了个旋儿,心里笑了笑,他还以为是第一帝姬呢!真是糊涂了,明知道不可能的嘛,遐想了老远,呵呵!
裴语川没有大发好奇心去询问林晞那一闪而过的莫名其妙。
远处燃烟花的楼台上,锦衣少女似是不经意地放开了凌少意的手,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倚上漆木的栏杆,抬头细细地看着花火交映的灿烂星空,淡淡一笑,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欣羡,以及慌乱的想念。
她是第一帝姬,这华丽的身份掩盖了所有的落寞时节。
喜 欢'炫。书。网'这无澜山庄,不仅仅因为它雅致美丽,实力稳固,更多是因为裴语峦给她讲的一件旧事。
十六年前,无澜山庄庄主因病逝世,留下寡妻及两个稍解人事的稚子,孤儿寡母势单力薄,任人欺凌却无力反抗。自然而然,大权旁落,管家接掌各项事务,对不顺者公然施压,整个山庄几乎改姓。名义上继承庄主之位的裴语峦有心改变现状,苦无能力与管家相抗,只得虚与委蛇,保全无辜之人。不过落于下风也并非全无好处的,就是在那段时间里,裴语峦练了一手大师级的好厨艺,并且在以后的日子里非 常(炫…书…网)成功地加以运用,拴住了那位不晓得安分为何物,一心想红杏出墙的郡主夫人。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年,直到忽然有一天,那红衣女子携弟弟出现在庄外,浅浅地笑着问恰好在门口捕鸟的裴语峦能不能在此借宿一天。裴语峦从未见过似那般美丽大方的人,一时间也不知如何自处,只好羞涩地点下头,没有任何迟疑地答应了。红衣女子道声谢,笑声如风铃一般,清脆无忧。是的,无忧,那时的他的确感觉到了无忧,或许是太小了,只能感觉到她流露在外的心情。也幸好是这样,他才不设防地对待春风暖日一样的她。
管家对红衣女子的借宿是欢迎的,这裴语峦明白,红衣女子言谈举止处处透露着大家风范,非富即贵,傻瓜才会拒之门外。不过,红衣女子居然在半天之内摸清了无澜山庄的情况,坦言相告要帮助裴语峦母子。管家气急败坏要送客,却叫红衣女子舌灿莲花地糊弄了一番,羞愧难言,一怒之下,出动庄里护卫就要拘留她姐弟二人。红衣女子也有风度,只微微一笑,唤声小九,她那锦衣华服的弟弟立即出手,疾风似的强悍,摆平了百十号素有训练的护院。管家失措之下,劫持了躲在一边的裴语川,转身就要逃之夭夭。红衣女子听到裴语川的哭喊,沉了一张笑脸,自腰间抽出一把晶亮剔透的匕首,直甩了过去。那匕首是绝世的利器,管家躲避不及,当场倒地不起,虽未伤及性命,却是废人一个了,而小语川也被匕首划到肩,留下了永久的伤痕。
之后,裴语峦在红衣女子的帮助下正式接掌无澜山庄,庄里上千人宣誓效忠,永不背叛。
之所以帮你们,是不想你们步我的后尘——红衣女子如是回应他们母子的感谢。
不过,如果一定要感谢我的话,那么,将来如果遇见一个叫做凌少樱的人,替我转告她,我爱她——笑吟吟的,是她开朗活泼,自在从容的美丽。
裴语峦以为永远没有机会报答她了,却没想到,机缘巧合下,真的遇见了凌少樱,或许这就是天意了吧?
低声嬉笑,锦衣少女看那满天星火簌簌坠落,花木间的湖面泛起粼粼光波,仿佛梦幻里红衣女子似水又似火的容颜,是她无法抗拒的遥远美丽,宛如《诗经》里撩人心弦的句子——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恰似初春里盛开的灼灼桃花——
那红衣女子,正是她的母亲。
细细的夜风掀起发丝末梢,披风打着小小的旋儿,广袖上凤飞翩翩,指节点动栏杆,微微凉意浸染肌肤,浅浅的笑意下是略有沉寂的心情。凌少樱若有若无地呼口气,收拾收拾自己心绪,置身事外地浏览视线可及之处的繁复人事,掌管暗卫两年,她喜 欢'炫。书。网'也习惯以旁观者或是局外人的身份看人待事。
整个山庄沉浸在欢呼雀跃之中,庆贺人事双重喜。原本低落的丝竹管弦之声再次高扬,掺着嬉笑怒骂,合着婉转歌调,诉尽天上人间千情百态。
良辰美景,有个知心人陪就好了……凌少樱很羡慕她那突然就有主儿的晨姐姐。果然像皇帝哥哥所说,女孩子啊,就是喜 欢'炫。书。网'在最浪漫的时候找情人。可是,她也有权责备哥哥一句,是哪个非要她折路来无澜山庄,害她不能去极北雪域看那纯净无污的冰雪晶莹之地的?可怜她自诩万能无敌的第一帝姬,居然挡不住皇上那铺排了一溜甜言蜜语的圣旨,乖乖地给他出席武林大会……谁来教教她怎么才可以抵抗柔情攻击啊?好好奇自己那个被皇上称之为“天下第一冷心人”的母亲是怎样做到对眼泪亲情之类的完全免疫的?
夜色如水。
凌少晨坐在临水长廊的雕栏上,一腿垂在栏外,一腿搭着低栏,慵懒又无聊地玩弄自己柔顺的长发,眼睛余光很无辜地看着很有闲情逸致地优哉游哉地钓鱼的裴语峦,心里哀叹自己无比悲惨的命运,不明白为什么刚刚定下关系的未婚夫在如此良夜想要做新一代柳下惠,明明很有情调的一人啊?难道她高贵美丽聪明绝伦的长天郡主还比不过那些要脸孔没脸孔要身材没身材要气质没气质要风度没风度连沟通都有问题的破鱼么?是可忍,孰不可忍?一有机会,她定要甩个开天雷,炸死那些鱼啊虾啊的,看它们还敢不敢跟自己抢男人!想她长天郡主是那么好欺负的么?
可是,真的是好羡慕它们可以游来游去,让裴语峦费尽心机,耗尽耐心地与它们周旋啊!为什么自己不是一条美人鱼呢?草鱼啊草鱼,本郡主嫉妒死你们了!凌少晨心里忧郁地呐喊着,脸上却是闲散安逸,一派从容淡定。
裴语峦笑起来儒雅至极,人畜无害,连那水中的鱼儿也游弋在他周围,丝毫不顾忌那随时可能要它们命的鱼钩,其无所畏 惧。的精神,非久经阵仗之士不可有。而裴语峦也